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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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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离最近心情极度郁闷, 脸色阴沉,周身气压低得连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腓腓也决定做一只低调的宠物,生怕被战火殃及。

    所以,这些一个二个的, 三天两头往他们家跑的人都是谁!非离一个人闷闷待在厨房烧菜, 心里止不住碎碎念咒骂。他侧耳听了听隔壁屋传来笙璇和烟轻他们的欢歌笑语,越听越烦闷。

    从试炼之林出来后,夏菡寻了个日子来小竹屋向笙璇道歉:“笙璇师叔,上次真的很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家里带来的伤药,效果很好的, 希望笙璇师叔原谅我,顺便……顺便……”

    夏菡说着说着脸色羞红, 她娇俏俏抬头往冒着烟火气的厨房瞧, 面露春光。自从非离在试炼之林三番两次救她,才沉寂的小女儿心思又泛滥了。

    “顺便求离儿原谅你是吧!你放心,离儿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笙璇看夏涵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暗笑小女孩的心思真是好猜, 不过夏菡与离儿年纪相仿,又是紫檀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倒也相配。

    夏涵一听涨红了脸, 拼命摇头道:“我没……没这个意思, 我伤了笙璇师叔, 非离师弟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想补偿,也想感谢非离师弟在试炼之林救了我,这才……这才……”

    “是这样啊~”笙璇意味深长瞧着夏菡,眼也不眨就把还在厨房辛苦劳作的徒弟卖了:“人都来了还送什么礼,夏菡师侄人美心也美,我这地方平常也没什么人气,你以后能常来那是最好的了,我会让离儿烧好吃的饭菜,好好招待你的。”

    “嗯嗯,好好,我以后一定常来!”非离师弟烧的饭菜啊!夏涵被蛊惑想也不想答应了。

    烟轻本在一旁边喝着热乎乎花茶,闻言冷哼道:“做你的徒弟当真可怜!”

    谁让她心里是不平衡呢,烟轻看了眼坐在身旁,比她还高冷难伺候柳向晚,默默给他空了的茶杯里添上水。

    好一会儿,非离脸色阴沉将烧好的饭菜端上了桌,起身去叫笙璇来吃饭,顺便请走家里蹲着的三座瘟神,都到了饭点他们总不能还不走吧。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笙璇看了看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非离,忽视他堪比锅底的面色拉着夏涵殷勤道:“这说着说着离儿菜都烧好了,师叔跟你聊得很投缘,今天就留下来吃完饭吧,师叔给你讲讲离儿小时候的故事。”

    夏涵忙不迭点头。

    非离站在门口,冷冰冰看着笙璇拉着夏涵走向饭厅,紧跟着烟轻和柳向晚也走了出来,一同去往饭厅。

    因为这次吃饭的人比较多,原来的方桌不够用了,笙璇不得已又添了一张桌子,硬是将非离和夏涵赶到了另外一桌,又大方地附送了一桌的菜,自己这桌倒只留了一菜一汤。

    非离自是不肯入座,目光瞪向敢占了他位置的小白腓腓,他很憋闷,为什么被赶下桌的人是他?

    小白腓腓它们快要顶不住非离冰冷的视线,坐立难安差点晏鼓息旗,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就说最近家里气氛不对劲么,为了口腹之欲没有及时逃离战场,是它们的错,非离和笙璇果然是在闹别扭。

    “坐下。”笙璇用眼神示意小白腓腓它们坐好,对着非离淡淡道:“好好吃饭,别随便瞪人,人家女孩子是客人,你给我好好招待她听到没有,不然我会生气。”

    非离最怕惹笙璇生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坐下,学着笙璇的样子给夏涵夹菜。

    “谢谢非离师弟,你……你也吃啊!”夏涵受宠若惊接过菜,左手差点抖得没拿稳碗。

    “烟轻师姐,柳家公子,你们多吃点,我这里啊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阳光下笙璇的笑容是真心而又真实的,看得出来她心情真的挺好。

