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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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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信甜滋滋地发挥撒娇卖萌技能:“娇娇姐,我也想合作啊, 可是我水平太次, 人家未必会再用我啊。你看,我在内页的照片都无人问津。我就是蹭了明哥的风而已, 自己水平还是不足。”

    “得了吧你,还装呢, ”宋娇轻轻点他皱起来的鼻头,“谁不知道你比潘就明锋芒更胜。诶说实话,这次你真是给我出了口恶气,”宋娇左顾右看,见周围没人就悄悄地说, “他的经纪人跟我是大学同学, 我们观念不和, 毕业后就分道扬镳, 她去了朗久, 不知被灌输什么理念, 变得特别势利, 把模特当赚钱机器, 只要有钱途,不管什么资源都给模特塞,模特不适合, 就让模特强化培训几天, 你也知道朗久的魔鬼训练闻名全国的了, 我们经常看到朗久吹他旗下模特全能发展, 其实就是逼出来的。放心,在我手下,我都是鼓励模特按照自己适合的路线自由发展,所以你这一次靠自己战胜了魔鬼训练逼出来的潘就明,真是大快人心。”

    余信虎头虎脑地点头,看不出来宋娇居然是个话痨,无话不说,这内心里一定隐藏着一颗八卦之魂,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她探讨八卦人生。

    “我们都各有优缺点,只是恰好互补了而已啊。如果有机会能多合作,我一定很乐意。”

    “你这小子,以为我看不出来,”宋娇笑道,“你脸上写着‘我不想再跟那小子合作’好么,那小子的性格谁相处谁知道,没人受得了他,更何况你跟洛苏关系不错,肯定被他威胁过,这样你还真想跟他合作的话,你绝对是抖M。”

    “诶?他威胁过很多人吗?”

    宋娇八卦之魂登时苏醒了:“岂止很多人,这小子脑子有病,只要看过洛苏一眼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在他的奇葩世界观里,除了他以外的人,看洛苏就是对洛苏的亵.渎,碰到洛苏是对洛苏的玷.污,跟洛苏相处就是对洛苏的侮.辱,总之全世界都是他敌人、洛苏只能归他所有。杂志社的人不知道,他们背地里被这小子诅咒多少回了,尤其是看洛苏看得最多的摄影师……喏,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洛苏还不知道这小子的毛病,不然一跟他绝交,指不定这小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恐怖?”余信蒙圈,他知道潘就明有问题,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你跟洛苏关系好,提醒他注意一点就是了。哦,裴于你不用担心,”宋娇贴心地道,“他有神不知鬼不觉的神秘保镖护着,潘就明对裴于没有威胁力。”

    “谁关心那个臭鸡蛋,”余信傲娇了,“他被人戳死我都不在意。”

    宋娇噗嗤一声笑开:“那他真被人戳了,你可别哭鼻子。”

    “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哭。”

    “好了不说这么多,我帮你争取到了一个好资源。记得之前说过的大IP《江湖救急》即将开拍的事情吗?现在正在筹备阶段,准备下下周选角,我给剧组看了你在全国决赛中的视频和《妆苑》的硬照,剧组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同意让你试镜,虽然是电视剧,跟模特职业关系不大,但这是大热IP,要是能拿下一个小角色,对你将来发展都大有好处。试镜没有特定角色,剧组说会根据参选人的表现来定,可能会被安排做酱油,也可能根本没资格进组,一切都要看你表现,这段时间你多看点书和视频,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演技。我对你没什么期望和要求,尽力就好,就算失败也不要紧,总结经验以后再战,姐我什么不多,资源最多,绝对能把你们各个都捧成大明星。”

    “谢谢娇娇姐!”余信兴奋极了,过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呃娇娇姐,可以请问试镜具体时间吗?”

    “初步定9月24日,怎么了,”看到余信脸色不对,宋娇问,“那天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没有。”余信不自然地笑笑,糟糕糕,正好跟希林卡时装秀同一天,去试镜就去不了时装秀了,怎么办?裴于准备那么久,不带姜哥去对不起裴于,可是这边是很难争取得到的大机会,错过又辜负宋娇。好难选啊。

    “要是那天安排有冲突我就帮你推掉吧,或者我想办法让剧组改期。”

    “不行,”余信摇头拒绝,“不能给剧组造成麻烦,我就是个小模特,又不是大牌演员,没资格让人家改期。就算我是大牌演员,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为了我一个人而变动行程。”

