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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石心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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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只是桑余暂时的想法,究竟是不是如他所料一般,那还得进一步确认才知道。但不管是与不是,结果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如何在尽快的带四女离开玄天冢,然后去外面等守一真人就好。因为玄魄的出现,让桑余的内心隐隐的产生了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并不是怯懦,而是人面对危机时,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

    话说因为毒蕈被毁,鉴草解毒之事就只能暂时搁浅,如果早早的让宾客散去,未免会显得主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般势利。所以白衣使恰到好处的手一挥,招来了珍馐,唤来了乐舞歌姬以作款待。

    这种事情,在阳符宗是极难见到的。

    因为玄门正统,他们大都主张清心寡欲。如符宗之流,认为天下黔首熙熙而往,最后是一纸空谈,所以应顺天承命,随道而生,此等声色犬马的排场自然难有。

    但与之对立的魔道一流恰好与之相反,他们觉得世上苍生攘攘而去,到底会名利全无,何不在有生之年,于声色犬马中肆意徜徉。

    若论二者的观点来,桑余是喜欢后者的,毕竟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之事,恰为桑余所厌倦。昔日守一真人教他的静心咒,他都极少去学,只是因为感念师恩,才时常于脑中温习,不敢忘却。

    所以今日里见到面前的美酒佳肴,吃惯了阳符宗的粗茶淡饭,用惯了奉元峰上朝露晨霜的桑余怎不欢喜。见到白衣使素魂示意,桑余就一边欣赏着面前的妙曼舞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桑余此时的做法与魔道中人一般无二,就连那万寿山的金蝉,万足两位洞主对桑余的身份也是笃信不疑了,时不时的举盏遥祝。

    见到对方示好,桑余也以礼相待,再加上作为玄天冢主人的大冢祀,白衣使屡屡劝酒,一时间你来我往,显得好不热闹。

    表面上看,桑余是寄情于酒色,其实并未沉溺于其中,毕竟身处异地,一丝的警醒还是有的。所以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场中人的动向,他都时刻注意着。

    话说这堂中的舞者身姿矫健,伴着铮铮钟磬,隐有粗犷杀伐之意。桑余只是区区黔首出身,并不通礼乐,但纵然如此,他也瞧得出来此舞应该源自于北方。

    可是玄天冢位于大河之畔的百里石林中,应属于南方才对?

    当然,这些疑惑只是在一霎之间。毕竟在场的都是奇人异士,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那还分什么南北?怕只有桑余,虽然得了一身惊人修为,见识还停留在临湘城的一介小民之时。

    就这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已是酒过三巡。此间除了大冢祀与白衣魂略微喝了些,还有药王谷的那位年轻弟子因为格格不入,所以喝的少外;其他的诸人都已不省人事,当然,这其中还得排除一个桑余。

    也并不是桑余酒量好,毕竟此处不像在临湘城,醉了就醉了。他现在是冒着一个黎渊的假身份不说,而且还算是阳符宗弟子,如今若是在势同水火的玄天冢里喝的酩酊大醉,那得需要多大的心。

    他的醉,只是装醉而已。所以此时白衣使与大冢祀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大冢祀,您看...”这是白衣使素魂的声音。

    “在场的都是贵客,安排人,把他们送回房好生休息吧,喝了玄天冢的石心泪,哪有这么容易醒来。”

    “那也是,石心泪为林中万千石洞滴泪所酿,酒力自不用说,还能贯通心脉....”素魂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只不过...”

    “老朽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那东西早就不是一时两时了,既然他们瞧不出来,那就在寻办法就是。之前他的那根法器你注意到没?“

    “您说的是黎堂主包在布里的那根?”

    大冢祀没有说话,不用想要么是点头,要么是默认了。因为白衣使素魂又接着道:

    “白骨堂副堂主黎渊。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他有这么一件诡异的法器?”

    “这个不用怀疑,你又不是不知道,站在他背后的是谁?四百多岁的傩面老怪。”大冢祀提及到傩王,言语中并没了之前与桑余说话时的客套,而是直接称作老怪。

    “您说的也对。”素魂说完,大冢祀再无回应,而是听见了一身齐刷刷的跪地之声,应当是在送大冢祀离去。而紧接着,桑余就觉得自己被一人背起。

    他眯着眼,稍稍的往边看去,背他的似乎是一名白衣魂,正往桑余的临时居处而去。虽然是装作不胜酒量,但桑余不得不承认,玄天冢的石心泪当真是绝妙佳酿,它入口时平凡无奇,毫无感觉,但在入喉后,苦辣辛涩齐齐而来,真不愧石心泪三字。

    谁说石心不能有泪?只因心殇未到深处。此酒与丘如燕的百果酒各有千秋,但若要分个上下,桑余更喜石心泪一筹,当然,他更加好奇的,是酿石心泪并为之赋名的那人。

    渐渐的,桑余开始有了头昏耳热之感,眼前看东西似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没想到只喝了那么一点,后来的酒劲会有这么大?就好像情殇之后的落寞,无奈与悔意一般,让人只能道出三字:莫莫莫!

    正在这时,耳中传来吱呀一身,紧接着是几声娇呼,桑余知道,应当是回房了。

    “黎堂主有些不甚酒力。你们好生照顾好了,如果有什么闪失,小心我拿你们是问。”送桑余的白衣魂临走前还不忘厉声交代,没有了桑余撑腰,众女是被吓怕了,唯唯诺诺称是。

    闻着幽幽清香,格外的容易让酒醉的人浮想联翩。此时门吱呀一声,白衣魂已经离去,而桑余却隐约听到了众女在面前七嘴八舌的低声私语道:

    “他喝醉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扶他休息吧。”

    “可是...”

    “别说了,那是她的命,也是咱们的命。”

    桑余虽然有了七分醉意,但不至于傻到分不清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使力的睁开了眼,却见昨晚被送来侍奉自己的四女此时只有了三人。而少的那位,正是桑余印象深刻的小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