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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点儿担心这个微信号已经被沈霃宽弃用。
在她犹豫要不要在沈霃宽家里找充电器的时候, 突然跳出提示, 显示好友添加成功。
于是她蹲坐在地上, 捧着手机给霃霃发了一条消息:沈霃宽?
沈霃宽居然立即回复她, 不过就回了一个“嗯”字。
易欢:是我,易欢。
沈霃宽:我看到了。
沈霃宽点了视频通话。
他在开车, 之前为了回易欢消息,临时停了车的。
易欢接通后,不好意思地咬了一下嘴唇,问沈霃宽:“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特别重要事。”被他这个微信号以及微信头像一打岔,她刚才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找他。
沈霃宽目光斜了一眼视频画面里的易欢,随后便收回目光,认真看着前面的路。
他对易欢说:“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不着急。”
易欢轻轻一笑:“不用二十分钟。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回头我怎么把车还给你。”
沈霃宽道:“随便你。”
随便是几个意思?
易欢蹙额, 继续问:“如果车被我开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办?”
沈霃宽问:“什么问题?你真的没驾照?”
易欢尴尬地说道:“不是。我是说,万一哪里刮花了,或者蹭破漆了……”
沈霃宽忍不住笑出声, 无奈地提醒易欢:“易欢,车是有保险的。”
易欢:“咦,是啊。”她真是犯傻了, 顿了顿, 又问, “万一是我的问题, 把车开坏了保险不赔怎么办?”
“只要你人没坏就行。”沈霃宽翘着嘴唇,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
易欢道:“那车呢?”
“车坏了就坏了。”沈霃宽微微蹙额,这易欢怎么说话真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哪有人开车前先预设自己出事的。
易欢轻咳一声,补充解释一句:“我的意思其实是,我近两年财政紧张……囊中羞涩。万一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我是没钱赔的。”
沈霃宽“嗯”了一声,点着头笑道:“看出来了。放心,不要你赔。”
“你确定江牧淮真的不会计较?”
沈霃宽颇为不解:“你就开一两次而已,为什么要计较?何况就一辆车而已,坏了刚好换新的。”
易欢抿唇,她和沈霃宽看问题都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财富差距。
也对,在沈霃宽眼中,这不过是一辆车而已,一个代步工具罢了。而在她眼里,这可是一辆很贵的豪车,一辆她目前承受不起的负担。
她现在跟沈霃宽讨论这件事,就好比在追着一个人问,你如果不小心丢了两毛钱要怎么办。
而这个人,手里正提着两百万现金。
想到这儿,易欢的脸彻底红了。
她虽然现在落魄了,满脑子挣小钱的念头,可她毕竟曾经也享受过挥霍的时光,面子还是要的,所以脸红是无法控制的。
她说:“没事了,拜拜。”随后伸手关闭了视频。
沈霃宽看着画面消失后,才把手机取下,放入衣服口袋里。
贴身的那个口袋。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要他帮自己查一查三年前的一个案子。
这时,在沈霃宽别墅里的易欢,正忙着回去。
自从刚才和沈霃宽通过视频后,她就决定不再去纠结车的问题。她甚是想今天接着这辆车,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去。
不过遗憾的是,她走到三楼,才发现门是关着的,而昨晚上沈霃宽给她的钥匙,她好像已经还给沈霃宽了。
无奈地放弃这个念头,易欢回到一楼,拿着自己的包上了江牧淮的车,驱车离开沈霃宽的别墅。
她坐在车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江牧淮这臭审美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车子前挂的是什么鬼东西,穿着红袄绿裤的大胖小子,真是俗里俗气地。
她嫌弃地撇嘴。
上了路之后,易欢才发现自己先前真是庸人自扰。
尽管几年没碰过车,可她毕竟曾经是赛车俱乐部的人,这手感并没有完全丢掉。