    宋娇满意地笑了笑,心地还挺善良的,懂事,不错不错,满分送给你不怕你骄傲。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可以吗?”得到宋娇同意后,余信给裴于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裴于没在意,匆匆说了句“专心工作,时装秀让姜恩自己去就好,我去跟他说,你不用操心”就挂了,估计在忙。

    余信答复了宋娇,宋娇高兴地叮嘱:“那就这么说定了,9月24日,不见不散,我去给剧组回话。”

    “好的哈。”

    跟宋娇聊了一会八卦,余信便离开了公司,回家路上恰好路过大商场,他想起之前压碎了裴于的表,裴于一直没空去修,于是他走进大商场,打算物色一款新表送给裴于,修表浪费时间,不如买一款新的给他,让他天天戴着,看到美美哒新表就想到他。

    余信走到一家名叫“时刻”的精品表店,趴在柜台边精挑细选,苦恼地挠头。

    裴于曾代言过几个名表,衣帽间里还放着几块放到发霉的名表呢,余信收拾衣帽间时见过,忒耀眼,镶钻有木有,一个表盘上几个功能有木有,高大上有木有,他再怎么选都比不上这些表有逼格有木有。

    余信灰心丧气,不知道该选什么好。诶,不对哦,他印象中裴于戴的表挺普通的,他看看。拿出手机,看之前拍的照片,还真是普通,没有镶钻,没有多功能,就是设计精巧。

    “先生,您照片里这款手表是我们店的限量款手表呢。”服务员突然插话进来,余信一抬头:“诶?这么巧,我不知道呢,这款手表现在还有卖吗?”

    “很遗憾,这款手表上个月已经下架了,现在出了新款,是同一位设计师设计的,风格相似,比这款更精巧,设计更独特,您可以看一下。这款手表针对不同群体,设计了不同的情侣款,如果是买给心上人的,可以考虑入手一对哦。”服务员笑容满面地介绍。

    不同的情侣款?余信好奇地一看,诶,还真的是,有男女、男男、女女款,每一对表各不同,细节上略有区别,同是男男、女女,都不一样。

    余信拿了男男款中表带较细的那款戴在手上,表带边缘匠心独运地用了凹凸不平的设计,特别有设计感,很漂亮,设计甚得他心。一看价格,一对表要四万,余信吓得倒抽一口气,这个价格对于他来说,有点吃力了,前段时间他刚还裴于六万块,现在再支付三万,肉好痛。

    时刻是国内专做精品表的奢侈品牌,设计与众不同,在市面上几乎找不到相似的设计,这个价格也确实符合其逼格。

    “能不能打折啊?”余信可怜地道。

    服务员面色不变:“不好意思,这是新款上市,没有折扣。如果您资金紧张,又确实喜欢这款的话,可以过段时间再来看看有没有活动,但这是限量款的,错过了就没有了哦。”

    余信哭了,这还怎么选择啊,不买也得买啊,忍着痛,余信甩出信用卡,装阔地昂起头:“随便刷。”

    反正是小鸡蛋给他买菜买生活用品用的信用卡,刷爆他也不心疼,以后再偷偷还,就是那么机智≧▽≦

    拎着装好的礼盒,余信蹦蹦跳跳去附近吃晚饭,逛超市买生活用品,之后回了家,把礼盒放出来,摆在最显眼的台面,看了下时间,居然22点半了,裴于竟然还没回来。往常他都很注意,会提前回家的。

    余信发了一条短信提醒裴于早点回家,然后进房间换衣服。

    忽然,只听一声物体掉落的脆响,他的裤链掉了。

    咦?他捡起来看,奇怪,裤链是铁材质,又没磕着碰着,怎么突然就断了,断口还很不整齐,不像人为割断的。

    他右眼皮突地一跳,萌生一股不详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见裴于没有回,赶忙拨了回去。

    电话对面久久无人应答,余信的心揣到了嗓子眼,快接电话啊,他好担心。

    “嘟嘟嘟……”漫长的等待后,响起了冰冷的系统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余信挂了,继续拨过去。小鸡蛋求求你快接电话吧,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他很害怕,父母离世的那一天,他的鞋带断了,当时便心绪不宁,无法专心,后来真的出了事。

    “嘟嘟……”随着一声声沉默的空白音,余信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小鸡蛋、小鸡蛋,快接电话吧,求你了!

    “喂,臭鱼蛋?”

    电话接通了!

    余信激动地双手捧着手机:“小鸡蛋!”

