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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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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 碎岩流石激飞,粉尘蔽日遮天。所有冒险者和灵兽均毫无防备地失重下坠。虽然陷得不深,只下去了三米多, 不至于摔断腿或摔伤,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扰乱了他们的心神和节奏。

    埃尔纳团的法师、壮汉亚瑟下意识地读了一个防身咒,周身散起一阵青光,不过也只能护得他一人周全。

    眼见巨石即将压顶, 亚瑟不禁在心里喊要遭。

    这想法刚一生出, 亚瑟就看见一阵温暖的强光从戴着木头面具的可疑法师脚下炸开,阔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光罩,稳稳地罩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并继续扩到地面之上。

    巨石压来时, 打在光罩上,竟弹飞了出去, 重重摔在外面的岩地里,又引起地下的一阵波动,震出一波石粉,呛得人直想咳嗽。而随着巨石涌来的碎石流, 也被光罩挡在外面。遮蔽住洞口的天光。

    原来, 金森团的木头脸法师已经摸出他的守护咒,强行催动,这才勉强护住在场的所有人。

    “无声法阵?”亚瑟不禁小声惊呼。

    无声法阵是一个古老的流派。可以说, 在《法论》问世之前就存在了。《法论》代表的是有声法术的理论, 而无声法阵就是认为法术不应该完全借助人力, 尤其是人的声音来施展的派系。这一派最出名的杰作就是现在屹立于各个老镇的传送阵了。不仅无声,且无人。

    无声法阵通过建立可以自我循环的改造事物的体系,只要给于足够的能量就能一直自我运作下去。

    不过这是理想的巅峰状态了。

    初级的无声法阵学习者,还是往往需要亲自向法阵中引导力量。这位木头脸的魔法士也不例外。无声的冥想,比有声的冥想还要艰难,所以一个无声法阵学习者在初期往往学成不了多少法术,很多精力都用在练习引导上了。而这引导还很玄乎的讲究感觉天赋。

    虽然坑爹,学成也格外艰难,但是一旦完全掌握还是会有很多吃香的技能:比如给各地画稳定地质结构的魔法阵,比如拿着领主和贵族老爷的巨额薪资研究古人书中曾经描述过的魔法阵、或者修复古魔法阵,比如利用无声法阵进行发明创造,如长明灯,如近两年开始推广的飞行游艇等等。

    只不过因为本身的学习难度太高,无声法阵还是会被有声法术学派的导师们视为外道。他们往往不会推荐门下弟子前去修习或自学无声法阵。因为很多好苗子也相信自己能学会……然后就学废了,学得对理解事物运行本质失去信心,学得质疑人生、质疑力量。

    木头脸的法师继续催动着守护咒,从外表看不出他是一个什么人,但是能稳稳地催动无声法阵的法师,绝对不是一般人。

    亚瑟却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事情了,因为金齿钢甲兽尖利的磨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四面触目所及是不知有多深远的黑暗横洞,均是金齿钢甲兽凿穿的。即便有强光守护,也只能微微照出好几个临近的、没有被跌落下来的石块堵住的洞口。此刻,被金齿钢甲兽凿穿的地洞彷如狭窄的地宫通道。

    那磨牙声好似指甲尖反复擦过黑板的声音,尖利刺耳,让人烦躁不安。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他们被藏在强光之外的金齿钢甲兽包围了!

    吉斯催动着谜兽向更深远的地洞里去,想将金齿钢甲兽暂时引向别处。

    但金齿钢甲兽的食物可是人类:身为骨灰级吃货,真正的食物摆在跟前,又怎么会被虚假的食物所欺骗?

    它们潜伏着、等待守护咒的时间一过就迅猛地扑过去!

    “奥莉!”苏珊拍拍自己的锯齿钢甲兽。

    锯齿钢甲兽是金齿钢甲兽的天敌之一,虽然他们不吃金齿钢甲兽,但是以喜欢猎杀金齿钢甲兽闻名。

    只见它横向一趴,迅速地以不符合它身高的速度爬进了金齿钢甲兽挖出的狭小岩洞中。梭梭的跑窜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金齿钢甲兽却是猎物了。

    ……

    但果真如此吗?

