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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瑶回到长寿王府已经三天,三天来,赵天齐一直守在她身边,同桌而食,同床而眠,相携游庭院,相偎观风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着幸福无比,她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赵天齐突然病发昏厥,她才突然从幸福的美梦中惊醒,才意识到他随时都可能永远的离开自己。
“靳风,他还有多长时间?”明瑶坐在椅子上轻声询问,在赵天齐从她面前倒下的那一刻,她就像被人抽走三魂七魄,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周身寒冷,无力挣扎,然而她不能就此倒下,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王妃恕罪!”靳风单膝跪地请罪,王爷曾严令,任何人不得向王妃提他的病情。
“你起来回话!”明瑶盯望靳风,声音平静,她把心中的悲伤掩藏的很好。
靳风沉默的站起身,明瑶看着他道:“我要听真话!”
见靳风不语,明瑶有些无力道:“靳风,我是他的妻子,我应该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如果我连这都不知道,你说我还配做他的妻子吗?”
“王妃!”
“说吧,任何结果我都能接受。”
靳风望着明瑶有些疲惫的神情,犹豫了一会,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讲道:“王爷,王爷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明瑶心中一动,有些艰难的开口询问。
“王妃离开时玉霄尊长就已经断言王爷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今三个月已过,所以……”靳风没有把话讲完,然而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赵天齐随时都可能毒发身亡,他现在多活一天就等于赚了一天。
“为什么,不是说三十岁才是大限吗?”明瑶的声音很轻,仔细听还带着颤抖,然而她已经是极力的掩饰了,她早已预料到结果,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王爷本来是可以活到三十岁的,最后为了一个人,他放弃了。”靳风的眼睛已有些湿润,当赵天齐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人时,他愤怒了,生平第一次对他大吼,然而他却笑着对自己讲:“靳风,生命就此结束和活到三十岁而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她是我生命中的奇迹,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眷顾,我愿意用生命守护她,你那么爱小凤,应该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沉默了一会,明瑶眼含泪水,声音哽咽道:“那个人是我对吗?”
靳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讲道:“王爷身上的毒,每年都会发作两次,发作时尊长便会用真气护住王爷的心脉,这样能够阻止毒液侵进五脏六腑的速度,这期间王爷不能运气使用武功,否则便会功亏一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直到……”靳风看了明瑶一眼,心中微叹,也不知道王爷遇见王妃,到底是福还是祸。
“直到什么?”明瑶轻声问,声音已平静了些。
“直到在邑安城再次遇见王妃,紫衣见王妃对王爷出手,心中气恼,便想出手教训,但她不知王妃功夫如何,出手过重,而以王妃的功夫是不可能躲避的,王爷害怕王妃被伤到,救人心切,运功抱着王妃躲过了紫衣的攻击,当时已经触动了尊长的封印,是靳风用真气帮王爷把封印压了下去。”
当日出手她只是想试探“梅千寻”的功夫,想他堂堂玉霄宫七门之主,手下的人这么厉害,他的武功也应不弱,她原是想试一试对方的底细,是敌是友,她也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见他如此虚弱,她当时也是问了,可他一句旧疾她就信了,那个时候他已如此对她,而她却视他为毫不相干的人,他真傻,傻的让她心疼,而她却是如此的蠢,蠢的现在才知道真相,蠢的令她自己都是那么的讨厌。