    “干什么?”电话那头的环境很吵,过了一会才安静下来,看来是裴于走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了,“打那么多个电话,有急事?”

    “没有,”听到裴于精神的声音,余信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就是问问你,怎么还不回家,好晚了。”

    “几点了?”裴于顿了一下,可能在看时间,“居然这么晚了,陪朋友吃饭,没注意时间,这就回去。”

    “小鸡蛋,”余信慌了神,“回来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喝了酒,要找代驾,慢慢开,过马路一定要小心,非常非常小心,我在家里等你,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是是是。”

    打完电话,余信心里舒服很多,他检查了一遍手表没有问题,洗澡去了。

    洗完澡,他爱不释手地摸着手表盒,心里想着裴于回来后,要怎么跟他说,怎么让他惊喜,还有还有,要不要趁气氛正好,来一个爱的么么哒。

    他笑嘻嘻地抱着抱枕,胡思乱想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煮了碗醒酒汤,静等裴于回来。

    挂钟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22点半、23点、23点半……裴于还没回来,还没回来,余信右眼皮突地猛跳,握着手表盒的指尖莫名颤抖起来。

    他忽然产生莫名的恐慌,迅速拨打裴于的电话,“嘟嘟嘟……嘟嘟……”冷冰冰的系统音像浸泡在冰窖里,冷入骨髓。

    不安感无限放大,终于,在他拨的第五个电话时,电话接通了……

    “余、余信……裴哥他……他出事了……”

    “哐——”手机摔到地上,屏幕碎了。

    跟心一样,裂成碎片。

    余信心急如焚地冲去医院,在门口见到了丁骆。

    “他怎样了!”

    丁骆脸色阴沉得可怕:“我接到电话就赶来了,问了医生,说目前正在手术,具体伤势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他进去多久了!”余信眼里充血,目光龇裂,裴于被捅伤了!目前正被抢救,伤势怎样都不知道!他很惶恐,生怕听到不幸的消息!

    “应该有一个小时了,”丁骆咬咬牙,安慰余信,“打电话给我的是裴哥,他意识还清醒,他还叫我不要告诉你,我实在忍不住,对不起。你放心,裴哥不会有事的,你看他还有精神给你打电话呢……”丁骆声音越来越弱,说是安慰余信,其实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只有他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有多虚弱有多逞强……看,人都进去一小时了,如果只是小伤怎么可能进去那么久,他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余信心里蓦然生出剧烈的恐慌,声音颤抖得不行:“别、别自己吓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他体质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我……”他艰难地扯动嘴角,很想很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缓解凝重的气氛,可是做不到、做不到啊!裴于生死未卜,他根本骗不了自己,笑不出来!

    “不要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祈祷和祝福,裴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丁骆苦涩地拍拍余信后背,手掌也颤抖得几乎没有力气。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余信一遍又一遍地问,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以为得到答案就能安慰千疮百孔的心,却不知看到丁骆艰难的点头,心上的疮疤越来越深,疼痛越来越多。

    谁也不知道裴于会不会没事,谁也不敢用谎言欺骗自己。

    他们的心,沉如铅,重如铁。

    “请问哪位是裴于的亲友?”医生的声音还没落下,余信与丁骆已心急地冲到她面前。

    “我们是!”余信急忙问,“他怎么样!”

    “腰部被利器刺伤,身上还有多处擦伤,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让护士把裴于推出来,“接下来住一周养伤就行了。”

    “小鸡蛋!”

    “裴哥!”

    看到被推出手术室的人,余信与丁骆同时扑了上去。

    裴于脸色苍白,身上有好几处小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最严重的腰部,被缠了好几圈绷带,余信最喜欢的小腹肌都被惨白的绷带遮住了。

    余信定定地望着裴于的伤,惊恐、担忧。

    “臭鱼蛋……怎么来了?”裴于还有意识,麻醉药的效果还在,声音还很虚弱,不过医生说,伤口不深,腰部也没脏器,对生命没有威胁。

    余信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发生这种事……你……还想瞒我。”

    裴于被推到了已经办理好的单人病房,躺好后让丁骆去办后续手续,然后疲惫地道:“没什么大问题,别大惊小怪,我这不好好的么?”

    “你不知道!”余信突然暴吼,整条走廊都安静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害怕,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多重要!”他很害怕,与亲人天人永隔的悲剧重演,他很恐惧,赶到医院看到的只是冰冷的遗体,那些痛苦的失去,他不想再承受了!

