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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你可是认出了那人的身法?”水心英问道。
水泠洛点头道:“是啊,师父,这人刚才避开您穿心一剑的身法和先前避开我那招凌云翔燕的身法一样,用的都是北人的擒雕手。而且看他的身形,我怀疑他就是两日前在半路上偷袭我的人。”
水心英“嗯”了一声,总算明白了萧玉做出此番安排的用心。看来他早已猜到断剑阁的人有问题,才让她来亲自验证一番,同时也给了她一个极好的理由,将截杀忠义盟分舵主的罪名全都安在北人的头上。
“水女侠!”刚包扎好伤口的陈应诚上前躬身行礼,“多谢水女侠对在下及手下兄弟们的救命之恩!”
水心英只是略一点头,淡淡地道:“陈舵主不必客气。你的属下伤患颇多,且你本人也受了伤,还是暂回总舵歇息,待与左副盟主商议后,再决定行止吧。”
陈应诚再次躬身道:“是,一切听水女侠吩咐。”
水心英与陈应诚一行刚一进忠义盟的大门,远远就看到有人正将一具具尸体从大堂的方向抬过来。
“等等!”陈应诚突然上前拦住了正抬着一具尸体的两个人,急步奔到那具一身锦衣的无头尸体旁,颤抖着声音问,“这——这可是商舵主?”
前面抬尸体的那人垂头答道:“是。”
“那他的头颅去了哪里?”
“听说是被凶手割去了。”
“什么?!”陈应诚瞪大了双目,扯住那人的衣襟追问道,“你可知凶手是何人?”
那人慌忙摇头道:“属下不知!是左副盟主亲自将商舵主的尸身带回来的,属下不敢多问……”
陈应诚松开了那人,转头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眼中泛起了通红的血丝。
水泠洛却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死者定是与凶手结了极大的仇怨,否则怎么没见其他被杀的舵主也跟他一样,被人割去了脑袋呢?”
“闭嘴!洛儿!”水心英瞪了这个说话不知轻重的小徒弟一眼。
陈应诚倒是没去计较水泠洛话中那少许的幸灾乐祸之意,因为他此时根本就顾不得这些了,他已被她话中那句“其他被杀的舵主”给惊住了!
“你说什么?洛儿姑娘?难道今日还有其他的舵主也一同遇害了?”
水泠洛偷看了一眼正面沉似水的师父,眨着眼睛,却不敢再多话了。
此时水心英才开口道:“陈舵主,此事稍后左副盟主自会与你详说,我们现在还是先去大堂,将你遇袭的情况禀报给左副盟主,同时也好让你受伤的属下尽快得到医治。”
“水女侠说的是,我们这就去见左副盟主吧。”陈应诚毕竟是一舵之主,关键时刻尚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还未等他们行至大堂,得了信儿的左语松已亲自迎出了大门。
陈应诚急步来到左语松的面前,单膝跪地谢罪道:“属下惭愧!是属下疏忽,没有及早察觉有异,以致中了贼人的埋伏,令手下的兄弟折损近半——”
“陈舵主切莫如此自责!”左语松忙上前扶起他,“此番各路舵主接连遇袭,乃是对方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之举,绝非陈舵主一人之过!何况陈舵主今日能够全身而退,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随后他又转向水心英,躬身谢道:“水女侠,今日多亏你及时援手,才令忠义盟不至又折损一位得力的舵主。”
水心英仍只是略一点头,“左副盟主不必如此客气,我乃是奉家师之命,前来协助忠义盟处理今日的危机,自然要尽心尽力。”
左语松见她表情淡漠,且意态疏离,心中不由略感不快,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只是谨遵师命而已,至于忠义盟的处境,本是与她无半点干系的。
但左语松一向城府极深,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反而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外面寒冷,不如我们进去说话吧。”
众人纷纷进了大堂,坐定之后,左语松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我与水女侠同是去救人,水女侠将陈舵主安然救回,而我却只带回了商舵主的尸身,并且与商舵主同行的韩舵主,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这却是为何?莫非这位韩舵主被人掳走了?”水心英奇道。
左语松摇头道:“是否已被掳走尚未确定。左某赶到时只看到了商舵主无头的尸身,他的属下也仅有数人活了下来。据他们说,那偷袭的贼人也是只有一人,而且一样是猝起发难,只两个照面便斩了商舵主的头颅,而同时受到攻击的韩舵主见情况不妙,马上带着他的属下向另一个方向逃走了。那贼人并未马上去追赶韩舵主,而是又杀了不少商舵主的属下,这才提着商舵主的头,向韩舵主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那些幸存下来的商舵主的属下,能否说出偷袭者的来历?”