    非离望着笙璇难得的笑容呆坐出神,满含戾气的目光渐渐融成温暖的春风细雨,润物细无声。他觉得,既然笙璇会那么开心的话,让这些人蹭吃蹭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然,在接下来几天夏涵和柳向晚几乎天天报道时,他觉得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

    笙璇在躲着他,非离其实感觉出来了,所以心情更是低落。他坐在小院里石桌思考了一早上,一回神就看见笙璇正在耐心教导柳向晚如何运用水系灵力治疗伤口,这时候倒有师父的样子了,言传身教,不厌其烦拿着受伤的小动物做示范。

    非离恨得牙痒痒,一把琉璃剑拦住了再次走向笙璇求教的柳向晚,尽量压低声音道:“我们两个去那边谈谈。”

    “哦?你确定你约我去那边的小木丛是为了谈谈而不是想要暴打我一顿吗?我是柔弱的水系灵修,真打起来可讨不着便宜。”柳向晚则挡在了笙璇面前,阴阳怪气道。

    “当然,你怕了?”非离肯定点头,他当然是想暴打他一顿。

    柳向晚也是个经不得激的,不服气回道:“哼!比就比!”

    “你输了以后不许再靠近我家!”非离言罢一脚蹿向柳向晚。

    柳向晚轻轻松松躲过了非离的连环脚挑衅道:“那你要是输了就和我换个师父吧。”

    “你做梦!璇是我师父!你自己不是有师父么!”非离怒不可遏道。

    “你才是不敢赌吧!是不是怕输?”柳向晚冷哼。

    非离和柳向晚互相瞪一眼,推搡着就要往密林深处走去,一副不打不罢休的样子。

    “笙璇师妹,这都要打起来你还不管管啊?”被两人一起嫌弃中的烟轻,不知何时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语气凉凉道。

    笙璇闲闲靠在树干享受着夕阳下最后一抹余晖的照拂,闻言漫不经心道:“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这种小孩子的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啊。”

    随即灵心点通愤慨道:“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得跟过去看看,好在某个输了的人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将他救回来,在我的地头上打死了人,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可是很不好呐!这还有人肯高价向我买药么。”

    烟轻悚然,她是听说笙璇师妹趁仙门大选的机会高价兜售了一堆灵丹妙药,不曾想流言是真的。

    “玄虚师叔也同意了。”笙璇砸吧着无辜眼看向烟轻,一副为了门派经济着想的大义凛然状。

    非离与柳向晚一直不对头,三句话没说完拔了剑就打起来了,剑势一起,竹林里亮起两把宝剑碰撞的花火,叮当叮当。

    两把稀世宝剑互相碰撞,气势惊人,其破坏力可想而知。笙璇和烟轻看着地面上划过一道道或深或浅的沟壑,竹木绿叶轰隆倒了一大片,一齐黑了脸。

    烟轻伸手捋了捋自己被剑气刮乱的发丝,继续不怕死火上浇油道:“不是小孩子打架么,这破坏力也太大了些吧,我倒想问问笙璇师妹希望谁赢呢?”

    闻言非离和柳向晚一起停下手中蓄势待发的灵剑,转头期盼地看向笙璇,似乎她的回答比他们打架的结果更为重要。

    “呃!”挥剑的动作一停,突然柳向晚似被周围动荡的剑气所伤,呼痛一声摔倒了下来,胳膊上一层层血渍晕染开去,浸透了衣衫。

    “柳家公子!你怎么样了!”笙璇急急跑到柳向晚身边,将他半搀扶起来查看伤势,发现他胳膊上被割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笙璇脸一沉,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抹在柳向晚伤口处,看向非离的目光带着无声的谴责。

    非离目光都要喷火了,急急解释道:“璇,我没有……是他自己……”他明明也很早就收了剑气,是柳向晚故意撞到他剑气上的!

