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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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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曼生与余夏一同回到了金树院。

    这下好,人更齐全了,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师叔夏近秋很是高兴,“回来好,回来好,千好万好哪有自家好啊!”师叔不是师傅,脾气要好得多,要是师父在,肯定会让师姐先罚跪上三天三夜再说。

    “余姐。”丁泽恭敬地称呼道。

    石曼生气势汹汹地瞪向他,“为什么叫她姐,不叫我姐?”

    “你不像。”

    “我哪里不像?”

    丁泽斜了一眼,“哪里都不像。”

    石曼生:……

    多了人,自然更加热闹,尤其余夏本就是个欢脱性子,三天两头拉着石曼生要到外头逛逛。石曼生喜静,想来想去在后院里头要给她开片地方种花种草耗耗时间,却叫余夏一口回绝了——不种不种。种了烦人。

    于是,石曼生只得有空没空就被余夏拉着青州一日游。这游着游着,倒叫她们遇上了个人,一个石曼生本以为早就离开青州的人。

    那一日,天色正好。

    暖暖春日,微微凌波,师叔和丁泽也被余夏怂恿着一起出门到南阳河游玩。

    一行人赶着马车来到河边,挑了块绿树丛中的平坦地,拴马下车,就地野炊。

    丁泽背着他那两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剑,帮着架起了火堆准备烤肉。余夏则拉着石曼生就要往河里去,“我们去捉鱼!”边说她还边撩起了袖子。

    石曼生本就懒人一个,吃鱼她高兴,这捉鱼实在是又累又脏,还不如直接从自家池子里捞几条呢。

    ……奈何师姐力气太大……

    就在石曼生半推半就不得不从了余夏的时候,她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人。一个离她们稍远,面朝上躺在树枝上的人。

    在睡觉?石曼生暗自嘀咕,大白天,这么睡在树上是不是奇怪了点?

    “唉唉唉!刚有一条往你那边游了!你倒是看着点啊!”余夏叫嚷着,不满石曼生的心不在焉,这抓鱼自然是越投入越开心。

    石曼生举着手中渔网,站在河中突起的石块上头小心翼翼往旁边又探了一步——实在是不想把衣服弄湿。

    撒好网,余夏还是不歇着,拉着石曼生又说要去捉兔子,说她先前看到一只很肥的刚跑过去。

    ——实在是太折腾了。

    “师姐,我……”

    “好石头,就陪陪我吗。”余夏眨着眼睛,笑得很是可怜,“我这一闲下来就容易乱想,一乱想就会伤心,一伤心……反正,你就多陪陪我吧。我保证!三天,再过三天一定不这么烦你了!”

    石曼生闻言表情变了一下,“师姐,你还没吃那个啊?”

    余夏笑了笑,大咧咧地说道,“三天后我就吃。”

    她们说的是相思阎罗,那颗在余夏到金树院的第一天就有的相思阎罗。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余夏一直都还没吃。石曼生没说什么,叹口气卷起了袖子,“走吧,抓兔子。抓不到可不要怪我。”

    “怎么会呢!”余夏一下乐了起来,“刚才那只就往着草丛蹦来着。”

    于是,两人按照之前余夏看到兔子的方向寻了过去,好巧不巧,也正是那个躺在树上的人的方向。石曼生心下好奇,便特意往那边靠了靠。

    ——这是?

    刚走进没几步,对味道特别敏感的她就闻道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难不成……

    三步并两步往那棵树走去,味道越发浓重。

    “石头,你怎么往那走?”发现师妹没跟上来,余夏回头叫了声,却看到她直直走向了一棵大树,定睛一看,那树上正躺着个人。二话不说,她也调头跟了上去。

    那人躺着的地方离地约有一丈高,石曼生都走到树底下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石曼生本来还有些顾忌,正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却听到余夏说了句,“什么人啊?”,而后一个跃身就爬了上去,看清那人后就“呀”了一声。

    果然是她雷厉风行的师姐,功夫也比自己好……

    “石头,快来看看,这个人伤得很重。”

    石曼生抬头看了看,发现那树枝上也没多少地方能站脚,“师姐,还是把人弄下来再看吧。”

    “那好,接着!”话音落,余夏一翻手就把人囫囵推了下来。

    这!

    石曼生匆忙去接,好在高度不高,搭了把手人便躺在了地上。可能是扯到了伤口,那人还发出了弱弱的一声呻吟,但还是闭眼昏着。这人身材纤瘦高长,皮肤细腻,白白净净的,长得挺清秀,头发虽然乱了但还能看出是女子发型。一身衣裳皱皱巴巴,湿得很,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石曼生一手搭了那人脉搏,一手撩开那人覆在面上的头发。气息有些弱,正发烧,有外伤,还有内伤。

    咦?

