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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成下潜的是熔浆，而非海水，周围的视野一下子就变得模糊，即便是隔着“太空服”以及千年寒冰，樊成仍旧感到一股炽烈的灼烤感。
“根本看不清……”
樊成试着想象自己在下潜一片大海，又将这片熔浆潭与之相结合，很快，视野就真如在大海的浅水区一般开阔，其中一些较深的地方都形成了网格状。
这也是运用了联想的能力，让熔浆的环境能在普通视野下看清
这样一来，樊成倒是发现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的红色光点。
微生物！？
要知道，以人类的认知，熔浆中没有任何的生命，但现在以一种特殊的视角来观察大片的熔浆，反倒是发现了生命的存在。
不得不说，这种空明境的塑造下，万事万物都是那么的逼真。
随着樊成不断地下潜，“太空服”外部的千年寒冰融化的极快，每当融化了三分之一，樊成又需要想象出更多的千年寒冰来维持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这千年寒冰融化的速度已经快要超越思考的范畴。往往还没有想象出更多的冰块，之前的寒冰都给融化殆尽。
“不行，这里是我能下潜的最深之处。”
樊成不可能再花费更多的心思去探路，现在寒冰融化的速度与他能想象出冰块的速度成正比，如果稍有分神，没有想象出足够的寒冰，这太空服怕是会被熔浆一秒灼蚀。
樊成向着上方游动了少许，这才没有感觉过多的炽热。
“这考核太难，或者说是我对能力的认知还不足。”
樊成已经竭尽可能走到了这一步，饶是漩涡外的大能之辈都赞叹不已。
放弃么？
还是说，拼了命继续下潜？
樊成也怕死，也不愿面对大部分人都不想见到的未知的恐惧，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证明了自己，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小命。
虽说和樊江分魂在搏，就是要拼一个你死我活，可真要放弃了，也不失为一个选择，毕竟樊成不确定，出去后会有多大的窘迫。
放弃了考核不过像漩涡外那些前辈一样任意飘荡，也不会有太多危险吧。
人，在危难之时总是向着好处去想。
此刻，他有了自己的选择。
好一会儿，樊成浮出了熔浆，他自在幻化出一片冰地浮在半空，整个人就坐在上面休息。
考核什么的，随他去吧。
樊成的思绪转移到了另一道分魂上，那边的考核也不顺利，如没有意外，也会是以失败告终。
漩涡外，更多的魂魄开始离去，许多魂大叹惋惜，这么好的资质却过早的来了这个世界，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抱有一颗冷漠的心。
明眼人都看出，樊成自己都无心再考，这结局应该是注定了。
剩下一部分魂魄没有走，有很大的原因是聚在了魂墙附近，碍于先前华飞一幕所带来的震撼，谁都不愿做那“出头鸟”，若是“魂王”不动，没有魂魄敢先一步散开。
一名岁月悠久的魂魄低声一叹，已经猜到了樊成即便活着离开漩涡，到了外面也会被一部分强势的灵魂凭空霸占了寿元，就算只能活不到百年，可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寿元。
当然，他更想知道“魂王”到底因何而动，若是因为出关想要活动活动，根本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有些事情，不是活的久才能悟出的，有时候那是一种资质，一种造化。
古老的魂魄再次一叹，凝神注视漩涡。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不见了。”
此时，为数不多的魂魄中有一人喊了出来。其余魂魄也发现了不对，这漩涡内的考核场景突然都看不见了。
“这漩涡发生了什么，头一次看不到考核之人的场景。”
“历史上可从来没有过。”
“这不会影响到我们这吧？”
一些魂魄还生出些感应，不时偷瞄了一眼那堵魂墙，想来能解释这一切的也就只有“魂王”了。
可是，有三道魂魄，他们的行踪飘忽不定，时而感觉在天边，时而又觉得在眼前，就算是之前帮着华飞出来说话的那名化石级魂魄都没有感应到这三道魂魄的存在。
其中一道魂魄，其魂黄白，内有一胖娃娃，但娃娃脸上写满了与年纪不符的沧桑，更诡异的是娃娃仅有左臂。
这娃娃看到了漩涡的变化，伸出中指，中指有三节，冲着这漩涡的变化，这中指的下节竟鼓了起来。
中指上节名速喜，下节叫空亡。
下节鼓起，此乃凶兆，所事均不利。
“劫！”
娃娃只是有了“劫”字的口型，但另外两道行踪模糊的魂魄都是漠然的点头。
这三道魂魄心中都明白，眼下漩涡这一幕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有一人也曾引发了今天一样的状况。