    强光照耀了一分钟之后不可避免地熄灭了,细小的碎石流以三米高度的势能砸下来,砸在冒险者们头上身上,所有人都避无可避,但也没有受什么重伤,木头面具法师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而亚瑟则不会守护咒。

    正是这时机,彷如会飞奔的大铅块一样的金齿钢甲兽出现了。

    剑士们颇有些慌乱地挥舞着剑:四面八方,金齿钢甲兽忽然一只只冒了出来。

    大家杀金齿钢甲兽也是老手了,就是没遇见过这样的阵仗。

    最先受伤的是埃尔纳队的女剑士,她的左臂被三只突袭的金齿钢甲兽生生拽走,而后那三只黑云过城一般的钢甲兽就窜进既黑又深的洞里。只能听见咔呲咔呲的一阵欢快进食的声响。这感觉十分恐怖,加上失血的眩晕,她几乎要昏过去。

    法师亚瑟想着自己会的控制咒和伤害咒都是范围性的,没办法既锁住金齿钢甲兽,又让队友活动,很是苦恼,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还瘫在地上的木头面具法师。

    而见习神官拉姆立即诵读了一段经文,手上的光芒将女剑士喷涌血液的断臂封上,做成了一个愈合完整的断口。没有了左臂,神官也不可能给她再生一个出来,将来她就是一个独臂剑客了。

    血肉激起了金齿钢甲兽贪婪的兽性,五只金齿钢甲兽又向正在感应自己的灵兽的苏珊袭去。

    千钧一发的时机,锯齿钢甲兽奥莉从岩洞里钻出来,扑挡在苏珊身前,将两只金齿兽拍飞,同另外三只缠斗。另外三只却不打算和天敌搏斗,很快从锯齿钢甲兽的身边逃开,只有一只不慎被奥莉拍住。锯齿钢甲兽咧开她长满利牙的大嘴,一口,干脆利落地咬掉了这条兽物的脑袋,嫌弃地往外一吐,脑袋随着地势噗噜噜地滚了几个圈,在洼地里靠着稍大的一块石头停了下来。

    金森团剑士范宁用他的巨剑挥向继续朝苏珊扑来的两只金齿钢甲兽,他的蛮力很足,将这两只金齿钢甲兽直接敲晕了。趁这个机会,一旁埃尔纳队的剑士也上前来帮他将金齿钢甲兽斩杀。

    金齿钢甲兽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口腔和口腔周围的皮肤,所以要狠狠地将剑刺入它的口腔,再以蛮力刺破它的大脑或斩开它的脑袋。范宁狠狠挥剑,斩开了一只金齿钢甲兽的头,将尸体挥在一边。

    旁边的剑士也将另一只刺杀。

    “去了三只!”范宁一边喘气一边喊道。

    被食物戏弄让金齿钢甲兽开始发怒了,窜入洞穴里的金齿钢甲兽也窜了出来。它们聚拢在一起,像炮弹一样朝范宁的头和手砸去,将这壮汉撞翻,将他的头不断压倒撞在岩地上。

    苏珊见状,立刻催奥莉去帮范宁解围。

    而范宁已经迅速失去了意识,松开了握剑的手。没能奥莉的爪子拍上来,金齿钢甲兽拖起这壮汉便走,闪藏入它们的地洞,一下子消失在冒险者们的视野之中。

    这速度实在太快,三个呼吸间,范宁原先的位置就只剩下了一柄巨剑。

    那埃尔纳队的剑士不着痕迹地向苏珊后面靠了一点,似是有些忌惮和后怕。

    但苏珊瞪了他一眼:刚才站在那个位置,他明明可以做一点反应,可这个可笑的剑士什么能帮助范宁的动作都没做!

    黑暗之中,只有在周围窜动的梭梭声和血肉被撕裂的声音,擦擦,擦擦,噗噜噜,噗噜噜……

    “妈的!”金森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冷静,想想怎么突击。”埃尔纳说。

    “你的灵兽呢?”金森质问道,“你怎么不放灵兽?”

