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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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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那人虎牙微微露出, 笑起来的样子带着一丝撩人, 看着跪在殿前的姑娘, “儿子钟情于县主已久。”

    太极殿静静的, 所有人都为这一句话略微晃神,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可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便转换了氛围。

    皇帝静静的坐在龙椅之上,直视着满秋,在李明澈和江满秋身上不停的揣度打量, 皇后也是, 不住的看着殿上一双小儿女。贵妃整个人听了暗自咬牙, 只觉得皇后的好儿子真是自己的绊脚石, 心里暗恨一口银牙堪堪咬碎。

    此时,李明澈笑着走上前去,向自己父皇行礼,跪在地上“儿子愿意去福瑶县主为妻,终身不负县主情义。”

    满秋被这突如起来倒真是吓到了。情义?苍天了,谁跟你有情义了?

    皇后掩着帕子,目光有些伤怀, 缓慢走到皇帝身边, 沉着行了个礼。“陛下, 这孩子着急带着妾来到太极殿,当时妾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 原来”眼神在两人之间绕了个弯, “是这两个孩子芳心暗许, 山盟海誓了。”

    这话,好像不可以乱说,满秋抬头窘迫的望着自己姨母。然而姨母含笑,带着鼓励的神色又看向自己。

    李明澈再度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看着父皇:“父皇,儿子对此事亦有过错,当时满秋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心下就十分恼怒冲动,现在想来竟十分后悔。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皇妹阿瑶,她的名誉和身份都被人质疑今后也怕会有风言风语来诋毁她,对她实在是不利。”

    说到这李明澈又向皇帝深深行了一礼,看向满秋,六神无主的看着他,便把头转向皇帝:“既然咱们皇家犯下的错还是遮掩在宫墙之内为妙,儿子既然亲自见证此事,愿意娶福瑶县主为妻,护她声誉,一生保她平安无忧。”

    皇帝坐在正位上,看着李明澈也不说话。

    就这般沉默了许久,皇帝才转过头来,看着皇后:“皇后以为如何呢?”

    皇后望着跪在殿下的孩子,用手帕轻轻掩面,虽流下眼泪却眼角带着喜色:“妾的孩子当年来不及娶亲,今日妾看着明澈和满秋,只觉得这两个孩子极好,都是妾的好孩子。”皇后笑了出来,笑得欣慰又有些忧伤。

    “那福瑶县主,你是怎么想的呢?”老皇帝透过层层叠叠的奏折目光睿智的打量她。

    干笑一声“奴与宁郡王两情相悦”哼哼哼呵,“那自然是,非卿不嫁——”。

    这话说的实在是牙酸,自己的脸皮估计都在这里丢尽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自己的亲事讨论大会呢?

    皇后看着满秋和明澈,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略微点点头,然后对着皇帝会心一笑,一副“我们都懂”的样子。

    姨母,好像不是这样的,满秋挑挑眉,笑得有些尴尬。

    这件事便是在满秋百口莫辩的时候,李明澈趁人之危定下的糊涂婚事。

    事后,皇帝册封满秋为福瑶公主,这封号是为了堵住定国公江然的怒气。然后提升李明澈为宁王,因为郡王的身份不足以娶满秋。

    连带着婚期也定下,就在满秋及笄后。

    就这样,一场闹剧,虽然只是孩子们的玩乐,但满秋的小命险些在此时终结,而且因为此次事件,她的人生轨迹彻底被人改变。

    ……

    那天小院里迎来送往,浩浩荡荡,好不热闹。御医,各宫宫人进进出出,满秋身体刚刚恢复便只得躺在床上看着挽陶为她安排一切。

    挽陶细致体贴,难怪是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带着风仪女官的威严,整个人站在院子里,前后调度,迎来送往。

    皇后踏足小院子,带着关切和温柔来看望她,“我知道你心里总有这许多的不愿,只是”她擦擦满秋嘴角遗留下来的药汁,“你的身份不俗,能和你联姻的男子总共就这么几个,要不是老七,或许咱们还好办些……”

    她当然明白,自己是定国公给皇家的质子,只因父亲身份不俗,原本若是没有昨日的事情,她还可以在这个圈子里选择同样身份的男子,可是那样优秀的皇亲贵胄又怎么会随意选择一位被人毁了名誉的姑娘呢?

