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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口角伶俐,近来她又颇得贾母看重,在贾母房中的地位只略次于鸳鸯,听她这么一大篇子的话说将出来,众人一笑,细想也都说那药必是金贵罕见的,才只送一丸。
紫鹃好笑地想,宝钗这么送一回药,人尽皆知,也不枉了那丸药的功德。
她以前看到这一段时,曾经暗暗想过,也不知那丸药是封了蜡的,还是没有封蜡的,若是没有封蜡,这么托在掌心在太阳底下走一路,那丸药岂不是化了?便是封了蜡,经烈日曝晒一阵子那蜡也该化了,何须用酒来研?
她随黛玉游览过大观园,发现蘅芜苑在大观园的西北角,而怡红院则位于东南角,倒是薛家住的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位于大观园门口东侧,在荣禧堂东北处,距离怡红院颇近。
回玻璃一个笑容,紫鹃退到黛玉身后。
黛玉也是抿了嘴一笑,询问宝玉可好些了,彼时宝玉不能动弹,正躺在床上,忙道:“已好些了,有劳妹妹记挂。”又连口道谢。
黛玉已从紫鹃那里知道宝玉挨打的原因,不能作十分准,也作得八分准了,剩下二分等紫鹃再向府里姊妹打听打听方可确定。因此,虽心疼这个自小儿一处顽的哥哥,但又觉得他这回是活该,也不知道那个被他吐露下落的戏子在忠顺亲王府怎么一个下场呢!
她也听紫鹃提起那个戏子,倒是个值得敬佩的,不愿做达官显贵的玩物,买房子置地地想认真过日子,信任宝玉才把自己在紫檀堡的地址情况告知他。
结果宝玉倒好,别人来逼问几句,他就慌得没了手脚,全说了,竟没一点气节。
因无话可说,略坐了一会儿,黛玉便想告辞,谁知凤姐先来了,接着邢王夫人去服侍贾母,听说贾母和黛玉在这里,也忙都收拾了过来,片刻后,薛姨妈和宝钗也来了。
黛玉惊讶地发现,宝钗眼皮儿竟是肿肿的,有哭泣之状,非从前可比,欲待笑她,忽想起贾母并邢王夫人、薛姨妈等人都在,笑话她倒是小事,在亲戚跟前失礼倒不好,忙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含笑倾听薛姨妈对宝玉的问话,宝玉欠身作答。
屋里这么些人,再加上丫头竟站不开,天气又热,紫鹃耐不住,留雪雁听黛玉使唤,自己出了屋门,见到晴雯便问宝玉为了什么挨打。
晴雯来时紫鹃早跟了黛玉,当时宝玉黛玉皆住贾母院中,也是日常相见有情分的。
虽然晴雯爆炭似的性格紫鹃也不是很喜欢,觉得她没有职业道德,和主子们说平等,对小丫头子倒不平等了,但在人品上,晴雯甩了袭人十八条街。
晴雯正为宝玉心疼,又忖度袭人昨儿去王夫人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如今宝玉房里主子们都在,丫鬟中只她在跟前,心里浸了一缸醋在内,偏自己模样儿过于好了,不敢叫王夫人看见,闻得紫鹃问,没好气地道:“还能为谁?不是外头说的什么戏子就是才死的金钏儿!”
紫鹃不确定是否是贾环告状,便问道:“这也奇了,金钏儿好端端得怎么没了?也没人说个详细。再者,外头的事儿、里头的事儿怎么传到二舅老爷耳朵里?”
晴雯朝她摆摆手,随即往自己房中去,紫鹃会意,跟了过去。
才坐稳,小丫头倒了茶上来,就见玻璃走过来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有梯己话说,可不叫我看到了?你们说什么呢?”玻璃也和晴雯相处过,当时晴雯上来后就跟她的。
晴雯、紫鹃忙让座,一齐坐下,晴雯把自己不曾喝的茶递给玻璃,才道:“紫鹃问我们二爷是怎么挨的打,我正要说我知道的呢,姐姐就来了。屋里头那么些人,老太太又坐着,虽有鸳鸯姐姐和琥珀姐姐在跟前,到底少了些,姐姐怎么也出来了?”