    埃尔纳说:“最近赚得钱太少,养不起灵兽,把它们放走了。”

    干!你个驭兽师的耻辱!金森就想要开骂了,但是他忍住了。两个团可不能就此分裂,让那群金齿钢甲兽渔翁得利。

    “现在就只能想想怎么分化这群凶兽了。”金森说道,他问道,“吉斯,你的谜兽呢?”

    吉斯的小脸惨白,脑袋流着汗说:“潜得太深了……我正在努力让它们出来。”他一直在神游,甚至错过了刚才的战斗。可是驭兽师同一个时间只能放出一种灵兽,他的谜兽不回来,他也很绝望啊。

    “别傻站在那里,你也有刀!”金森训斥道。

    吉斯的刀是拿在手上,但是他的精力一直用在和灵兽沟通上,根本无暇战斗。

    苏珊抚摸着自己的锯齿钢甲兽,而奥莉撒娇一般在地上打了一个小滚,然后定在了趴的姿势,随时准备突击。

    此时,埃尔纳队的驭兽师阿鲁的回声兽才战战兢兢地回来:刚才这胆小的灵兽看见打起来了,就自己找一个角落里躲了起来。

    阿鲁收回回声兽,放出了一只南方爬行鳄。这种灵兽的尾巴和牙齿非常厉害,不过也无法引诱和分化金齿钢甲兽。

    难道就没有什么抢占先机的法子了吗?金森扫视了全场一圈,看到自家法师正默默捡起地上的符咒,问道:“魔法士大人,您有什么法术可以把金齿钢甲兽打散了引出来吗?”

    他的魔法士大人摇摇头。金森又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魔法士旁边的神官。

    “神与我们同在!”拉姆带着圣洁的微笑说。

    可是在悉悉索索血肉撕裂的背景音的衬托下,非常没有说服力。

    所幸他们不需要在焦灼的状态下等很久,贪婪的金齿钢甲兽又一次从暗中突来,这次一出场就抱成飞墙之势。

    正是此时,木头脸的法师又催动了守护咒,一阵耀眼强光突然出现,让扑来的金齿钢甲兽狠狠地撞了脑袋,而第一只撞了光罩,后面的又狠狠地撞了前面的金齿钢甲兽,形成了连环撞车的惨案。虽然这光罩比之前的要小很多,只能堪堪把所有人罩住,却也十分有用了。

    没有浪费这次时机,法师亚瑟在光罩外施放了冰冻术,如他所料,冰冻的效果只在光罩外生了效,仍张牙舞爪的金齿钢甲兽们瞬间冻得僵硬。

    刚刚还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兽物顿时变得任人宰割。

    “还剩十秒!”亚瑟吼道。

    所有人都抓紧了机会,也不管守护咒的范围了,直冲过去挥剑挥刀向那一群以荒谬的姿势趴在光罩上的凶兽砍刺。

    阿鲁抓紧时机指挥南方爬行鳄扫尾,苏珊抓紧时间让锯齿钢甲兽咬头,而吉斯还在苦苦指挥他的谜兽赶紧回来……

    直到所有金齿钢甲兽的兽头落地,这场颇为混乱的厮杀才宣告结束。

    队员不免纷纷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盯着范宁剩下来的那把宽剑,金森从嘴里憋出来一句:“艹!”

    刚说完,一阵稀稀拉拉的摩擦声响起。让冒险者们的心眼又提了提。

    吉斯咬牙说:“别慌,是我的谜兽回来了。”

