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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刚刚散尽,皎洁月光便瞬间接管了这片浩荡天地。正值月半方过,硕大的银轮高悬,万里澄空如镜,朗朗光辉映在玉王府内外白灿灿的积雪上,耀得几如白昼一般。
府前大道向来安安静静,即使偶尔有人来往穿行,也是放轻了脚步匆匆而过,便似生怕惊扰到王府门前那两座狰狞的墨玉黑龙像。
王府正门斜对面不远的胡同巷口,有家贩售报纸书刊的小报亭。小亭面积不大,东西倒是挺多,扣除几个书柜报摊的空间,堪堪站得进两三人。
胡同里没设路灯,除了各家门前挂着的星点风灯外,都是死沉沉一片昏暗。报亭本小利薄,也撑不起电灯的耗费,店主人总是每逢日落便收了摊,只是今天却格外不同。眼瞅着七点将近,他还是一动不动缩在报摊后面,没有回家的打算。
报亭左右墙都装了半扇玻璃,仅留着前方一块接人递货的开口。寒冬冷风冰钻一般地往这口子里挤,纵然店主人棉衣皮帽全副武装,也被冻得不时打颤。
不知等了多久,他忽然抖了抖冻到发青的鼻翼,在一片泠泠月光中嗅到了那点独特酒味,心中顿时一惊:怎么今天,这位爷竟是亲自过来了!他怎敢怠慢,立刻弯腰作鞠躬状,而后又抬起袖管擦了擦根本没卖出几份的报摊,自言自语地叹道:“今日也就这样,生意欠佳啊……”
店主人说完暗语,便顺着书柜摸到根黑黝黝的拐棍,熟练地敲开侧门走出报亭,却未上锁,一手扶墙一手拄着木棍,慢慢往巷里挪去了——原来这报亭主人竟是个盲者。
木棍敲击石砖的清鸣声渐渐远去不闻,报亭边这才又响起一串仿佛微风拂叶般,几乎听不见的脚步。纯净月光下见不到人踪,但那脚步却是真实存在的,它顺着小巷往前靠了几步,又一拐弯,定在报亭侧门外。随后,仿佛有双无形之手极快地将门一开又一合,报亭内的漆黑阴暗中才显出了三个人影。
最先进来的是密探首领云不亦,往常总挂着笑意的脸上此刻一片肃然。他一进门便先探手往报摊下方摸了摸,找到按钮开关,将面前唯一的漏风处合上,才不慌不忙掏出腰间碧玉般的酒葫芦抿了一小口,深觉过瘾,长舒了口气。
酒香瞬间充斥了狭窄的密闭空间。女仆第二个踏入房中,对他的小动作浑不在意,只侧过头盯住挂着金色盘龙风灯的王府大门,眸中也如平日一样,没有半分波动。
尽远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侧耳斜身,小心提防着外面的动静,又将手里那柄几乎快戳到头顶挡板的魔导重枪往书柜边靠了靠,以免锋锐枪头划破门侧脆弱的玻璃。
四周还是悄然一片,他细听片刻后,确定没有异状,才回过头看了看两位同伴。借着明亮月光的映照,他一眼就瞄到了师兄那副提着酒壶舍不得放的模样,禁不住又抿着嘴暗自摇头。
他这位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实在太随便。眼看离着王府就剩几步路了,这人还总惦记着喝酒,真不知他这样性子的密探,究竟怎么能顺顺利利不被人发觉的……他悄悄叹了口气,再一转头,看见乐琉那张即使在黑暗中也有大部分依旧沉在刘海下的侧脸,忽然又想起今天从早到晚这一番忙碌来。
自离开酒店后,云不亦带他直接去了东宫,果然没寻着舜,便找来昨晚值守的侍卫问询。他本以为身份泄露后,和这些往日的手下们见面会有些尴尬,不想竟无一人显出异状,照样口称队长,便似对此毫不知情。
侍卫们证实,皇子是于昨晚深夜外出,至今未归,就连那位寄宿在此的菱小姐也不知去向。这让他顿时提起了心。他是知道王府侍卫墨曾夜访东宫的,若是对方别有居心,只怕舜受人蒙骗,万一真去了玉王府……
他心中不得安定,云不亦听后却未急着下判断,而是要召集情报局下属询问线索,他也只能强压住急迫之情,先回冰泉酒店等待消息。直到下午,他才见到了摇着头一无所获的师兄,两人仔细一合计,决定今夜潜入王府先探探情况,再做定夺。
作为皇家密探首领的云不亦有一招过人手段:只要身处月亮照耀下,他独特的月隐术就能发挥作用,将身体藏进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月光中——所幸今日大雪已停,正是暖阳高悬,万里无云,想来晚上也必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
他把这事和大伙一说,老管家自然是愿意协助的,女仆小姐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是真是假先不讨论。如果情况真的严重到让太子连警报都无法传出,就算加上你们,也没有任何胜算。贸然前去,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风险。”
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那可是舜!尽远就算只身犯险,也决不能坐视好友掉入任何有可能存在的陷阱中!