    处理完伤口,笙璇半扶着柳向晚,冷声回答了烟轻刚刚问的问题:“同为紫檀门唯二的水系灵修,我自然是希望柳家公子赢了,正好为我们水系灵修添些光彩。”

    只见柳向晚抬眼对着非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道:“我就说么,你师父似乎更喜欢我。想来你也知道你那张整日板着的脸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我说不是我伤的,就不是!”非离被柳向晚这话气得一噎,转过身气嘟嘟地就要走。

    偏偏笙璇犹嫌欺负的不够拦住了非离,看着非离重新燃起希望的红瞳,冷漠抛出一句:“你还不服气,自恃灵力比我高了就敢反抗了是吧!今天晚上我约了夏菡师侄过来吃晚饭,到时候你记得到准备最拿手的好菜好茶招待她,她要是在这过得不开心,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说完转身却是扶了柳向晚,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想找绷带好好包扎一下伤口。

    “我错了,我会好好……做饭,乖乖……听话,求你别不要我……”风夹带着非离近乎破碎的话语飘然而散,非离站在原地委屈地差点泪涌而出,又不想当着柳向晚的面示弱,把眼泪狠狠憋了回去几乎是跌跌撞撞往厨房间跑去的。

    笙璇似有感应般回头,正好看见非离跑开的身影,风中的低泣声尤在耳边。她幽幽叹了口气,竭力隐下心头漫漫钝痛及满心酸楚。

    非离在厨房间一个人置气了半天,也还是按笙璇的吩咐早早煮好了饭菜,他坐在饭厅里左等右等不见笙璇回来,等到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脸色越来越阴沉。

    夏涵一进门就看见非离师弟满怀希冀的目光,可是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目光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明显不欢迎的态度。

    “那个……那个非离师弟,笙璇师叔不在吗?那我……我明天再来好了。”夏涵脸红红道,谁能告诉她这种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尴尬气氛是怎么回事,以往很热衷蹭饭的烟轻师叔和向晚师弟都跑哪里去了?

    “给我过来!坐下!”非离瞪着夏涵直接下命令。

    夏涵被非离的气势所喝,立马坐的端端正正,一副准备聆听长辈训话的架势。

    哪知非离一把将醋溜土豆,酱爆茄子都扣到了夏涵碗里,想起笙璇的话放软了态度道:“别废话,让你吃你就吃。”

    “哦哦好……谢谢非离师弟。”夏涵不得已拿起筷子,在非离冷冰冰的注目下战战兢兢开吃。平常吃饭细嚼慢咽的贵小姐,第一次不顾形象扒拉完饭之后立刻起身告辞,急急忙忙离开了。

    在夏涵进门直到吃完饭离开这段时间,非离神魂出窍,郁闷地插着碗里的饭,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着璇不开心了。

    笙璇以往生气了,只要自己做几顿好吃的她都会原谅自己,可是这次不一样,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样,笙璇不仅躲着自己,更是连每日例行的饭点都不现身了,他终于认识到问题很严重。

    非离回想着,这些变化好像是从自己进入试炼之林那天开始的,那天笙璇甚至拒绝了自己伸过去的手。

    而去试炼之林的前一天晚上,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逝,非离一惊,面色沉了下来,他心下震荡,呼吸声渐急。

    非离心中已经猜到是什么事让笙璇躲着自己,偏偏这件事任何理由都解释不清。那璇现在躲着他,是不是代表着她,不要自己了呢。

    非离越想越心惊,挥落了一地残羹冷炙,捂着脑袋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

    笙璇包扎好了柳向晚的胳膊领着他出了自家院子,她伸了个懒腰,眯眼出神望着不知何时升空的星光,洒脱对着柳向晚道:“柳家公子,害你受伤真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刚刚的学习。”

    柳向晚却是突然笑得绚烂,轻轻开口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不用勉强教我的,明日我再来。治愈术我早就学会了,至于我为什么受伤,你心下自有判断,又哪来的对不起。”

    笙璇听了柳向晚这话突然暴躁起来,眼眸低垂也不知道是反驳给谁听:“我哪里有心情不好,整个紫檀门谁不知道我没心没肺,自私自利,是个除了盲目乐观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废物!”