    这脉……不对啊?她歪脑袋看了一会躺着的伤者,愈发觉得有些怪异。她扒拉了下那人外衣,衣服上有一大片干涸的血渍,里头的内襟也已被血渗透。

    “伤口泡过水,应该是发炎了。”石曼生皱了皱眉头,看着此人,她总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可又记不起来。略一思忖,她觉得还是先救下此人再说。从腰带上取出了一把薄叶小刀,寸许长,她去了刀鞘就要割开女子的衣服重新包扎。

    “别别别!”余夏拦住她,“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啊。”光天化日,就这么撕个姑娘衣服很不妥。

    石曼生闻言抬头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自己人,也没什么人。不过师姐说得有道理,还是注意点的好,于是她唤了丁泽把风,余夏与她一道处理伤者。

    刀光一闪,衣裳尽断。

    “嘶——”

    倒吸冷气,余夏的眼睛已经瞪成了两个铜铃,石曼生也讶得手停在了半空。

    这么平?男的?

    倒是余夏先反应过来,直接抬了那人脖子去看,这是喉结?——可惜,不是很明显,不好确定。

    她视线又转向了下方——男的总有那个吧。

    正当余夏犹豫不决要不要确定一下的时候,却见石曼生直接用刀柄掀起了此人的衣服下摆,隔着裤子囫囵拨弄了两下——嗯,此处有突起,拨动有异物。

    “是男的。”

    余夏:……师妹成精了!!!

    “你,你怎么……”余夏伸出手指指着她,语气都有些发颤。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个嫁过人的都没师妹胆子大,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太不可思议了!

    石曼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满不在意,“你在百里宫又不是没见过。”当初学蛊的时候,她们什么没碰过?低下头,她继续专心致志地处理此人胸前的伤口。这伤口深可见骨,化脓得挺厉害,看模样应该是一刀劈成的,而且力量不小。使刀的是个高手,伤口边沿干脆凌厉,颇有摧枯拉朽的意味,肋骨一定也有损伤。看伤口的情况,应该是几天前的造成的,这人拖着这么重的伤,竟然到现在还有气,肯定也是个练家子,命还不是一般地硬。

    “麻烦师姐取个火棍来。”刀要烧烧才能割腐肉,接着才能撒药。石曼生虽然不是大夫,但外伤处理还是很在行的,当初在尸体上种蛊就数她最熟练。

    余夏深呼吸了几下,满是纠结地跑向正在烤鱼的师叔要火去了。

    在百里宫,她们是见过男的那什么,但那些可都是死人啊,今儿这个虽然半死不活,但怎么也是个会动的呀。再说,当初那是为了以尸养蛊,她见过是见过,也没特地查看过那处啊!余夏满腹纠结,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曾经用心呵护的小师妹,嫩豆芽一样的小师妹,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棵歪脖树?

    伤者昏得人事不知,任由石曼生在他身上割切也没什么反应,倒也省了她不少事。为了以防此人半途一命呜呼,她还特地给他塞了颗保命丸。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勉强处理好了,又喂了那人几口水,石曼生开始犹豫——要不要就这么把人丢在郊外?

    “怕什么,反正又没人看到我们捡到他。再说就他现在这模样,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你想带回去就带回去呗。”师姐是这么说的。

    “就这么丢在外头会不会死啊?怪可怜的。”这是师叔说的。

    “无所谓。”这是丁泽说的。

    ……

    回家的路上,余夏与师叔靠着头睡了,石曼生和丁泽赶着马车,她托着下巴看了看横躺在马车地面的那个女人模样的男子,满心惆怅——她怎么脑子一热就把人带回去了?这人伤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什么麻烦。他的身上她都搜过了,真真是一穷二白,除了这身破衣裳,一双破靴子,连个钱袋都没有。要不是遇到她这个大善人,几个时辰后妥妥死尸一具。

    罢了,带回去再说,起码醒了就能好好问上一问。她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人会死扛着不说,对于百里宫的人来说,这都不算事儿。更何况,她现在可是“救命恩人”!

    马车晃啊晃,最后踏着夕阳回到了家。那个受伤的人被放在了石曼生屋子隔壁的杂物间里,她一出门左拐走两步就能走到。杂物间是刚刚才打扫出来的,也是最后一间空屋子,金树院现在是人丁兴旺,住得满满实实。

    鉴于那人伤得重,石曼生喂了他几颗补气丹,又为了点迷药让他好安心昏着,这才放心地回自己屋上床睡觉去了。

    睡前她想起了一个几天都没有出现过的人。

    ——柳木白,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

    青州府衙,柳木白柳大人此时正在提审要犯,这要犯就是经过几日疗养已经大为好转的梅子倾。

    依旧是那间铁门把守的特殊牢房,屋子正中相对摆着两张铺有软垫的红木宽椅,距离一丈。王牢头一路引着柳木白进到屋中,此时梅子倾已经被人半架着坐到了其中一张椅子上。

    柳木白不紧不慢地走到另一张椅子旁,掀了衣摆坐下,微微笑看向了对面人,“梅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本官只想知道,画卷现在何处?”