他并未想要说服这刻板的少女,只是坚持要去,临到部署计划时却又出现了个小问题:即便以云不亦如今的能力,月隐之术最多也只能覆盖三人,再多一个,恐怕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因为乐琉刚才提出了异议,尽远自然认为她或许是不愿参与,便决定带老管家一同前往。然而老人皱着眉头沉思过后,还是推荐让乐琉参与这次秘密探查,理由是:她最熟悉京城内的暗线情报,万一出了意外,或许能多出点退路。
云不亦一向爱开玩笑,比起古板的老人家,自然巴不得让女孩加入队伍,甚至还以教她月隐术的注意事项为名,嬉皮笑脸地要去抓她的手。
女仆小姐对此完全无所谓,始终冷面以对,不发一语。反倒是这个借机戏弄者一握住她的手,突然面色微变,眼神古怪地盯了她半晌,终于还是默默松开了。
天色已不早,匆匆确定完潜入计划后,尽远三人都披上了夜行斗篷,带上各自需要的装备,悄悄奔赴目的地:府前大道。
作为京城中除圣塔和皇宫之外存世最久的建筑群,玉王府绝非任人随意来去的地方。千年前设下的无形结界笼罩至整座王府的外墙边缘,只要有人胆敢闯入,势必会引动结界攻击,同时招来各处警卫的注意。
虽然云不亦身怀秘术,也必须通过王府那几处守卫森严的大门,才能潜入其中。因为正门外有暗哨驻扎的报亭,他们便先到这里想看看今日的情报,可惜并无任何成果。
尽远想起方才那个疑似盲者的老人,不知师兄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人来做暗哨,心中刚浮起点困惑,就听得亭外大道上远远传来几声马蹄响,立刻警觉地一转头。透过身旁那半扇玻璃窗,他可以清晰看到街口拐角处正缓缓驶来一架黑色马车。
拉车的是四匹高头金鬃马,神骏矫健,连步伐都踏得一模一样,显然经过长期训练。车夫是个身穿黑衣戴着大檐帽的警卫兵,经过王府门前的黑龙像后,立刻扬鞭一抖,四匹马几乎同时立定,只有车把前方吊着的“莫”字金牌还在风中摇晃。
莫……尽远看着那金色铭牌,瞬间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必定是玉王的岳父,礼部副阁老莫宣大人家中成员,却不知究竟是哪位……
虽然已身在黑暗中,三人还都不约而同往后靠了靠,生怕被马车中的人发觉端倪。他们瞧着那车夫夹着马鞭大步上前叫门,不一会儿,右边侧门里先探出个守卫,往马车方向望了一眼,才挥手示意同伴开门放行。
铆钉的青铜大门轰隆一震,带着厚重的吱呀声缓缓朝两侧打开。马车夫朝对方拱了拱手,正要往回走,众人却都不由在脑海中冒出了三个大字:好机会!
云不亦怎会放过这天赐良机。他趁着大门挪动中发出的响声掩盖,立刻将酒壶往腰间一塞,转脚凌空跃起,双手如灵蛇般分别往两人左右胳膊下一缠,潇洒旋身散去冲力后,再轻轻拿脚尖一点门栓。报亭的小侧门悄无声息地挪开了,三人眨眼越过前方一臂宽的阴影,在进入月光范围的瞬间,就像被光融化了般,从头直到脚跟,一格格逐渐消失于空中。
大伙儿借着云不亦的神力覆盖,轻如柳絮地飘向那架马车,根本无人可以察觉。待他们近到车旁时,马车夫已回到座位甩开了鞭子,指挥着马匹往府内驶去。
这王府大门修得跟城楼般,粗略一望,进门后还有约莫三四米长的阴暗拱道。云不亦的神力只在光下见效,一旦进入拱道,只怕来不及遮掩就会被人发觉。他看着马车不急不缓慢慢转向,灵机一动,拉着两人如纸片般钻入马车底部,显出身形后,全都扒在轴承上方的空隙中屏息以待。
木质马车做工极精良,配的钢轴软胎,开得四平八稳,几乎感觉不到振动。在经过大门时,尽远还暗自担心守卫中是否有异种神力者会发现他们的存在。幸好,直到穿过大门,进入两旁巨树林立的青石大道,也始终未有一人上前表示怀疑。
马车在平整砖石上缓步前行。三人此刻终于顺利潜入了王府,正扒在车底想着该如何着手调查,就听上方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抱怨:“爹啊,等会儿见了姐夫,有什么话你可千万赶紧说完了,我还有帮哥们儿在白鹭亭等着开酒呢!”