    “是是,我说错了,其实我就是想说我都受伤了你就大人大量让我偷一天懒吧。”柳向晚却看着闹别扭的笙璇轻笑出声,末了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气走他。”

    笙璇强硬辩解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从来没真的想让他离开!”

    “就是因为不想让他离开,所以才要气走他对不对?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柳向晚一语道破了真相,迟疑了一会儿才诺诺开口道:“我只是想说,下次你觉得难受的时候也可以拿我气走他,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他也是心甘情愿喜欢你的,所以……不要觉得对不起谁。”

    “我真的从刚刚开始一点也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笙璇转了头依旧失口否认。

    “听不懂吗?那就算了。”柳向晚咧嘴一笑,言罢潇洒离开了。

    “我说……”一直被忽视的烟轻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对着笙璇发难了。

    只见烟轻脚步一闪而过,对着笙璇脑袋就呼了一巴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师妹啊师妹,你到底造的是什么孽!现在开心了,你看看那两个真心待你的孩子都被你玩成什么样子了!”

    “师姐我错了,可是我真的不是在玩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笙璇捂着被打肿的额头,声音闷闷。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蹲下身无限委屈道:“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不需要他们喜欢我。我觉得自小教育离儿的方式没有错啊,师尊伦常我能教的都教了,这孩子长大了怎么会喜欢我呢?”

    烟轻安抚道:“你把他教的很好,只可惜算漏了人心这个不确定因素。”

    “人心?”笙璇疑惑。

    “是啊,人心。”烟轻叹息,人心从来是没有根据,不需理由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赴汤蹈火,甘之如饴,厌倦了就是厌倦了,倾心所向,绝情以待。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不喜欢就早早和他说清楚,拖着算个什么事。”

    “我……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啊……也许,离儿只是依恋呢,毕竟从小到大,只有我陪着他。”笙璇难得的迷茫语气。

    “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烟轻气恼又甩了笙璇一记,霸气甩袖离开了。

    笙璇被砸的脑壳疼,她不说话了,蹲着家门口的院子里静静思考了一晚上的人生。

    烟轻走到半途,感受着深秋夜晚的寒气,阵阵逼人,而笙璇的小竹屋离她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烟轻无意识忧虑着晚儿今晚只怕又要高烧了。话说她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如笙璇师妹了,晚儿要这么嫌弃她啊。

    烟轻不满捏紧手里的蝴蝶发簪,她除却要去各地收妖,平常回了师门根本不会使用命器,今个儿又得破例。最近一段时间,烟轻总觉得心里泛着酸,心头闷闷的,是生病了吗?还是吃坏肚子了?可是她早已辟谷,还是说以前吃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消化?

    烟轻开始思考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脚下生风飞回了家。

    一回家果然发现柳向晚躺在床上,满头虚汗无力□□的样子。

    低低叹了口气,烟轻认命地加被子盖毯子烧姜汤换湿巾照顾了柳向晚一宿,而后给自己配了副健胃消食的草药,来治治她每次看见晚儿和笙璇师妹待在一起,心里老是犯酸的毛病。

    说到底还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烟轻看得透笙璇的局,却看不清自己的心。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笙璇努力在撮合非离和夏涵,天天请夏涵来家里吃饭,只准许非离和夏涵同坐一桌不说,有事没事就让非离单独教导夏涵修炼,探讨剑术。

    非离每天悬着心过日子,什么事都不敢忤逆了笙璇,哪怕是让他天天给柳向晚做饭,陪夏涵吃饭,挨打挨骂他都认了,只要笙璇不丢下他。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笙璇除了天天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偶尔出来吃个饭,其他的什么话都没说,即使难得和非离视线交汇也会马上移开。

    久而久之,非离从一开始担心的胆战心惊,到发现璇只是躲着他后,变得烦闷暴躁,他小心翼翼珍藏的感情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终于有一天,非离眼红嫉妒,忍不住拦住了正和柳向晚说说笑笑,和睦相处的笙璇,不满控诉道:“璇,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了,为什么要躲着我……宁愿天天和他待在一起!”

