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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幼薇就想不明白了。
她都这么逼夜清愧疚了, 这家伙的心理防线怎么就这么高,无论如何都不能逼她愧疚自尽呢?
她试着分析了一下夜清的心理——
1.功高震主,自己也觉得自己能力出众,皇帝没她定不了江山
2.恨赫千烨杀其父母, 羞辱感多过痛苦感
3.爱赫千烨而死不肯说, 知道赫千烨养面首之后与其决裂也不肯表露心迹。
……真特么傲娇啊。
桐幼薇分析到这里, 觉得自己想逼死夜清, 怕是太难了。夜清刚得了天下,正是潇洒得意的时候,往死里折磨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像岳飞那样说自尽就自尽。
这世上的傻忠臣虽然不少,但是却没有大家想的那样多。
夜清的忠贞并非源自对君主的信仰, 她只是深爱赫千烨而已。
桐幼薇这样想着, 在自己的名单上划去了第一项逼夜清自尽的选择。
那么依次向下,选择的就应该是亲手杀死沈以筠。
沈以筠是当朝太傅,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 应该没什么还手之力,反正桐幼薇只是想完成任务而已, 虽然拉她下水多有愧疚,但是也别无选择了。
关键是,桐幼薇可不想连着两次都以自己死翘翘作为结局。
桐幼薇看了看自己右臂的伤,心想自己就这么受了伤, 夜清那家伙半点刺激没有受到, 可真是不值。
也就是说明, 夜清对赫千烨有情,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深情。
她正叼着笔犯难呢,就听见青竹走进来,柔声道:“陛下,太傅——少傅大人来看你了。陛下现在身子可有不适?”
桐幼薇看青竹那副为难的样子,估计就差直接说出“是否要将其拒之门外”的话来了。
桐幼薇立刻笑起来,不顾身上的伤,雀跃着跑了出去,扬声道:“少傅!”
赫千烨自幼就在深宫长大,说起亲密,最亲密的就是这个幼年时的老师。当年沈以筠入东宫之时正值春日百花盛开,那时沈以筠尚且未病,年轻时虽然不算貌美,但是少女容颜娇嫩,年纪轻轻竟成为当朝第一位女状元,可谓是在百花时节满面春风进的宫。
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仅三分傲气便可打败诸多美人。
如今十数年岁月悠悠,她年轻时的稚嫩褪去,那带了些岁月痕迹的面孔反而更衬那一身书生气的长衫,仅仅是举手投足的温雅气质就足以服人。
若是她没病就更好了。
桐幼薇将寒冰匕首揣入怀中。
沈以筠不过是个病弱的书生,就算是连杀她的缘由都不知道,但是只要任务完成,她也不需要顾虑别的事情吧?
沈以筠在她面前坐下,依旧是将手捂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当初大开城门之时,多少将领臣子劝过你,你偏不听……罢了,如今你也记不得那些事情了。和太傅说说,伤口如何?夜清可曾为难你了?”
桐幼薇挨近了她坐着,将头倚在她身上,道:“清儿对我很好啊,她……她告诉了我很多事。”
沈以筠猛地回头看她:“夜清说了什么?”
桐幼薇垂首,低声道:“说我已经整整十年的记忆消失了,而我现在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却是和陈侯圆过房却未能替他生子的无用的女皇……”
沈以筠大怒,猛地拍桌站起,怒道:“你听她信口开河!一派胡言,全是瞎扯!”
她到底是个读书人,骂起人来都斯文至极,兼着身上的病,开口骂人也未能连贯,因而这通骂可谓是没有半分气势,徒自把自己气了个够呛。
沈以筠握紧了拳头,锤了一下桌子才说道:“她那是气你的。你十七岁那年本被陈侯强行带进房间,夜——你有忠心下属冲进门,刺杀了陈侯,就此天下大变,我们花了很多年才平定了各方诸侯,如今你是千古难得的女皇,不要听她瞎说。”
桐幼薇将手放入袖中,触到了寒冰匕首的刀柄,柔声道:“少傅和清儿本是我最信赖的两个人,如今你们两个一个这样说,一个那样说,我都不知道该信谁好了。”
沈以筠回头注视着她,仿佛她依旧是当年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学生,问道:“那我问你,到底信谁?”