    皇后没有说出口的是:幸好,明澈喜欢你。

    皇后前来探望她,其实还有一句话,“这宫里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她的凤眸竟然带着一丝苦涩“既然入了这道宫门,你便不是从前的你自己。孩子,不要对任何人心慈手软,也不要妄想着可以假装避世,一叶障目的掩盖那些阴谋诡计。”

    满秋有些无力的望着皇后,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终究还是没有瞒过她。

    “有些事,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不断地变强,变成可以掌握他人命运的人,才可以安身立命。”

    皇后这些话,就像在她心里敲响的大钟,久久在满秋心头回荡,毫不客气的打破了她对着皇宫乐观的看法,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吗?这皇宫便是地狱,养着吃人信念的恶鬼,一不留神,人心便会面目全非。

    即便是雍容大气如皇后一般,也会变得百般算计千般谋略吗?

    皇后带着大红色指甲的皓腕,指着书架上的那排书,“不要再看那些寡欲无为的老,庄。回去那些史册和兵法,这皇宫的硝烟从未停止,亦不会因为你而停止。”

    她说这话时,目色带着沉寂和清丽,灯光昏暗,橘色应在脸上,伴随着夏夜温暖的泥土气息,让人觉得无比圣洁,又带着一丝愁容,那时皇后的凤簪一闪一闪的,晃着人心有些沉重莫名。

    夏虫寂静,月光朦胧,星光反而在天上明丽,点缀着如洗的夜空。

    江满秋独自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槐花已经谢了,被她用大块的布匹铺散在地上,准备酿成花蜜和甜酒。

    她独自思索着皇后的那番话,有意无意的蹭着地面。

    “你在发什么呆?”

    她恍然抬起头,发现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一身月华色长袍,墨发被玉冠随意挽着,鬓角随意飘着两缕头发,也不知是谁家玉公子走丢到自己这了?

    嘴角不由得上扬,“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明月,看得满秋有点慌神。

    为了把染了红晕的脸颊掩饰起来。

    他修长的双腿随意迈着步伐走进,然后坐在紫藤萝下的石凳上,两条腿便那样随意伸着,手指光洁整齐,搭在大腿上。这才不疾不徐道:“自然只有我能找到你。”语气里还带着一份浅笑。

    这话说的竟然带着几分暧昧,让人心里痒痒。

    原本两人只是闲聊,可不知怎的三两句话这周身的氛围就变了,周围一片寂静,可明澈的眼光很是温柔就像冬日里仍旧氤氲热气的温泉,她只觉得若是二人真这么一直对视下去,恐怕自己便就会羞怯死。

    “因为,你是我的妻。”

    她原本很是窘迫,突然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慌张,然后抬起头,不由自主便对上了那人漆黑如墨色一般的眼睛,没有调笑亦没有不正经,反而眼底的炙热和真挚让人深陷。

    见满秋真的有些发毛了,李明瀚赶紧正色,给她顺毛“你掉的簪花很好找。只是干花被风吹散了很多,若不是见到一个宫人带着你的绣囊,只怕我最终也不好寻到你。”

    “我的绣囊?那个荷包?”

    嗯,他略微点头。

    那宫人夹杂在寻找满秋的众人之中,若不是那凄惨的手艺实在目不忍视,自己几乎真的要错过了,这丫头才学绣花没有几天,绣线歪歪扭扭的,一般人肯定看不上。偏偏那宫娥捡到她的荷包,看着布料不凡,想要拆了线从新做,便被李明澈看到。这才救了满秋一命。

    “李明澈!你要死啊,敢说我手艺不精!”作势,小丫头便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李明澈怕她摔着,赶紧接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乱扑腾,掩盖住少年的羞涩。怀里有个软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任何意气风发的少年都不是柳下惠,怎能坐怀不乱?小丫头挑战着自己的底线。

