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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家？”樊成失神喃喃，一时不能理解樊江此话的含义。
樊江看着旧黄的毛皮垫，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一双枯瘦微微颤抖，一遍遍地抚摸着图上的痕迹。
毛皮垫上多了不少的倒毛，显然是抚摸了太久所致，可见樊江是动了真情。
要知道，大道无情，斩断情愫攀升至化神境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一般到此境界极少会因感情失神，更不要说樊江现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看来，毛皮垫上所画之地，给樊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樊成看着那画，想着那一条条勾线，好似看到了一条条大道，思索着画上一点点蓝色墨水凝聚成的一片，如同发现了一片片辽阔的大海，看到这，他的心似乎有一些明悟了。
‘樊成’，这不过是樊江孙子的名字，自那次旷世之战后，樊江得到了源界外的这一缕灵魂，于是他亲手剥离了自己孙子的灵魂，再将其得到的灵魂安置在原本孙子的躯壳内，这才有了现在的樊成。
当然，实际上也并不是樊江争夺到了灵魂，某种程度上是灵魂选择了樊江。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气息，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要知道，樊江不过是楚国第一人，而楚国对于源界而言，真的只能算沧海中的一粒沙，他能在旷世之战中面对如此多的高手，并从中得到灵魂孤身冲出，根本不现实。
当时，更有源界外的大恐怖觊觎此处，若非灵魂选择了樊江，樊江又怎能如此轻易的把握这样的机遇。
樊江心驰神往的回忆着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里相较于源界，更加的平和，虽也有战争，但少了许多的尔虞我诈。
那里没有修仙，有的只是鳞次栉比的高楼，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那里的青山绿水是那么的宁静，而此处的山林却是那么的原始凶残，如果把源界形容成纷扰不堪的修仙大道，那樊江回忆里的地方将是世外桃源。
樊江回过神来，方才眼神中的冷冽少了几分，他看着缩在角落樊成说道：“画上的地方叫地球，是我的故乡。”
樊江说的很清淡，但却不难听出他话中的情思。
樊成怔住了，当他听到‘地球’二字时，灵魂深处的记忆大门仿佛有了些许松动，一些本不该记起的东西在脑海中交织。
“四号，这次试验将关系到组织是否继续对我们的研究项目提供更多的资金。”
“之前的试验体有一个已经出了意外，我希望你能带回好的消息。”
“不是希望，是必须…..”
一道道声音不断地响起，心中追根溯源的那一份执念，也在一瞬间打开了缺口。
樊成记起了他原本的名字，或者说是代号，四号。
但他不记得那些话语中所说的组织，研究项目，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不记得了，现在不断回响着的，只有那重复的三句话。
想着想着，樊成笑了，因为这太过绝望，临死前解开了一个谜团却又有了新的未知，他反复的思索，喃喃出了声：“四号……为什么叫我四号……”
樊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看了一眼樊成，低沉说道：“你就是四号，而我是二号。”
樊成再次愣住了，方才回忆起了许多的事情，让他有一刹都忘记了樊江的存在，要知道，樊江或许知道所有的答案。
“你都知道些什么…”樊成扬起布满血丝的目光，惨淡问道。
到了这一步，樊成也已经不再恐惧，若是死前能够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倒也不错。
樊江也不担心樊成逃跑，收好毛皮垫，径直坐到了蒲团上，说道：“我们都是一个科研项目里的研究对象，普通的测试员只认为我们在研究不同的空间，但是作为试验体，我知道，你们在寻‘仙’！”
“我们？”樊成疑惑道。
“不错，是你们。”樊江顿了顿，脸上浮出一抹讥讽，“你不仅仅是试验体，同时还是这个研究项目的第二负责人！”
听到此处，樊成算是明白了，难怪樊江对自己有着很深的嫉恨，他因为这个研究项目，最后来到源界，原本的亲人，世界，一切的一切都被直接斩断，这种离别之痛，非常人能够忍受。
而樊成，亦或者说是四号，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二负责人，自然会被试验体所抱怨。
樊成内心苦涩，冒出了‘或许这就是命吧’的念头，此时他倒有几分理解起了樊江。
“所以呢？你想借我的灵魂，回到地球？”樊成猜出了这个结论。
樊江阴阴地笑着，并没有直接回答，似乎心中还有着别的想法。他坐在蒲团上闭上了眼，就连神识都不愿释放去感知樊成的死活。
见樊江没有回话，樊成哽咽起来，目光无神的望着草庐外的天空。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测，樊成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牌，同样他知道了为什么樊江无所谓自己有没有中毒。
因为樊江与他一样，都不过是借助于一具空壳而存在的灵魂。即便樊江的这具躯壳被毒死了，可他的灵魂也能回到地球，到时候再换一具躯壳，无疑于重生。
樊成绝望的望着草庐的门口，连一丝逃走的心都没有。
过了几个时辰，樊成肚子咕咕一叫，他这才恍惚过来，但整个人还是有气无力。
他撑着地站了起来，挪着疲惫无神的身躯，一点点的向着草庐外移去。
樊江没有睁眼，但在樊成刚一起身的刹那，眉头就是微微一皱，沉声道：“别再耍什么花招，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步入化灵境了吗？”
樊江觉得，樊成还想到草庐外，可能还有什么留下的对策，故意点破樊成隐藏的修为就是要让其断了这个念头。
只是，樊江没想到的是，樊成压根就没想跑。
听到此话，樊成移到草庐门口的身子又是一颤，嘴角露出惨淡的笑。
果然，什么都被看破了，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化灵境，却也不能改变什么。
樊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草庐。他没有走远，就到了一旁的林子倚靠着一颗老树坐下。
这里的视线已经看不到樊江的草庐，但樊成知道，肯定有一道神识就在自己的身旁。
他的肚子感觉到了饿，但是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区别。这就好比将死之人知道马上就是自己的死期，那他还有什么心情再去做些别的？
时间过得很快。白天，黑夜，一日，两日。
这一刻，一轮圆月升起，如同一盏天灯，点亮了世界。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皎洁而又柔和。
樊江打坐两日，此时双眼陡睁，目光透过窗外看向一片密林，待看清了林中那倚靠着老树不动的身影，嘴角噙起了异样的诡笑。
“终于，要回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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