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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梁亮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终于在电话快要中断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
“孙叔……”梁亮虽然尽可能地让自己镇定了,但这一开口的语调明显心虚得不行。
“公司忙吗?不忙的话来一下我家吧。”孙根强的语气没有第一次发现时的强硬,反倒是多了一丝无奈感。
“好,我一会就过去。”
“嗯,我在家等你。”说完孙根强按断了电话。
梁亮呼了口气,孙根强对于他来说,亦师亦父,天下没有哪个做长辈得知小辈这种情况后无动于衷的,所以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于是他把张嘉叫进办公室,安排了一下工作,就开车去了孙根强家。
到了孙根强家楼下,梁亮将车停好后下车进了电梯,随着电梯一层层向上,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一点点开始忐忑。
下电梯走到他家门口,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梁亮才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铃声的余音还在,门就已经打开了,随即传来孙根强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梁亮推开门走进去,随手把门带上,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而孙根强已经坐在沙发上摆弄起了面前的茶具。
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的侧脸,梁亮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表象。
“过来坐。”孙根强回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嗯……”梁亮默默地坐到了他对面,眼睛不时地偷偷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孙根强依旧保持着沉默,似乎是在酝酿着如何开口,而越是这样不说话,梁亮的心里就越玄乎,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率先开启了话匣子。
“孙叔,我听国明说您最近一直在外出差,才忙完吗?”
“嗯,前天刚回来。”孙根强说着递了一杯茶到梁亮面前,“原本也是想要找你叙叙旧,却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个相当大的惊喜啊……”
梁亮一听,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接,孙根强毕竟是老一辈,说话不会那么直白,不过他这话明显是话中有话,所谓的惊喜也是带着引号的。
孙根强仰头喝了杯茶,继而看向梁亮,眼神有些严厉:“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得,一直以来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没有,孙叔我……”梁亮顿时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要从哪里开始说。
“如果你听进去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孙根强边说手指边敲着桌面,语调有些急促,神情夹杂着愤怒。
“孙叔,您先别激动……”梁亮连忙安抚道:“我知道,您一向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对我也是百般照顾,是我让您失望了。”
“知道我会失望,为什么你不愿意悬崖勒马?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
梁亮面对他质问的目光,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孙叔,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我也想让自己变得正常,娶妻生子,或许您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就很难再改回来……”
孙根强看着梁亮一脸挫败的表情,心里也很不好受,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于同性|恋多少有些了解,虽然他并不歧视那个群体,但真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时,这就让他难以接受了。
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梁亮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毕竟这个年轻人经历了太多艰辛,他应该得到幸福,甚至应该比别人过得更好,而如今他却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怎么能让他不痛心疾首?
或许这个社会开始对同性群体越老越宽容,但毕竟还没有到人人都能接受的地步,这样的感情依旧不能存活在阳光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梁亮一步步陷入深渊。
“孙叔,或许您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我,可是我真的,真的努力过了……”梁亮此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别人他不在乎,只希望他敬爱的人能给予他宽容和理解。
“哎~”孙根强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你可要想好啊,这是一条不归路,而且你已经曝光在了世人眼里,今后的路不好走,即使哪天你不想再继续了,现在这些也很难让你回归正常生活了。”
这些道理梁亮都懂,在他决定去面对那些记者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可是谁让他摊上的是一个公众人物,不管怎么隐瞒,迟早是要暴露的。
“孙叔,我明白,我都明白……”梁亮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孙根强知道现在说什么也已经为时已晚,他无奈地靠进沙发里,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沉默让人心里越发的不安,梁亮抬起头看向孙根强,只见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这让他心里更加不好受。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孙根强面前,蹲下|身体,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孙叔,对不起,我不指望您可以一下子就接受这样的我,但我希望您不要太伤神,这一切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希望您还能让我喊您一声孙叔,让我回报您曾经对我的帮助和关心。”
“哎~”孙根强再次叹息,看向梁亮的眼神有些哀伤:“孩子,孙叔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如果这是你发自内心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要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
“相信我孙叔,我会幸福快乐的!”相信他也相信夏之晨。
孙根强无言,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梁亮的头,“不是要我相信,是要你自己相信。”
看到孙根强态度松懈,梁亮连连点头。
“那个小明星什么时候带来我见见吧……”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既然梁亮已经决定,那作为长辈,替他把把关也是应该的。
“啊?”梁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好,过几天吧,您刚出差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是我让您费心劳神了!”
“哎,行了,你也赶紧回公司吧,拿下了新地块,好好开发利用!”孙根强最终算是彻底妥协了。
“嗯,孙叔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拜访您!”梁亮说着拥抱了一下孙根强。
“走吧。”
梁亮起身腼腆一笑,能够得到孙根强的支持,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孙叔再见!”说完梁亮向门口走去。
孙根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默默地叹了口气,明明让孙国明好好给他作心里辅导的,怎么就弄到了如此地步。
算了,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孙根强摇了摇头,走进了卧室。
梁亮出了孙根强家,心情大好,抬头看天空都觉得格外的蓝,一路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回到了公司。
这一整天,梁亮的心情都非常不错,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下班时间,正当他整理资料准备下班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孙国明,梁亮狐疑着接通了电话。
“亮子!”孙国明的声音有些激动:“你简直就是帅爆了!”
“怎么了?”
“我看报导了,真没想到你那个死别扭的性格会当众承认,不行,我必须要采访一下你!”
梁亮听完一头黑线:“有那么惊奇吗?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怎么隐藏?”
“啧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夏之晨真是改变了你不少!”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事?”
“最最让我佩服的是,你是怎么搞定我老爹的?他居然一整天都没有来找我谈心。”
提起孙根强,梁亮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实话实说,已经改变不了了,我还能怎么去糊弄孙叔?”
“强!你有种!”孙国明对他钦佩之情隔着电话都能让梁亮感受到。
“行了,没事我就挂了,这礼拜忙完交房,好好找你聚聚。”
“好的,等着你!”
梁亮果断挂了电话,这才发现一直有一条未读短信没有看,于是他点开信息,是夏之晨发来的:亲爱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记得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看到这样的话,梁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让更加他坚信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于是收起手机,拿上公文包,出了公司。
梁亮回到绿岛花园,将车子停好,发现自家别墅一楼开着灯。
夏之晨今天回来得还挺早,他边走边想,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隐约听见屋里有人对话的声音。
怎么还带人来了?梁亮皱了皱眉头,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灰色唐装,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里,正看着电视,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笑声。
梁亮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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