玻璃道:“里头宝玉巴巴儿地说想吃什么劳什子荷叶儿莲蓬儿汤,二奶奶正打发人到处找模子呢,也不知几时能找来,等找了模子回来还能就着模子说半天,人多屋里闷,我就出来了,正好向紫鹃道喜,说未完之话。”
紫鹃正觉口渴而吃茶,听了这话,不觉红脸道:“你还没忘呢。”
玻璃笑道:“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如何能忘?前儿遇见周大娘,我问了详细,倒替你欢喜。林姑娘对你真好,这么为你着想,留在里面有千日的好,也比不得在外面当家做主,看看金钏儿就知道了,说撵出去就撵出去了,受不了街坊邻居的几句风言风语,赌气跳井,命都没了,她比我还小些呢,咱们都是一块进来的。”说到这里,玻璃敛去笑容,叹口气。
紫鹃和晴雯想起素日和金钏儿的情分,如花似玉的一个人没了,不觉都跟着伤心起来,好一会儿晴雯才强笑道:“我们住在园子里,金钏儿跟着太太,终究为了什么被撵出去,我们竟不知道,因老爷打宝玉就有这么一条罪儿,我们只好胡乱揣测。”
玻璃知跟前两个人嘴严,紫鹃就不用说了,晴雯也是个乖觉的,况她模样儿生得好,素来和袭人不睦,前儿又因为什么扇子恼了一场,刀子似的话连袭人都没法反驳,自己正为那日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话儿疑惑,意欲仔细问问晴雯,可巧有了这个机会,便悄声将自己知道的金钏儿被撵出去之因细细说给二人知道。
紫鹃发现,一如原著记载,没有半分差错,正是金钏儿调唆宝玉拿贾环和彩云才惹怒王夫人,看来赵姨娘死了,没有影响贾政并王夫人院中的事情。
晴雯一声冷笑,道:“我说呢,金钏儿一死,宝玉就黯然神伤的,原来有他的缘故。”
玻璃叹道:“今儿就该明白,咱们丫头们的命都在主子手里攥着呢!所幸府里向来仁和宽厚,只要我们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不出了格儿就能有个好结果。紫鹃不怕了,晴雯,你的性子也该改改了,明里暗里不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前儿饯花节,跟二奶奶去了的小红不是遭了你一顿讥讽?也亏得小红忍住气没认真和计较,她爹妈是谁?你也不想想。昨儿环三爷敢在老爷跟前告宝玉的状,明儿就有你得罪的人在太太跟前告你的状。那袭人,不得了了,如今已得了太太的青睐,在太太跟前说了好大一篇忠心耿耿的肺腑之言,太太只当屋里无人就没人听到了,可却没想到屋外却有人呢。因此我也知道了。”
晴雯忙问道:“好姐姐,快告诉我,袭人在太太跟前都说了些什么?可别是告了我们的状罢?在她心里头,可只她一人配服侍宝玉,我们都不配。”
玻璃抿嘴一笑,道:“我告诉了你,一会子我问你的,你也得告诉我。”
晴雯不知玻璃欲问何事,胡乱点头,道:“都依姐姐,姐姐快告诉我。不止姐姐问的我回答姐姐,明儿我们这里有什么新鲜事,能说的我也告诉姐姐。”
玻璃方将袭人在王夫人跟前说的一番话告诉了她,紫鹃听着,倒和原著差不离,只是黛玉如今不住在园子里头了,袭人说起男女之别时提起的表姊妹便成了云姑娘宝姑娘,仍是云姑娘在前,宝姑娘在后,要是湘云知道袭人这话,不知可还会替她做针线。
晴雯听完,冷笑道:“哟,这是在向太太表白忠心呢!我们都成了亲近宝玉调唆宝玉在内闱里厮混胡闹的人了,唯她一个是好的,无时无刻地不在劝宝玉。”
未听袭人告自己等人之状,晴雯些微放下心来。
得到自己忖度一夜不得要领的消息,晴雯问玻璃想问什么,玻璃就悄声道:“也不是别的,就是那日你和袭人拌嘴,说的那话却是为何?”