    非离说着却是发狠似的瞪着柳向晚,一副恨不得将他拆骨脱皮,碎尸万段的可怖模样。

    “离儿你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我只是最近有点事……所以……”笙璇悄悄抬头,看着非离不满又委屈的表情,转移话题回道:“离儿你来的正好啊,我本来想去玄虚师叔那里取些药材,既然你来了便替我去一趟吧。”不由分说将一张药材单子塞到了非离手里。

    “不许逃避问题,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忙啊!你为什么要他帮忙不要我不要我,是不是因为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非离说着捏紧了手里的药材单子,怒斥道:“还有你,天天不待在自己师父那里修炼,老是往我家跑做什么!”说着手上拿起琉璃剑就打算开打。

    柳向晚不甘示弱,手上挥出离殇对峙。

    “离儿你冷静点!柳家公子受了伤烟轻师姐会骂我的!”笙璇赶紧拉住暴怒中的非离,情急之下一句,“我当然更喜欢你”便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果然话一出口,非离当即放下手中的剑,目光灼灼望向笙璇。

    笙璇说完才自觉失言,以手捂口无限懊恼中,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补救好了。过于紧张心律不齐以至于她下意识做出了此刻最真实的想法,转过身撒腿就跑。

    非离哪会由她逃走,脚步瞬移挡在了笙璇面前直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笙璇左右找不到可以逃的路,心虚低头。

    非离也不拐弯抹角,一副正经告白的架势,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学着从笙璇那里没收来的人间话本里,送点定情信物什么的,直言道:“知道我喜……”

    不待非离说完,笙璇立即惊呼出声,打断非离的话:“啊!我……我想起来我的丹药快炼好了,要来不及了!”

    笙璇顾不得还站在一旁的柳向晚,慌不择路换了个方向往药房跑,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敢着她,啪一声紧紧关上门。

    非离看了眼紧闭的药房,黑着脸握紧了手中的药材单子,该死!差点就问出来了。

    他闷闷走向药房门口语气弱弱道:“璇,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躲我。”

    非离声音委屈至极,转身向玄虚师叔殿门处走去,对于笙璇的命令,不管合不合理非离都会执行到底,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柳向晚看着非离吃了个闭门羹,幸灾乐祸拦在非离眼前道:“看你这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真是心情愉悦,你如果讨不了你师父的欢心,倒不如将她让给我,我可不像你,老是惹她生气。”

    非离眼神冷冽,只用周身威压却硬生生逼得柳向晚后退了几步,然后哼了一声不屑离开了。

    柳向晚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震惊于非离恐怖的实力,想来非离以前与自己缠打,从未起过杀心。柳向晚低低苦笑,无言苦涩。即使脱胎换骨,和非离相比,他还是差的太远了。

    而炼丹房门里面,笙璇微微靠着房门喘息,心中微涩,虽然这次逃掉了,她又能逃避多久呢?

    笙璇活了这些年向来率性而活,从未遇到如此难办的问题。若是别人她只管拒绝就好,可对方是非离的话,笙璇不知道自己心里酸酸甜甜的感觉是什么,近日来看见离儿就心跳加速,故意不见离儿却时时想着念着,常常发呆出神就是一整天。

    笙璇呆呆地摸了摸唇瓣,离儿那晚亲自己的温热触感挥之不去。她是天生的寒性体质,身上各处常年冰冷,不见暖意,可现在却觉得嘴唇热热的。

    喜不喜欢她不知道,只有一点她很清楚,不想让离儿离开,所以才装作不知道,所以才一次次躲着离儿。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并且希望它一辈子不改变。她害怕改变,却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的一成不变的,就像原本了无牵挂的她,心里不知何时装了个小小人儿。