顺利地驶下高架,她转入淮山路,心里思忖着把这车停哪儿合适。
停在她所在的小区肯定不行。那小区里的路很窄,当年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停车位,而且里面的人太杂了,这车有点儿惹眼。
何况她同楼下老大爷家有点儿摩擦,她担心那老大爷若看到这车是她开进去的,搞不好会暗戳戳地拿钥匙在车身上面划拉几笔。
最后,她想起在自己家附近新盖好的商业中心——恒星大厦商业中心。恒星大厦为了吸引客户,周六周日的停车费打半折,若是在广场里购物超过五百元,还可以免一天的停车费,在地下一楼的大型超市购物超两百元也可以免两小时停车费。
她快有大半年没逛超市,现在基本上都是网上购物。
正好家里那些日用品快用完了,这次可以去超市多买点。
事实上,护肤品也快用完了。
易欢将车停在了恒星大厦的停车库里,锁好车后乘电梯进入超市。
逛超市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算术水平直线上升,几个商品稍微瞄了两眼,就能选出最合适自己的那一款,也就是最物美价廉的那一款。
她买了两大包纸巾,一些日用夜用卫生巾,专用内衣清洗肥皂,洗衣液,洗洁精,还有两包她最近比较爱吃的番茄牛肉味的泡面,这点东西满满两大袋子。
其实她还看中了一套很漂亮的青瓷碗,不过太贵了,要一千多一套,她舍不得。目前她家里只有四个碗,好在除了巩珍珠,她目前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暂时家里也不急着添置碗筷。
她将小票小心地放入包中,然后提着两大包东西,准备步行回家。
一会她到家后可以问一问沈霃宽,是否要她把车开给江牧淮,或者告诉他停车地点,让他们自己过来取车。
她认为最好是江牧淮或者沈霃宽自己过来取车。
若还要她再送过去,回头她还得自己想办法回来。
简直是闲着没事瞎折腾。
也不知道江牧淮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她边走边想,很快就走到了正门口。
当易欢走出恒星大厦后,江牧淮刚好把车停在恒星大厦他的专属停车位上。
恒星大厦二十七楼的锐盾公司在他的管辖之下,主要负责开发各类电子锁项目,以及一些超级安全系统。投资人是他和沈霃宽。
最近他相中了一家公司的程序员,想挖过来。人事部的人告诉他,此人平时工作较忙,周六下午才有空,所以江牧淮上午约美女吃过午饭后,就来了公司。
他在地下二楼的车库往电梯处走的时候,目光随意那么一瞥,就看到一辆他熟悉的车子。他愣了愣,迟疑地走过去,看到了车牌,也看到了挂在车内的胖小子饰品。
这果然是他的爱车小宝马。
怎么停在了这儿?
他立在车前,环顾四周。
沈霃宽难道在忽悠他?说好的今天下午要去处理房产部的事情的呢?
江牧淮哼了声,刚转身准备离开,就看到了提着两大袋东西的易欢,正朝着他的爱车走来。
易欢也看到了江牧淮。
她刚才走到恒星大厦购物中心南门口的时候,想起她刚才嫌重把自己的包放在车座上的,只带了钱包去超市的。于是只能提着两大袋东西,回到地下车库。
真是心里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才还在想,现在江牧淮是不是变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这不,一抬头就发现江牧淮还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站在那儿。
虽然昨晚上从沈霃宽那儿得到了易欢落魄的消息,可真看到人,江牧淮他还是一脸吃惊。
他上下打量着易欢,语气有些怀疑:“易……欢?”
易欢当着他的面,毫不拘束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前盖上,然后用他的车钥匙打开车锁,说道:“江牧淮你在这儿正好。”她腾出手,把车钥匙递给江牧淮,“刚好把车还给你。”
江牧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沈霃宽说的她落魄了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她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啊?
外套的天鹅绒领子都起绒了喂!
这头发也长得太随心所欲了,完全没有任何打理,就是一根皮绳简单扎了个半高的马尾。
江牧淮心想,要不是靠她那张脸撑着,她现在肯定丑得没人敢认,把她丢人堆里准是找不出来的。
易欢见他发呆,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喂?”
