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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一窝贼子贼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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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易出了院门,路过小树林随手折下根松树枝,脱鞋拿树枝拨鞋底的土块,脚上簇新的袜子是旺富娘的,那两个小的不敢穿宁愿光脚只便宜他了,赵易感叹这里神奇的缠足文化,他穿上居然合脚。

    赵易确定裹脚是此朝此代开始兴起,此时植物油压榨技术已发展得相当成熟,既有芝麻油,也有菜籽油,大户高门做饭无燃薪尽仰石炭,再结合这边人的衣饰着装和朝廷重文抑武的施政方针,以及占城稻的普及程度,倒是跟中华的宋朝有些相似,但这里并非宋朝,是赵易从未听过的敬朝,年号绍庆。绍庆三十六年,敬朝开国皇帝驾崩,追尊为太始帝,新帝继位改年号为淳兴,现在是淳兴十三年。

    赵易一路琢磨怎么才能把鸡弄回来,背后的竹篓子太大总磕他腿跟,他左拐抄上了大路,路两边有人在三三两两忙活,翻田浇地的农户人家手脚不显忙乱,田地挨着田地说话也方便,声音高高低低,隔一阵就有女人开怀的笑声。

    有穿着鲜艳,衣服颜色或红或绿的垂髫小童在田埂穿插,扯几把猪草塞篓子里,接着跑到自家田边从瓦罐里倒水吃,也有在抢时播种的,只管专心埋头苦干。

    芒种将至,麦子也快能开镰收割了,这里的稻子和麦只能一年一熟,不似现代转基因改良后一年能熟两到三回,产量也不高,每日辛苦劳作只换来勉强度日,庄稼人平时还需打猎、织布或多养些鸡、鸭之类的贴补,猪都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的,对村里农户来说,这就算好日子了。

    只要有田种,赋税不重,庄稼人再勤快些总能把日子过好,不似前朝,梁朝还未灭亡时,交了税粮后庄稼人剩余不下几口。

    大路两边都是肥田好田,属于村里富户种的田地,叔伯各占其中十亩田,刚分家时旺富爹也是有十亩的,三兄弟还各得六亩孬地,后被旺富爹陆续卖了。好田尽头是片人工种植的杨树林,一排一排长得规矩,杨树前后的龚沟种着大豆和花生,村里人倒是懂得土地规划。

    赵易口有点干,停下来摸向腰间的竹筒,还没把竹筒解下来,突然脑袋被后面飞来的硬物砸中,赵易直接从大路上载下去扑在一片花生苗上,那块砸他的石头滚了几滚没进杂草间,赵易捂着脑后迅速肿起的肿块呲牙咧嘴的哼哼,脑袋翁翁的感觉快要裂开了,如果不是戴上旺富娘的帷帽,他多半会被这一下砸死。

    “贼秧子还敢来偷,砸死你个王八羔子。”

    后面有叫骂声,赵易听出那声音是谁,也顾不上疼了,呼的爬起来就跑。

    “你还敢跑,跑你娘,跑……跑你……娘的,让我抓……着你,非扒……了你的皮。”许树东从赵易往他花生地这边走就开始追了,见赵易戴个遮脸的大帽子,一路东看西看,跟着就站在他花生地前边不动了。

    前日他才把他兄弟打瘸了,没钱医治可不就瘸了嘛,这家小子居然还有胆来偷,莫不是以为戴个帽子,我就不识人了。

    别看这许树东牛高马大一副粗犷老实样子,做事却是抠抠索索惯了,什么都得斤斤计较一番,他自家婆娘做月子多吃了几个鸡蛋耽误了多少农活,他都一笔笔记着,待他婆娘身体恢复,立马让人下田干活,白天当牛使唤,晚上织整晚布,也不让点油灯,入秋的天,就坐在有月光的院里织。

    自打他上个月打猎得了两张好皮子,卖了点银钱,瞅谁都是贼。

    赵易腿脚飞快,跑出杨树林看了眼四周,既知跑不过就只能躲,他窜下河沿贴着沿壁的一处凹洞一动不动,压抑住急促如擂鼓的呼吸,忍受脑后涨痛,闷声想“你当我是赵旺富那个傻的,站着不动让你打,我不跑你娘,我躲你娘的。”

    “狗玩意儿——贼秧子——赵二家的滚出来——”

    许树东一阵鬼吼鬼叫,在河沿转悠一圈没寻到人,癫病发作了一样举起两块石头往河里扔,又原地转悠几下,就往山林那边追去了。

    赵易松了一口气,还是不动,果然没多久,许树东原路折回来,身边还跟着两个扛锄头准备去整地的汉子。

    “赵二那一家真就没有好东西,一窝贼子贼孙没个教养。旺富娘莫不是生的猪崽子,如此贪吃,花生没熟,就让他们惦记上了。”许树东他婆娘近日劝过他一回,让他少折腾赵家的小畜生,要折腾也背着点儿人,最近村里背地里说的不好听。劝他别为了一窝贼,弄脏自家的手。

    可气的是,赵二家这般贼性不改,他得让村里的都知道知道,这家如何不是个东西,以后他再摆弄两个狗玩意儿,便没有被人指戳的道理。

    许树东左边那位裤脚用带子绑紧收腿,着利索褐衣短衫的汉子不接他话茬子,另起话头“赵二家大娃不是让你把腿打断了吗,咋,一条腿你还追不上?”一个村里的,谁还不知道谁,花生没熟偷个鸡|巴,还招你一顿打,说不定小孩就是路过。

    “你可别冤枉我,我啥时候弄断他腿了,那日只在他脚上踩一下,没踩下去,根本没使力,这回也不是大娃偷的,是他们家不常露脸的二娃。”

    听这话,在两人后头着灰色粗布短打,以青巾裹头的男人说话了,“那不可能,他们家二娃平时偷闲躲静,最会钻懒,村里谁不知道,他性子娇又爱面子,顶厌烦干这种卖力气的事,你道他为何那般刁难他兄弟,小孩是不喜见这偷鸡摸狗的事呢。”

    赵二是抹黑西槐村声誉的污点,村民对赵二家自然比对平常人家多些关注,这种光天化日不用背着人还能占据制高点破口大骂其人,属于几家一起做活或红白喜事不会冷场的谈资。

    “那我刚刚叫他,他立马跑,他不心虚能应变这么快。”

    褐衣短衫装束的汉子于平时就不屑许树东为人,现已是极不耐烦,“你给打住吧,你把他大哥打瘸了,他还能不怕你,小孩就是路过,你也别歪缠了。”

    以青巾裹头的汉子见自家田地到了,扯住许树东抓紧讲两句,“现赵二家没爹没娘的,三孩子都是可怜娃,人爹娘一走你就上人屋里摔锅砸盆,墙都让你踹几个大窟窿,我那天见三丫头打水走路都打晃,想是每天挨饿。按辈分他们该叫你一声许大伯,你是长辈也别太计较,该有长辈的样。”

    青巾裹头的汉子自家两个娃也是五六岁的年纪,不用再把屎把尿哄着逗着,每天帮家里打柴,鸡鸭也是两娃娃在养,招人疼的不得了,旺富这般,只能怪父母教导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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