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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观踏进糕点铺, 环顾四周, 糕点铺里除了老板和店员之外再无他人。
跟在他身后的楚泗水喘着气道：“跑那么快，可是发现了什么？”
祁观默然摇头。
楚泗水总觉得自己同伴的身边萦绕了一圈的寂寥，他想本来他们这伙人也不过是来打酱油的, 若能找到一两个的魔修，或者见上道君一面那就是极大的幸运了。但他转念一想, 若是擦肩而过，那心里确实不好受。
但他也不会安慰人, 便转移话题道：“我听说这家的糕点味道很不错, 既然来了，就买点回去。”
祁观便拿出正好的钱来递给小二：“来一份桃酥。”
楚泗水道：“你喜欢桃酥？我兄弟也喜欢这个。”
祁观接过小二递来的桃酥, 淡淡道：“我师父喜欢。”
*
唐贤的行动力一向很强，当天就把教白子行修炼的事情提上了进程。
次日天蒙蒙亮，白子行就被叫醒去吸收日月精华了。看着一边刚升起的太阳，和另一边隐隐还能看的见影的月亮, 坐在小板凳上发呆的白子行总觉得这个吸收日月精华好像有哪里不大靠谱的样子。
这明明就是正常的看日出啊。
然后唐贤也往他身边一坐：“徒儿，你不能怀疑为师的教书能力。”
于是白子行就这么傻坐了一个上午。
其间他以为乔叔会来催他干活, 或者哪里不顺心了来骂他两句, 但一上午过去了, 也没见到乔叔。
白子行的一番疑惑由余长鸣给问了出来，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没见着乔叔，便问唐贤道：“爹爹，乔叔去哪了？”
唐贤晒着太阳回答道：“你乔叔觉得一个人孤独寂寞冷，去找大胸妹子了。”
白子行：……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余长鸣点头。
家里一共就两个大人，自然唐贤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长鸣觉得白子行和唐贤二人似乎在玩什么很好玩的游戏，便也一起加入了吸收日月精华的队伍。
三个人排排坐了一天，等傍晚的时候，唐贤便问道：“可有感受到气感？”
白子行、余长鸣纷纷摇头。
唐贤摸了摸两人的头，微笑道：“不要怕，我也没感受到。”
白子行：……这样更害怕了好么！
等到了第二天，白子行委婉地提出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要不要念点什么心法，唐贤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掏出了一个本本递了过去。
白子行接过一看：《唐大仙心灵鸡汤全集》
白子行：“师父，真的是这本么？”
唐贤一巴掌拍上去：“逆徒，不许质疑为师的教书水平，为师自然不会拿错书。徒儿，修仙一途，归根结底修的还是心境。无论顺应天道也好，逆天而为也罢，没有颗□□的小心脏怎么熬过这与天同寿的千般寂寥。”
虽然大部分都不是很听得懂，但白子行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他每日晒太阳的时候，便会在心底默默背诵一条心灵鸡汤。每每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还会找唐贤探讨一二。
唐贤没事干的时候偶尔会在一旁弹琴，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弹得是什么。穿越大神附赠的能力，一上手，便是一首好听的曲子。对别人来说，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白子行踏着满地的落叶跑到唐贤身边，说道：“师父师父，我不想报仇了。”
唐贤有些诧异，这小白白的黑化值稳得很，怎么就突然说出不想报仇的话来，便问道：“为何？”
白子行站在一边，正巧一片落叶落到他的发间，他回道：“秘籍里写了，若是受人欺凌，那就当被疯狗咬了，疯狗咬了人，人自然不能咬回去。”
唐贤拂去他头上枯叶，浅笑道：“傻徒儿，咬回去确实有失风度，但打一顿总还是做得到的。这鸡汤文，看过就罢了，大多也不过是一事无成之时，聊以慰藉的阿Q精神，不至于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什么后悔一生的事情。”
白子行觉得果然还是师父说得对，虽然他不是很懂什么叫阿Q精神，但他还是听懂了。
真正坚强之人，百折不挠。
一身傲骨凛凛，足以抵抗世间万钧之重的苦难。
即便身处一团死灰之中，也终究会迎来涅槃的新生。