“可是第二天王妃就被李成默所伤,伤势严重,若不及时护住心脉,只怕王妃……王爷冲破尊长的封印运功为王妃疗伤,最后把王妃送回邑安城,而王爷自己却撑不住了,靳风本应该带王爷立刻回清逸峰救治,可王爷却坚持要等王妃醒了再走,王爷说:‘靳风,我这一走,不知以后能否再与她相见,你总要让我放心才好。’就这样他在邑安城坚持了两天一夜,直等到王妃醒来的消息,他才安心的离开。”其实是赵天齐听到明瑶醒来的消息便立刻昏厥了过去,他强撑着不倒下,就是要确定她已平安无事。
“回到清逸峰,玉霄尊长为王爷医治三天三夜这才救回他一条命,然而玉霄尊长说毒素已攻心,王爷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在清逸峰养伤的那段日子,王爷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看小凤传来的消息,因为凤儿传来的消息都是有关王妃的,王爷知道王妃关押了夏国的瑞阳公主东方雪,也知道王妃和赵天道抢樱姬姑娘,他担心王妃,却没有插手这些事情,王妃聪明,独立,又有极高的警觉性,王爷怕王妃一旦发现了是他在背后帮忙,为不欠他人情刻意疏远他。”
不欠他人情,她欠他的何止是人情啊,明瑶早已是泪流满面。
“王爷自知自己时日不多,也知道王妃是一定要回家的,然而他只想用他仅有的时间守护王妃,就这样一直守到王妃回家,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得到王妃被召回京的消息,一直诏书便是‘明家军第一公子’的催命符,王妃当时不知其中厉害,但是王爷知道,他知道有多少人不想王妃活着到京城,王爷不顾玉霄尊长的劝阻,坚持要赶回来与王妃汇合,玉霄尊长无奈,最后只得答应,并让卿晨公子跟着一起来照顾王爷,王爷知道王妃的处境,知道他们那些人一定不会让王妃活着进城,他心急王妃的安危,更无奈自己的身子,他是心有余力不足,长途颠簸已使他疲惫不堪,最后只好让我和卿晨公子带人先行,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你们的人死伤惨重,王妃也受了重伤。”
“王爷赶到时见王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他恨透了那些伤王妃的人,当时就下令,凡玉霄宫的人,不论是谁,只要遇见桃花谷的人,要尽数废去他们的武功,玉霄宫自成一派,与朝廷和江湖均无交往,但只要玉霄宫想管的事还没有管不成的,是以江湖敬畏,朝廷亦是以礼相待。习武之人,废去武功等于让他们自生自灭,王爷此念已是存了仁心,至少还留下了他们的命,”
“卿晨公子自小跟在尊长身边,继承了他的医术,王爷也跟着尊长学了些医术,但他身体虚弱,玉霄尊长让他专攻内功心法,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所以王爷的医术没有卿晨公子的那么精湛,王爷留下卿晨公子照顾其他的人,他则带着王妃去了那处安静的小院,每日为王妃疗伤,每次疗伤之后王爷都是疲累至极,为了不让王妃看出他的身体状况,疗完伤之后他都是把自己关在西厢房中,前几次毒发的时候,靳风还能用真气缓解他的痛苦,后来就不管用了,没有任何的药物能够帮他缓解身上的疼痛,他必须生受。王爷就倚靠着床腿坐在地上咬牙忍着,有时候是在忍受不了了,他也会哼出声,也就只是轻轻的一声,然后就会咬牙挺着,每次发作之后,他都是大汗淋漓,全身像刚冲洗过一样,衣服都湿透了,我们根本想象不到他承受的痛苦。”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把她绑在身边,只要知道她过的好就好。’这是王爷曾告诉过靳风的,可是最后这点念想也做不到了,王妃离开,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根本得不到您的任何消息。王妃被明玉陷害落入魔奇手中,王爷心中所受的折磨并不比王妃少,可是王妃心中不能释怀那些经历,一心要离开,王爷只能忍痛送您离开,其实他心中是不愿的,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只希望在最后的这点日子里王妃能够陪在他身边,可是……王妃心意已决,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他去求过,卿晨公子和梁衡也去求过,都没能让她留下,其实,只要告诉王妃真相,王爷开口相留,他相信王妃一定会留下的,但是王爷不愿,不愿看到她有任何的为难,她想做的,他一定会帮她做到,他爱她,不愿带给她任何的负累,这是他守护一个人的方式。
“靳风,这些话你为什么当日不说?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明瑶声音哽咽,已是泣不成声。
“王爷不愿勉强王妃。”靳风轻语,好事多磨难,天不佑情人。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当日若知道他是这个情况,她一定不会离开的,一定不会离开,明瑶泪流满面,对她当日所有的坚持已是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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