    软软的小小的,好像离了自己就不能生存的离儿,变得高高壮壮的,关键时候还会毫不犹豫保护她。就那么不期然强硬地住扎进了心里,不支会一声,却再也赶不出去了。

    生命中总有那么多的意外让人措手不及,世事无常,所以,请珍惜每一次重逢,下次见面谁知道是不是只剩黄土白骨……

    ——————

    非离拿着药材单子来到玄虚师叔门口,刚打算敲门,正巧听到里面有人议事的声音。

    非离想要敲门的手顿了顿,出于礼貌乖巧站立于门口等候,不曾想听到他们谈论的正是自己的师父,下一身掩去了气息凝神静听。

    “上次仙门大选,笙璇门下弟子大放异彩,没想到她竟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子,真是不可思议。”这是不认识的人的声音。

    “笙璇这孩子是可惜了,众派长老可能不知道,我们门派大多数的灵丹妙药都是笙璇那孩子炼了献上来的。”玄虚师叔出声,又是一阵唏嘘。

    非离更是惊愕,要知道五大门派的掌门,只是门派的代表,真正灵力强盛的是这群游历在外,不问世事多年的门派长老。

    今天这五大门派长老齐聚,商讨的竟然是他师父!璇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非离神色渐凝,心中的不安更甚,他将灵力聚于耳朵,越发听的仔细。

    “众位门派长老难道忘了紫檀山禁地上的天命预言了吗?玄虚你也该离笙璇那孩子远些,到时候伤了心可怨不得别人。”清清冷冷的声音泛着冷漠无情,那是昊天师祖的声音。

    天命,什么天命?非离一惊,下意识觉得这个话题很重要。

    “哎。”玄虚轻叹一声,想起笙璇那与世无争的淡薄性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笙璇这孩子何其无辜,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保住她吗?”

    “哎~从笙璇百年前脚踏莲花而生,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天命不可违吗?不然为何将年近三岁的她接上了山,又为何选了灵力修为最高的清源看顾她,在她灵根毁坏之后不及时修补。你们当初想的不就是她生承天命,在应劫之前断然不可出事,灵力低些反而容易掌控吗?”昊天师祖叹息着说出了当年笙璇入山,清源惨死的真相。

    想起他灵资卓绝的清源徒儿,忍不住惋惜道:“只可惜我那傻徒儿清源不知着了什么魔,放着能轻易升仙的机会不要,非要替她修补灵根,枉送性命。而今人间动荡大局已定,除非天下太平,百姓无苦,尚存一分希望,但现任苍岚国皇帝贪恋美色,疏于政治,朝廷内忧外患,百姓民不聊生。如今也只盼得明君降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如若不然,待苍岚皇宫封印之地内的乾坤盘破裂,东皇钟鸣响,便是笙璇魂归天际之日。”

    而非离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什么脚底生莲,什么天命难违,他什么都听不见!

    非离身上吓出来一层冷汗,晚风一扫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提起十成十灵力,竟是跌跌撞撞向紫檀山禁地飞奔而去。

    紫檀山禁地中央,有一人站立许久,愣愣看着石碑上刻着的字失了言语,连天上何时飘起雨来也不知道。

    紫檀山禁地千年前曾留下的预言:千年后,怨魂出,天灾至,妖魔出,众生苦。

    唯白泽以身为祭,以魂净化,方可渡众生之苦,平万魂之怨 。

    白泽转世脚踏白莲而生,应天命而来,为众生而亡,一切命定,此为天命。

    而算算日子,如今离千年之期唯剩不到十年。

    山色朦胧,雨霁初晴,天地间仿佛唯那一人,不知于此站立多久。直至空山中传出一阵清亮的鸟鸣之声,而后非离终于惊醒过来,迷茫无措不在,嘴角微勾,眼角上挑,竟笑的邪魅妖异,无人有幸得见血瞳中的风采,倾国倾城。

    “呵呵。”低低沉沉的可怖笑声于空地回荡,非离握紧了手心,抵着钻心之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璇从来不哭了,因为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只能笑了。

    他就说为什么璇老是摆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璇一定是早就知晓自己的天命了吧,所以当初无论如何不肯让他跟着,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在一心等死么!