    “唉,我怎么不知道,”裴于叹口气,轻轻握住余信冰冷的手,他自己的手也很冰冷,但冰冷的手握住同样冰冷的手,就有暖流从交握的掌心升腾起来,“那时候我就想着,我必须回去,有人在家里等我,他会笑着说‘小鸡蛋,欢迎回家’,他会给我煮醒酒汤,抱怨我一身酒气……他要是知道我出事,一定很难受,要是我再不坚强,他看到我这样,肯定很痛苦。害怕和难过,他替我承受了,那我就得坚强,至少让他哭的时候,能给他一个拥抱。”

    余信双唇颤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裴于的拳头握得很紧,脸上呈现痛苦的神情,看来麻醉药逐渐散了,痛意开始侵蚀痛觉神经,遇到这种事,裴于才是最想说痛最害怕的人啊,却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忍痛不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真是,余信,说好的要给小鸡蛋带来快乐呢,你这么闹脾气,让小鸡蛋怎么安心。“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该道歉的人是我,没听你话,早点回家。”裴于心痛地握紧余信的手,“喝多了,不记得了。对了,”他惊道,“老成,哦不,我保镖呢,他怎么样?”

    这时丁骆正好回来,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下去:“医生说,还在抢救……”

    “什么!”裴于惊恐地想下床,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冷汗猛掉,“他……救了我……”

    “裴哥你先别说话,”丁骆扶住裴于,给裴于倒了杯温水,让余信喂他喝下,“我会时刻关注老成的情况。他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只能保佑他了。”裴于艰难地道,“我们是被歹徒刺伤的,他们突然攻击我们,手上拿着刀,幸好我们都懂功夫,拼死闯出一条血路,然后报了警,警察来把他们都抓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想了,总之能活着就是有福气,”裴于看着余信担忧的脸,握了握他的手,“不要担心,都过去了。”

    余信静默地望着裴于的手,肌肉有力的手臂上有好几条深浅不一的伤,事情虽然被轻描淡写地略过,但其中艰险岂是那么容易。

    “咳咳咳……”裴于苍白着脸咳了几声,喝了几口温水,还不解渴,他推了推余信,“臭鱼蛋,出去外面帮我打点热水回来行不行?”

    余信咬咬牙,走了出去。

    等到余信走远了,裴于立刻原形毕露,摸着伤口愤恨地道:“靠,痛死我了!要是再被我碰到,我非砍死他们全家不可。”

    丁骆眼皮子一抽,裴哥你这么凶残真的好么,刚才那个暖心又温柔的人呢?

    “裴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丁骆咳了一声,正经地道。

    裴于扶额:“被人盯上了,也是我疏忽,今晚吃饭怕带太多保镖张扬,就只带了老成一人。然后我们走到巷子里时,突然被十几个人围住,他们威胁我交出一亿,靠,当我是取款机,想要多少给多少么?然后还想绑架我,老成就出现了,我们打了起来,那帮家伙居然带了刀,我没注意被戳了个洞,老成为了掩护我受了不少伤,”裴于握紧拳头,目光凝重,“要是老成出什么事,我非宰了那帮孙子全家!”

    丁骆心跳一顿,十几个人带刀围攻两人,就算老成和裴于身手再厉害,也架不住啊!这么凶险的事情,那是将命揣到头上,随时会没命的啊。“你刚才说是被盯上了,他们的目的呢?”

    “呵,”裴于冷笑,眼神里流露出冰冷的寒意,“知道他们为什么盯上我么?他们看了网上关于我身世的传言,我才知道原来传言不只是传了我土豪,还传了我钱多到可以砸死混混,可以买人命,可以把罪犯送进监狱……呵呵,他们就被谣言惹怒了,想让我见识一下我的钱砸不死他们,他们还可以要我的命,我的命掌握在他们手上。”

    丁骆瞳孔一缩,忍不住大骂一声“靠”:“网上的传言不是克制住了么,怎么还有这些风言风语。”

    裴于冷笑:“谣言能删除,人心却克制不住。我们纵使能删除微博、各社交媒体论坛的谣言,却删除不了小网站的。只要有人有心害我,到那些小网站发布谣言,煽动群众,引起混混愤怒,然后不用他动手,就有会有人来‘教训’我,哦对,你不知道吧,发布这些有煽动性谣言的,其中还有几家小报社。”

    丁骆一拳砸到病床上:“我靠,哪些报社,我去弄死他们!”