“当然是信少傅啦!”桐幼薇笑起来,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揽住沈以筠的脖子,仿佛还想要骑到她脖子上去大闹天宫,手却握住了寒冰匕首,凑近了沈以筠,以孩子撒娇的方式说道:“少傅最疼我了。小时候我被草绊倒摔伤了腿,还是少傅背着我去看太医的。我是先遇见少傅,才遇见清儿的。”
沈以筠叹息一声。
她早就说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赫千烨暴露出脆弱的一面,用孩子的方式与她对话了。
两人之间比起师徒情谊,更多的,是君臣之礼,冷淡疏离。
——————
夜清杀秋期之后,心神震荡无法安宁,只没头苍蝇一般在后宫之中乱转,她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过。
是她看错了吧?
一定是的,不然那秋期,怎么会生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就连那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眼神,都如同镜子的两面一般相似……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她又绕回去,跌跌撞撞地跑回那个堆满了尸体的院子,看见好几个人将秋期的身体撞进麻袋,那些人都是她的下属,平日里在战场上不知道为多少战士收过尸,早就不怕死人尸体了,然而这次,他们却不肯将秋期的尸体与那些无头尸体归为一类,而是郑重地装进袋子,仔细地将那头颅拾起,生怕得罪死者一般,小心带走。
夜清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什么自己清君侧,最后却清到了自己头上来?
她那一刀,到底劈死的是面首秋期,还是她自己?
难不成,那个所谓的令女皇心神不宁的人,是……自己?
难不成和自己对她一样,她对自己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既然如此,为何将她流放西北,为何又将她强行带回?如果她真心爱她,必定会给她以重视,可是她何曾重视过自己?
不过是一枚棋子,竟然幻想和下棋的人有了别的牵连?
笑话。
可是,小小的雀跃还是从心头升起,她不由得大步走向桐幼薇所在的殿中。即便是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并不属实,她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欣喜的心。
灭门之仇与执念之深,两相碰撞,胜负分明。
不行,她……她得去确认……
东宫,寝殿,百花盛开。
可惜和春日伴着百花入宫的沈以筠不同,夜清初次见赫千烨,是寒冬腊月,朔风入怀。
她大踏步走进殿中,只想问一问那人真假,然而映眼而入的,却是她心心念念又爱又恨的人伸出双臂,投入别人怀中的场景。
不。
不要碰。
不许动。
那是我珍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秘密,任何人只要伸出手触碰便是玷污。就算是将那珍珠化作碾粉也不许他人拥有,就算扯下那娇嫩的花瓣,也绝不许她在别人手中盛开。
————
桐幼薇双臂缠住了沈以筠的脖子,袖中的匕首呼之欲出,马上就可以割断沈以筠的咽喉完成任务。
就在她试图拔刀的一瞬间,肩膀被巨大的力道狠狠制住,紧接着就是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握住她受伤的右臂,压得那伤口再度流血,并扯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如同铁箍一般将她紧紧拥住,决不许她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狼一般阴戾的眼睛狠狠地望向沈以筠:“我说过了,即便是我的授业恩师也不能例外。”
她制约住了桐幼薇双手,咬牙问:“谁允许你见外人了?”
“你忘了你的身份?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女皇?你现在喊一声,我看这殿里有谁敢来帮你!”
沈以筠拍案而起:“夜清!你别太过分!现在诸侯不动,无非就是因为你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现在好了,陛下身边的所谓奸佞你杀尽了吧?你还想干什么?”
夜清冷笑,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缓缓转向沈以筠,盯住了她。
如同被千钧之力扼住一般,沈以筠竟感到一阵无力。
夜清挑了嘴角,眼角却是冷漠没有一丝变动,脸上浮现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要清理的奸佞之中,不包括我的授业恩师沈太傅?”
她说着,扼住了怀中桐幼薇的咽喉:“我们做个约定。你不碰她,我就不杀你。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任何超越师生的情谊,我会一并送你们去地狱。”
“沈太傅,读书人还是清净些的好。一旦你越过我为你画的藩篱,我就将斩断你跨过边界的那只脚——我说了,她现在不是什么女皇,只是我的仆人而已,任何人都别想从我手中救走她。”
“即便您是我的授业恩师也绝不例外。”
即便落得世人背弃也在所不惜。
——————————————
2.
