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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来了,这正是卢公子的声音。
但这声音低沉沙哑中带着几分酷厉,和平时的冷然如玉极不相同…
“这是你要的朱砂,他有伤在身我替他送过来…”薛妙妙连忙要挣扎着起来,但腰间的力道越发禁锢,好在穿着厚厚的棉服,感受不到只属于女子才有的柔软腰线。
陆蘅此刻一团赤火炙烤着,从左腰处传来的亢奋,顺着浑身经络蔓延。
薛妙妙也感觉出了他的不寻常,因为身、下的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胸前肌肉纠结着,因为四周安静,静的可以听到他喉中辛苦隐忍的低吟。
暗黑中,这种姿势,身为一个妙龄女子,薛妙妙当然隐隐有所预感。
虽然自己上一辈子一路读到博士,然后跟着导师上临床,将前半辈子都献给了伟大的医学事业,但这点男女自觉性还是有的…
没吃过什么肉,还能没见过什么跑么?
此时此刻的男人,这种暧昧迷离的反应,绝不是正常的状态…
“别动…”陆蘅极为痛苦地发出两个音节。
从前毒发时,都极是服用朱砂做药引,而且身处闭室,那种烈火焚心的冲击才能被勉强抑制住。
而如今,正值最痛苦难耐的时候,痛苦中有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欣快感…
薛妙妙自然不敢乱动,她不想做爆发点上的□□,而且腰上的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捏碎了。
这个时候,稳定住他的情绪至关重要。
定了定神,将手臂抵在两人中间,尽最大可能避免肢体接触,“好,我不动。”
她声音刻意地粗了几分,气势上不能输。
两人博弈一般,都扭着劲不松开。
似是安抚,她轻描淡写地询问,“卢公子若是哪里不舒服,我可以替你对症下药。”
此刻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眼前是卢公子俊刻如雕般的下巴,往上一寸,薄唇紧抿,再向上…
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眸子。
薛妙妙被那要将人吃拆入腹的目光烫地猛然一抖。
这气势上面,不禁泄了气,自己差卢公子弱的不是一点点…
还是老老实实走亲民路线比较好。
仍然是冷森森的低沉,“不需要你的诊治。”
薛妙妙一听,正和所意,双腿尝试着曲起来,往一旁挪动。
眼看就要脱离魔爪之时,原本已经松下来的手忽地收紧,这一次,几乎捏在她的髋骨上。
疼地她嘶地倒抽了口凉气。
“你这人下手怎么这样重…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她抓住陆蘅的手,用力扳开,凉凉软软的手指,对于毒发时的男人,更是一剂猛药!
陆蘅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忍耐,将要到极限,他松了松手指,“帮我将朱砂粉化开,桌面上有冷水…”
如蒙大赦,薛妙妙几乎是从他身上弹了起来,连忙将衣衫整理好。
望了一眼门外守着的家仆,整了整略显凌乱的束发,只好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赤红色的朱砂粉,散发着异样的气味。
冷水,朱砂,再联想到刚才触碰到他时,身上竟然只穿了薄薄的一层丝缎衣裳,而且,在清远城时,天寒地冻的冬日,卢公子的书房内,也不点炭炉……
脑中搜索片刻,不禁心惊。
素闻古时魏晋盛行寒食散,在士族中广为流传,尤其为风雅所好。
往严重处说,寒食散相当于古时的轻量毒品,能使人心智开朗,体力强健,消除百病。
实则,皆是为了济其色、欲。
而朱砂,正是这寒食散其中的一味成分。
相传寒食散食之,需吃冷食,冷浴,衣衫轻薄,可不正符合了卢公子目前的状况?