江牧淮此刻想得是,自己昨晚上竟然猜错了!
他原以为沈霃宽借他的车是急着回去看望时唯一。如今车被易欢开到这儿,想必昨晚上沈霃宽是去见易欢了。
两个曾经的初恋呆在一起,呆了一晚上……江牧淮觉得不出事的概率很低啊。
虽然他之前很担心沈霃宽会不会再次被易欢耍弄,不过如今看着易欢的模样,他觉得可能性似乎不是很高。
江牧淮认为就算昨晚上俩人暧昧了,对易欢来说,这也只能是一场不可能延续的旧梦幻影。
他摇着头,越来越觉得这一回,易欢是翻不了身的。
现在围在沈霃宽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大美人,就时唯一那个水准的都不敢说能稳稳地拿下沈霃宽。
她现在出现在沈霃宽面前,就跟端茶倒水的小妹似的。
易欢见他还盯着自己发呆,有些不悦,扬起眉问:“江牧淮,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我身上长花了?”
江牧淮偷笑,心道,你身上长没长花我看不出来,我倒是觉得你身上沾满了为生活奔波的尘俗之气。
“啧啧,我说这谁呢,想不到竟是我欢姐。”江牧淮收起满心的猜测,发出一声感叹,“我说欢姐啊。”他顿了顿,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比易欢大五个多月,以前是碍于易欢的气场,以及迫于易欢的淫威,才身不由己地喊她姐,如今,呵呵,他立马改口,“我说欢妹儿啊,你现在这样的,我瞧着是破产了呢还是破产了呢还是破产了呢?”
易欢就知道他正在挖空心思想嘲讽自己。
她无所谓地耸肩,面无表情地回敬他:“这还用问,当然是破产了。不然我能开你这破车?”
江牧淮:“……”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觉得此刻的自己异常疲惫,便眯上了眼,想歇息会儿。
她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直到感觉到车快要停了,才倏然醒过来。
前面就是滨江路淮山路。
不过……
易欢用力揉了揉眼睛。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路口旁边停着两辆车。
路灯照耀下,可以很明显地看清楚是什么车。
一辆车是国产的SUV,性价比很好,总价也就十二万左右。这是巩珍珠家的车。
另一辆车,目测价格也是百万级别的。
两辆车放一起,你能感觉到所谓的阶级差距。
而车旁边站着两个人,却是易欢今天晚上刚认识的:时唯一,和来接送时唯一的人。
她一脸认真地问沈霃宽:“沈霃宽,你说以目前我们这个距离,前面那几个人能看见你的车以及你的车牌号吗?”
沈霃宽乜斜着眼,反问她:“相聚不到二十米,你说呢?”
易欢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现在毕竟是晚上。”
“易欢你瞎吗?看不见路灯?”沈霃宽又好气又好笑,“你都能看见别人车牌,别人怎么就看不见你的了。”
“唉。”易欢叹气,“我这不是怕你尴尬么。你家大美女在前面站着呢。”
“什么我家大美女?”沈霃宽不悦地皱起眉头,追问易欢,“你说小唯一?”
