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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威胁吗？摆在面前的无非是生与死，当然，樊成还可以选择第三条路。
那就是跑。
可是，他所要面对的是楚国第一人，即便修为跌至结丹，也不是他一个初入化灵的修炼者所能比拟的，那是蝼蚁与凤凰的差距。
想明白其中利害，樊成倒也果断，裤腿一抖，原本藏于裤腿的飞剑顺势一坠，单手迅速一拔，一道剑影划过，左手指上已是少了两节。
“啊”樊成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额上的青筋根根突起，他龇着牙咧着嘴，用力忍住那一刹那的钻心之痛，等过了许久才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弟…弟子不孝，自断…二指，恳请师傅原谅。”樊成颤着声线，慢慢的从地上拾起两根浸满鲜血的手指。
樊江点了点头，略带赞许的目光看了看血指又看了看樊成，随即大袖一挥，草席上的碎纸屑漫天飞舞，七个白色纸人一下腾到了空中。
“把血滴在这纸人上。”樊江沙哑着嗓音说道。
樊成皱了皱眉，进这草庐之时他就已经对那草席上的纸人有了提防，既然他不知道这些纸人的用处，那就更要小心为上。
“师…师傅，这些纸人…是做什么用的…”樊成还因为手指的剧痛没有缓过来，说话语气仍是一颤一颤。
樊江漠然回道：“让你自断手指只是看你是否仍有忠意，为师做事赏罚分明，既然你诚心拜我门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说到这，樊江顿了顿，指着空中的那七片白色纸人接着道：“这些纸人上附着着一种秘书，其名为‘血儡’，若是滴了断指之血在其上，纸人就会认主，无论你的本体受到多大的创伤，即便是死了，只要还有一丝灵魂存在，且纸人没有被破坏，那就能让你的元神复原。”
“换句话说，一片纸人就能让你复活一次，你相当于是多了七条命。”
两根手指换七条命，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是大赚一笔。
这种秘术往往是一些大能所留有的保命底牌，随便将其放在源界的某处隐秘之地怕是都要被争个头破血流，可见其珍贵。
樊成听得心动，一时之间倒觉得断两根手指，值得很，只怕再要断了剩下几指也会愿意。
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樊成迫切问道：“这…这没有什么弊端吧？”
毕竟，这种秘术太过珍贵，用在自己身上倒有点大材小用了。
“没有”樊江淡淡回道。
樊成一怔，眼里的火热少了那么几分。不知为何，他倒没有怀疑樊江的话，只是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显得有些敏感，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冷不丁的清醒了几分。
樊成犹豫了下，接着问道：“这么厉害的东西，应该很稀罕吧？”
“这并非此界之物。”
“嘶”樊成倒吸了口凉气，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倒也听说了一些源界的秘辛，原本以为一些不存在的事情看来还有待考证。
樊成又是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从界内到界外，问得樊江生出了一丝不耐烦。
“该滴了吧。”终于，樊江忍不住地说道。
“对对对，滴，赶紧滴。”
樊成拿过纸片，先是用右手摸了摸纸片的质感，然后比划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突然，他提起了搁置在一旁的飞剑，对着纸人就是一顿撕划，不过几下，原本的纸人就变得满目疮痍。
七片纸人，碎了一地。
“你”樊江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料到樊成会做此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不用想，这些纸人珍贵程度根本无法估计，光是来自界外就可以看出其价值不菲，可眼下，这“血儡”纸人已经不复存在。
望着那一地的碎纸屑，樊成赶忙下跪，然后沉声道：“师傅，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徒儿不愿轻易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即便是师傅也不例外，若我此举冒犯了师傅，愿自卸一臂。”
樊成的眼中写满了决然，看来之前东问西问打听纸人的来历，就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若是常人，听到有这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术，早就恨不得将自己大半的血液都滴上去，更遑论不被诱惑冲昏了头脑。
说穿了，这是一种灵魂的契约，明面看上去等同于有了近乎于不死之身，只要有一息灵魂，几近得永生，可这纸人落在他人手里，也成了一种把柄。
即便相隔千万里，想要你死，只要动手撕毁纸人，就是再怎么折腾也终究翻不起什么风浪。
樊江只说了这纸人的好处，故意没有提及其他的一些弊病，若非因为那冷淡的神情提点了樊成，只怕他真会一股脑儿的将断指之血滴在那纸人之上。
樊江得道多年，何曾这样被戏弄。
