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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再喝酒,只磨牙似的慢慢撸着串混时间。
这可把生意红火的摊主给急坏了。几起老顾客来了又走了。这俩货倒好,吃饱喝足也不走,尽占着桌子混时间。他瞟了又瞟的盯了这桌半天,楞是没瞟得这两货不好意思结账走人,看那人肩背上凶神恶煞的虎纹身,他也没敢过来催。
混混们熬到半夜才走。
王老虎立刻付了钱,在老板别有用意的呵呵欢送笑声中,和张思远悄悄缀了上去。
江滨过去不远就是个老小区。这仨歪瓜裂枣白天是阴沟里的老鼠,晚上也没改掉喜黑的本质,勾着肩搭着背,专门往黑咕隆咚的地方钻。
这里四通八达人也多,两人不好下手,只得捺着性子继续跟。
小区过去是老菜市场,商铺早就关门插锁收摊了,只几盏昏黄的路灯要死不活的守在路两边,照得各处鬼影直冒,十分阴暗。
鸡冠头醉得深沉,歪七扭八的挂在俩同伴身上,嘴里一直叽哩呼噜的,发出些不明意义的鬼哭狼嚎,深更半夜嚎得人头皮发炸麻。半醉的彩虹头忍无可忍,仗着酒劲怒扇了他两巴掌,被醉鬼当成挠痒痒,打蚊子似的啪啪摸了两下脸,嘴里还嘟哝着:“用点~点力……”
张王二人无视空气里历久弥新的食材腐烂味,跟着仨耗子穿过了大半个菜市场,终于跟着他们进了条黑灯瞎火的小巷。
熟悉地方的王老虎低声说:“这是个死胡同。”
“那还等什么!王哥,上!”
“你就请好吧。”
王老虎话音一落,飞身猛扑出去,一脚就把鸡冠头啪的踹在地上,磕得他门牙都掉了两颗,血沫子顺着磕破的嘴唇狂飙。醉醺醺的酒鬼跟小猫叫似的哎哟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这奇葩居然就这样趴地上挺尸了!
将醉未醉的彩虹头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狠狠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前阵阵发黑,顿时什么酒都醒了,抡起钵盂大的拳头猛的朝袭击者耳门子砸了去。
王老虎虽然喝了点酒,但身手却没忘记。
他利落的一偏头,躲过这致命的重拳,抓着人膝盖往上狠命一顶,断子绝孙腿顶得这人心肝脾肺肾全移了位,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嘴里直冒血渣子,直接歇菜了……
小平头是个最有心眼的,也喝得少,见势头不对,转身就想逃。
张思远最恨的就是他,哪里会让他得逞,瞅准时机,跳出来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记闷棍,打得这人嗷的一声狂叫,抱着腿直跳,王老虎再飞起一脚,踹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吃丨屎。
张思远熟门熟路的抽出他们的皮带,又把他们捆成了四蹄朝天的滚地葫芦。
彩虹头晕了,鸡冠头继续香甜的说着醉话。
平头死死盯着张思远,眼里那股子狰狞的恨意,就跟后者奸杀了他全家女性似的,一点也没有自己先搞事的觉悟,看得王老虎从手到心都跟猫抓似的难受,摩着拳擦着掌,很想先痛揍一顿解解痒,却被张思远拦住了。
他踹了小平头一脚,问:“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到香坞去找我麻烦的?”
这人却很有骨气的朝他呸了口血沫子。
“小丨逼崽子,落到我手上,还敢跟我耍贱。”喝了点酒的王老虎下手没轻没重。
他先是朝人肚子来了一记窝心脚,把这人踹成了对折的V字,然后不顾他杀猪般的惨叫,猛地踩上他的头,跟个恶魔似的狞笑着,狠狠的在地上磨来磨去。这巷子路面早就磨成了粗粝的碎石子,没几下,小平头着地的脸皮就被硌得血肉模糊,疼得他冷汗直流。
只不过折腾了一分钟,外强中干的怂货又一次怂了,开始哭爹喊娘:“我说我说,求你别踩了,我什么都会说——是金哥,我们叫他金哥。他叫我们打断你的双腿,挑断你的脚筋,让你变成终身残废。他给了很大一笔钱,我们才千里迢迢跑到香坞去收拾你,又见色起意想轮丨奸你。”
听得张思远又惊又怕又怒,脚筋反射似的跟着抽抽、一阵一阵的犯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得过且过,从不强求什么也不跟人生嫌隙,居然也会有人恶毒到想要把他祸害成终身残废——虽然身处在炎热的夏天,心里却阵阵发着冷,胸口憋得无比难受,接连深呼吸好几口,才压住了那颗六神无主的心,拦住想下死手的兄弟,接着逼问:“那楚京的这次呢,又是谁叫你们来的。”
“就是林思思。她跟鸡哥有一腿,有什么事都是鸡哥拉着我们给她出头。”
“你们跟金哥怎么联系的?”
“手机。”
张思远三五两下从他身上搜出手机,王老虎立刻堵上了混混的嘴,跟着兄弟走到暗处,看他拨了个备注为金哥的电话。
电话响了阵才接通。
一个打着呵欠的男人接了电话:“喂,天哥,这么晚找兄弟啥事……喂……”
听到声音,张思远脸上浮出些奇怪的笑,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扔回平头身上。
“知道是谁了?”
“嗯。”
“那就抡到我出气了!”
王老虎把他们狠揍了一顿,很是出了一大口那天单方面挨揍的窝囊气,事后又恶言恶语威胁了一番,才带着张思远扬长而去。
两人回到江滨,上了二手小面包,王老虎一边开车一边问:“要哥帮忙找场子吗?”
