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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李耀灵看她的那眼神,她仿佛觉得这位郡主是看上她了。
景淮假装咳嗽一声,掩嘴笑了笑,“舍妹先时惊扰了郡主御驾,本应该淮前去以表歉意,只是不知郡主回京住在哪里,是以派人探听消息延误了些时间,请殿下恕罪。”
景淮一说话,李耀灵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她的声音上,等她说完,才惊醒过来,“啊?你说了什么?”
殿下,您这么沉迷美色真的好吗?
景淮抹了抹额头上若有似无的汗珠,半晌无话可说,最后又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李耀灵这才知晓她说的什么,这位郡主挥一挥衣袖,神色自然,十分慷慨。
景淮以为她是要说什么“小事,不必在意”之类的话,但这些揣测放在李耀灵身上简直是臆想。
李耀灵起身欲走,挥一挥衣袖,将衣裙整理了一番,朝着景淮微微一笑,“大人若是真要便是歉意,明日便来长公主府亲自赔罪,换了其他人本郡主理都是不会理的。”
说完,只留给景淮一个空灵曼妙的身影就径直走了。
这一走,景淮真是头疼起来了。她觉得,这个郡主那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怎么看怎么像相上了合意的男子。
要是前世,有这样痴心的女子她是毫不犹豫就会利用,等到了时候再将真相告诉她也未尝不可,但就是因为抱了这个主意,最后出了赵蓁蓁那件事,她就觉得,这样利用一个人的感情实在太无耻。
她是无情,不是无耻。
李耀灵走了,曹惠也活了。惠安郡主气场太足,曹大人在她手下毫无言语之地,刚刚沉默了片刻,此时又细细打量着景淮。
他承教于帝师门下,是景太师唯一一个不是皇族的弟子,得蒙太师启迪,又有他在仕途上相帮,才以一个耿直老实的性子走到现在。如今看着尚且只有十八岁,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景淮已然有了一股吾子长成的感觉。
曹惠拍了拍景淮肩膀,手上空荡荡的飘然感觉让他皱了皱眉,“艳福不浅。”
景淮黑了脸,不想理他,半晌才回了一句话,“曹大人有意便曹大人去,不必在这里埋汰下属。”
“嘿!”看着景淮远去的身影,曹惠也是哭笑不得,“瞧你那样子,郡主看上你还不是好事?你这小子矜持什么?”
细想开来,曹惠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惠安郡主与齐王关系匪浅,手上又有着长宁长公主和驸马爷留下来的人脉,地位比之赵蓁蓁确实尊贵不少。
总之,好处不少,坏处也不少。
万一与她相交之时露了马脚,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李耀灵不似赵蓁蓁,不可能为了她忍气吞声。
冯建的案子尚未呈到圣上面前,景淮觉得现下自己还有些时间,便回了一趟帝师府,回去瞧瞧自己那不成器的妹妹。
她这个妹妹不仅会花钱,还挺会惹事。除了旁的事情不说,今次惹的惠安郡主这个麻烦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别以为自己没有底线,真踩着了自己的底线就算她是妹妹也顾不得许多。
湘莲湘鱼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长得都不错,一个个花容月貌,小脸细腰柳叶眉,看着养眼。平日景淮不在的时候两人也都会管管府中琐碎之事,今天早上让她们去通知景致在屋子里好好反思,也不知景致听没听话。
她回了趟自己的屋子,让湘鱼去二小姐院子通知了她一声让她去给老太爷请安,自己也去了慈生堂,老太爷的地盘。
一般无事的时候,景淮总是不会到慈生堂过去的,毕竟景老太爷不待见她,她也见不得非要热脸往冷屁股上贴,上赶着奉承。
景鸿老太爷一贯看中景致这个孙女,讨厌她这个名义上的孙子。
她比湘鱼那边动作快,先赶到了慈生堂,长生小厮看见她来了便往里面通知老太爷。
等屋里面传出一声“让她在外面等着”的声音,景淮摸摸鼻子,乖乖在门外侯着,等她那位千娇百媚的妹妹过来,便也没了理由让她在外面等着了。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景淮身子渐觉有些发冷,不想再等的时候景致过来了。
估计是见惯了她这样等在慈生堂门外的情况,竟是头也不回的径直走进去,一个眼神也不留给她。
嘿,这是什么事?偏偏她做牛做马给景家挣前程,这爷孙将就搁家里享福,还时不时给她惹个麻烦?