唐贤不知小徒弟自己脑补了什么，只知道他头顶这黑化值又下降了不少。让他产生一种，在这个时间段上，他就能完成任务的错觉。
至于未来与现在的关系，唐贤表示这太复杂了，不在他的脑容量范围里。他偶尔也会有这么一点犯懒的时候，做人也会比较糙汉一些。
若是整日想着因果循环，那他这头乌黑柔亮的秀发，就可能要因为想太多变成满头白发了，即使这头发不是他的，他也舍不得。
他只知道，既然时光让他重回过去，那他现在每走的一步，都是未来。
白子行的天赋果然是融在骨子里的，在按着唐贤这种不知所云的修炼方法修炼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真让他寻到了沟通天地的气感。
自后天到先天再到筑基，一气呵成就这么正式跨过了筑基的门槛，踏入了修真界之中。
余长鸣和他一起修炼，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筑基成功。
筑基的修为，若放在祁观那个时代，就和初生的婴儿一般脆弱，但放在几百年后，这个灵气逐渐稀薄的年代，对付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子们已然绰绰有余。
白子行日夜修炼，多日不出门，也曾一度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个小院子里，有师父，也有同伴。但唐贤见他修炼小有所成之后，就把他给推出了门。
让他不能丢了师门的脸。
那日他胆怯了一番，但最终还是面对了起来。不畏风雨，无惧流言，师父教他的东西，他得学以致用。如此，便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到他，也终于让那些人再不敢欺负他。
或许这不是报仇。
而是新生。
倘若人自己不学着改变，那生活便永远也不会改变。他自己跪在命运之前，那命运也不会分出神来眷顾于他。
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个都倒在地上，也有抱着他大腿又哭又喊要认他做老大的。一日之间，他就从人人可以欺负的小弟，变成了孩子王。
这时，唐贤又问了他相同的问题：“你讨厌他们么？”
白子行依旧点头。
无论是那些人处于强势之时，欺凌弱小的样子，还是他们软弱之时，摇尾乞怜的模样，都让他喜欢不起来。但小仇已报，便再无恩怨纠葛，他们如何模样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唐贤甚感欣慰，神色温柔：“那就永远也不要变成他们那样。”
恃强凌弱，欺软怕硬，是多数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劣性。
白子行自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万一生出什么他童年充满阴影，就看不得别人好过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这世间常有诸般无奈，其中最为可惜可叹可悲的，不过就是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罢了。
*
白子行的状态自此都比较稳定，黑化值确实都不怎么涨了。
但白子行的这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毕竟武力值这东西就和钱一样，并不是万能的。
熊孩子若是受了气便会使出告老师，告家长的杀招。即便那是自己的过错也会颠倒黑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的模样，委委屈屈地嚎啕大哭一场。
此处没有老师，那父母便会找上门来。
开明点的父母会和风细雨地互相商量交流一番，但他遇上的正好就是比熊孩子还熊的父母。
他们直接叫了一帮子的人，气势汹汹前来找白子行算账。
全然不顾是非对错。
一伙人大晚上地找上门，一脚踹开院子的大门，发出“当”的一声巨响，扰了唐贤的一夜好梦。
这群人没继续踹门，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唐贤随意地披上衣服，将一头披散的头发理到身后，懒洋洋地从床上下来，半搭着鞋子便想开门出去。
白子行和余长鸣早上的时候对练了许久，故而一到晚上就困得慌。外面震天的喊声也不过让他们从死猪一样的睡眠，变成睡眼惺忪，睡意朦胧。
但唐贤一起来，这两个小孩的睡意就消了不少，余长鸣一手揉了揉眼睛，一手扯了扯唐贤的衣服，迷迷糊糊便问道：“爹爹，你干什么去？”
