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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终于在姜梨极力忍耐着将要爆发的脾气的时候结束了,哦,不,还不能说彻底结束。因为散宴的时候黎夫人突然拿出一套嵌宝鎏金头面来,扬声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明月当空,咱们也别浪费这良辰美景。外头的花灯每一盏都坠有一个迷语,你们大胆地去拭一拭,谁猜得最多,这套头面就是谁的了。”
灯光下嵌宝鎏金头面闪耀着诱人光泽,让精神稍有萎靡不济的姑娘们如同瞬间被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斗志昂扬起来。本就是无风也要起浪的闲人,这有事做还不是更热闹了,一个两个的结伴往外头走去,神情间都是满满的得意与傲气,一副这里我最厉害的模样。
“去年元宵节城隍庙的状元楼我猜中了好几盏花灯呢。”
“我也是,护城河里放了好些都是我猜到的。”
“三妹妹的猜迷也很厉害,今晚到是热闹了。”
“哪有,大姐姐才是厉害的呢。”
……
一个一个地争相出去。
姜梨极度不满地腹语道,神精病,又不是元宵猜什么灯迷呀?这样的冷清凉爽的天气难道不是被窝里窝着最舒服吗?再说,猜迷语是什么东西,古文都看不大通顺,让她去猜迷语?真个是有病。
怨气冲天的姜梨被姜雪梅姜迎春挽着胳膊往外头走去,她们落在最后。再不想出去,长辈们都在,也没有她提前退场的道理。
接过杏儿送来的披风穿戴好,这别院挨着山麓而建,秋风夜寒,出门就是一股子带着草木气息的冷风迎面吹来,姜梨紧了紧披风,嘟呶道:“这么冷的天儿卧床上不是最舒服的吗?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吹冷风呀?”
姜雪梅也紧了紧披风,温柔地劝道:“四妹妹再耐心等一会儿吧,估摸着也快要结束了。”
姜迎春四下顾盼,“四妹妹看不上那嵌宝鎏金头面,可看得上的人多着呢,你瞧瞧她们那热情积极劲儿,这么多人抢一份,也不知道最后会被谁得了去了,那可是整套的头面呢,这黎家舅母可真是大方。”
话语里透着一股子酸气,让姜梨听得直翻白眼,“三姐姐若是羡慕尽管去猜迷就是了,反正都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没得在这里倒酸水的。”
说实话,姜梨还真看不上姜迎春这样的,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一副大家没一起倒霉就是天道不公的愤世嫉俗模样。对于这样的人,姜梨只有一句话:该吃药了。
所以对着姜迎春也没客气,说得姜迎春脸上一红,嗫嗫不语,只是神色里带着不满和怨气。心里想着这府里就她最是低贱,母亲是个不得宠的婢子,所以自己也不得宠,谁都可以低看两分,现如今连说个话都要挨训了。
姜雪梅暗暗叹气,这四妹妹脾气还是这样大,姐妹间说句话也不碍事,偏她容不得人。可是这里只有她们姐妹三个,若是站一起僵着不说话让别人看见了只怕要说她们府里不团结了。
正想说什么,眼角扫过,笑道:“你们看,大哥他们陪着南宫公子往这边过来了呢。”
姜梨跟着姜雪梅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点,咱们别被冲散了。”
那边一堆十来个人,虽有自家兄弟可毕竟也是有外人的,这个年代对女人又总是极苛刻的,姜梨自然不希望姐妹三人出什么事儿。
姜雪梅姜迎春同时点头,也无需避开,外头空敝着一眼就能看个底穿,再说姑娘们都聚在外头,也不单单是她们姐妹几个,而且来人里有她们的兄弟呢。就算真碰头了,也不怕有什么闲话传出。只小心着别落单就是。
甚至姜迎春还嘀咕一声,“也不一定是往我们这里来呢。”
姜梨被冷风一吹,瞌睡也醒了,将风帽带上,小脸都遮去了大半。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就是冲着她们姐妹来的。
姜迎春见姜梨用风帽遮了脸,手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抬起,前跨一步与姜雪梅并肩站着,眼角时不时扫向那移动的人群。
姜梨信步闲庭,半仰着头四处打量,再一次肯定,这花灯确实是漂亮,不过成本也高,大多是用丝绸做面,甚至有一盏嫦娥奔月灯用的是红色纱罗,这可就贵重了。
之所以知道这纱罗贵重,只因她有一盒子头花就是用纱罗做的,杏儿特地嘱咐要珍惜不能随手赏人的。这纱罗是贡品,整个西蜀一年也不过一手之数,她箱笼里到现在也只存了半匹,想用来做夏日里用的帐子也不够。现在却在黎家别院里看到纱罗做的花灯,可真是够奢侈的。