大约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景老爷子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嫡亲的孙子侯在门外,便让长生赶紧来让她进去。
呵,这爷孙二人终于寒暄好了,大概又是要将这件事往她身上推了吧。
这个时候离她死的时间相距六年,六年时间足以让她这个记性不是很好的人忘记琐碎的事情,她当时没把惠安郡主当成一回事,结果,李耀灵就把自己当眼中钉肉中刺,几次三番要齐王整治自己,真是满满的仇恨。
这样能记仇的主子,她是再也不会轻易得罪了。
景淮进去跪在地上,磕头好久,景老爷子也没有让她起身。一会儿,他略威严有沧桑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敲打着她,“淮儿啊,你妹妹这次的事情当真不是有意,你可也要替她好好琢磨,别让你妹妹受了欺负。”
景淮一时之间竟然没什么想说的,明明是你孙女自己得罪了人家郡主,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竟然妄想着别让她受欺负,若是由自己做主,她真想绑着景致到长宁长公主府给人请罪。
还有,能不能让她先起来?
腹诽不过半刻,景淮便龇牙咧嘴,今日她身上不舒服的很,腰酸腿疼的,这么个姿势真是要了她的命。她苦着一张脸,“祖父,能不能让孙儿先起来?”
景老爷子神色一凛,冷着一张脸训斥,“男子汉大丈夫,跪了一时半刻就受不了,将来怎么为国家为君上效力?”
老爷子啊,您仿佛搞错了一件事情啊,老子并不是男人啊。难不成扮了这么些年男人就真的成了男人不成?
景鸿的暂时性失忆实在让景淮不知如何接话,偏偏景致在面前让她不能纠正景老爷子的话。
毕竟,景致是真的以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哥哥。
景淮伏在地上,片刻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迎着枪火和老爷子起冲突着实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景鸿也是恨铁不成钢,脸上全是嫌弃,后又忍不住为景致说话,“景致年纪小,你这个做哥哥的平时就要多教教她,要多担待着,你看你,平时纨绔,关键时刻也不顶用,这次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解决妥当,要不然真是枉为我景鸿的孙子!”
哎哟,这句话又出来了?
上辈子,这句话是景淮努力上进的动力,也是她的催命符。她一向是个要强的人,看不得妹妹被老爷子宠着护着,而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为景家谋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所以她为了让这句话变成“这就是我景鸿的孙子!”努力了多少年,终究还是搭上了自己性命。
此时听着这句话,她终于可以看淡,哼哼一声然后不去理会。
景淮厚着脸皮,半点不为所动,说,“爷爷说的是,都是我这个哥哥教的不好没能阻止妹妹得罪惠安郡主,都是孙子的错……”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不去委曲求全,那不是聪明人所为。孔孟之道盛行以来,本朝已用孝字治天下,奉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善行,若是刚刚重生就将老爷子气糊涂了,她的仕途也走不远矣。
“好了好了。”景鸿摸摸自己长长的花白胡须,略感欣慰,“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成器,便要多去学学。这桩事情你去解决了,带着些礼品给惠安郡主赔礼道歉也就罢了,景致就留在府里,这段时间哪也不去。”
嗨,想把她推出去把景致留在府里?门都没有。
景淮几乎不可见的皱皱眉,心情不是很好,“祖父,这件事情还真得景致出面不可。”
景鸿面上有些难看,咳嗽了两声,问,“这么件小事你都办不好吗?”
小事?得罪的可是惠安郡主,您老人家一张嘴就是小事,能不能让您孙女别去惹事?
景淮沉了沉眸子,清了清嗓子,道,“虽说惠安郡主不是什么气候,就算不赔罪也不是什么气候,但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也不会不知道长宁长公主身后之人是谁?”
景鸿思索半刻,说,“是齐王。”
“朝廷中明眼人都知道,齐王身后有长宁长公主,而长宁长公主也有齐王撑腰,这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分割。景致这次得罪惠安郡主就是得罪了齐王,齐王之势不可小觑,孙儿以为,还是得景致亲自上门道歉以表歉意,就算是齐王也找不出错来。”
景鸿听了她的话有些不悦,随即问,“让景致亲自上门赔罪?”
嗨,你孙女比郡主还金贵吗?
景淮知晓他在担心什么,拱手道,“孙儿必不让妹妹受半分委屈,肯定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她看了眼伏在老爷子身边半晌,却一句话也不敢说的景致,给她使了个颜色。
景致立马明白了,“爷爷,是景致惹下的祸事,该是景致自己去道歉。更何况还有哥哥护着,景致自然毫发无损的回来,爷爷不必过于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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