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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简霓裳身上的浮肿已然褪去,除了面色苍白,身上竟无半点疤痕。
简元沼松了口气,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宋傲晴,语带感激的开口说道:“臣,多谢太子妃救命之恩。”
他话音刚落,传来少女冷漠的声音,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心头。
“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开始。”
简玉珩心头一跳,连忙追问:“不是要等到明天吗?”
宋傲晴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叹了口气,“恐怕要提前了,今夜谁都不准睡,出了一点差错,我概不负责。”
婢女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众人顿时敏感的朝着简霓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浴桶里的冬瓜汤,顿时被血水覆盖,改变了它本来的颜色。
简元沼吓了一跳,指着浴桶说不出话来,“这是”
宋傲晴神色大变,连忙叫道:“快,把她扶出来,抬进屋里去!”
婢女们拖拖拉拉,看着那浴桶里的血水,谁也不愿意被其沾染。
简元沼心知此刻不是动怒的时候,大踏步走到浴桶边缘,将已然神志不清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顾不得躲闪到一边的婢女,朝着屋里走去。
宋傲晴跟在身后,指着其中一个眼熟的婢女开口说道:“你去准备热水,越多越好,不允许间断。”
婢女们立马羡慕的看着她,这一晚上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们宁愿这等轻松的任务,沦落到她们身上,也不愿守着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人。
南宫烨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直到寅时才出现。
“回来的正好,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南宫烨将手里翠绿色的小花交到她手上,微微一笑,“不辱使命。”
宋傲晴淡淡一笑,开口说道:“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南宫烨固执的摇了摇头,“你尽管医治,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宋傲晴也不在坚持,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控制简霓裳的体温。她如今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手上这朵婀纳花至关重要。
简元沼眼见女儿的脸蛋越烧越红,纵横杀场多年的他,此刻才头一次体会到有心无力带给他的焦虑。
梦中的简霓裳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火海,她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片炙热的土地。远处突然传来谁的呼唤,听不真切,却觉得很亲切。
那声音听上去很飘渺,一片白茫茫的烟雾里,隐隐约约浮现一道人影。
“母亲,是你吗?”简霓裳试着唤道,可那身影却没有给出答复。
她急躁的想要试图接近,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火海。许久,她颓废的坐在地上,伸手触碰火海的边缘,低声呢喃:“母亲,不要离开我”
宋傲晴贴在她嘴边,眉头紧皱。她如今面对的一切,谁都无法猜测,只能靠她自己的判断走出来。这是一道决定生与死的选择题,一旦她做出了决定,便不可更改。
“母亲,别丢下我”
简元沼一愣,连忙看向宋傲晴,开口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宋傲晴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打算隐瞒,他作为父亲,有资格知道有关女儿的一切。
“她正在回光返照,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没了呼吸。”
简元沼手握成拳,咬牙问道:“可还有什么办法?”
“有!”宋傲晴坚定的点了点头,“人都有弱点,一旦找到她的弱点,必定会让她有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简元沼一愣,愧疚的看了一眼宋傲晴后,转身“噗通”一声跪在南宫烨面前。
“太子殿下,霓裳她对你的心意众所周知,枉你能看在多年的情意上,救救霓裳。”
南宫烨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缓缓说道:“将军不必如此,本宫自当不会坐视不理。”
简元沼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南宫烨深吸一口气,略带犹豫的看了一眼宋傲晴后,坐在床边。他将腰间别着的玉佩放置简霓裳手中,柔声说道:“这是小时候你偷偷买给我的玉佩,这么多年我一直随身携带。”
宋傲晴淡淡看向站在身边,一脸愤愤不平的秋雨,轻轻摇了摇头。
秋雨咬唇退了出去,心里一疼。她家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为什么要为了那个女人,让她家小姐受这等委屈?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轻声细语?
南宫烨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可躺在床上的简霓裳却始终纹丝不动,半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简玉珩眼眸深沉,依旧固执的不肯相信,他的妹妹会离他而去。
“霓裳,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却不能答应你。”
简元沼震惊的看着他,失声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说得什么?”
宋傲晴淡淡看向他,了然一笑。果然他对简霓裳如此了解,知道怎样才能引起她的求生欲望。
南宫烨并不理会简元沼,依旧旁若无人的继续说着,“霓裳,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
宋傲晴素白玉手抵在唇角,生怕自己克制不住笑出声。南宫烨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话剧本里,渣男拒绝女主角所找的借口。
终于,简霓裳的手指动了动。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还是被始终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简元沼看在眼里。
“动了!霓裳她动了,太子殿下你接着说下去。”简元沼忍不住出声提醒,已然忘了尊卑之分,一心都希望女儿能立刻醒过来。
南宫烨叹了口气,果然如他所料。看来,霓裳她真的和小时候不同了。当初那样单纯美好的一个女子,也会因为情爱丧失了心智,从而失去理智吗?
“霓裳,你还不醒过来吗?”
简霓裳只觉得心口很疼,像尖刀扎在心口,疼得她喘不过气来。母亲的身影,眼前的火海,瞬间消失不见。眼前漆黑一片,找不到出路,也看不清方向。
那个声音,是她惦念了多年的人。为什么,要拒绝她拒绝的那么干脆呢?
哦,对,他有了妻子。站在他身边的人,终究不是她了。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不,她不甘心!
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起初是强烈的求生欲望,之后逐渐归于平静。
“霓裳,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