    果然是一群黑点飘了过来,吉斯将他们都收入宠物蛋,才呼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

    没有人说什么嘲讽的话,刚刚的一切都太惊心动魄了。即使是以冒险为生的冒险者,也不愿意常常经历这样的恐怖。

    “清点战果吧。”埃尔纳提议道。

    驯兽师都各自把宠物收起来,剑士收剑,刀客收刀。

    “每队五头。”金森说道。

    埃尔纳耸耸肩。

    任务目标是金齿钢甲兽,用头颅清算即可。不过金齿钢甲兽的牙齿和皮甲都有很高的商业价值,所以各队也把尸体扒了个精光,将金齿钢甲兽失去皮甲的赤.裸尸体丢在一边。

    所有人收拾好猎物后,金森和埃尔纳组织各自的队员用飞爪和绳索爬上去。

    原矿工和农兵飞速地设置好了攀援的绳索。

    见习神官拽着木假面法师最后爬了上来。

    金森看见法师上来,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埃尔纳在摆弄他的宠物蛋。

    “哟,你这不是还有灵兽?”金森问道。

    埃尔纳说:“是啊,有一只,就剩这只了,我放出来给你瞧瞧。”

    任务已经完成,猎物也已平分,金森的感觉十分轻松,就说:“放吧,是什么?”

    埃尔纳笑了笑,扭开了宠物蛋,一团粉红色的小点冒了出来。

    “幻兽!那么恶心的小东西,……”危机结束,一身轻松的苏珊又开始嘲讽其它驭兽师的灵兽,但话说了一半,却忽然闭上了眼睛。

    金森也发现了不对,他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埃尔纳,而后无法抗拒地被拖入了黑暗的梦乡。

    埃尔纳笑着看着倒了一地的金森团员说:“早说了,任务是我们的。”

    他指挥团员拿走金森团员的猎物,并搜刮了金森团员的金钱和贵重物品。然后对队伍里的魔法士说:“把他们扔下去,然后爆炸吧。”

    亚瑟叹了口气,准备施法,却忽然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应该睡得很死的见习神官忽然睁开了眼睛,跳起来说:“别扔别扔,我还醒着。”

    埃尔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神官说:“可是我要把你的队友都杀了,如果留着你,岂不是不安全?”

    “我才刚入伙。”这金发碧眼的神官面色不改地说,“是第一次出任务。我只是为了佣金而来的,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您可否假装我不在,放我走呢?”

    “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入睡呢?”埃尔纳抱着驭兽师的钻研精神发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见习神官拉姆说,“因为神与我同在,拉门。”

    埃尔纳:“……”他叹了口气,冲旁边的剑士点个头。

    断臂的女剑士想说什么,但被埃尔纳瞪了一眼,也就没有说。

    “您要直接杀死我吗?”见习神官拉姆的声音惊恐,“杀死圣修士,会受到神的唾弃的!”

    埃尔纳说:“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家也是不想的。你们要是看到我们接手任务就乖乖离开,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听到埃尔纳这么说,拉姆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眨了眨他清澈的蓝眼睛:“那我可否提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死前,可否为我自己忏悔祷告?我们每一个圣修士死前都是需要祷告的,不然就无法回到神的身边了。”

    埃尔纳冷笑道:“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读一个神术出来呢,神官先生?”一个高壮大汉的冷笑,也会令人遍体生寒。

    埃尔纳盯着拉姆漂亮的碧蓝色眼睛,期待在这双眼里看到求生的恐惧。

    可惜并没有。

    拉姆忽然笑了,笑得非常圣洁,好像是一个即将殉道的圣修士。可埃尔纳看到这个微笑,却忽然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有些不妙。

    只见拉姆从怀里掏了什么,向埃尔纳一行人甩去,微笑道:“问得很有道理!”

    啪啪啪啪!

    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忽然如海啸般涌来,迎面拍在埃尔纳和队员身上,转而钉住了他们的手脚,压住他们的头颅,让他们以忏悔的罪人的姿势趴跪在碎石地上,无法起身。

    那一切力量的根源飘落在地上,正是一片神官的神符!

    “赎罪吧,无知的罪人们,趁着你们还清醒。”拉姆清澈的声音以古河语唱了起来,“呵,不生不灭的神正在身边看着这一切,记录着你恶劣的嘴脸……”

    “审判术!”这里面唯一比较有文化的亚瑟看着碎石地面已经慌了心神,“一个见习的神官怎么会审判术!”