“不用,这笔账,我自然会找人算的。”
张思远心情不好不想开口,王老虎就不再说话,默默的开着车,到了芳华路,把车停在巷子口,王老虎拿出一沓钱,打算分赃。
这是从客户那里领来的佣金。
张思远挡了回去:“哥,你留着当储备金,年底一起结清账给我就行。”
王老虎觉得这样也不错,就又把钱揣了回去。
两兄弟分道扬镳。
张思远到了自己家门口,推开铁门,客厅还有灯亮着,小郑开了大门。
“不是叫你早点休息吗,怎么还不睡。”
“我上了远程英语课,又听了些听力训练,忘了时间。”小郑是个腼腆的小姑娘,见远哥语气不是很好,就好像做错事一样,红着脸,揪着睡裙低着头,“下次不会了。”
“你有上进心,那就好好努力,”张思远笑着鼓励她,又想到刚才那事,眼神就染上些阴鸷,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这个世界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充满阳光,为了名利为了欲望,每个人都在拼命踩着别人的尸骸往上爬,要想自己活得像个人,就必须靠自己尽力去争取,你明白吗?”
他这话说得沉重,和平时爽朗随意的画风大不相同,小郑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害怕,不安的应了声,匆匆转身跑了。
过不几天,王老虎又接到一单生意。
事主是个老女人,她想要老公的出轨证据,出手也很大方,说只要有床照,就给五万人民币。
王老虎把这称之为大生意,天天带着工具开着车跟踪那男人。
好在他以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业务熟练,没出过纰露。
张思远也觉得有点搞头,不过他要上班没空帮忙。法国餐厅的工作于他来说游刃有余,但并不轻松。
这家西餐厅位置和楼层都极好,占据着楚京最好的观景视角,客人非富即贵,人挑剔、要求细,所以才做了两天,就发现自己的工作量也不小,最主要就体现在脸经常笑得发僵,但也不无好处,小费收得多,让别的中国籍侍应生很眼红。
他就经常买些精致的小东小西分着吃,和他们相处还算融洽。
至于帅帅的法国侍应生,这些年青人带着骨子里的法式浪漫,根本不用费心拉关系,直接刷脸就行,才进去几天,他已经被明里暗里约了好几次。
其中有个年纪相仿的卷毛,更是对他一见钟情,被委婉拒绝也很友好,从不仗着自己是老员工,给他穿小鞋找麻烦,还什么事都喜欢拉着他,让他很快就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其实很多工作都不难,难的是跟人相处。
现在已经是深夜,落地窗外的楚京已经华灯荼蘼,坐在风情浪漫的西餐桌上,搂着美人,端着洋酒,欣赏着外面各种高端大气的地标式建筑物,是一种从身心到灵魂的地位升华。
穷侍应生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一门心思全在手中的酒上。张思远小心翼翼的托着餐盘从后面出来,酒是罗曼尼.康帝,一瓶都十来万。
这么贵,他不得不小心。
怎么说呢,往往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刚走到这桌,职业微笑还没完全堆砌到位,正在切牛排的大波浪美女手肘突然猛地一拐,结结实实撞到他手中盘子上,骇得张思远慌忙伸手去捞,结果只徒劳的碰了一下,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捆万元大钞以一种自由落地的方式潇洒坠地。
喀啦一声,灌满液体的酒瓶砸在原木地板上,毫不客气的分了尸,声音还特清脆,惹得客人们都惊讶的望了过来。
十万人民币只听了个响!
满地殷红的酒渍和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化成无数粉红色的碎钱渣渣在张思远眼前飞舞,让他眼角一阵阵的抽。
“你这人怎么服务的,专门把酒往客人身上撞?”
美女一身香奈儿露肩小礼服,端坐在椅子上,摆着优雅的仪态,说着一点也不优雅的话,摆明她不想讲道理,一定要让这个貌美人穷的侍应生吃挂落。
回过神来的张思远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就算把自己论斤卖了也赔不起这酒,当然不能背这个锅,立刻忍着心酸据理力争:“小姐,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撞我的。”
“你哪只眼看到是我……”
大波浪刚娇蛮的反呛,同桌的西装男就笑着打断了她,话却是是对穷侍应生说的:“你去忙吧,这酒我买单。”
张思远抬眼就和一脸兴味的秦柯打了个照面。
他居然没一眼认出这王八蛋,只能说餐厅浪漫的意境灯光打得太昏暗。那人坐在香奈儿对面,冲他笑出了一口刺眼的白牙,看得张思远觉得眼睛胀——还以为这流氓最近阳痿了,原来是忙着陪女人了,个双向插头死基佬!
人傻钱多的土豪已经大包大揽,张思远腹诽完就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去找清洁用品,刚转身,女人娇嗔抱怨就飘进了他耳朵:“你还看他?嗯~,你再看,我就再叫一瓶罗曼尼康帝砸了。”
听得张思远鬼火呼啦啦的冒:这叫什么,这就叫祸从天降。
祝他在这女人胸上一摸一把硅胶。
他一边走,一边恶毒的咒骂着这个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色狼。
法国经理给两位贵客好好道了歉,亲自上了瓶好酒,张思远收拾了垃圾,见没新客人,就趁这空当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干净得一尘不染,也空无一人。
张思远洗了脸,胡乱的活动着脸肌,好让笑酸了的五官复位,正对着镜子做鬼脸,门一响,秦柯就出现在镜子里面,而且这王八蛋居然还顺手落了锁!
一看就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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