    带着手铐脚镣的梅子倾半躺坐在木椅上,笑而不答,哪怕仅着一袭白色中衣,批头散发却依旧一派风流倾城。

    “梅公子这般……实在为难本官了。”柳木白抬手理了理袖子,放缓了语气,“梅公子如此人物,本官实在是不忍心让那些俗物污了公子。可若是公子实在不愿说,本官情非得已,也只好另寻他途了。”

    梅子倾继续沉默,对于墙边摆放整齐的刑具不屑地翘了下唇角。

    柳木白见他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继续抚着袖沿的云纹刺绣,“梅公子也知道,本官若是从你这得不到消息,那就只有另辟蹊径,毕竟,这天下间知晓画卷内容的……并非只你一人。”

    梅子倾面上终于变了神色,从原先的暗带嘲讽成了几分挑衅,“不巧,现下只有在下一人。”

    “凡事无绝对。”柳木白淡淡说道,“眼下情形梅公子想必也知道,画卷在你手中不过是怀璧其罪,何不甩了包袱?”

    “包袱?”梅子倾微扬下颌,“怕若是没了这个包袱,天下之大也无我梅某人容身之地了。”

    “梅公子言重了,吾皇知人善用,有海纳百川之胸襟,旧事不过是过眼云烟,又岂会无梅公子容身之所呢?”

    梅子倾但笑不语,气氛凝滞起来,柳木白似乎并不焦急,一伸手,旁边的王牢头立刻端上了一杯茶。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嘈杂地打斗声。

    柳木白似乎并不惊讶,“看来,梅公子等的人来了。”

    梅子倾了然地放松了嘴角,“柳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不敢当。还是梅公子厉害。”柳木白淡淡地说道,眼睛看向了那锁起来的铁门,只听得“哐哐”几声响,有人正在外头用力劈锁。

    站在屋内的衙役一个个面色紧张起来——外头守着的人已经不敌了。

    “柳大人,实话说,那画卷我已经毁了,至于画卷的内容,我不会告诉你,但我也可保证绝不会告诉他人。不如,我们……就此揭过?”

    柳木白静默了一会儿,指尖轻划茶盖,“梅公子虽然这么说,但秘密终究是纸中火,包不住的。在下不追究,总会有人追究,到时就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了。”

    梅子倾牵了下嘴角,无所谓的模样,“以后的事就不牢柳大人费心了。”

    哐哐哐——

    铁门已然松动,眼看着外头人就要冲进来了。

    柳木白阖上茶盏,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而突兀,“今日,本官看来是留不住梅公子了。”

    “还要柳大人手下留情才行。”话虽这么说,但梅子倾面上毫无紧张,分明内心笃定。

    柳木白叹了口气,“梅公子过谦了。”

    铁门哐一声被推了开来,首当其冲的是一个黑衣蒙面女子,甫一进门,她提刀就跃到了梅子倾身边,三两下打到了守着他的两个衙役,而后横刀相护,“主上!”

    紧随其后,一溜串又进来了约莫十几个黑衣人,手中武器形状各异。

    柳木白平静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举手安抚了身后已经拔刀相对的衙役,“这几日招待不周,还望梅公子海涵。阿甲,送客。”

    话音落,柳木白身前蓦然出现了护卫阿甲,悄无声息,如似鬼魅。

    黑衣人见状皆是一愣,他们进来时完全没有察觉此人存在,若是此人暗中偷袭,怕是……

    梅子倾敛了唇边笑意,借助身边女子相扶,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动作中似乎拉扯到了伤口,本就因伤重而缺乏血色的脸上又白了几分。然一瞬过后,他稳稳地拱了拱手,“承蒙款待。柳大人,告辞。”

    黑衣人鱼贯离开,阿甲站在一旁悄声说道,“大人,可要属下跟过去探探?”

    “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暂且算了。”

    柳木白挥了挥手,“吴公公。”话音落,从他身后站着的衙役中,走出了一个人。此人身材较之边上的衙役看着瘦小几分,帽子戴得很低,遮住了眉眼,下巴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胡茬,下颌方方正正,棱角分明。

    “柳大人。”此人一开口,便带了几分独有的男式女腔,分明是宫中阉人。

    “可都记下了。”柳木白问道。

    “记下了,老奴这就回去去画出来。”

    “几日可成?”

    “明日就可。”

    安排好一切,柳木白心情看上去不错,似乎完全不在意先前梅子倾被人救走一事。

    “有几日没见石姑娘了。”边说他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阿甲,把消息传出去,最好青州人人得知。尤其是石姑娘,一定得知道。”

    阿甲恭敬接过,“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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