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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被丢进去的白衣魂能够出现在玄天冢的大冢祀面前,身手应该不弱,但被身边的黑衣魄这么一掷,竟然没有丝毫的争扎。
桑余知道,像白衣魂这般地位的人,在玄天冢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死在他人手里与死在自己手里的关系又有何区别?至少如目前这般,还算为玄天冢做了贡献。
纵然心里清楚,桑余还是无法接受玄天冢将自己人送往死地的做法。甚至联想到他自己的遭遇,还生出了些许的怜惜之意来。
只是桑余清楚,他现在假冒的是白骨堂黎渊的身份,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这名白衣魂的悲惨结局,根本无法做些什么。
可就在众人都等着这名白衣魂是如何在毒蕈的侵蚀下成为飞灰的时候。
坐在末尾一直魂不守舍的药王谷男子突然跃身而起,因为没有了碧玉药锄的法器,所以将身子一扑,一手成术,另一手直接将这名白衣魂推开了去。
要知道人都是有求生之意的,被丢出来的白衣魂丝毫没有争扎,要么就是不敢,要么就是不能。但依目前的情况来说,他极有可能在掷出来前就已经被禁锢了浑身的修为。
所以说药王谷的年轻弟子不但在顷刻间解了他的禁锢,还顺手将他推开,已经是超出一般人的极限了;因此在救下了这名白衣魂后,他再想回身避开身下的毒蕈已然是不可能。
桑余记得大冢祀之前所过,玄天冢的弟子触碰到这株蕈草后,毒气入身,顷刻间化为飞灰,也不知其他人会是什么一个下场,但毋庸置疑的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他对药王谷的人印象不错,而且救他与救白衣魂的性质也有了些许差别。所以在短暂的权衡之后,他果断的选择了救人。
桑余的位置比较靠前,离对方的位置不算太近,而那名药王谷的年轻男子已经呈下坠之势,与毒蕈只有几寸距离。如果飞身把他拉开,对于场中大多数人来讲,是极难做到的,尤其在救人者和被救者都不能碰到毒蕈的情况下。
所以桑余右手一振,背后的血锏如随意动,猛然间从层层的厚布包裹中电射而出,直接往蕈草抽去。桑余本来并无其他想法,只想把毒蕈推开就行。可就在与毒蕈相触的一刹那,血锏与毒蕈处猛然间绽放出满堂的光华来。
电光火石间,就出了如此多的变数,而等到光华散尽,那里除了盛放毒蕈的大盆,而被桑余救下的药王谷的男子,此时也站了起来,在众人之中搜索了几圈后,最后将眼神锁定在了桑余身上,朝他微微颔首示意后又回到了原座。
面对对方的致谢,桑余也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因为在头罩下,所以看得不明显。而他此时手一招,血锏已然应手而回。
此时再看那毒蕈所在的大盆,里面的土壤漆黑似墨,因为毒蕈被毁,土壤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生出点点绿芽来,才不一会,就成了一片翠绿。
只不过此绿非彼绿。毒蕈的绿,是绿的发黑,如同置身江川湖海之下一般,让人恐惧;而此时的绿,却是那种透着生机的嫩绿。
就在众人为这抹嫩绿醉心时,只觉黑芒身边有一闪,继而两柄长戈已经架在了桑余的脖子上,与此同时还有一声毫无感情的暴喝:“毁坏熏草,找死。”
若是换做旁人,此时肯定只顾着担心这自己的性命之虞,唯独桑余却注意到了声音的主人,此人居然连音色都与谢老三有几分相似之处。
桑余抬头往他望去,他身后这名黑衣魄浑身都罩在玄甲里,唯独露出了一双杀意炯然的眼睛。
不对,桑余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谢老三怎么会不认识自己,而且谢老三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杀气,这人应该只是于他有几分相似而已。
想到这里,桑余不禁有些诧异,此时才发现,自从到了玄天冢后,似乎总会莫名其妙的想起此人。
都说有情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莫不不共戴天的仇人亦如是?
感念到身旁的森森杀意,桑余才渐渐回过神来,而大冢祀的声音也恰到时机的想起:“这是傩刹门的黎副堂主,谁让你们这么无礼了?”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闷哼,桑余以及那药王谷弟子背后的数名黑衣魄如遭重击,直接被掀翻开去。而这一切,大冢祀什么都没做。
“玄魄的性子急,所以带出来的人也是这样。他们没惊吓着两位吧。”大冢祀故作体贴的问到。
“无妨,无妨。”
桑余抬了抬手,将血锏用布包了起来。而药王谷那男子也深深一拜,似乎在为自己的莽撞而道歉。大冢祀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接着道:
“方才那人只是本门的白衣魂,与贤侄似乎毫无瓜葛,贤侄为何不顾一切的救他。”
“回大冢祀,晚辈是药王谷弟子,药王谷的初衷只是救人。”
听到这里,桑余心中不由暗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你悬壶济世救一百个平民,也不值当杀一个恶人;你救了一个恶人,岂不等于杀了一百个普通人?”
很显然,药王谷的人不会有桑余的逻辑,也能从此可以判断药王谷确实如他们口中所言,无论玄门还是魔门,在他们眼里都一视同仁的话来,也能够理解为什么一个救死扶伤的药王谷为什么会与恶名在外的玄天冢有交集了。
正在桑余沉思这会,大冢祀已经结束了与药王谷弟子的叙话,朝桑余这边望来:
“请问黎堂主,你们傩王最近可无恙?”
“借前辈吉言,一切都好。”
大冢祀好像根本不在意那盆被毁的毒蕈一般,反而同桑余叙起了家常。但每每提及傩王,桑余都得违心的说这位仇敌一切都好,其实心底里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好就好。老朽也是没想到堂主会亲自过来,这足以见傩刹门的诚意,所以堂主如果不忙,等下可否与老朽单独一叙?”
听到大冢祀相邀,这个结果是桑余没有料想到的。自己的身份,万足仙子认不出,白衣使素魂认不出,但不代表活了不知多少岁的老不死大冢祀认不出。如果与他单独一叙,肯定会问及傩刹门的事情,若是言多,那必有一失。
“不巧,晚辈恰好有些要是在身,怕是...”
桑余的拒绝还未说完,就被大冢祀挡了回去:
“无妨,也就一时半会,耽搁不了太久,有什么事,需要办的,你与白衣使素魂提也是一样。”
到了这个地步,桑余很显然的是无法再拒绝了,不由得在心里不断思索:大冢祀突然要留自己,难不成要以为毁坏了熏草一事找自己算账?这个显然不对,要算账刚刚就可以,又何必在事后。
难不成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了?桑余想到了这里,心中猛然一惊,偷偷往大冢祀那处扫去,他正与万寿山的几人叙话,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桑余刚刚也没做什么,而且加上傩刹门有意将桑余粉饰为死去的黎渊,所以不至于被认出了身份才对。
当排除了所有不好的可能,那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他方才似乎摧毁了毒蕈。既然毒蕈可以摧毁,为什么大冢祀不采取此种手段呢?而联想起大冢祀之前毒蕈长的位置及其关键的言论,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这种奇怪的毒蕈并不止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