每盏花灯下都坠了个写着迷面的小条子,上面的迷面也雅致,“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诗一般优美,可惜姜梨只懂字面上的意思,迷底,那是什么东西。
又一盏玉兔儿花灯,“疑是瑶台镜,飞在青云端;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这黎府是从哪弄来这些诗词般的迷面的?难道是为了突显自己是耕读出身,学问好么?可是黎大爷好像也就是一个秀才功名吧。老子英雄儿王八,差不多就是黎府的最佳写照了。
姜府不以诗书传家,家里也没有要求哪个非考取个功名回来,只要求会写能读能理解就行,倒是从小请了拳脚师傅进府,几个儿子都摔磨出了一身硬功夫,又小小年纪送进军营去锤炼,一个个身强体壮的,领军练兵倒是一把能手。
“三位姜小姐,打扰了。”
姜梨回头,姜雪梅和姜迎春已屈膝行礼,姜梨只是点点头,没有搭理。
南宫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对着姜梨笑道:“四小姐挺怕冷的吗?小生有一块暖玉,冬暖夏凉,小姐若不嫌弃还望收下。”说着就从衣襟处取下一块系着同心结璎珞的白玉递过来。
姜梨后退两步,“看南宫公子举止文雅,没想到却是如此孟浪之人,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公子贴身收藏之物,小女子不才,实不敢接受。”
南宫成前进一步无所谓道:“一块玉佩而已算不得什么,这东西本公子要多少有多少,小姐不用与我客气。”
姜梨眉头一皱,“公子有玉是公子的事,本小姐不愿意接受是本小姐的事,怎么,难道公子还打算强买强送不成?”
南宫成轻笑出声,“你这小妞着实泼辣,本公子不过一番好意罢了,你这样怒目相向干什么,没得白白浪费这上好相貌。”
“呵,你这人倒是闲得慌,你又不是我父亲,我泼辣不泼辣又与你何干?”姜梨毫无惧色地顶了回去,让南宫成色变。
姜晟睿在一旁咧着嘴无声的笑着,这四妹妹可真是越来越硬气了呢,真是叫人好生喜欢。
见南宫成脸色不好看,上前解交道:“大公子莫怪,我这四妹年纪尚青,不懂事,还请见谅。”
转身对着姜梨道:“四妹妹今儿可是玩得不痛快了。”
姜梨微微瞪眼,本不想搭理,可是一想她也不能把人全给得罪光了吧,便道:“都这么晚了,困都困死了,还得在这吹冷风,我能痛快吗?”
姜晟睿笑着摇摇头,得了,这四妹妹从小就有起床气,小时候闹瞌睡都能吵醒半个府的,“那不如让四弟先送你们回府吧,等会我亲自跟父王母妃解释。”
姜梨脸上一喜,笑道:“那真是谢谢大哥了。”
一旁的南宫成想阻止,却被南宫书拉了一把,这才罢休,转身看向别处,可见是恼了。
姜梨才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呢,直接对着姜仁道:“四弟,可要麻烦你一趟了。”
姜仁忙拱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弟弟这就去安排。”说着就退出去了。
姜梨点点头,心情瞬间治愈了。
南宫成在一旁站了一会,见没人搭理很是不爽,回过头却见到美人灯下一个罩风帽的女子,身材纤细,巧鼻红唇若隐若现,一双桃花眼滟潋多情,人不由得呆滞了。
姜晟睿见了眼中厉色前过,上前两步挡住南宫成的视线,“南宫公子,那边景致不错,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不用了,放令妹几个弱质女子在这里等候实非我等作风,不如小生在此陪小姐候着,姜兄自便就是。”南宫成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儒雅”,说话慢条斯理,一本正经。
姜梨一个眼角都不想给,见过女人作,可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能如此作的,真正是恶心了。
好在没多久,姜仁就回来,“二姐、三姐、四姐,马车已候在门口了,弟弟送你们回府吧。”
姜梨最先抬步,姜雪梅对着几人屈了屈膝,才跟上姜梨。姜迎春则是对着姜晟睿道:“大哥,我们先回去了。”
姜晟睿点点头,“四弟,带上人将妹妹们安全送到府。”
姜仁一拱手,“是,大哥。”
南宫成撇了撇嘴,拉着南宫书往人堆里行去。
姜晟睿看着南宫成的背影,眼神闪烁。
五公子姜义在一旁轻声道:“大哥,你看这南宫成是怎么个想法?”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了。”
二公子姜勇道:“我觉得父王应该不会真要与南宫家连姻吧。”
三公子姜智摇头晃脑道:“这个,难说呀,难说呀。”
姜勇抬手敲了姜智一个脑门,“正经点。”
姜智摸着被敲疼的地方,嘟着嘴道:“二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嗯?”
