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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型机甲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灵活。
女机甲师飞快操纵悬杆，机身便从弹雨中险险擦过。虽然已靠近地面，大气依旧浑浊，肉眼根本分辨不清敌人的踪迹。
“四点方向！”司非盯着显示屏，快速汇报情况。
机体立即侧闪回避，但高敏雷达图再次闪烁红光。
“七点、九点方向！”
女机甲师清晰地抽了口气，果断加速俯冲，同时一个急拐。
“警报解除，c小队恢复六角阵型，准备迎击地面火力！”
通讯仪中传来队长的命令。
“是！”女机甲师应下，同时命令人工智能，“检索队友，调整坐标进入A类六角阵型。”
地面的建筑物此时终于清晰可见。
驾驶舱视野中飞速锁定敌影，红色靶标停顿须臾，激光炮已经蓄能完毕，立即输出！
与此同时，组成阵型的另外五台机体也发射炮弹，向着朝安全区中心突入的敌军开火。
几乎是立刻，原本正在攻击地面部队的灰隼调转武器，猛力回击。
“c5机失联！”
驾驶舱右侧炸开炫目的火光。
司非没有去看，继续凝神关注面前的弹道监测仪，口中不断向人工智能和机甲师汇报：“一点钟方向两枚。”
“c4机失联！”
“解除队形散开！”
队长语音未落，刚才成功回避的导弹诡异地改变了弹道，从左后方直冲而来。
“还有3秒击坠！2秒！”
“两点方向电磁霰弹！”
人工智能和司非同时急促地发出警告。两面夹击，女机甲师一咬牙，直接将机体冲进了霰弹生效区。
啪地一声脆响，电磁霰弹的冲击波令驾驶舱断电，舱室陷入黑暗。
而引擎失能的云雀机体，瞬间飞快地旋转着向下坠落！
超重的压迫感让司非头晕目眩，感觉内脏都要炸开。她费力地集中注意力，想要看清驾驶舱外的情况，却两眼发黑。
备用电源在这时突然生效，发动机运转起来，应急灯闪烁中机体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30秒后本机硬着陆，29，28……”
女机甲师哀鸣一声，费力地牵引机体向上加速。
刚才冲入霰弹攻击范围虽然避开了直接被击坠的命运，却没能阻止机体性能被损坏。
司非回头看向主驾驶：“弹道检测仪受损，无法观测！”
而这还不够：“警告，左发动机过热！硬着陆时间重计算，43，42，41……”
更糟糕的是，机体这时再次落入了地面敌军的攻击范围。
依靠肉眼预估，女机甲师险险避开了一枚激光炮，同时试图与c小队其他人联络：“c3呼叫，c3呼叫！”
不知通讯仪是否已然损坏，回答她的只有人工智能急促的警报：“右发动机过热！冷却管即将损毁！”
司非深吸了口气：“长官，是否脱离？”
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令驾驶舱脱离机甲，驾驶者才有一线生路。
女机甲师回答得毫不犹豫：“不行！”
司非绷紧了唇，手摸向制服内的口袋。
这样下去她也会死，而她还不能死！
她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枪械冰冷的金属外壳，右侧视窗中突然出现阴影，庞然大物轰鸣着向地面坠落。
是机甲编队母舰！
大势已去，女机甲师脸色发白。
“长官！”司非喝了一声。
对方如梦初醒，却突然惨然一笑：“抱歉。”
司非瞪大眼，短发的女机甲师伸手在驾驶面板上一模，取下随身手|枪。
“帝国万岁！”
开火的指示灯亮起又熄灭，清脆的扳机声响。
女机甲师的头无力地垂到胸口。
鲜红的血飞溅到脸上，司非松开握枪的手指，闭了闭眼。
她以为对方要杀死，却没想到女机甲师选择自杀。
当然，对方显然并不认为她能独自活下去。
“驾驶舱立即脱离！”
人工智能沉默片刻，应道：“驾驶权限移交确认，脱离程序启动，3，2，1！”
驾驶舱被大力弹出，顶端展开迷彩降落伞，摇摇晃晃地向地面坠落。
离地面已经很近，司非在这一刻看到了悲怆而壮美的奇景：
银色的机甲编队母舰轰然落地，溅起纷纷扬扬、用房屋碎片组成的尘埃，奥伯隆地面瞬时多了一个深坑，原本的帝国安全区在瞬息间不复存在。而难以计数的无人飞行器和击坠机甲宛如被恒星吸引的流星，同样决然地向地面坠落。
来自地面的攻击都停止了，仿佛在向这艘巨舰的死亡致哀。
