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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大冢祀望着桑余,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桑余从他深邃的眸眼中寻到了几许肯定与善意。这才对玄天冢的由来与立场也更加的明晰:
玄天冢与前朝有着渊源,与阳符宗必然水火不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碍于形势,大冢祀与傩王目前确实不会闹的太僵。如果这么说来,大冢祀对自己应该就没什么敌意了。
这么一推敲,桑余之前的种种疑虑与提防也渐渐放下。看着大冢祀往前移步而去,也随后跟上。可脚步还未迈出,却感觉如同被什么抓住了一般,忙低头往左右一看,不知何时,身旁出现了几名黑衣魄,而自己的手脚,早已被死死的钳制住。
而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凉气,眼前为之一亮。
不,不是眼前变亮了,而是余光所至,甚至背后的空间变暗了——是黑衣使玄魄。
桑余心头一紧,他们不是不能进入祖冢么?还不待桑余多想,背后一个冰冷,短促如同晶石碎裂时的声音传入耳际。
“你是谁?”
听到玄魄的质疑,桑余已经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出了不耐与杀意。
大冢祀还是站在原地,倒剪着双手,背对着桑余。看样子,玄魄做的这一切都来自他的授意。
难道?是被看出来了么?——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桑余脑海。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又在哪里露出来了破绽。
“你以为我玄天冢的祖冢,是这么好进的?虽然你一身魔气,并煞费苦心的毁了容貌,可别以为本座感受不到你眉间那股气息?那是阳符宗的味道。”
大冢祀徐徐道来,可却字字诛心。这话音方落,桑余就感觉背后的凉气越来越近,几乎到了贴住脖颈的地步了,就如同悬吊在头上屠刀,随时能让自己魂消身灭。
原本以为有傩王的假戏真唱,自己就能利用这个假身份瞒天过海,没成想还是被看穿了。此时的桑余才猛然发现自己小瞧了面前的这个孩童模样的大冢祀。他的实际年龄,可能是比傩王,甚至他师傅守一真人还要长的老怪物啊。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心计?
“哼,是什么时候,你们开始怀疑起我的。”桑余声音生冷,与玄魄的冰冷短促,给人铁血无情的感觉又不尽相同。
大冢祀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桑余不用猜也能明白,接下来的对付自己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想起之前自己在他眼神中寻得的结果,那分明是这个老鬼故意做出来看的啊。
如果他表现得太明显,以桑余肯定会疑心。就这样遮遮掩掩,让桑余自己发现的,才会深信不疑啊。想到这里,桑余不由得懊悔万分。
背后的压力越来越大,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使得桑余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单膝跪地。也许是带着几分懊悔,桑余一只手按着血锏重重的拍在地上。
“怎么?感觉行踪泄露,所以气急败坏了?”大冢祀侧着身子,很是不屑的瞟了桑余一眼,那目光,仿佛就是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桑余自知生死皆在一线,所以一手按着血锏,只待寻求到那一线合适机会好反戈一击。可这点小九九,作为黑衣使的玄魄怎么看不出来?背后的杀气未减,前方的空气中如水般荡出一圈涟漪,一个黑影已经出现——是黑衣使玄魄。
此时的玄魄其余都是完好,唯独右手手臂斜伸着,而自小臂往下全部不见。若是之前没有与他打过照面,怕还会以为堂堂黑衣使是个独臂客。正因为见到这一幕,桑余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桑余清楚的知道,玄魄消失的半截手臂,是对方故意为之,此刻正滞留在自己脖颈之后,只要玄魄动心起念,随时都可以要了他桑余的这条性命。
似乎看出来桑余束手无策,大冢祀平静无波的语气里头有一丝不屑:“说吧,你与阳符宗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是白骨堂黎渊,那群张嘴天道,闭嘴天道的老东西,又怎么会符宗的静心符?”
“原来就是这个?”桑余一愣,没想到守一真人当初为了救他的静心符,这回倒要了自己的命。可桑余的心防没那么容易被击溃,反而大声笑了起来。
“闭嘴。”玄魄一声冷喝,留在背后的右臂已经快要印在了桑余脖颈上了。即便不看,都能知道自己脖颈上一阵阵的刺痛,是被那有如实质般的寒芒所伤。
大冢祀伸手按了按,示意玄魄噤声。然后反问道:“你死到临头了,笑什么?”
“我笑你堂堂大冢祀居然也是如此昏聩,我笑你们玄天冢不过尔尔,难怪当初阳符宗只身一人,几乎就挑了你们全冢...嘶......”桑余还欲继续说下去,背后直至脖颈阵阵刺痛传来。
就好像被人刚刚撕掉了一层皮一样,那种疼痛,既锥心,又敏锐——是玄魄。桑余不用想都知道,他瞥了对方一眼,可是神情中并不带恨意,反到是嘴角一挑,像是嘲讽般的笑道:“堂堂黑衣使玄魄,就这么点技俩?”
其实不是桑余不知道疼,而是任凭是谁能从落魂渊活着走出来,可能世上遇到的任何千刀万剐,刀剑加身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诶?”大冢祀面露讶色,然后踱上前来。
“你这股子倔劲,倒教人欣赏。如果你不是阳符宗的人,本座倒很愿意在玄魄的麾下,再加一个副使的位置给你。”大冢祀面露不忍之色,然后又好言劝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近日里阳符宗会将造访,原本以为会是哪几脉的长老,真人。却没想到会是一个无名小卒,不过你也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居然瞒过了那么多人的耳目,如果不是本座带你进入祖冢,降低你的戒心,又特意与你说起傩刹门与阳符宗的往事......”
听到这里,桑余才猛然知晓,自己原来是在这里露出的端倪。可是他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动作,或者是说错了什么话。
“你若当真是白骨堂黎渊,我与你讲起傩刹门的旧恨,怎么可能会不动声色?又加上你身上的阳符气息,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了吧?”
大冢祀说着,头微微一低,一张脸几乎凑到了桑余的前额。而他深邃的眼神,此时如同一泓没有底的深渊,将桑余的每一个动作,丝毫不落的卷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