白子行不说话，却麻溜地开始穿起了衣服。
唐贤把一个两个都按了回去：“好好睡觉，小孩子不乖乖睡觉，是要被妖精抓走的。”
余长鸣和白子行一起无言以对，这种话他们三岁就不信了。
白子行难得说话：“师父，这世上没有妖精。”
唐贤万分正经道：“胡说，要是没有妖精，怎么能衬托出你师父我的大仙地位。”
白子行：……
唐贤：“好了好了，乖乖睡觉。”
白子行清醒了一些，就大致猜得到外面为何会这么吵。他比余长鸣清楚，这是因为他，才找上门的，他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唐贤道：“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插手，那大人之间的事情，也理当由大人去解决。安心睡觉吧，为师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话，白子行和余长鸣的心就陡然安了下来。
他保证过的事情，从来也没有食言过。
于是唐贤推门出去，这般放松的姿态一点不像来见仇人，反而像是旧友相迎的模样。
他随手给屋子下了个结界，以防吵到俩孩子睡觉。
眼前是一伙胡子拉碴，面色凶狠的糙汉们，提着各式各样的刀剑武器。看着倒有些像杂耍卖艺的，但灵识感知之下的一身的红光血气，却让人不容忽视。
这是一群曾经杀人如麻的魔修。
唐贤温文尔雅道：“各位壮士，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被称为壮士的糙汉们：……
他们往两边四散开来，正好堵住了唐贤的往来去路。
壮士这么一散开，唐贤便见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人。
这人身上的血气比旁边的人不知多了多少倍。
他的语气十分淡漠，只把唐贤当做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我年轻时脾气不好，如今收敛了许多，你乖乖把小杂种给我交出来，我也不过断他两条手臂，来抵他打伤我儿子右手的仇怨。”
唐贤想了想，那时候断了手的也只有一个小孩子。他有趣道：“你儿子自己想不开，功力不济就算了，还硬要逞强，偏要打阿九一掌，谁知这一巴掌拍上了阿九以真气所铸的防护圈，人没打到，自己手给打折了。自作自受的事情，怨得了谁？”
“那又如何？左右都是他惹我儿子不高兴，两条手的代价，轻的很。”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道：“我如今仁慈大度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你若依旧想着负隅顽抗，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先取了你的性命，再去好生折磨他了，我常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折磨他怕是承受不起。”
知道是魔修，唐贤便清楚这事不能善了，只是在开打之前他还有一个问题：“你年轻时刀头舔血的日子，难道就没划到过自己的舌头么？”
对面众人：……
有一位壮士先沉不住气，提剑便朝唐贤刺去。
但这剑竟然都没能近的了唐贤的身，半路上便碎成了渣渣。
唐贤笑道：“打架的时候，少用些三无的假冒伪劣产品。”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近来也同你一样，十分的仁慈大度。”
所以他会努力让他的剑再稳一些。
好让对面这些人，魂归故里的痛快些。
当天夜里，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阵大风，刮得衣角猎猎作响，隐约浮散在空气里的那些血腥味，也被吹散得无影无踪了。
次日里，便传出一个消息，这事情让楚泗水兴奋不已。
见着唐贤便说道：“昨日里，不知是哪位英雄豪杰，在五圣门下累了一堆的尸骨。”
他点了份茶水小菜，让唐贤坐着听他慢慢讲：“你可知这一详查下来，那堆尸骨竟是我们找了许久的魔修余孽。为首的那位正是五圣未出世前纵横东洲的一位魔头，近年收敛不少，任谁也找不到。我们苦苦寻了许久，没想到居然被人抛尸在了门口，生前还被断了两条手臂，实在是大快人心。”
唐贤押了口茶水，眉间带笑：“确实，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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