姜勇轻轻一声就将姜智的怨忿无情地镇压了。
姜晟睿抬手制止弟弟的打闹,“都安静点,咱们继续跟上。”
姜智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刚才让我去送人了。”
姜勇抬脚踢了过去,姜智做踉跄状,然后笑嘻嘻地跟了上去,“二哥这是不动手改动脚了,有进步吗,竟听得懂人话了。”
姜勇一顿脚,扭头看过来,姜智忙做赏景状,嘴里念叨着,“咦,这里竟有盏莲灯,不错不错。”
姜勇见了摇摇头,索性丢下人不管了。
其他几人见惯了两人的打打闹闹,也不制止,反正这么多年了,这一智一勇就这么个相处方式,虽然闹得凶,可感情却是最好的。
姜梨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就睡着了,下马车时被叫醒还迷糊着,一心只想扑倒在温暖的大床上。
可刚进二门处,就看到书情候在那里,姜雪梅迎上去,“书情姐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呢?”
“奴婢奉太夫人之命前来请小姐们去问话。”
姜梨脑袋还没清醒呢,理也不理地就往梨香院走去,顾莺忙一把拉住,低声道:“小姐,太夫人请您过去问话呢。”
姜梨一挥手打掉顾莺的拉扯,“有什么话非要现在问呀,等我睡醒了再说。”说完便直直往前走去。
顾莺急得死死拽住姜梨的胳膊,“小姐,您醒醒,是太夫人要您去呢。”
姜梨站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火气就蹭上来了,这是什么事呀,参加个宴会处处不得自由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熬到时间先回来了,还不歇停。
带着怒火的眼眸在扫在书情时,瞬间降了下去,脑子也真正清醒过来了。这里不是她熟知的世界了,这里的宴会也不是她点个卯就可以走人的了,这里的召唤更不是她不想搭理就可以置之不理的了,这里的一切都有着规矩,而好多规矩都要她去慢慢习惯。
“走吧。”
顾莺长松一口气,忙松开手,跟在后头一起往康庚院走去。小姐平日里脾气是好的,可是睡不饱时,那脾气就大了,所以早上根本就没人敢叫小姐起床的,端来的早膳凉了也是温在一旁候着,醒睡了再吃。
已时戌时末(晚上九点),平日这个时辰太夫人早就睡踏实了,可今日却强撑着精神斜靠在罗汉床上,眯着眼候着。
听到门口的动静,忙直起身来,“你们都回来了,晚宴可还顺利?”
姜梨跟着行了礼,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实在没劲了,头上顶着的发髻和首饰感觉越来越重,脖子都被压得直不起来了。
姜雪梅答道:“回祖母的话,父王母妃还没有回来,是大哥让我们姐妹先回来的,夜色重,天也冷清,所以只有我们姐妹三个回来。”
太夫人眉头皱了起来,“宴席还没散你们就回来了?”
