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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咸味的海风带起了白色的浪花,不停拍打着台北港口的堤岸。刘玉波兀立在大块条石修筑的堤岸之上,目送着台湾往库页岛方向的海军船队起锚升帆,往那片只居住着少量野人生番的海域而去。
此刻的库页岛还不属于归于满清管制,岛上有若干通古斯或是索伦部落的首领早就也不强,这一个团的兵力也足够稳住,在凭借强横的海军实力,这次行动想来可以轻松的完成,只要陆军由海路登陆上岛,威逼个部落投降便是了。刘玉波早有打算将这库页岛拿下,做为攻击后金的后方补给基地。早已命人多次派人到岛上和周遭海地域堪查,得知这库页岛乃苦寒之地,岛上遍布森林野兽,除了岛上原始部落之外,几乎没有人烟,收益有些小,本以打算放弃。
不过前不久接到了吴平的报告后,令得刘玉波重新思谋起库页岛一事。虽然报告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求情的,但也提出了不少好的意见,以来证明他的才干,其中这库页岛据他来看是有一定意义的,虽然前期可能会赔钱,但是后期的作用还是挺大的。一是库页岛乃是外兴安岭那些部落与霓虹进行的贸易的关键点{山丹贸易),占据了之后只要用心经营一两年便可收获大量的银子,而是可以有限的遏制努尔哈赤的扩张,此时女真的人口还是少的可怜,左右不过十几万而已,如此稀薄的人口是不可能完成他的野心的,所以他一方面和蒙古联姻拉拢这些已经没落的“黄金贵族”,一面大肆的先辽东以外的地区,以战争,重礼、威胁等等条件,收拢那些野人女真,占据库页岛后,别意味这有机会去干涉这一进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玉波目视着船队离去后,骑上马带着随同的大批亲兵往北港城而去,一路上行人纷纷避让,扰的大好的集市,瞬间就静了下来,这道也怪不得刘玉波,以往他不不会如此大的排场,只是在目睹种种事情后,为了自身的安全也就怎么做了。好在汉人百姓对带他们走向富裕的统治者宽容至极,虽然刘玉波违背他定下的律令,倒也没人闲言闲语。
来到城北不久,忽的一群教士竟然从一旁冒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马前,刘玉波的亲兵感到不妥,中间一批人护住刘玉波的安危,另一批人直接拔出刀来团团围住了这群西洋教士。
那些教士见到如此大的阵仗,一个个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只有一名年轻的教士上前,大声说道:“伟大的将军,仁慈的东方领主,刘玉波刘都督,我们对您并未任何恶意,只是有一事想求你帮忙而已。”
刘玉波示意手下将这人带上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事而来?”
那名金发教士躬身道:“我叫法兰克林,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南部的勃兰登堡。我想在北港传教,但宗教事务所的官员一不符合规定为由,强制的关闭了我在城北的教堂,因为总总原因我的述求一直无法得到声张,所以才迫不得已拦在将军您的路上。”
现下在台的西方人甚多,仅仅在台湾各城办理居住证的英国人便有四百多人、其余荷兰、葡萄牙等西方国家的洋人比之英国人也不遑多让,估计现在全台大概已有一千八百余人洋人。
不过现在的台湾这些后来的西洋人大多都过的不算太好,大部分人只能勉强维持一定的生活,赚取一些银子,不过得益于刘玉波大手笔的基础建设和想着法子平稳粮价,现下台湾又是整个中国对外的贸易的中转站,生活物品便宜,这些人活的比本国要好上不少。不过比起前面刘玉波花重金聘请来教授些几何、化学、物理的知识西学教师、枪炮技师和海军军官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早前的这一批人可谓是真的撞到了大运,被刘玉波重金聘请来台前的,这些人大半都是些中下层平民,只因在国内时受过基础教育,竟然就被高薪聘请,成为受人尊敬的老师。每日只夹着几本书上课,教授一些基础的知识,便可以获得本国怎么也赚不到的银子,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不得不睡此时的台湾已经化身成为明朝时的十里洋场,前来传教的各国耶苏会士,海军雇佣的教官、台湾火器局聘用的武器专家、在南洋冒险,企图混水摸鱼,空手套白狼的西方流浪贸易商、再加上各商行聘请雇佣兵、翻译、来远东骗钱的艺术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一千多个高鼻蓝眼的洋人,组成了在远东最大的冒险集团,在不包括军人和移民的情况下,台湾西方冒险家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各国在南洋和明朝内地的人数,这么一个参差不齐的集团,以金钱为目标,以利益为纽带,在台湾上演着一出出滑稽的浮世绘。
当然这是有个大前提的,就是刘玉波一直秉持着全然开放的态度,他的目的也非常简单,冲击千百年来已经固化的儒家社会,那有什么比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更能冲击人心呢。
不过唯一让刘玉波有所担忧的便是这些教士前来传教,不得不说刘玉波这种开发的态度在这个时代无人可及,由此吸引了南洋各地及中国内地大批的教士前来,来到台湾后此地的富庶和不是虚假谣言的开放政策让他们欣喜不已。刘玉波此时以深深的明白这个时代,此时的天主教绝不是未来的那种世俗化的开明宗教,在者任何的时代的宗教都不免有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权力述求,小的时候还不明显,一但有了足够的信徒那就不一样了,刘玉波到底是不喜。
所以刘玉波对台湾的天主教施行了一系列的小手段,不过他随后就停止了一大部分背后的小手段,无他,这时代的天主教拥有比刘玉波书上看到的更有强烈排异文化倾向。早前天主教这个外来宗教到台湾开教堂和发展教众,依靠着一些小恩小惠,和流程千年的无排异传统的中国文化,台湾百姓很宽容地接纳了基督教,但是,天主教一在台湾站稳了脚(其实也就是数千人而已),就开始进行一系列排异宗教活动,例如不少激进的传教士们只准许台湾教众信奉唯一基督真神,传教士甚至不容许台湾的教众去祭祀自己的祖先,从此,便引发了台湾百姓的一系列大反弹、不但大规模的退教,海到处去自发宣扬天主教的恶习,到是出乎意料。
-不过一想想也对,天下那有如此怪诞之事!只要自己动动脑筋去想想,如果你家出于善良大度接纳了某个外人到你家借宿,但是,不久,这个借宿的人则强行要当你家的家长,还要指手画脚制造你家的内乱,甚至还要你放弃祖宗改名换性,这样的借宿人到底是人,还是强盗?!