    他从不曾想要离开,哪怕走不进她的心,哪怕一辈子不说出爱,哪怕知道自己是凶恶残暴的怪物,他也没想过要离开,可是现在他所做的努力到底算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非离心底太过痛,痛得知觉几乎麻木了,他竟然没有发觉一个人影悄悄靠近,直到那人出声他才如梦初醒转头,红瞳茫然无措,似没有魂灵的绝美木偶,在看向来人时,神情突变!

    “哈哈哈,白泽!天命!让她继续胡作非为,抢走所有本该属于我的艳羡目光啊!明明是个废物凭什么得了那么多人的关爱,这就是她的报应啊!报应!”

    青霜看见非离急匆匆往后山禁地跑,直觉不对劲跟了上来,没想到竟发现了这么有趣的秘密。

    玉莲吗,他比笙璇早入山,幼时经常看见笙璇把玩着手里一个晶莹剔透玉石做的莲花,他看不过眼抢了过来,却被发现始末的师父狠狠教训了一通,自此和笙璇结下了怨,而那玉莲再后来就没在见过了。

    原来竟然不需要他出手,就可以解决了眼中钉,多年积怨得解,青霜愉悦得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非离低垂头颅,只觉得耳边的笑声是那样刺耳,耳畔嗡鸣作响,世间的一切都听不真切了,他是在做梦吗?一定是的吧……可是这可恶的笑声快要把他拉离缥缈的梦境,非要让他直面血淋淋的事实。

    非离忍不住捂着头疼的脑袋大声咆哮道:“闭嘴闭嘴!不许笑不许笑!”

    随着声落,顿时一股藐视苍生的气势压来,供台也好,写着预言的石碑也罢,只一刻间化作湮粉,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青霜,瘫坐于废墟之中,捂着心口不断呕血,惊诧于非离如斯恐怖的实力。

    青霜心底诧异,偏偏要逆着龙鳞而拂,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嗤笑道:“笑话,你区区一个小辈,凭什么命令我,我偏要笑,这是我十几年来最舒心的一天,为什么不许笑!我不仅要笑我还要说,别以为玄虚师叔他们瞒的好我就查不出来是谁害得清源师叔尸骨无存。清源师叔当初可是整个紫檀门最有望成仙的人,竟为了一个废物落得这样下场。笙璇她不以死谢罪就罢了,竟然还敢活得洒脱肆意,仗着玄虚师父的宠爱为所欲为,我怎能服气。可是现在我总算知道了,玄虚师父护她,烟轻师姐宠她,清源师叔为她而死,不过是因为她身负天命,命系苍生。我总算不用被嫉妒之心日日啃食,夜夜折磨,总算不用不甘心去争抢什么了!总有一天属于她的都会属于我!那天已经不远了,哈哈哈!”

    “闭嘴闭嘴,我让你不要说话你没听到吗!”体内的野兽之血在叫嚣着,在躁动着,似沉睡千年的凶兽,被误入之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扰乱清梦。

    非离睁开眼睛,那里却只有浑浊的猩红,眼底阴寒一片,他嗜血看着青霜,只想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叫醒他的人,撕扯成一片一片的碎渣,让他也染上比自己更血腥恐怖的红色。

    青霜被非离的眼神一惊,嘴里还不怕死逞强道:“怎么?你还敢杀我不成……但凡我今天不死,我一定将这消息发放出去,到时候别说自由了,笙璇师妹怕是得给人日日夜夜看守起来,什么心愿都有人去满足她,就像对待还有价值的祭品一样,直到千年之期满。她自己做的孽,当然要以血债偿还,死有余辜。”

    他可不信有人敢在紫檀门杀人,更别说是灵力高,资质惊人的修仙者,一旦杀人破戒,被赶出山门不说,终其一生与飞仙都无缘了。谁会放着大好机会不要,只为了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

    “呵呵。”一道极轻蔑的笑声传来,非离阴沉着身躯,淡淡的月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幽凉的哀寂,一股威严的气势欺压而来。

    “好一句邪不胜正,可是以你之躯竟敢妄自划分正邪,你,还不配!”