姜雪梅忙道:“不是的,祖母,宴席已经散了,只是舅母又安排了赏灯猜迷语,孙女们都不擅长这个就先回来了。”
太夫人脸上不大高兴,“不擅长你们也该多玩一会呀,又不是让你们去大放异彩的,陪着小姐妹们乐呵乐呵也是好的,这样一走显得咱们王府多没规矩似的。”
姜梨实在忍不了,来了一句,“舅母那都是常年见到的姐妹们,也没那么多规矩,再说我们是平西王府的小姐,就是先走谁又敢说半句话的不是吗?祖母,今儿您怎么小题大做起来了。”
太夫人一顿,脸色更黑了,“梨丫头如今是越发没得规矩了,这是你跟祖母说话的口吻吗?回去把《孝经》抄个十遍。”
姜梨松一口气,起身道:“是,祖母,孙女这就回梨香院去抄。”
说完屈膝行礼然后潇洒地转身走人,也不管跟在身后的顾莺一脸着急,快步离开。
太夫人见到姜梨如此爽快地走人,直气得拍案,“反了反了,这是跟我甩脸子了是吧。”随后看着战战兢兢的姜雪梅姜迎梅,厌恶地挥了挥手,“行了,都走吧。”
姐妹俩忙屈膝应是,小心冀冀地退了出来。
姜梨回到梨香院,直接就往床上躺着了。
“小姐,您先梳洗了再睡吧,这样睡着也不舒服呀。”
顾莺一边说着一边与杏儿将姜梨架起,由着青儿卸了头饰拆了发,再净脸换衣,才将人舒服舒服地放进温暖的被窝里。
姜梨的脸在光滑的锦缎被面上磨了磨,睡意朦胧间想着,这资本家的生活还真是腐败呀,衣来伸手饭来装口不说,连睡觉都不用睁眼就被收拾干净了。唉,以后可不能这样懒下去了,否则真成米虫了。
一夜无梦到天明,姜梨睁开眼时已是辰时末(早上九点),一个晚上睡了近十二个小时,睡得小脸儿粉噗噗的,看着就觉得精神。
用早膳时,顾莺禀道:“一早太夫人就让人传话,今天不必请安了,小姐可安心抄书。”
姜梨夹着虾饺的筷子一顿,顾莺不提醒她都忘了,原主几姐妹每日卯正三刻(早上六点四十五分)都要去千姿院请安,然后跟着平西王妃一起去康庚院,在康庚院用了早膳才是各自学习的时间。
前段时间她先是落水后又发烧所以才免了她晨昏定醒,如今大好,自然该照着规矩来了,像现在这种一觉到自然醒的美好时刻将一去不复返了。姜梨觉得昨晚睡前的感觉一定是做梦,前世她之所以自己创业开工作室就是不想做朝九晚五的定点闹钟,可如今看来,以后的悲惨日子还没开始呢。
叹了一口气,这一桌子的美食也没感觉了。
至于抄书,姜梨到是没有什么抵抗情绪,她这手字实在是太见不得人了,就算太夫人不罚她抄书她也打算好好练练毛笔字的。所以听了这话后只是点点头,让顾莺去准备着。
顾莺松口气,听杏儿说小姐最烦的就是写字做文章,她还做好了劝说的准备的,没想竟是用不上了,不由得兴致勃勃地去准备着。
用完膳,姜梨在院子里踱步消食,将杏儿叫过来,“你去打听一下昨日的宴会究竟是冲着谁去的?那南宫兄弟是什么来路?”
杏儿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小姐怎么给她指派了这样一个任务,心里发虚,看着姜梨不敢出声。
姜梨扭着头道:“怎么,你在府里这么些年了,难道打听消息的小事儿也做不到?顾莺可是到王府不到一年呢。”
杏儿忙道:“是,奴婢这就出去打听。”
说着就往外走。
姜梨随后又吩咐了一句,“机灵点,别声张弄得满府皆知。”
杏儿回头屈膝应是,出了院门便站定了身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用力地握了握拳,往前院去了。
姜梨又伸手召来青儿,“你跟着杏儿去看看,看她都往哪去了?”