那就是魂王！
旁人自然不晓其中含义，但这三人皆知。
与此同时，在那娃娃算出这一不详卦象后，魂墙半透明的状态一下子扩展数千里，存在仅有千年的魂魄根本感觉不到魂墙的异变，但是那些化石级别的老家伙都亮起了眼睛。
这就好比一个巨人，原本匍匐在地，可在此时却一下直立起来，那气势惊为天人，可偏偏普通人感觉不到。
漩涡内有一巨手，原本藏匿于考核场景之上，此时感应到一股熟悉而又忌惮的气息，无奈下在那手背上开阖出一只血眼。
那眼神凌厉，其内布满血丝，黑白分明的眼珠似要瞪起，好像在宣誓着这处漩涡的主导权。
樊成修为极低，魂魄极弱，按理毫无察觉，可偏偏他看到了这不该看的一幕，内心大为震撼。
可惜，他能看到，却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魂墙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巨人，但是头部都被仙蕴雾气缠绕，面对那只血眼他没有丝毫的在意，仿佛沙漠中寂寞的过客，偶尔寻到绿洲小做停留。
巨人伸出一只手，随意的对着樊成一点，又对着血眼简单的说了句，就像在发号施令一般，整个人的气势也更加傲然。
血眼不满巨人的态度，目光大盛，那一丝丝的血丝都快溢出眼眶，其内有着忿恨，激昂。
巨人停下步伐，散去了小蔼仙雾，半透明的面孔上也是显出一副幽然的眼神，但在眼神深处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深邃。
血眼也漠然，似乎读懂了那一道眼神，回望着蝼蚁般的樊成，闭上了眼。
显然，血眼的态度很不明确，既不肯定，也没有否认，但某种程度上已经有了默认的趋势。
巨人收起了隐秘的仙雾，让自己的头颅再一次陷入了神秘。
就在这时，熔浆不再平静。
潭内熔岩如同倒置的火山，直直冲天而起，那高温定然是潭底极炎之境，不要说是千年寒冰，就是千年魂魄也不过一刹就会化成雾气。
这是血眼的试探，过不了这关，还有何好谈。
巨人自然明白其中含义，顺着那冲天的熔浆巍然不动，毅然临了那熔浆的洗礼，原本半透明的身躯宛如一个火焰巨人。
直到那浸满了熔浆的身子一点点的归于透明，那魂魄形成的皮肤表面竟没有丝毫损伤。
血眼再度开阖，但这一次，目光少了几分忿恨，多出些许不可思议。
血眼不再阻拦，用着樊成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想欺天！”
这四个字一顿一说，铿锵有力，其内有犹豫，有警惕，有挣扎，仿佛包含了无穷无尽的古意。
与此同时，空明境内一道惊雷划过，似在示警。
巨人坦然，毫不在意这电闪雷鸣，他也用樊成能听懂的话回道：“我便是天。”
这次的四字回答的干净利索，如同悠悠然大道之音，囊括世间万物，万物为杂，杂而化一。
“咔嚓”
漩涡的一角似乎有了龟裂，清脆的断裂声只有血眼与巨人能够听到。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有后退一步，就像两个占了理的人在争吵，始终没有结果。若是时间无止境，寿元无穷长，两人或许能够独对万古，仅是为了一个理。
樊成幻化出的人形死死抓着一旁的冰块，看着天上的一切生不出任何的情绪，就连恐惧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终于，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就连樊成原本考核的三天之限都已结束，这血眼才真正闭阖。
临了，巨手上原本的血眼处有一根青筋暴起，处在另一个场景的樊江分魂，魂飞魄散。
巨人第一次点了点头，半透明的身躯这才放低了姿态，不过转瞬间，已经处在了漩涡之外。
漩涡外仍有着许多的魂魄，这三天他们始终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他们不知道漩涡内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魂王”不走，他们也不能离开。
三道飘渺的魂魄第一时间感应到了“魂王“归来的气息，立马用特殊的神识与”魂王“交谈起来。
“应劫？”
“应劫！”
前者是疑问，后者是肯定，简单两语落在他们耳中，信息量无穷大。
樊成如何知晓，他的放弃，在一定意义上就是看破红尘，摒弃了无为而无不为的偏执，仅留下了自然的本质。
有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万物因顺其自然。
樊成的空明镜为成所想之事，放弃就是顺其自然，无意中，他的能力已经改变了考核的规则……
且，这也是和漩涡真正的主人，也就是那只巨手，争夺这处空间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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