这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又带着股软绵绵的傻劲儿,尽远立刻从脑中转出了个人来——禁卫军少校军官,莫安。他是诺淮王妃最小的弟弟,从小娇养着,脾气倒也不算差,只是沾了不少纨绔子弟的通病,懒散又贪玩。虽有玉王爷和莫府的人脉作后盾,他到如今也仅在禁卫军中挂着个闲职,堪称胸无大志的典范。
既然有这位在场,那么另一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车内就响起了副阁老强压着怒气的斥责:“混账话!你当这是来串门不成?我可告诉你,等会见了你姐夫,再敢胡言乱语,明日开始就停了你的月俸!”
莫安听到这话立马不敢吱声,顿了好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我这不是着急嘛……早几日过来不行么,偏要挑这时候……”
他话没说完就被老者打断了:“蠢物!这王府外直到昨日还围着那些人,要如何过来?你想让莫家也踩进这团浑水!?”
莫安被他骂了一句,反倒笑了起来:“您说的是,怪我多嘴……嗨,那帮家伙可真麻烦,连我都被他们找上门求过了!那可是太子亲手下的书令,您说就我这样的,靠什么去拉他们一把呀!还是姐夫最轻松,随便找个闭关的借口就打发了……”
他正笑着,忽然又一顿,抽了几下鼻尖,狐疑问道:“怎么有股酒味?”
尽远被这话一惊,正小心防备中,阁老气冲冲拉断了话题:“酒味?我看你是中了喝酒的毒!再敢提这个字,今后休想出府一步!”
莫安听到他要关自己禁闭,哪还敢乱说话,车内顿时一片安静,只剩悠悠呼吸。车底三人也因他方才一吓,不敢多留,寻个马车转弯减速的空档,无声无息钻了出去,重新隐没于月光下。
莫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奔着后院王妃清修之所而去。留下尽远三人仗着月隐术的掩护,就立在青砖大道边,环视起这片古老的巨树林。
他们都未到过玉王府内院,一时难辨方位,幸好云不亦早有准备,事先从情报局档案中取来了王府平面图。不过他此刻还在施法,两手都抓着同伴,只能拉了拉师弟的胳膊,示意对方从自己腰间取出地图。
尽远小心将那卷泛黄的羊皮地图打开,又往中间靠了靠。三人一起看着图中用墨笔勾出的方圆线条,凭借刚才记下的马车移动路径,大致判断出当前正靠近中央大殿左侧,若是再往前走,就快到连通前后院的白木长廊了。
他们此行目的只为查明皇子下落,但真进到这片陌生的黑森林中,却又拿不准该从何处先下手。三人不敢出声,光用手势笔画,在地图上点来点去,却产生了两种分歧。
云不亦认为应该先去离得最近,也是守卫最薄弱的中央大殿看看情况,再按照方位绕圈细查。乐琉则坚持应该先去后院的仆从居住区,找人逼问些情报,若是毫无收获再想办法。
尽远觉得他们两人的方案都有些道理,犹豫不决,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粗重脚步。三人都停下无声的争执抬头看去,青石大道拐弯处,正跑来个身穿灰白棉服套着厨师围裙的矮胖男子,手中还提着个硕大食盒,长得几乎都快拖到地上了。
女仆小姐一看清那人面孔,立刻点指往尽远手掌上轻轻比划道:厨师阿炳,情报来源。尽远在这瞬间的触碰中,只觉她指尖又滑又冷,竟似冰块般,不由稍稍发愣。
云不亦手握玉王府大小人员的相关资料,对来者身份再清楚不过,也不须提醒,只是女孩完全无视自己的态度,让他心里总觉有点味儿。他想到方才乐琉的提议,心头微动,轻轻一点脚,扯着两人跃到了身旁巨树那撑开如伞盖的侧枝上。
这一跃轻如微风,并没引起胖厨师半点注意。他费尽全力双手并用,尽量不让那食盒沾到地面,歪歪扭扭地直往前殿奔去。尽远三人也隐入月光跟着他在树枝外穿行,只打算找个僻静处擒下他,先试着问问消息。
阿炳带着如此巨大的食盒,根本跑不快。他只沿着大道走,一路上还遇到两拨巡夜的守卫,又停下聊了几句,让后面的尾随者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如此磨蹭了十来分钟,才刚绕到中央大殿,三人眼前却忽然一花,那厨师的身影竟在转眼间消失无踪了!