    所有的埃尔纳队员盯着地板已经开始头充血。

    埃尔纳问:“什么审判术?”

    “还在交头接耳什么呢,罪人们。”拉姆绵延如清泉的声音直直荡到所有罪人的耳朵里,“赎罪才是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们将会看到什么……”

    拉姆的声音渐渐变轻,而所有罪人顶着充血的脑袋,忽然间坠入到了异样的空间:

    埃尔纳的头直直扑向一个巨型的蛇窟,他的队友全都不见了,而他随着重力飞快地下堕,一头扎进了蛇的巢穴,被蠕动的黑色挤压、碾压,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他一次次想逃开这束缚,去上面呼吸新鲜空气,却被被挤到更深处、更深处。

    他听见尖利的声音说:“为什么杀死我?”

    “就因为赏金?”

    不似人的哀嚎重重叠叠忽远忽近地摩擦他的耳膜。他想要捂住耳朵,却没有办法。他想要说话,却没有声音。

    是!是为了赏金!不是为了赏金谁做冒险者?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任务是我的。

    死了也是你们活该遭受……

    本来应该是这样理直气壮的想法,却因恐惧而无法说出口。

    大脑极度缺氧,但仍旧得不到呼吸,埃尔纳的眼前闪过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近似于窒息死亡的幻觉。

    这个将近两米的高壮大汉开始恐慌了,生物的本能让他向上挣扎。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怎么可能死?

    原来临近死亡,竟是这样的绝望吗?

    ……

    金森是被人拍醒的。醒来的时候,看见蓝眼睛的神官拉姆正笑嘻嘻地望着他,说:“团长,幸神保佑,拿着战利品去领取赏金吧!”

    金森感觉自己有点蒙。他昏迷之前,的确是被埃尔纳暗算了的。但是现在,埃尔纳那一队人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们小队的人还倒在乱石堆里。而十个金齿钢甲兽头整齐地摆在一边,它们的皮甲牙齿也都整齐地摆在一旁,有种尸体列兵般的诡异感。

    金森望望周围,发现那个不好沟通的木假面法师正坐在石头上,仰望天空。

    “魔法士大人救了我们?”金森懵懵地推测道。

    “是神术,团长。”拉姆说。

    “你救了我们?”金森问。

    “是神救了我们。”拉姆顶着圣洁的微笑说。

    去申报任务完成的时候,金森听说,埃尔纳一队的人去警署自首了。原来他们在这一个月内曾经截杀了三个冒险团队或小队……

    他有些后怕地望向见习神官,而拉姆扑闪着他的蓝眼睛笑道:“团长,这一次的皮甲和牙齿正好可以带到秋集去卖。”

    金森点点头。

    “所以我就收十个银币的佣金好了。”拉姆说。

    什么!十个银币!金森露出了被雷劈傻的表情。

    拉姆却不解地歪歪头:“怎么了?如果你死在了埃尔纳的手里,这些银钱不也没有意义了吗?还是说……你宁愿和对手平分赏金,也不愿意给我应得的佣金呢?”

    金森勉强笑说:“怎么可能呢……十个银币,当然可以。但是得等审核结束,我们拿到赏金后才能……”

    为了避免冒险团拿别处的十只金齿钢甲兽滥竽充数,这个任务被申报完成后会通知地质魔法师前去查探,如果确定没有了那十只一窝的凶兽,赏金才会发给冒险团。

    “爽快。”拉姆笑说,“我也期待,下一次与你合作。”

    .

    计划中的三天秋集的时间和看起来一样短,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谢里和列奥的货物已经卖光了,兑了整钱。谢里家的糖和酒整整卖了一个银币,让他觉得这次秋集真的没有白来,距离攒到上魔法私塾的钱这一目标又进了一步。

    菲斯的毛皮只剩下两张青尾狐毛没有卖出去了,不少人听到它昂贵的价格就摇摇头走远了。其实土豪应该不会觉得贵。这次集市上青尾狐毛皮的价格也就在一千五百铜钱上下浮动。

    菲斯与列奥和前两天一样,还保持着高涨的售货情绪,谢里却知道自己大概是不太适合做这种销售类的职业,他脸上的笑容也已经发僵,算是挨着日子等待可以尽情看书的时光到来。

    临近中午,菲斯出去买干粮,列奥和谢里看着摊子。谢里有些无聊地数着过路的人。

    木牌上已经卖光的货物都被他画了叉,以显示这个摊子的火爆。

    忽然,不远处哪里起了争执。

    菲斯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没有撞你!”