“你瞧你,跟我你还不好意思了?”易欢笑道,“我方才跟你家的时唯一解释过了,我跟你以前只是同学,是一个现在混得十分落魄的校友。你待会解释的时候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不过我觉得吧……”易欢摇了摇头。
时唯一看到这一幕,心里肯定还会存有芥蒂。
女朋友,或者说准女朋友病了,自己推说有事不能送,让别人帮忙送,最后却尴尬地被人发现他开车在送别人。
不管沈霃宽待会要怎么解释,至少在这一刻,时唯一肯定会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泼进了一大盆冷水,刷地一凉。
若易欢和沈霃宽真的是普通朋友也就算了,偏偏易欢和沈霃宽从来就不是普通朋友。
就算时唯一真的信了易欢的话,认为易欢和沈霃宽是普通同学,那她此刻也会担心易欢是不是想当灰姑娘,是不是想撬她的白马王子。
反正易欢觉得,如果自己是时唯一,会很难过。
目测她今天晚上跟时唯一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了。
想必她也无法和时唯一这个富家女好好发展友谊了。
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奇妙,有时候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能显露出,你们能不能成为好朋友。
易欢心想,既然都撞见了,她倒不如大方地跟时唯一打招呼。
反正她不会费心思去照顾时唯一的情绪。
那是沈霃宽的事,同她才没什么关系。
这时,她已经发现时唯一带着一脸的疑惑,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沈霃宽的车子缓缓地前进着。
在她打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之际,沈霃宽突然开口道:“既然你觉得尴尬,那就算了。”
他说完就抬脚踩下油门,直接越过了前面的这几个人。
“沈霃宽你!”易欢愣住了,“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似乎并不是很明智。”
沈霃宽沉着脸,不说话,径直开车。
很快,巩珍珠和时唯一已经快渺小得看不见了。
易欢压制不悦的情绪,语气温和地劝他:“你先停车放我下来,好不好?”
沈霃宽无动于衷,车子依然继续朝前开车。
易欢一般不会和驾驶员争执,不过此刻她心里真的是很想把沈霃宽从车里推出去。
这时,易欢接到了巩珍珠打来的电话。
“易欢,刚才路过的那辆车上……”
“对,你没看花眼,车上副驾驶位置坐着的确实是我。”易欢道,“我今天诸事不顺,遇到一个疯子。本来说好的,送到路口放我下来的。”
不停车也罢,沈霃宽他居然还往高架上开。
送她回家,根本没必要上高架。
沈霃宽他这是打算把自己带到哪儿啊?
易欢心慌慌地重新系好安全带。
巩珍珠听到易欢的话后,也是惊呆了,忙问:“易欢你不会是上黑车遇到变态了吧,要不要我报警啊?那个变态会不会把你带到荒郊野外,然后先那啥再那啥啊?”她懊恼地补充一句,“哎,我方才忘了记车牌号了。”
易欢抚额,忙道:“不,不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巩珍珠道:“噢,那为什么突然开车,我看原来你们也是要停下来下车的意思。”顿了顿,“真的不会吗?”
“司机虽然疯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搞的定。”易欢偷偷瞄了一眼看着沈霃宽,发现他脸色极为难看,便对巩珍珠解释道,“其实他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巩珍珠这才放心下来。
易欢问她:“你怎么办,要不再等我一会?”
巩珍珠道:“哼,这个男的忽然说不跟我计较了,给了我双倍的修理费,刚走了。”
“也好,你先赶紧回家,别让你老公担心。”
“好的。”巩珍珠道,“你自己当心。车上人真的是你朋友哦,不是坏人哦?”
易欢笑道:“对的,是我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先那啥再那啥的,您放宽心,赶紧回家歇着去。”
这大晚上的,易欢又累又困,真不想多说话了。
“恩,那先这样啦,拜拜。”
易欢收起手机,看目前车子还在高架上行驶。
“沈霃宽。”易欢尽量地克制了,若是她以前的暴脾气,怕是早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沈霃宽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开车有小摩擦很正常,还非得你去处理?你是交警吗?”
易欢道:“……你别妄图转移话题。”
“我们不是在讨论这个话题,那是在讨论什么话题?”