浑浊的大气突然透入从星系另一端奔来的日光，那些飞舞的残骸碎屑顿时闪闪发光。
“驾驶舱将在20秒后落地，请做好防护。”
司非戴上垂下的放毒面罩和头盔，闭上眼。
人事已尽，接下来全看运气。
小小的驾驶舱宛如一颗入水的小石子，直直跌向地面。
※
轰隆隆的声响还在继续。
“妈的，还活着几个？”乔连长踉跄起身查看情况。
苏夙夜刚才在拉手刹时头撞到了驾驶面板，一摸满脸的血，嘶了口气应道：“我活着。”
乔连长咳嗽着俯下身，摸索了片刻找出医疗箱，一把掀开盖子。
“我自己来。”苏夙夜说着挣扎着俯身，抽出消毒棉往疼痛处一按一擦。
乔连长看不下去，抓了他的手移动到正确位置：“算你命大，没磕太阳穴上。”
如他所言，苏夙夜伤在鬓角，伤处疼得要死，出血量却不大，似乎只是皮外伤。这里的医疗箱不比飞隼战队的精密，至多能立即止血。
“长、长官……”刚才的预备兵脸色煞白地现身，身后跟着三个正规军。车上六人竟然都活了下来。
苏夙夜抚了抚额，背靠仪表盘下端，向乔连长说：“我来处理他的伤口，请您找找退路。”
他语音未落，大地骤然剧烈震动，本就脆弱的危房颤栗数下，顷刻间土崩瓦解。碎水泥和石块从两侧砸下，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装甲车再次陷入黑暗。
苏夙夜原本坐在地上，一块水泥板正好落在他面前，搭出了一个安全的三角空间。瓦砾敲得水泥板震颤不止，仿佛下一刻便会裂开。
崩塌后便是死寂。苏夙夜喘着气，费力地从水泥板侧的缝隙钻出来。粗粝的边角将他的制服刮花划破，几乎要擦到皮肤。他矮身捂着嘴，费力在烟尘中寻找其他人的踪迹。
他很快找到了乔连长。
中年军官歪在几步外，脸上扎着玻璃碎渣，细细密密的全是血痕。苏夙夜立即俯下身，动作一僵。靠近了才发现，一根钢管刺入了乔连长的小腹，伤情触目惊心。
“小子你命大，趁叛军还没过来，赶紧跑……”乔连长有气无力地低笑一声，显得无所畏惧。
苏夙夜咬牙没答应，转头看了眼装甲车另外一半的情况。
两块巨大的水泥板从车顶的缝隙落下，正好将前后隔断。
“有人吗？”苏夙夜唤了一声。
片刻的寂静，而后从另一头传来不确定的应答：“长官？”
听那慌张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似乎是唯一的那名预备兵。
“你那里怎么样？”苏夙夜尽力平静地问。
预备兵抽噎了一下，语声变调：“我、我不知道……有一个人被压在石板下面，手就在……就在我面前，但我拉他他没反应……”
“后门还能打开吗？”
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布满裂纹的强化玻璃外出现了预备兵仓皇无措的脸庞。
“新兵蛋子倒是命大……”乔连长喃喃，仰头艰难地呼了口气，因为剧痛揪紧了眉头。
苏夙夜为自己和乔连长戴上呼吸面罩，谨慎地将车门向外开了一线，将最后一个面罩塞出去，轻声吩咐：“去看看刚才的巨响是怎么回事。”
预备兵吞咽了一下，却昂起头应了，猫着腰在瓦砾堆中远去。
“我现在想办法给您止血……”苏夙夜这么说着，四处寻找着不知滚到哪去了的医疗箱。
乔连长咧嘴一笑，往手边一指：“压扁了。”
果不其然，石块将开启的医疗箱砸得不成样子。苏夙夜却没放弃，费力地将石块挪动些许后，从破烂堆里刨出了救命的物资：一盒消毒棉，一沓包装未破损的医用止血贴和两罐幸存的注射液。
“小子，就算止血了我也活不了，”乔连长显得很豁达，“别在我身上浪费物资了，你自己留着。”
苏夙夜置若罔闻地拆开包装袋，俯身为伤处消毒止血，等暂时处理完创口表面，他才平静而坚定地回答：“就算不谈医生的职业道德，我也需要您的经验，您必须活下去。”
“呵，”乔连长毫不留情地嗤笑，“我的经验都过时咯，什么需要不需要的都是放屁。”
苏夙夜也不和他争论，一抬头眼神凝住了。
刚才的预备兵气喘吁吁地奔来，扒在窗户上，朝着缝隙内喊道：“有艘母舰被击沉了，我还看到了刚才的黑色机甲，他们在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袭击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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