    “弄个鬼,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嫌事还不够多?”裴于制止道,“这段时间先养伤,那么快就动手,是想给我添麻烦么?”

    丁骆不多说了,他知道裴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裴哥,那帮伤害你们的混混呢,都被抓了么?”

    “跑了几个,”裴于头疼地拍额头,“不然我为什么叫你先别动,跑的这几个,同伴被抓了,肯定怀恨在心,我要是再动他们,不用说,绝对不用睡好觉。”

    “裴哥你有打算,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丁骆叹口气,“我们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谁特么想得到,以前在国外生活,拿枪嘣人时,我都没这么害怕过,可是今晚……”裴于望着手机的桌面,余信的笑容灿烂,如同阳光一般照耀着他,“我那时候,真的很害怕回不来。说到这个,”他一顿,轻轻锤了丁骆肚子一拳,“你小子带他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别告诉他么?”

    丁骆吃痛,捂着肚子哀嚎:“他打了你电话好几次,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接,见他这么紧张,我就忍不住。”

    “下次别告诉他……呸,没有下次。总之,你不该在我稳定下来前让他来,他会很害怕。”裴于轻声道,“别看他傻里傻气,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乐观模样,其实内心很脆弱,他对亲情友情看得很重,以前又经历过那些事,他知道我出事绝对很恐慌,尤其是在我还在治疗,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肯定会胡思乱想,心里压力更大。所以我才不让你告诉他,也不让他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不想他担心受怕,他只要做一条快乐的鱼就够了,危险与痛苦由我一人承担。”

    丁骆定然望着裴于,原来这一颗心里藏着那么多柔软与关爱:“对不起,是我太慌了。”

    “不怪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也迟早会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裴于叹声道,“他估计又睡不着了。”

    “裴哥,我问你个事,”丁骆转身提着一箱牛奶放到桌边,牛奶箱上染有刺眼的血液,“你是不是为了买牛奶,才不开车,走路拐进那条巷子的?我记得你吃饭的餐厅附近就有一家小超市,要赶时间的话,穿过一条小巷就能到。”

    裴于吃惊地道:“这牛奶怎么还在这里?靠,老成这家伙不要命了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带着这箱牛奶。”

    “这箱牛奶应该也救了老成吧,”丁骆指着牛奶尖角上最集中的血迹,“而且,他一定是知道这箱牛奶是你为了心上人特意去买的,要是丢了,你不但白跑一趟,还白被戳了个洞。保护你,当然也要保护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啊。”

    “什么狗屁重要的东西,就一箱牛奶,我只是见家里的牛奶喝完了,顺手过去买而已。”

    丁骆不语,要不是真把那个爱喝牛奶的人放在心底,知道自己第二天就不在家了,裴于又何必大晚上不顾危险,穿过小巷,赶在小超市关门前去买牛奶。

    老成也是知道他这番心意啊。

    难怪裴于要支开余信说这些,要是余信知道,绝对会愧疚一辈子。

    “裴哥你对他这么好,他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裴于道,“我说过,他只要做那条快乐的鱼就够了,快乐由他分享,苦痛由我来尝。我给不了他父母的亲情和关爱,但我能做他的避风港,给他一个坚实的臂膀,让他无忧无虑地过好后半生。知不知道,被捅那时候我最想的,是一定要活着回到家,看到他笑着跟我说‘小鸡蛋,欢迎回家’,只要看到他的笑容,我的伤口就能愈合了。”

    丁骆看着裴于脸上洋溢的幸福,不再说话,这两人的羁绊与情感岂是他一个外人能插嘴的,他默默地将牛奶拿出来,将箱子挤扁处理好,不能让余信知道这箱牛奶的来历。

    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余信欣喜的笑容展露在他们面前。

    “好消息,老成没事了!”

    那一刻,凝重的气氛烟消云散,丁骆终于明白,裴于守护这个笑容的意义。

    这个笑容,真的能让人伤口愈合啊。

    余信跟丁骆去看了保镖成哥,成哥已经醒了,他年近四十,保养得很好,特别有精神,一点也不显老,就算浑身裹满了绷带,插满了管子,也能生机勃勃地喊打喊杀,直说要不是巷子太窄,影响他发挥,他一定好好教训那帮人打得爹妈都不认得。

    看到他这么精神,余信两人放心了,余信夸成哥勇猛,成哥哈哈大笑,说以后要教余信拳脚功夫,余信嘻嘻哈哈,用笑容感染了成哥,缓解了成哥因麻醉失效而逐渐恢复的痛意,聊了一会后,成哥累了,余信两人帮成哥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打好热水后,便回去了。

    丁骆走在前,余信走得很慢,趁丁骆没注意,余信跑回了成哥的病房,对着成哥深深一鞠躬,嗓音洪亮。

    “成哥,谢谢你!”