易欢愣了一下。
“讨论我会不会把你带到荒郊野外先那啥再那啥?” 沈霃宽冷笑,“你真的想太多了,易欢。”
“你!”易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委婉地替巩珍珠解释,“我朋友说话一直都是这样没轻没重的,她并没有刻意针对你。是我一开始说你的话让她产生了误会。”
见沈霃宽依然沉着脸,易欢语气漠然地补充道:“是我易欢瞎,你沈霃宽又不瞎,当然不会对此刻的我产生什么非分之想。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易欢说完这句话后,心里有些堵得慌。
而沈霃宽,听到易欢这句话后,脸色更加阴沉。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车在高架上急速行驶。
易欢强忍不适,尽可能地让自己呼吸平缓下来。
不知道沈霃宽心里在想什么,似乎没注意到易欢此刻呼吸愈来愈重。
她手抓着车顶的把手,脸色煞白,声音发颤,说:“沈霃宽,我……我晕车……”
沈霃宽道:“你晕车?你当年在国外,跟人飙车的时候可从来没晕……”他的目光落在易欢脸上,后半句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车速缓缓降下。
“对不起。”沈霃宽的声音缓和下来。
他差点忘了,易欢正病着。
前面的出口,他下了高架,车子继续向前行进。
易欢捂着胸口,“你什么时候可以停车?”
晚上挂吊水的时候,就想吐,如今感觉更为强烈。
沈霃宽道:“快到了。”
易欢问:“快到了是有多快?”
“前面路口进去。”
前面是栖山别墅区。
富人聚集地。
可是易欢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整个人难受极了,头疼,肚子也疼,胸口闷得厉害,似乎快要昏厥过去。
“霃霃,停车!”她在思绪混乱之时,喊了沈霃宽的小名。
听到她熟悉的称呼声,沈霃宽本能地踩下急刹车。
易欢伸手摸着车窗的开关,还没摸到,车便猛地停下,惯性使她头往前倾。
这一低头,她便无法控制自己,“哇”的一下,把先前喝下的半瓶水悉数吐出。
也亏得她晚上什么都没吃,不然这时候肯定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虽然吐出的只是水和胃汁,可车里还是弥漫着一股不是很好闻的味道。
易欢手扒着开门锁,深吸了一口气。
吐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多了。
“不好意思。”
她很抱歉,没能忍到开车出去,终究还是弄脏了沈霃宽的车。
不过幸好,她没吐在自己的药上。
沈霃宽沉默着摸出纸巾,递给易欢。在易欢拿着纸巾擦嘴之际,沈霃宽又拿出一张纸巾,在他的手快到触及到易欢双腿之时,他停了下来。
易欢尴尬地轻咳一声,接过沈霃宽手中的纸巾,擦了擦自己吐在腿上的呕吐物。
易欢打开车窗,大口地呼吸车窗外的空气。
沈霃宽缓发动车子,“晚上你住这儿吧,条件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好。”
易欢道:“我没有换洗衣服,我要回去洗澡换衣服。”
“有女士的换洗衣物。”
易欢扭过头,女士的换洗衣物?女士的?谁的?
“不用,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噢,不愿意。”沈霃宽想了想,“或者,你光着也行。我不介意。”
“难道我就不能选择回去?”易欢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霃宽。
车子拐弯,驶入进门处。
移动门被打开。车驶入的时候,有门卫立在门口敬礼。
别墅区里的绿化很好,树很高,路边的花坛修饰得极为讲究,有股不知名的花香飘到面前。
每栋别墅前都有一偏小小的绿地,绿地边上种满了雀舌黄杨。
绿地中心是一条两车道宽的路,车子开过去是别墅的拱形铁门。
也不知道铁门是有自动锁还是别墅内有人,总之门自动开了。
铁门里有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摆着白色的圆桌椅子和撑伞。
旁边还有四个停车位。
沈霃宽将车驶入院内的停车位上。
“到了。”他轻声对易欢道。
易欢微微颔首,人却未动。
沈霃宽丢给易欢一串钥匙,“下去,自己开门找地方洗澡,我要出去。”
易欢问:“你还要出去?”
“不然我留下来?”沈霃宽微微歪着头。
易欢提议道:“或者您再把我送回去也可以。”
“我要去洗车。”
沈霃宽说完,伸手替她打开车门。
易欢闻了闻车里的味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脏渍,拿起沈霃宽丢在她腿上的钥匙,皱着眉头从车里下来。
她人还没站稳,沈霃宽便“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开车离开。
易欢瞅着离去的车身,叨咕了一句:“赶着投胎呢?”