左语松再次摇头道:“他们自身功夫浅陋,只能看出那贼人的剑法凌厉怪异,根本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派。看来,想从这些偷袭者的身手上查出他们的来历已是无望,也许应该从他们的动机上推测一番,或可还能发现些眉目。”
“嗯。”水心英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左语松又接着道:“如今盟中已有五位舵主分别遇袭,可见对方是早有预谋,在各路同时动手。由此可以确定,他们应是冲着整个忠义盟来的,而不是因为与某位舵主的私人恩怨。如今江湖各大门派之中,有实力挑战忠义盟的本就屈指可数,而就只这几个屈指可数的门派而言,也都未曾与忠义盟结过怨。
仔细想来,与忠义盟结怨最深的,当数隐族之人。但经过这些年忠义盟的不断清除,至今仍侥幸藏匿在大裕境内的隐族人,应该已为数寥寥。而且,忠义盟的耳目遍布江湖,从未发现过这些隐族人有何秘密组织,若说他们竟能同时出动如许多的高手袭击忠义盟的舵主,实是有些匪夷所思。故而左某思来想去,一时间着实想不出对方究竟会是何等身份来历,却不知水女侠对此可有何高见?”
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听左语松翻来覆去地说了半天废话,水心英早就看出他已失了方寸,不由暗自高兴,嘴里却是不痛不痒地道:“左副盟主不必心急,想这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也许便有忠义盟未曾察觉到的某个组织在暗中策划了此事。左副盟主可多派些人手去出事地点搜寻线索,同时命人去附近细细访查,或许会有所发现——”
陈应诚却忍不住在一旁插言道:“水女侠,方才我无意间听到你同洛儿姑娘的对话,那偷袭我的贼人似乎是个北人,不是吗?”
一直在一旁支着耳朵探听的水泠洛忙点头道:“是啊!是啊!那人使的就是擒雕手,一定是个北人!”
左语松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看着水心英,没有说话。
水心英瞥了不听话的洛儿一眼,冷淡地道:“那人所使的虽是北人的擒雕手,但也不能以此判定他就是个北人。再者说,即便他真是个北人,也不能就此断定其他三路的偷袭者都是北人。”
左语松闻言心中更是不悦,只觉水心英这是在故意隐瞒偷袭者的重要线索,想来是打算先向她的师父雪幽幽去报告吧。哼,也难怪她会如此做,雪幽幽就是一向未将他这个副盟主放在眼里。今日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只派了个一心敷衍了事的徒弟前来,而她本人竟然至今连面都不露一下!
“水女侠此言差矣!”见左语松未有所表示,陈应诚便更加沉不住气了,“这北人的功夫咱们大裕人是断不会去学的,所以那个偷袭之人必是北人无疑!今日他们同时发难,必是提前早有商量,想来一定是一伙儿的。再者说,在大裕境内,能与北人一起合谋为恶的,也就唯有北人!”
水心英不由得秀眉一挑,用一种颇有些凉意的语调道:“此事关系重大,陈舵主切莫妄下断言!若真如你所说,有大批北人高手已潜入大裕境内,而负有侦查敌情之责的忠义盟在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那总管盟中事务的左副盟主——,可就是难辞其咎了!”
“这——”陈应诚顿时语塞,知道水心英所言不差,此事实在关系重大,而他这个小小的分舵主,实不应再继续多话了。
左语松忙肃然接口道:“若果真如此,左某当然负有失察之责!”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他的心中却是大为恼火!水心英此时便想将所有罪责都一股脑儿地推到他的头上,仿佛她师父雪幽幽只是忠义盟**奉的一座神龛,只需接受连他左语松在内的所有忠义盟属下的顶礼膜拜就行了,却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哼,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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