青儿眼睛亮亮地点点头,撒开腿往外跑去。
姜梨摸了摸下巴,这青儿也是个有野心的呀,以前被萍儿和秦妈妈压制得狠了,没个出头的机会,如今看到希望还不把杏儿给盯死了,这样也挺好的。
她不怕手下人有野心,只要有能力她就敢用,一个小小的丫鬟,她不觉得有什么是她给不了的,想那青儿最想要无非就是一个出头的机会罢了,若真能成事,提她做二等丫鬟就是了。
在她看来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不同的人捆绑在一起。恩义情感这些人性上的东西太容易改变,不可控。只有抓住每个人的特点,发挥她的长处,给她即得的利益,这样她才会死心踏地地跟着你。因为别人给不了更好的,她最好的一切都是你给的,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去背叛你的呢?(这是女主现有经历的价值观,不完善,以后会改变,所以不要喷这个哦。)
姜梨睡得好,并不等于府里其她人都睡好了,特别是太夫人和平西王妃。昨晚交谈到半夜,心里跟在那鸡爪子挠似的,半晚上都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的做,全是光怪陆离的幻象,醒来全不记得,只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痛。
平西王妃还好一些,毕竟年纪不大,偶尔熬一夜就是精神差点。可老夫人就不行了,早上醒来竟下不了床,请了大夫进府,开了安神汤,忙碌半天,直到中午用了粥喝了药才安睡。
平西王妃回去后也喝了安神汤,也不敢再去胡思乱想,赶紧地睡了。
姜梨去了趟康庚院,连太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赶回来了,一府的女眷只有姜浣莲进了内室见了太夫人一面。
姜梨倒是挺佩服姜浣莲的,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竟只休养一天就赶着上康庚院来表孝心了。惨白着一张脸,弱不禁风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呀,只是那脸上不擦粉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吧。
一起出康庚院时,姜浣莲扶着芳霞的手走在姜梨身侧,笑道:“昨儿妹妹在外头玩得尽兴,回来倒是好大的威风,竟将祖母气病了。”
姜梨侧目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大,“大姐姐长目飞耳的本事真让妹妹佩服至极,只是如此劳心劳力,只怕不利于静养吧。还是姐姐压根就没病装病特意躲着什么,瞧瞧你脸上这脂粉,衣裳上都掉下一层了,姐姐快回去收拾吧。”
姜浣莲眼睛猛一睁大,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随即脸上青红交加,咬牙切齿道:“妹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越来越高了。”
姜梨嗤笑道:“姐姐这装柔扮弱的本事到是退步不少呀,以前不是温柔端庄,娴良大方吗,如今姐姐你的温柔哪去了?端庄呢?大方呢?呵呵,这人呀,要装一时很简单,想装一辈子,姐姐还得努力才是呢,可千万别前功尽弃呀。”
说完还特意瞟了四周站着的丫鬟婆子一眼。
姜浣莲被姜梨这一瞟才惊觉起来,想起她们还在康庚院里,四周都是老夫人的人,刚才的表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在眼里,老夫人知道后会不会怪罪她。
深吸一口气,“妹妹好一副口舌,姐姐甘败下风,希望妹妹以后一直如此才不枉然呀。”
“谢谢姐姐的关心,妹妹还要回去抄写《孝经》呢,抄完给祖母送去也是我这个做孙女的一片心意呀。”
姜浣莲抿着嘴冷哼一声,拐过弯往莲馨居走去。
姜梨带着人乐呵呵地往梨香院走去,正午时分的阳光照着暖洋洋的,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顾莺提醒道:“小姐,太夫人还在病中呢。”
姜梨随即收了笑颜,笔挺着身子,眼光扫了周围,没见人才放下心来。昨晚若不是她实在困泛,也不会与太夫人顶嘴的。
一来太夫人是长辈,不说恭敬让着点也是应该的,二来,她即顶着平西王府四小姐的身份过活了,那以前四处得罪人的性子也要改一改了,目前来看,这府里太夫人还是挺有话语权的,得罪她实在算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这个时代对女子德行要求极高,动不动就女闺女戒挂在嘴边,时刻谨记三从四德。虽然平西王府身份不一般,又是武将出身,对规矩没有那么严格。
但是,最起码的孝道是一定要守的,就连平西王也不敢不敬着太夫人,只要在府里,每天都要去康庚院请安。
有平西王在前做榜样,后头还有谁敢不尊敬老夫人的。
现在老夫人卧病在床,若是姜梨在后院里嘻笑玩闹,被人看到了打小报告,只怕又要挨一顿训。
现在的她可不是原主,被骂被罚都无所谓。
前世的她可一直是三好学生来着,只有被夸奖的份儿,再说她实际年龄都三十了,还被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平西王或者平西王妃训话,可真是丢不起这个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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