有可能是赶过去哄他家的大美女时唯一。
沈霃宽并没有去找时唯一。
他也没有去洗车。
而是开车到了离别墅十公里左右远的高档住宅小区。
他来找江牧淮。
此时刚恢复单身状态的江牧淮已经洗完澡,正准备睡觉,不曾想沈霃宽这个不速之客黑着一张脸来找他。
说是心里闷,要找他聊天。
江牧淮无奈地耸肩,道:“半夜敲我门,我差点以为是哪位美女要对我做些不和谐的事,开门前还专门只穿了裤子,露出我这健美的上半身。结果,啧啧,竟然是你,失望。”他放沈霃宽进来后,光着带有腹肌的上半身,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躺,脚翘起来放在沙发一端,“沈大老板,深更半夜找我,有急事?”
沈霃宽脱下外套,扯了扯领带,瞥了一眼江牧淮,“穿上衣服,没美女来敲你门的。”
江牧淮扯着嘴角笑了笑,起身穿好睡衣,“你就是嫉妒我有胸肌。”他苦练半年,现在正想到处显摆。
沈霃宽送给他一个白眼。
他才不嫉妒,他自己又不缺。
他走到红酒柜前,里面藏满了江牧淮搜罗来的高级红酒。
随后他开了一瓶拉菲,拿着两个高脚杯,分别倒上红酒。
“陪我喝酒。”沈霃宽说完,自己仰头就是喝完了杯里的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上。
江牧淮拿起酒杯,晃了晃,上下打量着有些心神不宁的沈霃宽,试探性地问:“你这副样子,该不会是……遇到她了?”
沈霃宽低头,承认了。
江牧淮:“呵……”
他就知道。
别人都烦他,偏他自己还不知道,总认为他自己都是对的。
老大爷家住一楼,家里共住着三个人,一个他,一个是他老婆,还有一个是他儿子。听人说,老大爷还有个女儿,不过嫁到国外去了。
反正易欢住在这儿的三年多时间里,从未见过那个女儿。
老大爷的儿子今年都快五十了,看着有点儿傻,每天的活动就是跟着老大爷出去买菜,身上永远都是那套灰蓝条纹的睡衣睡裤,天冷的时候会套上一个长款羽绒服。
隔壁的一个退休老师曾经跟易欢聊天时候透露过,说这家人的儿子小时候脑子受过伤,后来好了,人倒也不痴呆,就是性格怪,说话不利索,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老大爷的老婆也是个尖牙利嘴的,别人不能跟她说一句重话,否则她就捂着心口说自己心脏病犯了。
一楼的房子都有个小天井,老大爷家在天井里搭建了一个十二平米所有的房子,搭建的时候,易欢不过是站在二楼窗户处多嘴了一句话,从此这老大爷就记恨上她了。
当年易欢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他,小房子算是违章建筑,如果被人举报肯定会被物业拆除,建议他可以弄得小一点,尽量不要妨碍到别人。
老大爷不听。
后来真的有人举报,老大爷家的小屋子刚装修好,还没住上几天就被强行拆除了。当时闹得还挺凶,警察什么的都过来调解。
那段时间,易欢每次回家,老大爷都会杵在在自家门口,指桑骂槐,明里暗里地诅咒她。
她房门的钥匙孔也经常被人恶意塞上东西,到最后连开锁师傅都跟易欢成了朋友。
易欢在二楼窗户外的晒衣架上晒的衣服,也总会被莫名其妙喷上脏水渍。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鸟屎,后来经过观察,发现不是鸟屎,鸟可拉不出的那样的屎,就算真有奇葩的鸟能拉出那样的屎,也不可能把会衣服弄脏成那样。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这老大爷一直在进行他所认为的报复。
易欢并没有去找楼下老大爷一家理论,她忍了很久。
主要也因为在那段时间,她确实任何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跟这类素质低下的市井小民斤斤计较。
让易欢实在忍不下去是因为去年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是夏天。
天稍微热一热,蟑螂就肆无忌惮地到处活动。
周末的下午,易欢在家清扫房间。
她移动了各个柜门,把每个犄角旮旯都消毒清理了一遍。还搞了些水泥,堵住了厨房间和卫生间的三个老鼠洞。
这种砖木结构的老房子,又是很久没装修过的,真的太容易招惹蟑螂和老鼠了。
易欢打扫的时候,光踩死的大蟑螂就有四五只。还有一些蟑螂跑得太快,她没能抓住。