其实在一开始，他见樊成问东问西就已经起了疑心，但他终究是仗着自己有着不俗的修为，始终未将樊成看在眼里，一时之间也就没往深处去想。
当真是大意了！
樊江的脸色阴晴不定，鹰一般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樊成洞穿，可在那双瞳深处，倒没有因此过多的气愤，反倒平静的让人感到压抑。
“有意思。”
樊江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三个字，随后大袍一挥，一地的纸屑又是慢慢的叠起，原本被飞剑斩碎的痕迹，都是开始一一复原。
没过多久，那碎落一地的纸片又是完好如初。
樊成看着这一幕，顿时面如死灰，内心压抑的让他一跪不起，尴尬的让他动弹不得。
虽然他有预感此物不好摧毁，可却没想到这纸人能复原至如此，果然，这源界外的东西各个别有一番洞天，绝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修炼者能染指的。
“啧啧，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被把烂飞剑给摧毁了，传出去倒是个笑话了。”
“只可惜你资质过差，若是空明异象有着些许不同，以你之魄力，早晚成就一番气候。”樊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师傅，徒儿不后悔刚才所做之事，若有什么惩罚，那便来吧。”
樊成既然敢做此举，就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樊江摇了摇头，并没有对樊成刚才的举动再有什么表示，但他换了个问题问道：“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有着如此戒心？”
这问题看似随意，但其实一针见血，同样，这也是樊成回到草庐来摊牌所要询问的最主要的问题。
樊成听到这个问题，内心一阵翻腾，犹豫了下便狠着心说道：“师傅可还记得给我留下的炼气丹？”
“哦？”樊江似在思索着其中的不同。
樊成接着道：“这种丹药确实能够短时间内提升境界，却会留下不少的后遗症，若师傅真的是为了徒儿着想，那怎么会想不到这层关系。”
樊成是个直肠子，说的话也没留几分情面，一时间倒使得樊江有些接不过话来。
樊江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但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一介后辈的一些诟病指责倒也难不住他，略一思索，他就已有了回答：“我道是为何，原来是这丹药所致，徒儿当真是错怪了为师。”
“为师本事不大，但好歹是楚国至强，等你境界提升后自然有办法消除那些所谓的后遗症，徒儿，你当真是多虑了。”
说完，樊江叹气的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错怪之色，任何人看了只怕都会生出几分歉意。
樊成愣住了，脑子里在不断地思索着樊江所说的话，余光也在不断地观察着樊江的神情。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从一开始就错怪了师傅？
樊成想着数月前樊江的态度，想到了那天给他炼气丹时的场景，又想着石纤羽给他的忠告，种种场景顿时在脑海中交错开来。
可他无论怎么想，樊江刚才的一席话都完美无瑕的掩盖了之前所有的不对劲，这让樊成陷入了困境。
不对，有漏洞。
樊成猛地回想起进草庐时樊江的神色，那分明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冷的让人不知所措，可眼下，很明显有着浓浓的感情色彩，短短几分钟内，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扭转，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在掩饰什么。
或许，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有总比没有好。
樊成没有了选择，他知道，无论如何问下去，樊江都会有所措辞来掩饰他想极力遮掩的东西。
“好了，这场闹剧也该收尾了。”见到樊成不再问话，樊江先一步说道，“为师就问你一点，你，还相信为师吗？”
毒辣，真是一个毒辣的问题。
这能怎么回答？回答不信？樊江刚才一席话都将之前所有的不对都给磨灭，即便还有别的不对劲，那也会有新的说法，总之，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逼迫。
樊成低低的吸了口气，神色颇为不自然地回道：“相信。”
听到这两个字，樊江立马和颜悦色起来，和之前那种冰冷的气质完全对立，就像一个人格分裂患者一般。
“来来来，乖徒儿，你相信为师就好。”
樊江干笑着伸出那只枯手，一下按在了樊成的手上。
樊成心中一惊，因为那出手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法反应，可当他下意识的想要从那枯手中抽出，却发现，一股惊人的力量抑制住了手腕。
“师傅，你…”
樊江桀桀怪笑，丝毫没有理会樊成，只见他另一只手又是一挥，原本散落一旁的纸人又在空中围成了一个诡谲的弧度。
“桀桀，既然相信为师，那就要听话。”
“快把血，滴在纸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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