夜清坐在桐幼薇旁边,静静地削着一个苹果。她显然做人粗惯了,吃苹果从来不削皮,拿惯了刀的手削起皮来还有点不稳,一不留神就剜了很大一块下去。
最后,她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她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手一抬递给了桐幼薇:“……凑活吃吧。”
那个苹果削下去的果肉远胜过还留在苹果本身上面的肉,桐幼薇啃了两口就没肉了,乖巧地啃着最后那一点残余在果核上的果肉,等着听夜清说话。
夜清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低着头,低声问:“你还记得你前天见我时说的什么吗?你说你一个人烂在这花柳重重的后宫里,要拉着我陪葬。”
她抬起头看着正在艰难地啃着果核的桐幼薇,浮出一个寂寞的笑来:“现在换我留在这里了。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在这里烂掉。我要狠下心彻底改变这里,我要把你的宫墙你的守卫推倒重建,然后,我依旧要成亲。”
桐幼薇啃食苹果的动作顿住,猛地抬起头看着夜清,忘记了继续咀嚼。
宛如寂静的夜里响起惊雷,轰隆一声之后震耳欲聋。
十年前,长公主出嫁陈侯府,即日登基。
没有人说得清楚,登基的到底是在长公主赫千烨,还是迎娶了新女皇的陈侯。
那出嫁的队伍从宫中出发,浩浩荡荡,锣鼓喧天。
那美人身穿红色嫁衣,锦绣纹路早不是什么凤凰,而是一条几乎从锦绣之上冲入云霄的金龙。
不是龙凤相生,而是双龙戏珠,谁也分不清这权势到底执掌在谁的手中。
谁是皇天,谁是后土。
但是这一切,对于朝廷之上的人可能有天地之别,然而对于尚且年少的赫千烨与夜清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区别。
夜清素来只穿黑衣配刀剑,如今因她出嫁,难得穿了红衣,卸去了刀剑锋芒。
浩浩荡荡的出嫁队伍,乌泱泱的人送嫁至陈侯府,唯有夜清一人守在轿旁。
女皇撩起那缀满了珍珠的帘幕,孩子气的脸颊从轿口探了出来,专注地望着夜清道:“清儿,你说女子就是一定要出嫁的吗?难道如果不嫁给男人生儿育女,这辈子就没有意义了不成?”
她们时常两相对望,夜清喜欢近距离看着她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此刻却难得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用为臣子的语气说道:“不是的。陛下如今嫁与陈侯是逼不得已,等日后江山坐稳,便有选择的权利。”
女皇扒在车上,少女第一次上了盛妆,美艳之中尚有几分孩子气的清纯:“那清儿呢?清儿说我是女皇所以才有选择的权利,清儿既不是女皇,也不像少傅那样是女官,清儿以后会不会嫁人?”
殷殷的眸子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舍,几分眷顾,还有几分警惕与担忧。
夜清说:“我是陛下的随从,当年发了血誓效忠陛下,陛下若是有一日用得着我出嫁换取利益,我便立刻出嫁绝不留恋,若是……若是陛下愿我一生陪伴左右,我便终生做您的仆从,绝无二话。”
女皇笑了起来,稚嫩的面容上浓郁的妆,笑得美艳至极,如红蔷薇盛放,花香浓郁,醉人心神。
那银铃般的少女声音愉快地响起:“好啊,那我要清儿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日后等陈侯死了,你不嫁人,我也不嫁,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夜清抬起头,望着那坐在出嫁的轿子里扒出头的女孩子,笑了一下:“好。”
那一声许诺,飘散在出嫁的喜乐之中,宛如哀鸣。
桐幼薇抬起头看着面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未来计划的夜清,眼睛慢慢红了,猛地别过脸去:“我累了。去睡了。”
她说着,将手里的那原本十分珍惜果核随手扔掉,低着头跑了出去。
夜清扯住她的胳膊,指了指她受伤的右臂:“太医马上就要来了,你要到哪里去?”
桐幼薇别过脸,努力不去看她,尽可能地保持着声音不颤抖,哑声道:“你在这里,我的伤无论如何都好不了了,我回寝殿去包扎……”
女皇受伤,太医哪里敢不来,只是如今夜清在这里和女皇说话,那太医怕极了夜清,因而躲在门外并不敢进来,只是遥遥地望着两个人,恭敬地弯着腰等待着。
夜清皱眉:“就在这里包扎,我看着你不流血了,你再回去。”
她说着,拉过桐幼薇,试图让她坐下:“过来,别惹我生气。”
桐幼薇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清儿骗人……”
“你明明说了的,我不嫁人,你就也不嫁人……”
“你言而无信,我不要喜欢你了,既然你要嫁人,那我也要嫁人,我才不要在这里陪着你烂掉……”
孩子气般地赌气的话,仿佛昨日还历历在目一般,挣扎着不愿意相信面前横着的现实。
夜清笑了起来,仿佛看见她哭让她格外愉快一般:“我骗你?我为什么不能骗你?你难道就没有骗我吗?”
约好了要等着彼此,可是她还在西北的朔风之中挣扎着平复边疆,就听说了女皇收纳少年充实后宫的消息,那一纸来自帝都的消息,比西北如刀的冷风还令人难受,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现在好了,她终于把这些东西,全部加之与她身上。
桐幼薇抬起受了伤的那只手,无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不争气的眼泪,固执地问道:“和谁?”