但薛妙妙也知道,单纯的朱砂分量适当可以入药,并不会像寒食散那般具有成瘾性,且有压制毒性的效力。
缓缓捻起些许,化入瓷杯中去,她仍在思索,卢公子究竟是为何擅自服用朱砂…
“需要多少剂量?”她转头问。
隔着棉服的身子,显得格外纤瘦,此时背对着陆蘅,黑暗中涌动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
陆蘅正在失控的高峰之上,只觉得一看到薛妙妙,就会想起那日对傅明昭施行手术时,她所示范的人工呼吸…
温软的唇,轻吐的气息,那些缭绕不散的触碰,偏偏他丝毫不自知,一派澄澈清纯,满怀只装了下医者仁心,相较之下,陆蘅更觉得自己内心的暗黑不可告人。
殊不知当时,已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明明觉得不可思议,却依然忘不了那种滋味。
就好似…好似三年前在凤凰谷伽罗湖边,被那个沐浴中毫无知觉,美丽鲜嫩的女子所吸引,无法自持。
何其相同的场景,但这次的目标却换成了个清俊的少年,还是一个多次为身边人治病救命的大夫。
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天人交战,以至于薛妙妙问他时,他只是沉声说了句,“你大约放就好。”
黑暗中,时不时有丝丝的星光从侧窗里流泻下来。
屋子里只有薛妙妙轻轻的脚步声,摩擦在地面上的沙沙声响。
当她端着瓷杯过来时,卢公子已经不在藤椅中,极力凝聚着视力,往旁边看去。
“在你的右手边,进来…”
陆蘅的目光在暗中灼灼如炬,常年在外征战,练就了耳聪目明的过人本领。
而此刻,在他的眼中,薛妙妙就想一只不该闯入围场的猎物,浑身都散发着让他想要捕捉的气息。
一步一步,那道身影越发近了,她脸上还带着茫然和疑惑,就是这种眼神…
“你还好吧?”薛妙妙已经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状况不太稳定,服完药睡上一觉会好些。”
半倚在床榻上的卢公子没有回应。
出于职业本能,薛妙妙对他的病情也十分好奇,本来想说些等他神智清醒些再来看诊的话,联想到他的表现,薛妙妙抿抿嘴,终是咽回肚子里去。
说出来也是自讨没趣,想来他难受的紧了,自然会求医。
将瓷杯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出于礼貌道,“那便不打扰你了。”
放下这句话,卢公子依然没有回应。
薛妙妙摸索着路径往外走,想来他应是睡过去了。
没走几步,就又被垂落的帷幔扫在头发上,就在她分心之时,却似乎听到身后有沉沉的脚步声响起。
回头的瞬间,身子便被人从后面猛力抱住,带着侵袭性的姿态将她牢牢锢住!
若说方才的意外的话,那么现在的举动,已然触动了薛妙妙的忍受底线。
“还请卢公子自重…”她挣扎了几下,丝毫不起作用,再看外面人影走动,不禁想起了从前电视剧中最恶俗的片段,但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前,身后人却将她猛地扳了过来,冷森浓厉的凤眸将她牢牢锁住,里面透出的欲、望掩饰不住。
当欲念跳脱了理智的束缚,陆蘅现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而且他从来皆是行必果之人,下一刻,便狠狠地印上了他的唇。
薛妙妙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炸的她浑身颤抖…
尽管方才知道他怀有心思,但当真这样做了,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处境。
凉薄的唇,极具侵袭性地将她完全含住,不留一丝缝隙。
她挣扎,便被抵在梁柱上,那双手又按在了腰间,将她禁锢成不可退缩的姿势。
原来一直在心里男神一样的卢公子,竟然是弯的…
他喜欢男人!
薛妙妙处在震惊中不能消化这个重磅炸弹,而同时,辗转在唇上的力道渐渐开始加大,唇齿啃噬过她的每一寸,就像是要榨取干净她的所有。
这情形,简直太过疯狂…
身后的木质梁柱被压的吱吱作响,似乎不能承受两个人的力量。
见她死死咬住唇不松开,陆蘅一旦尝过,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腾出一只手捏起她的双颊,薛妙妙便被迫张开嘴,瞬间就被趁虚而入。
虽然她身为女人,但卢公子所认识的薛妙是个男儿身!
他这样做,分明就是性取向有了极大的问题…
怪不得,那徐娘子娇花一样的容貌,竟然得不到他半分的怜惜。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双手护在胸前,薛妙妙心中正在挣扎,是不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众揭穿自己是女人,就可以避免所有祸事?
但如此一来,自己苦苦隐瞒的身份就荡然不保,如何能甘心。
而且,这场面,简直太过尴尬。
这边陆蘅却被心火撩的欲罢不能,从前不论是美人还是男子,自己从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
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缘由,只知道想要的是眼前的人,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薛妙本身。
若说薛妙妙在学习方面是从小到大所向披靡的学霸,那么在男女之事方面就是一渣到底的菜鸟。
完全不是面前男人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他吻地浑身发昏,方寸大乱,只能胡乱地挣扎。
粗喘着放开她的唇,陆蘅气息起伏,从后面握住她的脖子,低头将系扣咬掉,嗓音沙哑,“莫怕,别慌…”
其实轻薄男人,陆蘅也是三十年来头一遭,但此刻那双清纯的含着微微亮光的眸子,无异于火上浇油。
薛妙妙自然不会妥协,死死守住领口,如果高领被打开,那么陆蘅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喉结…
对于生死救治,薛妙妙都没有过半分害怕,但是卢公子的举动的确是吓到她了。
急的眼泪就要不争气的落下。
仍然封住她唇的男人,似乎尝到了咸咸的味道,将目光上移,终于恢复了一丝丝的理智。
四目相触的瞬间,薛妙妙一双眸子楚楚可怜,成功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然而,右腿却暗自绷紧,趁他目光虚无缥缈之时,用力屈膝,顶在了他的要害之上。
想不到他会有此一举,陆蘅本能地往后退,这一退,就给了薛妙妙足够的逃脱机会。
闷哼一声,陆蘅伸手,只扯到了她的袖角,嘶啦一声就扯下一片,但人,已经跑出了房间。
也不管撞到了多少桌椅,守在门外的家仆就见里面叮当一阵响动,门猛地打开,薛大夫略显凌乱的走了出来。
薛妙妙整理好情绪,尽量镇定地离开了楼层的尽头。
还好,卢公子没有跟出来。
行至转角处,却迎面碰上了宛平和她搀扶着的徐娘子。
猛地一惊,薛妙妙掩饰住心虚,宛平微微侧过目光,“薛大夫的嘴唇上怎地破了皮?”