莫非此人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虽然这猜测有些匪夷所思,但因身处险境中,尽远丝毫不敢大意,与两位同伴隐在路旁先侧耳一听。杂乱的脚步声虽然放轻了,但依旧清晰可闻,足见对方并未走远,却不知是凭借了什么力量隐去身形的。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正在揣测中,胖厨师的身影却又突然出现在大路另一端。他依旧步履艰难,连食盒都已提不住,拖在地上擦出断断续续的噪音,全不像是力量者的样子。
难道是有幻象法阵?可在这大道中央设置法阵……真有必要吗?潜入者们盯着大殿前方那处诡异区域来回扫了几眼,终究瞧不出所以然,也不敢耽搁时间,只能加快速度追赶目标而去。
食盒在地面擦出的声响几乎盖住了周围所有动静。胖厨师借着这点助力,脚步都稍许轻快了些,顺着大道再转过两个拐角,前方就出现了一幢黑漆漆的高楼。
尽远比照着地图一对,发现眼前建筑正是王府偏殿,也是玉王平日处理私务的所在,立刻拉着同伴停住了脚步。三人借月光粗粗一看,只见偏殿周围站满了身披黑斗篷的护卫,三步一岗四步一哨,个个都如石像般屹立不动,只有腰间长刀闪烁着银光。
厨师阿炳走到这里终于将步伐放缓下来,依旧拖着食盒,在断断续续的刺啦声中慢慢往偏殿大门挪去。他似乎有些紧张,只顾低头向前,脚步也忽快忽慢。但行至偏殿大门台阶前,他却又仿佛一下来了底气,挺着胸迈步就上,任凭食盒在台阶上碰得叮当乱响,也不管里面东西是否会损坏。
因为偏殿四周的护卫实在太多,三人不敢太靠前,只站在巨树林最边缘处,盯着厨师的一举一动。
黑衣守卫们对阿炳的到来完全无动于衷,或许早就习惯了,竟无一人上前查问。他好不容易把食盒拽到大门前,刚喘了几口粗气,就急不可耐地用力敲了三下门。
约莫十余秒后,偏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黑洞洞不见光亮,看不清来者是谁。
胖厨师倒是认得对方,打个招呼又抬手擦擦汗,回头将那大食盒拽至身前,正要转交,忽然不知为何脚下一歪,往前一倒,就这么摔进了大门里。那食盒也被他甩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开,掉了满地散碎包装物,浓浓的菜汤香气飘得老远都能闻见。
阿炳无端摔了一跤,正痛得连声惊叫,见此情形赶紧趴到地上收拾。那肥胖身躯却正好将半扇大门给堵住了,令对方一时无法关上。
就在这看似闹剧般的场景中,尽远却忽然感觉到大道另一侧的巨树枝头颤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又让他极其熟悉的神力波动,顿时浑身一震。他弹簧般调转过头,屏着呼吸,盯住那片在夜风中起伏不定的树梢,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那是舜的幻境之力!若非这偶然颤起的一点波动,就算他对好友的神力早已如呼吸般熟悉,也根本无从分辨。这就是幻境独到的力量,若非身在其中,几如两方天地!
那点微乎其微的波动转瞬平息。他怔怔看着空荡荡的枝头,入目是同样空洞的月光,但他无比确信地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他等待至今的好友,就静静藏在那无法看破的幻影之下。
明明只是一道青石路的间隔,近得似乎一点脚一伸手便能够到,但此刻对方所掌控的范围内,已容不下他的存在了……
他忽然觉得心里透着凉意,又带着几分酸涩,却只能缓缓吸气,将这点心思勉强压下去。不管怎样,皇子的下落终于找到,对于他来说,对方能平安无事即是最好的结果。
这玉王府不是久留之地,他正要设法表明身份,忽然又嗅到空气中出现了大片水汽,心头刚一跳,就只觉那股熟悉的波动重又浮现,微颤了几下后,竟如箭一般射了出去。他飞快转头,发觉对方所瞄准的方向,似乎正是此刻还半敞开着的偏殿大门!
他想做什么!这刹那瞬间,尽远就连一个字也来不及喊,只能瞪大眼睛,呆滞地“看着”那团无形无状,仅靠敏锐嗅觉才能稍稍感知的水汽,如炮弹般越过无数守卫,眨眼钻进了大门。
下一刻,胖厨师终于打扫完满地狼藉,直起身退出门外。他低着头静待对方关好大门后,才似过了道难关般用力抹了把汗,又借余光往周遭扫了一扫。纵使身旁都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味,黑衣护卫们也依旧如石像般矗立不动,连呼吸吞咽声也不闻,在这冰冷月色下,尤使人觉得身上发凉,鸡皮疙瘩直冒。
此刻他终于完成太子交待下的任务,哪里还敢多待,颤着手裹紧了棉衣,拖着空食盒,头也不回,叮当踉跄地直朝来时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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