晴雯细想半日,方知她问的是哪一句,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子,不觉红了脸面,小声回答道:“怎么姐姐倒问了这事?实话与姐姐说罢,她和宝玉鬼鬼祟祟的那事儿从哪一日开始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后来倒叫我知道了两次。”
紫鹃这时已经明白玻璃问的是什么事了,原来宝玉和袭人不止有初试云雨情,还有二试三试或者四试!想来也是,若没有二三四,何来那句初试?曹公措辞是极谨慎的。
贾宝玉和袭人初试是没有被人撞见,既然晴雯知道了,那么必然是后来发生的。
玻璃冷笑道:“我就知道袭人那蹄子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倘或没有心计本事,怎么就压过我们所有人做了一等丫头?勾得史大姑娘没日没夜地替她做活。大家说她将来是跟宝玉过的,我就不以为然,老太太原是觉得她恪尽职责,才让她服侍宝玉衣食起居,又不是给宝玉的屋里人,怎么就成跟宝玉过的了?你才是老太太打算给宝玉放在屋里的人。想到那蹄子心计这样深,已成了事实,难怪宝玉成日家只记挂着她,恐怕鸳鸯姐姐和她这样好都不知道呢!”
她心里一算计,问晴雯是几时知道的,听说是去年,又是一声冷笑,道:“宝玉今年才十三岁,去年就更小了,你知道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回了,只怕还得早些。这蹄子暗中念佛祈祷老太太太太们得不到信息罢,若是知道了,瞧她有什么好果子吃!太太听了她那番肺腑之言只当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感激都叫儿了,殊不知这个才是勾搭宝玉胡闹的!”
紫鹃比较赞同玻璃的说法,她想,玻璃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宝玉袭人初试云雨情是在黛玉南下的前一年,宝玉那时候顶多也就九岁、十岁。唉,曹公写书,未曾把所有漏洞修补齐全,年纪比较混乱,因为宝玉如果十岁的话,紫鹃觉得不大可能梦遗。
她估计曹公想写的是十二三岁,奈何后面年纪改来改去的,改得面目全非,根据后面的年纪一推算,不得了了,宝玉云雨时还不到十周岁。
若根据元春省亲那年,袭人说她表妹十七岁来推算,宝玉那时倒是十二三岁。
可惜目前的这个事实就是,宝玉不到十岁就和袭人成双了,因为宝玉今年才十三岁啊,袭人和宝钗一年,也和自己一年,都是十五岁。
又听玻璃对晴雯道:“袭人这蹄子有心计有决断,史大姑娘记着她的好,说来也就史大姑娘三四岁时得她侍奉过,可那时候年纪小不过是陪着主子顽,怎么照顾姑娘仍是大丫鬟们,哪有她的事儿?也就跟宝玉前头才能做活听唤。宝姑娘也记着她的好,谁不知道宝姑娘得了史大姑娘送的戒指立即就给了她,也不知道史大姑娘送的心意,宝姑娘怎么就这样作践,不花一文钱就得了袭人的感激。如今,袭人又在太太跟前挂了忠厚老实的美名儿。念着咱们当年在老太太屋里相处过一场,你认为我说的有理,你就听着,若觉得没有理,你就当耳旁风。”
晴雯忙站起身,道:“姐姐请说。”
玻璃道:“宝玉如今知道人事了,料想你能发现的,也有别人知道,只是嘴里不说,不像你似的,藏不住话。你在宝玉和袭人跟前说了那话,宝玉还罢了,被你知道了丑事的袭人怎能容你长长久久地留着?昨儿不告你状,可那话说得太太也只认为宝玉房里就她一个好的了,其他都是坏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袭人日后定会自尊自重,远着宝玉,越发烘托出你们这些和宝玉亲近之人的轻浮不妥,不必袭人做什么,太太就先不容你们了。”