这一说,登时又勾起了方才那些不堪的画面。
他当真是下手没个轻重,竟然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用手背抹了一把,果然见血,“上楼时跌了一跤,磕破了不打紧,我回去上上药就好。”
寻了个借口,就打算绕过去,岂料宛平又道,“仿佛见薛大夫是从那头出来的,怎么是上楼时磕破的?”
宛平心思之缜密,让薛妙妙这种不善于找借口说谎话的人,拿她无法。
“何必咬文嚼字呢?”她刻意走过去,不再和她们多言,倒是徐怜语气柔柔,微微颔首,“我那里有上好的药膏,能消除疤痕,一会儿给薛大夫送过去。”
这美人温柔体贴,薛妙妙心中竟然生出了丝不忍心。
却不知你心心念念的陆郎,人家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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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睡得混混沌沌,薛妙妙辗转难眠,身上唇上到处都是他那荀草一样的气息,怎么洗也洗不掉似的。
半夜里,为了抹去那段不愉快的事情,她索性就秉烛夜读,翻开随身携带的厚厚的书册,上面已经整洁地书写了十几页。
图文并茂,皆是她所遇见的病例记录,以及用药诊疗方案。
一旁行间,还有一些治疗护理要点的批注,十分考究。
还有一本略薄些的册子,里面记载的是所有用药的种类,包括目前医书有记载的,和自己摸索出来的,按照疗效分类规整。
即便是来到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毕生所学,薛妙妙自然不想丢下。
将傅明昭这例胸部穿透伤仔细结尾,又加了些个人治疗心德。
只有专注于医书时,她才能将那些事情暂时忘掉,只可惜,有些事情并非她所能掌控。
夜深了,不知是几更天。
门却从外面敲响了几声,薛妙妙登时提着气,不回应。
僵持了片刻,门外那道如玉质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先打开门。”
薛妙妙捂着耳朵,趴在书桌上,当做没听到,左右门被反锁上了,她不信卢公子会众目睽睽之下,砸开门进来。
“我知道你未曾睡下。”又停了片刻,隔着木门,依稀能看到他高挺的身影。
薛妙妙坚持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我知道你在听,”陆蘅音色清冷,想来已经从混沌之中恢复,“方才…乃是迷心混乱,薛大夫权当做一切不曾发生过吧。”
说完这句话,那道身影顿了顿,便离开了。
良久,薛妙妙才缓过神来,却觉得仿佛有一团气闷在胸前,十分不畅快。
想来想去,她趴在窗台上,拨弄着一盆不知名的小花草,自我纾解,“反正就要摆脱你们了,才懒得猜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吹了会儿夜风,正打算关窗睡觉,却冷不丁从对面的窗户里飘来轻声的谈话。
那屋子好像是徐美人的。
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宛平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中。
“娘娘,陛下已经派人来接您和殿下回建安,就在这两日…”
半空中的手,骤然僵住。
娘娘…陛下?!
薛妙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尊贵的称呼,在古代等级森严的社会,岂可随意叫唤?
那是会能引来杀身之祸的。
她紧接着听下去,对话的内容隐隐约约,但同样的,再一次听到“娘娘”这个称谓。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徐美人,她竟然是皇帝的女人!
接连而至的消息,令她应接不暇。
捂住狂乱跳动的胸口,薛妙妙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大胆施行剖宫产救下的母子,竟会是皇族血脉。
若当日有差池,就是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怪不得…傅明昭会如此吞吞吐吐,怪不得…那宛平虽身为奴婢,却如此嚣张跋扈。
薛妙妙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喉头一阵紧缩。
恰此时,对面的窗户也推开了。
薛妙妙反应快,猛然往下一蹲,缩在墙角里。
若这美人是后宫妃嫔,那么卢公子必然是护送她们的侍卫。
这皇宫,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区区侍卫都能如此出色霸气。
想了想,好像何处不对,皇上的妃嫔对一个侍卫生了情?
贵圈…实在是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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