    列奥望过去,看见菲斯被几个人围起来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于是跟谢里说:“你先看一下摊子,我去看看情况。”

    谢里点点头,眼睛跟着列奥的步伐瞟向菲斯那边。

    “青尾狐皮,还有吗?”一个声音用霍恩镇方言问。

    谢里这才把眼神收回来,看摊子面前的人:一个穿着一身皮草,脖子上挂着土豪金项链,每只手指头都戴着材质不明的闪光戒指的瘦小男人正在跟他说话。谢里用有些磕巴的霍恩镇方言回答:“还有两张。”

    “能拿出来给我摸摸看吗?”这男人说。

    谢里自然不敢怠慢:“您可以看看我们的试摸皮。货是差不多的,您决定买了,我们才能给您看新皮。”

    试摸的皮也是每天清理的,干干爽爽,摸起来手感很好。

    瘦小男人伸手上下抚摸试摸的青尾狐皮,满意地勾起笑说:“这皮行,三个银币一张,卖吗?”

    这比市价贵一倍了,谢里摸不准应该怎么说。

    “怎么,不卖吗?”瘦小男人问。

    “等一下,我家大哥才能卖。”谢里说。

    “那先给我看看我要的两张皮。”那瘦小男人说。

    谢里便从摊子里抽出青尾狐皮,摊开来说:“现在不能摸,我展开来给您看。”

    那瘦小男人点头,也不说什么要求,就看着谢里,谢里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把毛上下翻弄给他看。

    也不知道那瘦小男人在看哪里,反正他对毛皮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每次谢里抬头,都只是看见那瘦小男人看着他点头。

    “打起来了!”不远处的嘈杂声说道,谢里下意识往那边看,看见菲斯和列奥的身影已经隐在围观的人群中看不见了。

    而面前的那瘦小男人已经脱下一只戒指说:“我给你这个戒指,两张皮给我吧。”

    “不好意思,我们只收现金。”谢里有些应付说,“您还是先去弄点现金过来吧。”他的余光还在注视被人群牢牢围住的地方。

    瘦小男人挠挠头,此时却突然露出很急的模样:“可是我要用啊,你要是卖给别人了怎么办?”说着,他一把抓住谢里的手腕,说,“这样,你先拿着皮跟我来,等我取完钱,你马上把皮给我,这样保险点,行不?”

    这也太奇怪了!

    那男人使的力气很大,要是一般的小孩子可能已经被被带着走了。但是谢里有庄稼人的力气,一感觉不对劲儿,手下就使力,转动腰部一个扭身别住了男人的手腕,让他下意识松手,才一下子挣脱了男人的手。

    这个是上辈子学的防狼术了,谢里下意识就使用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谢里喊道,他知道,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只有发出声响才能让人注意到,从而帮助他。

    那瘦小男人捂住自己的手,有些吃惊地望着谢里。

    “什么什么?你不是要卖给我狐皮吗?”那瘦小男人又伸手来抓谢里的小肩膀。

    “哎呦!”人群那边又是一阵啧啧惊叹,好像那边的打斗又有了新的进展。

    “菲斯哥!列奥哥!”谢里高声喊道。

    “喊什么你!”那瘦小男人按着谢里的肩膀就要拽他走,“跟我去取钱,然后直接卖给我,你听不懂吗?”

