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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荣请了太后的懿旨回来,往漏月庵搜查秀儿未果,想回宫复命,那副统领却道:“大人回宫耽搁了一段时辰,怎知那刘秀不是从漏月庵跑到别处躲起来了。”
他之意,安远候府何其大也,已经搜过的,还应再搜。
这个张显荣也想到了,但区区一个刘秀很难扳倒公输家族,但却极有可能为此而得罪公输拓,本打算敷衍了事,偏偏这个副统领急于居功,又给兰猗羞辱过,所以要把侯府重新搜一遍,张显荣只好同意,随即传令下去。
于是,整个安远候府开始新一轮的鸡飞狗跳。
张显荣和那副统领站在前面的院子里等着各路人马的汇报,刚好看见妙嫦带着几个小尼姑往大门口而去,妙嫦是坐在轿子里的,小尼姑们随在轿子下,那副统领眼珠一转,对张显荣道:“待标下过去搜一搜。”
张显荣手一摆:“漏月庵见过的。”
他们去时,妙嫦素日一样的盘腿打坐在木榻上诵经,秀儿和净凡净尘等几个小尼姑围在她身边,一溜光头,谁都没在意。
副统领佞笑道:“可那什么水月居士的轿子却没搜过,说不定人就藏在里面。”
言罢不等张显荣下令,他就腾腾的跑了过去,喝令轿夫停下轿子。
轿夫唯有遵命,妙嫦在轿子里轻声问:“怎么了?”
净凡外头答:“禀居士,这位大人说要搜搜您的轿子。”
妙嫦诵了句阿弥陀佛,吩咐净凡打开轿帘。
那副统领似乎起了疑心,偏头逐个去看几个小尼姑,秀儿抬手蹭了蹭面颊,以此而用袖子遮挡住半边脸,心悬到了嗓子眼,净凡那厢脸一沉,呵责副统领道:“施主请自重。”
副统领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收回目光,随后伸长脖子往轿子里面看,距离妙嫦过于近,妙嫦大囧,随之羞恼,抬手就是一耳刮子,并骂道:“登徒子!”
那副统领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想发作又念着她是公输拓的姐姐,唯有捂着脸退后,横竖轿子里面也没看见有其他人。
重新起轿,吱吱呀呀的从西侧门抬了出去,然后在门口换了马车,马车大,秀儿随着净凡几个小尼姑齐齐上了去,车夫喊了声“驾”,秀儿渐渐的松了口气。
按着兰猗事先交代的,秀儿在街上下了车,然后重新雇了辆马车,一路急行的来到了卫沉鱼的家。
这位名满天下的风尘女子却不像一般姑娘委身在青楼,她有自己的府邸,据说还是公输拓出资建的,等秀儿到了卫家时,看着那阔大的宅院,油然而生感慨,一个妓nv如此大的派头,这世道可真是笑贫不笑娼啊。
其实卫沉鱼只卖艺不卖身,当年她成为孤儿,给娼家收养,本就丽质天成,经过鸨母的悉心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歌舞,而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大多都为了她的才华,她的诗词歌赋独辟蹊径,不奔放不婉约,娓娓说事,如同耳语,语言朴实,妇孺皆懂,虽是风尘之作,却有洗尽铅华的明净,坊间传唱,广为人知。
认识公输拓后,公输拓做主把她带离了青楼,因为老夫人的反对没能娶回家里,就给她建了宅院,买了男用女仆,公输拓常来常往,偶尔她也见一见王公贵族官宦富贾,所以,纵然这府邸叫卫府,其实也还是另外一种青楼。
秀儿感慨完,拿出银钱打发走了雇的马车,来到卫家大门前,抓起门环敲门,不多时出来个须发花白的老门房,错愕的望着她,稍后笑眯眯的道:“师父走错地儿了罢,这是卫姑娘的家不是庙宇。”
尼姑与妓nv仿佛南与北、东与西。
秀儿下意识的摸摸光溜溜的脑袋,还是止不住心酸,既然装尼姑,那就贯穿到底,怕露馅节外生枝,于是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尼是安远候府漏月庵的,请见你家主人,烦劳施主代为通禀。”
安远候府有家庙,老门房当然知道,更知道公输拓是这里的常客,便让秀儿稍等,他进去通禀卫沉鱼了。
有一会子,老门房转回,身后跟着个小姑娘,这是卫沉鱼的贴身丫鬟碧月,见了秀儿,碧月屈膝施礼,然后道:“师父跟我来。”
进了门,秀儿一路惊诧于卫家的富丽,过了二门又过了垂花门,来到后宅,发现一片银杏林中立着二层小楼,举目看,楼上一女子正望下来,秀儿猜测,这应该就是如雷贯耳的卫沉鱼。
进了小楼,听楼梯上徐徐有脚步声,踏……踏……
醉人心脾的幽香带下来一位气度雍容姿态慵懒的女子,秀儿以佛家之礼道:“落难之人,请卫姑娘收留。”
卫沉鱼松开提着裙子的手,上下把她打量番,柔柔一笑:“侯爷让你来找我的?”
秀儿迟疑下,说了实话:“非也,是少夫人让我来找姑娘的。”
卫沉鱼突然想起万宝楼遇见的兰猗,自己与那位公输少夫人从无来往,因为公输拓,彼此似乎还有些敌意,是以听闻是兰猗让她来找自己的,卫沉鱼倍感蹊跷,让碧月给秀儿看座看茶,之后屏退所有人,秀儿也就毫不保留的说了发生她身上的事。
卫沉鱼静静的听完,轻轻道:“你们少夫人倒是个伶俐人,晓得我这里御林军不会来搜,只是我能收留你一时,却无法保护你一辈子。”
秀儿道:“少夫人说,她找机会送我离开京师。”
卫沉鱼点点头:“行啊,那你就留下来罢,不过我实在好奇,你家少夫人,她有什么法子能把你安然送出城去。”
御林军未能搜到人犯,接下来的规矩必然是在城门口死防严守。
其实,秀儿何尝不是好奇呢。
甚至连老夫人都好奇。
唯独兰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送走了秀儿,御林军也撤了,她过来上房同老夫人商量,送秀儿出城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通过镖行。
“镖行?”
老夫人纳闷的看着她,镖行历来保护的都是雇主的财物,没听说托镖有托人的。
兰猗慧黠一笑:“媳妇已经盘算好了,应该万无一失,只是媳妇乃女流,不便去找镖行,所以想请大哥打点这桩事。”
提及公输措,老夫人突然脸色一凛,摇头:“非但不能让他去办这桩事,还要死死的瞒住他。”
兰猗一愣,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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