    满秋用他宽大的胸膛挡住自己的羞怯,脸色上隐着淡淡红晕,耳根红得好像要滴血。

    好啦,他拍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小孩一般。实在不能任由着小丫头再这么胡来,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是等不到新婚之夜了。

    这丫头面若桃花,撒起娇来有这么一股天生的风流劲,眉眼一顾一盼,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实在不能让旁人见了她,否则自己还不见得怎么树情敌呢。

    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垂下头,望着她。他靠得那么近,近到满秋的睫羽可以扫过他的皮肤。

    据说在月下许诺终身的爱人,是可以获得月老和喜鹊的祝福,他们的誓言是可以刻在三生石上,一直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

    那天他把头靠在满秋耳畔,对着牛郎织女起誓:“我既遇到你,便知我们的姓名和生平要刻同一块墓志铭,从前我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坚持,可如今我遇见你,有你为我抚琴斟茶,我就受不了。”

    他带着薄茧的掌心牵起满秋的手,眼里带着透彻的落寞和萧条“你可知道?那天你拒绝我,我便不再进你的院子,每日只能站在墙下听你抚琴,站到深夜你熟睡之后,宫墙都已经落锁。”

    满秋,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和你相遇,但我既然遇到你,在我最灰暗最迷茫的时候,你就跟我走吧。

    这宫里人心叵测勾心斗角白的都能被染成黑,今后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污秽肮脏的地方,你说哪里好呢?

    山间河川,绿草如茵,风朗明媚,其实无论哪里,只要陪我的人始终是你。

    “李明澈,你要是敢负我你就死定了。”她像只小狐狸对着他炸毛,小脸红扑扑的娇嗔的样子很是迷人,掩饰着内心的羞涩和感动。

    李明澈借着星光看得有些痴迷,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所以,你嫁给我吧,这世上,我会是对你最好的那一个,至此一生!”

    文洁比她还小几岁,心性也还更加单纯些,满秋为此也十分担忧,幸而韩掌史未曾食言,待身子有些好转便收下文洁为徒,从今便只叫她文洁,希望她腹有诗书同时心性纯洁,文洁心中自是感激满秋。

    满秋特意在拜师礼那日带了一坛果子酒,恭喜这位师徒二人,原以为韩掌史不过是个宫中女官,可此人到当真与满秋投缘,亦极为好酒,见着满秋酿的果子酒,身子刚刚有所好转便让文洁做了几个下酒菜。拉着满秋品酒,二人把酒言欢竟然发现很多共同喜好,越说越投机,高兴起来甚至划拳行酒令。

    反倒是文洁站在身边看着两个女酒鬼,很是头痛,只觉得一位公主一个女官二人这般放纵怕被旁人看见,可她小瞧了这二人的酒量,整整一坛子酒喝了个底儿掉眼里仍旧放着精光。

    文洁看了只想翻白眼,心里说,这恐怕是史上最向酒鬼的公主了吧。

    自此满秋时常给这师徒二人带些自己晒的花茶,绣的香囊,有时文洁留下的课业太过繁重,满秋便坐在院子里和其他少使笑眯眯的说说话,分给她们些花瓣香料或是稀罕的小首饰,新入宫的小宫女都喜欢和满秋说话,觉得满秋极为和善。

    她棋艺不精可偏偏很是喜欢,就央着韩掌史和她下棋,韩掌史的棋艺在女官之中水平极高,下棋从不让着满秋,满秋每每被杀到一败涂地,可韩掌史依旧下棋绝不含糊丝毫不见敬老爱幼半分谦让。

    气得堂堂公主直骂她为老不尊。

    这些日子,整个朝堂内宫,最为闲适的只怕唯有江满秋一人了。

    时局动荡瞬息万变,入秋时圣人病倒了,虽然只是风寒但是却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初冬,于是派太子监国。然而边境不仅高昌一国频生事端,如今新起的一只狄人部落名叫契丹也对北境虎视眈眈,太子性格仁懦对边境之事一向主和不主战,竟然决定派遣使者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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