    成哥无所谓地道:“嗨,客气什么,裴小子跟我学的拳脚功夫,算是我徒弟,师父帮徒弟是理所当然的。”

    余信的头越垂越低:“那箱牛奶……”

    不等余信说完,成哥打断他:“嗨说什么呢,那箱牛奶就是个武器,砸人多方便。”

    余信握紧了拳头,成哥越是这样说,他越是愧疚。成哥身上带有防身刀具,又何必用一个累赘做武器,就算确实有这需要,也不必将其带回来啊。

    “成哥,我……”

    “你不用感到愧疚,”成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裴小子喝了酒,还要走那小巷,谁也拦不住,但这也不是他的错,错的是那帮畜生,你们都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要觉得对不起裴小子,就好好照顾他,听到了吗?”看到余信点头,成哥感慨道,“真是,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还要我这个重伤的人安慰你们,这都成什么事。你回去告诉裴小子,我没事,他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早点好起来,别让我得辛苦白费。还有你,做你该做的事、能做的事,本来气氛就够凝重了,你可别再板着脸了。”

    余信慢悠悠地离开了病房,出神地望着冷冰冰的地板。扎眼的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捅得发麻的神经。

    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他无能为力啊,就像三年前的那一天,看着父母的遗体,他除了大哭一场外做不了什么,他对自己的无力很害怕很恐惧。听到裴于出事的消息,他比谁都心痛,他很想去大吼,去打那些人发泄,可看着自己的手,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恍然想起白天跟宋娇的对话,说什么裴于被戳死他都不在意,报应来了吧,乌鸦嘴、乌鸦嘴,让你乱说!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抚着发疼的脸,咬紧牙关,一巴掌根本抚平不了他的伤痛,这巴掌更应该由裴于来打。都怪他乱说话!

    他悲痛地靠在墙上,凝望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可是,裴于不会打他的,他的愧疚和心里负担不会消失,他必须做点什么弥补对裴于的亏欠。

    这时,一位老奶奶在亲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乐呵呵地拍着亲人的手说:“看到你这么开心,我心情就特别好。”

    她的亲人笑容满面,有如一轮灿烂的红日,照暖了冰冷的走廊。

    ——“只要看到他的笑容,我的伤口就能愈合了。”

    余信幡然醒悟,对啊,他还有可以做的事。

    余信把刚买的折叠床和枕头被子放进裴于的病房,打开折叠床,铺好床,拍拍床单,一扫刚才的阴霾,满面笑容:“小鸡蛋,今晚我来侍.寝。”

    “噗——”裴于喷出一口热水,一脸黑线,“你搞什么鬼?”

    “搞色鬼啊,”余信没心没肺地笑,“你是病人,小腹肌也被挡着看不到了,跟你一起睡也没意思,所以机智的我决定跟你分开睡。”

    裴于皱眉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回家去,我有丁骆就够了。”

    “才不,”余信叉腰扭屁屁,没心没肺地笑,“他有我那么帅吗?”

    “这关帅不帅什么事,”裴于道,“回家去,别在这里耍帅。”

    “啊呀,”余信仰头倒在床上,装模作样地道,“我晕倒了晕倒了,动不了了。”

    裴于嘴角一抽:“你能不能不添乱,好好地回家休息去,明早再来看我。”

    “ZZZZzzzz……”

    “……余!信!”

    睡着了睡着了,听不到咯。

    “算了裴哥,”丁骆进来看到,无奈地道,“就让他留下吧,他也是担心你,我就去陪老成好了。”

    裴于扶额:“我不想他留下,把他赶出去。”

    “裴哥,”丁骆在裴于耳边道,“他不留下,肯定心里那关过不去,刚刚他趁我走后去找了老成,还跟老成道歉呢,我估计他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了。他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现在也累了,我也不好让他走,就让他留下来吧。”

    裴于扫了一眼装睡的人,叹气道:“余信你要留就留,别太累。你不欠我什么,相反是我欠你的,我答应你要注意安全,却还……”

    “ZZZzzz……呼噜呼噜……”

    “……裴哥,他貌似睡着了。”

    “余!信!”裴于咆哮,“把他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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