    随着话落,青霜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非离的身体一点点变化,一点点蜕变,直到脱下了一整片皮囊,化作豹身龙首,血雾红瞳的凶兽模样。

    惊吓过度的青霜,口齿不清惊喊着:“怪物,你是怪物啊!”

    他颤抖着手指捏诀指挥着附近的植物替他作战,自己转身急切往禁地外面跑。心下懊恼他怎么敢招惹了这种可怕的东西,面对那冰冷毫无感情的血红瞳眸,青霜相信它一定会毫不留情杀了自己的。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不管他努力逃了多远,凶兽只在瞬间张开血盆大口撕裂咬碎了所有的植物,纵身一跃拦到了青霜面前,围着他左右踱步,居高临下藐视着眼中的蝼蚁。

    “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我绝对不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出去的,我一定会守口如瓶!”青霜跌倒在地吓得双膝瘫软,边磕头边急急告饶。

    修道多年的人,为了活下去此时连脸面尊严都丢弃了。

    凶兽置若罔闻,眼中依旧浑浊一片,只有满目的红,兴奋,挣扎,叫嚣着杀了眼前该死之人。

    青霜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珠子,手指关节扭曲挣扎着,甚至来不及呜咽一声就被突然跃起的凶兽紧紧咬住了喉咙,慢慢没了绝了生息。

    凶兽犹嫌不满足,爪子一掏一掏又将青霜的神魂抽离出来,刺溜一口下肚。

    月影憧憧下,凶兽还在不断撕咬者口中的猎物,于是月光渐染血色,于是一切都不能回头。

    “啊!怪物啊,师父!青霜师父!你……你杀了我师父!”一道道落雷随之降下,将仍旧疯狂的凶兽震退到了一旁。

    夏涵抱着早已失了体温的青霜,泣不成声。若不是青霜曾交给夏涵的信物铃铛失了光泽,夏涵也不会因为担心青霜的安危深夜寻来,谁知却看到紫檀禁地内,一只上古凶兽,张着血盆大口撕咬她师父的画面。

    凶兽鼻中哼着白气,愤怒甩了甩脑袋,它似乎很怕落雷的样子,在空旷的地面上东躲西藏,可是因为庞大的身躯到底还是被许多落雷砸中了。

    随着被落雷砸中,凶兽凝血双瞳渐渐恢复了清明,身体直直瘫倒下去,一阵红雾消散后又恢复了人形。

    非离看着满目的狼藉,此刻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的青霜,以及抱着青霜泣不成声的夏菡,幽幽红瞳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即冷声道:“我不会道歉的,也不会后悔,是他该死,你们要报仇尽管来找我。”

    你们,是指痛哭中的夏涵以及死不瞑目的青霜鬼魂。找我,是指不许找笙璇的麻烦。后悔,是指为了一时之气,犯了杀孽,自此与飞仙无缘不悔。

    所有看见它的人都叫他怪物,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怪物,可是,是怪物也没关系,只要能护得笙璇一世周全。

    不就是天命不可违吗!他相信人定可胜天!就算笙璇连能活下去的努力都不肯做,这些年只一味等死,师父不肯做就由弟子代劳,这不是道义,这是情牵。

    非离离开禁地时的背影那么坚韧决绝,那是天塌下也压不弯的背脊,只要给他一点点希望,他一个人也能承受得住所有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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