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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薇这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依稀记得顾氏夫妇刚搬家到香苑的时候,那个时候爸妈和顾氏夫妇已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他们全家一起来我家做客,我看到那个低我半头的小女孩,总是用冰冷的目光打量我。
打一开始,她就不喜欢我,当然,我也同样。
初中的时候我和顾子轩形影不离,一起上学放学,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儿,在我家吃饭的时候,竟然把我拦到厨房里,要单独和我谈话。
我看着她稚嫩的脸上一身戾气,竟然觉得莫名的好笑,我伸出手,准备摸摸她的头,笑着想要和她打好关系,可是手刚伸出去,就被她伸出手挡住了。
“我告诉你,夏浅歌,我不喜欢你,也不允许你靠近哥哥!”
她声音稚嫩,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叫清楚,我看着她眼睛里无法掩饰的厌恶,并没有放在心上。
孩子的世界,是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的,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更何况我是大她两岁的姐姐,更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
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无非是一些低级的恶作剧罢了,每次我都容忍着,这些顾子轩也并不知道。
但是回来有一次,我真正认识到了,什么是人性本恶,有些人,就是打小的恶毒。
那是一次钢琴比赛的前几天,那天难得聚集了邻居家的小孩子们一起玩,我和顾子轩也参与其中,玩的是一个很低级的游戏,就是拜访了好几个暗箱,伸手进去摸形状,猜测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因为所有的暗箱都是顾薇准备的,轮到我的时候,顾薇现在我旁边,似乎很开心很期待。
对于她突然的示好,我自然感到惊讶,但是当时开心到昏了头脑,竟然没有细想她的突然反常。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可我没想到一旁的顾薇突然伸出手,握着我的手臂猛的下压,我感觉手心一阵疼痛,忍不住大叫出来。
把手伸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手掌心上的两颗大头钉,鲜血已经溢了出来,看着那一幕,我的眼泪直接涌了出来,所有的孩子都愣住了,顾子轩跑来,握着我的手,眼睛瞪得很大。
“顾薇你做什么!”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大哭起来,委屈地仿佛自己才是受害人。
大人们闻声赶来,看到我的手的时候立刻为我包扎伤口,顾夫人拉着顾子轩和顾薇一通询问,场面一团混乱。
妈妈帮我把大头钉满满拔掉,红色的血液涌了出来,我感觉伤口处不断发热,疼痛地难受,可是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恶毒到这种程度。
“妈,钢琴演出怎么办?”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妈妈,她轻声叹了口气,看着我语重心长。
“歌儿,你要知道,你有多优秀,就承受着多少压力,永远,你都要多点心眼,现在是,以后也是,这次参加不了,等下次吧。”
所有的事情,我都没说,似乎她都已经明白了,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有到嘴边想要说出来的事实又重新咽了回去。
说出来又怎样,顶多是道歉,而对于她那毫无诚意的道歉,我根本就不需要。
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但是没人知道,这件事永远是我心中的痛,从那之后,我总是和顾薇保持距离,我不可能,也不允许让自己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我回过神来,看着顾薇正扭曲着表情,和顾子轩争执。
“这个家!只要她在!我就走!哥你忘了吗?是她害死了爸妈!她是我们家的仇人!这些你都忘了吗?!我为什么回来你不知道吗?!后天就是爸妈的祭日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和这个贱人混在一起!”
她撕扯着嗓子,冲着顾子轩大吼,可是她言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刺,生生地刺入我的心脏,让我痛苦不堪。
后天,也是我爸妈的祭日。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一点点嵌入掌心,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了,是心里太痛了吧?
我看到顾子轩紧蹙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明白,他默认了,沉默就是对于顾薇的话的赞同。
“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今天她不走我就……”
“我走。”
我打断她的话,声音很淡,我的心已经一点点地冷了。
顾子轩听到我的话,并没有大的反应,我默默地转身,坐上了自己的车。
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里,顾薇在的地方,我多停留一秒都觉得窒息。
我开着车,朝香苑的方向去,那里才是我的家,我永远的家。
我还是没骨气地哭了,泪水蒙着我的视线,鼻头发酸,连鼻涕都不停地往下流。
也让我出一场车祸好了,也让我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好了。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悲剧,爱而不得,深爱的父母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双亡,深爱的人奋不顾身地离开我,深爱着的钢琴也因为这件事而被我封埋……
泪水不停地落下来,我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死掉了。
原本我认为,我可以放下仇恨,和顾子轩冰释前嫌,忘掉那些痛恨的过往,不再折磨对方,可是是我太天真了,顾薇,祭日,这些都是不可抹去,不能忽略的事实,总是在无形之中提醒着我们。
他们认为我是罪魁祸首,可是我的父母,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不是吗?我也失去了最爱的家人不是吗?我也经历着六年的折磨从来没有忘记过不是吗?
可是最可笑的是,他们觉得,我就是那个最恶毒的人,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有车祸的发生。
呵,真是可笑至极。
对于那次车祸,那场阴谋,从始至终我都是蒙在鼓里的人,只言片语,破碎证据,这是事实吗?
顾子轩,我从来都不信,我也一直相信你会相信我,可六年前你离开的那一刻,还有刚才你沉默的那一刻,犹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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