    “我不想卖给你!”谢里一边大声说,一边用余光看周围,果然有人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转过头来看,而列奥辟开人群,冒出了头来。这让谢里感到稍微踏实了一点。

    “这生意也由不得你……”那瘦小男人正要说什么,看见那边的列奥回来了,就又改口道,“这也太贵了,我还不想要呢!”说完就转身要走,被列奥从背后抓住了手。

    “怎么,想拐孩子?”列奥金棕色的眼睛此时像狮子一样瞪着那瘦小男人。

    菲斯也扛着一个人,拖着一个人,从人群自然让开的一条道上过来:“设计好的吧,还有同伙?”

    “我只是来买皮的,你们紧张些什么?什么同伙不同伙?”那男人说。

    “拉着我们的弟弟就想跑,你说我们紧不紧张?”列奥讽笑道。

    一声口哨从人群后面响起来,从集市上围观的人群中打开一条通道,来的正是巡逻警,带头的巡警拿着警棍,理理被蹭歪的帽子说:“有人说你们这里聚众斗殴,哪些人?”

    菲斯把身上扛着的人放下来,面容无辜地看着巡逻警。

    “长官,现在发现是他们想拐儿童。”列奥赶忙说。

    “长官,冤枉啊,我和这些人不认识啊,他们偏说我是勾结流氓要拐孩子。”一身土豪装扮的瘦弱男人说道。

    巡警也头大了,情况怎么更加复杂了。

    那带头的巡警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都带走,带走!”他冲围观的人群挥挥手:“没什么好看的。都做生意去。”

    三拨人被带到警察局,分开审问:

    只见这边的人说是那边撞他,他们才起争执,供词和那个土豪装扮的男人没有什么联系。

    而列奥和菲斯一口咬定是那个土豪装扮的男人要拐走小孩,而且很可能是和无赖联合起来计划好的。

    土豪装扮的、名叫艾吉奥的男人当然矢口否认和那几个无赖认识,只说自己想买狐皮,没谈拢,就被两个外地人抓住说他要拐孩子。

    警察看到这情况也头大,并且不想花费精力去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放这些人到一个审问室里互相指认。

    “好啊,这年头真是贼喊捉贼了,你们想坑我钱,没坑上,就诬赖我要拐孩子了?”名叫艾吉奥的瘦小男人一脸外地人真麻烦的表情,仿佛是胜券在握,“三个银币一张皮,我不要了,还污蔑我?”

    “你明明就是想拐我。”谢里说,“你的手拽住我就要拉我走。”

    “你抓着我们弟弟,还想把他从集市上带走,根本就是拐孩子,只是被我们制止了而已。”列奥说。

    “我只是谈话一时心急嘛。”艾吉奥仰靠在审问室的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说。

    这家伙明显在说谎。但是谢里又找不到其他证据证明他说谎,这种感觉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几个无赖从争吵到开打也明显是拖延时间。”菲斯说。

    “而你一看到我们过来就想跑。”列奥说。

    “拜托,我都不认识那几个无赖!”艾吉奥说,“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注意你们那边的事情。”

    “你们就别争了。”警察开口了,“这件事情,就当是误会一场吧。我看你们也争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了。”

    “你去查一查这个艾吉奥先生的案底,我就不信他是做正经生意的人。”菲斯憋红了脸说。

    “这可是污蔑了,我是诚信商人。”艾吉奥这么说的时候,露出一个露齿的笑容,一颗隐在口腔深处的大金牙在审问室的火光里闪光。

    “好了,艾吉奥先生就请先离开吧。”警察说道。

    “就这么完了?”菲斯问。

    而列奥在一边不说话,若有所思。

    “还没有完。”警察说,“现在说说你们打架斗殴的事情。”

    ……

    最后无赖和菲斯这边都交了五十铜钱的罚款放了出来。

    菲斯和谢里的心情低落。列奥则神情沉重,说:“这个艾吉奥有问题。”

    “废话,我们都知道。”菲斯郁闷道。

    列奥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说:“警察也有问题。”

    “你是说他贿赂警察?”菲斯问。

    列奥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红色长发,说:“我找人去查查这个艾吉奥的背景。他在这方面肯定不能没什么名头。”