打扫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把不用的旧东西以及打扫出来的家里都装进垃圾袋里。
这时,楼下的老大爷和老太婆气势汹汹地冲到二楼。
因为当时易欢为了把装垃圾更方便,所以没有关紧门。
门口放着两大袋垃圾,她准备一会扔楼下垃圾桶里。
这二位老人家踢着垃圾袋就进门,气势汹汹的,伸手指着易欢的鼻子说:“小姑娘,你大中午的,在楼上搞什么鬼,让不让我们休息了啊?我们年纪大的,比不过你们这些。”
易欢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呢,看见这两位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一下子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人一点尊重人的意识都没有。
她并没有刻意在楼上弄得到处有声音,只是移动柜子桌子什么的,肯定会有点儿声响,何况当时下午两点,她并不知道这二位还在午休。
这时,老太太还在叫嚷:“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见不得别人的好!”老太太好在忌恨她家的违建屋被拆除之事。
老大爷也说:“作为一个年轻人,竟然不知道尊老,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心眼这么坏!”
老太太又斜着眼一脸鄙弃地说:“小姑娘家,整天晚上半夜才回来,真不知道晚上到底在做什么。”她上下打量易欢,“哎哟,穿得什么裙子啊,妖里妖气的。”
易欢真是哭笑不得。
她当时穿得是短款的吊带睡裙,大夏天的,当然不可能穿得严严实实,何况她在自己家穿什么关别人什么事。
这家人,不讲道理,还颠倒黑白,真是恬不知耻。
她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挂着微笑,指着门说:“老人家,你们二位进门的时候,不知道要先敲门吗?”
老太太道:“门既然都开着,那我们就进来了。”
“门开着就能进来?”易欢脸上的微笑开始变为冷笑,“刀就在厨房间放着,我是不是能拿着砍死你?”
何况她的门不是开着,是半掩着。
老大爷和老太太看着易欢,“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扰民还不让人说了啊你!”
易欢丢下手里的抹布,拍了拍手,说:“麻烦您二位搞搞清楚,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们闯门而入就是违法的。”
非法入侵还那么多道理,真是!
老大爷嚷道:“艹你娘的X,我违你妈X的法。这他妈是你的房子吗?穷鬼!”
易欢变了脸色:“对,房子是我租的,所以现在房屋使用权就是我的。我在我自己家,就算光着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这么爱多管闲事,就不怕累死?”
老大爷又瞬间满嘴脏话。那一个个易欢说不出口的污言秽语,他说的那叫一个溜。
易欢揉了揉耳朵,再次警告他们:“我警告你们,一般我不爱跟人计较,但如果二位一直这样得寸进尺的话,别怪我真的不讲道理了。”
老大爷说:“你,你想干嘛啊你!小屁丫子,你厉害了啊,吓唬谁呢你!”
然后又是一串脏话。
老大爷嗓门很大,他说起脏话来完全不给别人机会。
易欢轻轻“呵”了一声,顺手拿起一个刚从垃圾袋里滚出来的空的玻璃酱油瓶。
她看着沉浸在脏话世界里的老大爷,将瓶子往墙边砸了一下。
她希望老大爷能被瓶尾碎裂的样子吓住,然后安静那么一两分钟。
不过事情好像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因为酱油瓶子没坏。
居然完好无损。
是瓶子太结实了还是她用劲太少了?
总不能是墙太软吧?
真是的,瓶子你这么不给面子啦?
易欢突然想笑,刚刚的满腔怒火也渐渐恢复为理智。
她不应该跟这两个人动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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