不过这天主教还是有聪明人的,有人就借杨颖之口建议刘玉波写信给罗马教廷,使得教廷允许中国人追念祖先,将迷信转为一种亲情哀悼的解释。希望让两边皆大欢喜,不过刘玉波只想利用教士的科技,却不想教士在台湾顺利传教,除非天主教在他的控制之下。此时刘玉波已经彻底见识到了中国人宗教上“狡猾”的行为,果然是千百年来的优良传统,讲究的是遇神就拜不吃亏,转回头却又将上帝抛诸脑后,刘玉波到是不担心基督教在台湾坐大,以宗教危胁他的威权。
刘玉波因向身边侍候的台北政务官员问道:“整个台北并台南,现下有多少教堂?”
“回都督,台北四幢,台南二幢,台中一幢。”这官员又难的小声说道:“这可不关宗教事务所那般小子的事,而是都督定下的教堂名额已经满了!”刘玉波怕乡下的愚夫愚妇中邪,定下的律法,规定了只允许在城市里传教,而且如果要办教堂的话,还得宗教事务所批准才可以。
因见刘玉波不置可否,那官员忍不住向刘玉波诉苦道:“这些洋鬼子教士太过烦人,在北港城里传教也罢了,本来都督你下令他们不可向乡镇的百姓传教,属下还以为会好很多,没想到这群闲的无聊的洋人还往大屯山上钻,往草山里面钻,寻那些小部落的土著传洋教。那些土著这几年多来被大人感化,前不久还有意归化,本可以省了咱们不少的心。现下可好,三天两头传来洋教士在山里被围,要么就是护送的人和土著打了起来,又或者洋人打伤了土著,土著们寻着官府要说法。虽说没有大的乱子,到度是桩麻烦事。都督,干脆禁止他们传教得了!反正咱们就指着他们来教造炮,造枪,传什么鬼教!”
他劈里啪啦说了半响,很是将这些不安份的洋教士控制了一通。刘玉波见他唾沫横飞,一脸激奋,显是平时为这些洋教士擦屁股,吃了不少的苦头。
虽然他心中虽然不喜天主教,但却不会如此的绝,一是现在还要用到他们,有这个外人怎么说的出口,二是其实他到是有些佩服这些精神强人的。这些传教士都是些宗教狂热份子,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一不为发财,二不为做官;生活简朴,不求物欲享受,与后世的教士不可同日而语。这些人为了传教,大半曾学习过落后民族不懂而又重视的知识,比如物理天文、火器制造、甚至是钟表修理,以期用这种西式独特的东西来打动他们眼中的野蛮人,让上帝的光辉照耀全球。只是当时的中国并未落后世界多远,西方世界也没有两百年后那么独霸全球,在外传教殊为不易。进入中国一百多年,只不过在北京修了几个教堂。下层百姓不肯搭理不敬祖宗的异端,上层贵人对什么原罪、宽恕,博爱又全无兴趣,更可恶的就是基督教奇葩的排他性,不拜祖先,不敬儒学,这让崇尚祖先崇拜和尊孔的中国士子们更加的疏离。
想到此刘玉波笑道:“咱们汉人从来不禁宗教。儒释道三教并存,也没说哪一教独大。官府到是禁过佛,只是因那些秃驴们占了太多田产人丁,又不敬君父。还有那什么景教、摩尼教、回教,咱都没有禁过。只要不造反,遵守台湾法律,不引着百姓蔑视君父、不敬祖宗,不霸占田产人丁,就由他!”
法兰克林听到此赞美道:“都督你真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如此的宽容与善良,正是有你这样的君主,台湾才会被誉为东方的明珠,人民才会富足的生活,愿主保佑……”
“好好,如此就好。”
刘玉波急忙打断他们话头,生怕这些传教士缠着他不放。自从放耶苏教士入台传教,这些人整日里就打他与孙守福等台湾大佬的主意,心想着只要他们入教,则可以带动大量的台湾平民入教,吹嘘拍马无所不用其极。刘玉波和孙守福早就不胜其烦,早就吩咐门卫,不得放这些教士入内。此番无意中遇见这些传教士,心中自然想还是早些溜之大吉的好。
刘玉波连连点头,有对他说道:“我早前定下过规矩,在台各教只允许在大城市传播,毕竟乡间百姓不喜,我也不想出什么大事,现在天主教的教堂名额已经用完了。你们这样做就是违背了我定下的律法,你们来台之前应该也是知晓的,既然如此也怪不得宗教事务所关了你们的教堂了。”说罢双脚夹住马,准备离开这里。
法兰克林呆滞了片刻,见到刘玉波已经骑马而去有十几米的距离了,看着他的背影,法兰克林由于一会大声说道:“都督,我们与天主教并不是一家的。”
刘玉波一听颇为惊讶,折身回来,疑惑的问道:“你们不都是信上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