紫鹃听了,顿时惊叹不已,玻璃真是个人才啊!又聪明又机变,又知道轻重。她说的和原著上记载的八九不离十,袭人可不就是拿了二两银子一吊钱之后就远着宝玉了?都道她自尊自重,越发显得晴雯四儿芳官这些淘气的十分轻浮,又因得罪的人多,果然就被撵了出去。
那几个丫头有心思真不是啥罪过,很多大户人家的小丫头们也就这个想法了,可是她们有想法,并没有付诸行动,而付诸行动的袭人倒挂着老实本分的名儿,多么有讽刺意义。
晴雯脸上登时变色,眼神惊疑不定。
玻璃又道:“你的模样儿在我们这些丫头里面是第一等的尖儿,就是紫鹃如今越发出息了,言谈举止不俗,容貌却是强不过你去。你是老太太给的,袭人效忠了太太,你自己想想你在太太跟前是什么样的地位也就明白了。如果你不想留在府里,趁早儿求个恩典让太太知道你是想出去的,如今在府里当差等年纪,这样你在宝玉身边伺候,太太也就不想你的坏了。如果你想留在府里,趁早儿求求我,说服老太太把你要回去顶袭人的缺儿,你在老太太房里,不管宝玉房里出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太太也发落不到你头上。”
紫鹃目光炯炯地望着玻璃,简直不敢相信贾母房里居然有这么一个人物,这两条策略可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对于晴雯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这么好的一个人,忍心让她随着荣国府抄家被发卖?紫鹃心里噼里啪啦盘算着玻璃嫁到自己家的可能。
虽然周福生脱了籍,的确可以娶外面的良家女子为妻,但是紫鹃很明白,外面寒薄人家的小姐未必愿意嫁给周福生这样的,愿意嫁的也定是图周家的家资,陆恒都愿意娶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嫌弃府里丫鬟出身的嫂子?贾母的大丫鬟,又有见识、又有气度,绝对小门小户的女子可比。而且玻璃还是这么一个妙人儿,见识有、气度有、心计本事也是一流,绝对是当家主母的人选,和自己关系又好,也不存在姑嫂不和的可能。
晴雯低头不语,玻璃知她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有决断,也没有追问,见茶碗里没茶了,就没有心思再坐,对紫鹃道:“咱们出来半天了,也该回去了,仔细老太太和林姑娘叫我们,说我们偷懒不在跟前伺候。”
紫鹃含笑起身,和她一起进了宝玉房里,正好送模子的妇人得了凤姐的吩咐出去,她们姊妹两个听到宝钗拿凤丫头说她巧不过老太太去。
贾母犹未开口说自己年轻时比凤姐还强,就听黛玉道:“这几年我不在府里,越发糊涂了,宝姐姐和琏二嫂子到底哪个年纪大些?一会子是琏二嫂子叫宝姐姐是宝丫头,这会子又是宝姐姐叫琏二嫂子是凤丫头,可见你们是嫡亲的姊妹了。”
紫鹃险些失笑出声,林妹妹果然还是那个爱挑刺刻薄人的林妹妹,说实话,她早看宝钗这一点不舒服了,难怪凤姐和宝钗几乎没有正面对话,听听宝钗对凤姐的称呼就知道了。
诚然,原著里黛玉也曾说过凤姐一句凤丫头,但那是凤姐打趣恼羞成怒了顺着众人说的。
反观宝钗,在贾母、邢王夫人、薛姨妈、凤姐并众人跟前唤凤姐是凤丫头,后来在别人跟前也是这么称呼凤姐,对凤姐没有一点尊重之意。
用贾母说袭人的话来说,就是宝钗有些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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