谁来迎娶你入轿,在花烛之夜揭开那鲜血一般艳丽的红色盖头?
夜清怔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
当初父母来信,说是已经定了赵侯。赵家今日权势滔天不亚于当年陈家,两家在文武两路各自争锋,一旦联手,女皇最信任的两家亲信的权力就会超过她,并且将她整个地架空,使得皇位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虚架子。
既然如此,那便是赵家。
夜清看着她哭泣的面庞,心中升起一阵肆虐的快感来,挑起嘴角笑了起来:“赵家。至于是谁,重要么?你嫁陈侯为保皇位,如今换了我,嫁与赵侯有什么区别?”
桐幼薇的眼泪慢慢停了,固执地抬起头来看她,依旧重复着之前的问题:“和谁?”
夜清忽然狂躁起来,气她根本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怒道:“和谁?只要是赵家嫡系,那有什么区别?”
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是想报复,只是想像你一样,做一个违背约定的人,好让你知道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
可是你如今只是执着于是谁?
是这个人还是那个人,有什么意义?
总而言之,谁都行,偏不要你。
夜清这样想着,两个谁也不动,就这样僵持着。她低头看着身边的人,伸出手,在她脖子上轻轻碰了一下。
是什么时候瘦成这样子的?
出嫁时还丰腴美丽的身子,为什么如今纤细如此,令人吃惊。
好像是只要碰一下就会断裂的脖子。
还有那仿佛只要伸手捏就会碎裂的小巧的头颅。
最初接到消息的那几夜,她就那么彻夜不眠地看着西北苍茫的夜空,任由那刀锋一般的风吹在脸上,无数次地想象着扭断她脖子的场景。
鬼使神差地,她将手指抚上了那纤细的脖子,手指在喉咙处勒住,轻轻摩挲着那细嫩的肌肤。
苍白地没有一点血色,喉咙处的肌肤是冰凉的,因为正在哽咽,所以在手心里颤抖着。
如果用力就可以捏断吧?
有时候觉得她就像一只鸟,轻盈的骨骼是中空的,不用使力气都可以让她粉碎。
所以啊,之前那那么小心地捧在手心里,落得了今天的结局。
要是早点给她关进笼子,大概那美妙的歌喉里就不会哼唱出恶毒的话语了,那纤细美丽的羽毛上就不会生出钢铁之刃,把人割伤。
夜清微微在手上使了力气,感觉到了手心人正在颤抖:“坐下,我看着你包扎。”说着,对门外的太医微微颔首。太医显然惧怕夜清胜过夜清,立刻带了药箱进来,恭敬地站在女皇身边:“陛下,得罪了。”
说完撩起她的袖子,仔细地止血,再度包扎,认真又点到为止地嘱咐。
原先这宫里的人最怕的就是女皇,如今她一夜之间傻了,而身边那个忠厚的夜清竟瞬间和她当年变得一模一样,谁也不敢违逆。
夜清的手依旧停留在桐幼薇脖子上。她的手握惯了刀枪,如今手心有一层厚厚的茧,磨得桐幼薇非常不舒服。
夜清反复摩挲着那随时可以拧断的纤细脖子,轻声道:“你知道么?离开你这十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要是你没被毒傻,怕是会用更过分的手段折磨我吧?”
她凑近了桐幼薇,轻声道:“彼此彼此。”
桐幼薇木然的眸子转了过来,依旧轻声问:“只要是赵家,谁都行么?”
夜清一怔,正要不耐烦地开口,却见面前的人笑了起来。
泪水的痕迹犹自挂在脸上,漂亮的眸子尚且因为流泪而红着,那笑容宛如毒液,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没关系。我会杀了他的。”
“你以前发过血誓吧?要一生一世当我最忠诚的下属。”
“想要背叛我么?没关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介意。”
“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跟着我一起下地狱。他想要夜大将军的权力,想要你的美貌,想要你的一切么?好,那我先毁了他的一切,看他还有没有这个勇气伸出手。”
“清儿,你真的以为我从十年前就把一切都押在你身上?不,我那么重视你,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
面前的人笑容缓慢消失了,阴沉狠毒的眸子闪烁着绝望的光:“我要你一出嫁就守寡,我要你听听喜乐和哀乐同鸣是什么滋味,我要你一辈子都寻不到安身立命之所,如果有任何地方敢先于我将你收留——”
“我便刨尽你所仅剩的立足之地,将你连根拔起,斩断你所有的支脉让你孤独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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