    谢里听列奥分析。

    “他身上的首饰珠宝、皮草,我看了看,都不像是假货。”列奥说。

    “你是说他有些钱?”谢里插嘴问。

    列奥点点头:“他不像是贵族老爷,又混迹在市井集市里,还有些钱,所以我猜……”

    “他是最近几年发迹的?”谢里又顺着说了下去。

    列奥顿了顿,抿了一下嘴唇。谢里看到了,不好意思地说:“您继续说,列奥哥。”

    “我猜他发迹也不是干什么正经事发迹的。我问问这一带的万事通。就不信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列奥说。

    “查,当然得查。”菲斯说,“查了才能有所准备。”

    列奥点点头,又冲谢里说:“你等秋集完了要不还是跟菲斯回去吧。”

    “你担心他报复?或者还想拐我?”谢里反应过来道。

    “如果他想拐你,那么他肯定观察了你有几天了。”列奥说,“很可能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可以施展防身咒,逃跑也很快。”谢里说,“我不担心。”

    自从经历了凶兽加布事件,谢里就感觉自己的胆子肥了不少。尤其是他后来又练习过防身咒,确定他至少可以使用微弱的防身咒来震慑别人(当然那青光也没有遇到加布兽时那么霸道了)。

    “我还有砍刀呢。”谢里亮亮自己腰间别着的刀。

    “你差点被抓住的时候,不是也没有想起来放防身术,而是叫我们吗?”菲斯不赞同地说,“再说,见了刀之后,无赖也有可能成为亡命徒。到时候你这个小人斗得过那些大人吗?你是有点力气,但是也比不过大人的力气。”

    “那是因为处在集市,你们就在身边,这样做最好。针对不同情况,我会有不同对策的。”谢里说。

    “一个两个人你不担心。三个四个呢?这里又没有给人设的陷阱。”菲斯说。

    “所以我放个防身咒就跑啊。”谢里吐了吐舌头。

    “我相信谢里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他可是要读魔法的小子,还是村里的小英雄,脑袋很好使,是不是。”列奥说。

    “你别逗弄他。”菲斯不满道,“这种事情不只是脑袋的事。”

    “我知道了,菲斯哥,列奥哥。”谢里说,“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回去。我们可不可以先想一些……先发制人的办法?”

    列奥知道谢里就是太想待在霍恩镇看书了。于是他道:“我先去查查他的背景,最好保佑我们想多了。知道了他是什么人之后再想想对策。如果是个硬茬,谢里你还是得回去避风头。”

    谢里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

    列奥就去找他的情报贩子了。

    回来时,他带来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答案:

    原来这土豪装扮的艾吉奥,是个专门给贵族老爷物色仆人的人贩子,他转找那些聪明的贫家小孩,先是绑架,再是威逼利诱一番(尤其是利诱),总能说服这些小孩自愿去当贵族老爷少爷的仆人。

    他的身后背景主要是贵族,这些年物色的仆人里也有一飞冲天的,所以他为自己的工作颇为自得,常常在各种集市里物色雏玉。

    “肯定是发现你白白净净的,又会写字,看起来很聪明,才打上你的主意。”列奥说,“……你脸红什么?”

    谢里的脸热热的,一被夸奖就这幅德行,真的需要把脸皮练厚了。

    “不过他危险性不太高。”列奥继续说,“他没有黑道背景,帮手通常都是临时雇的。做这生意发达主要靠的是他的眼睛和嘴巴。这种人,哼。”谢里听到列奥的鼻腔里发出来一个冷哼,“抓起来打一顿就行了。”

    “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打吧。”菲斯很自然地说。

    谢里:“……”

    谢里突然感觉到了村里的土壤带给伊利斯人的野性。

    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这种解决方法,甚至战栗起来。

    列奥已经打听到了艾吉奥目前的住所,也知道他晚上逛完花街后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菲斯说:“把谢里先送到瑞尼家。明天我们把毛皮卖掉,晚上就动手。还得让他感觉到生命威胁,不然说不定他还会报复。”

    列奥已经准备好了麻袋,冲菲斯点点头,露出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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