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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午十分。
大理寺女监。
毫无胃口的卫沉鱼蜻蜓点水的吃了几口饭,刚把筷子放下,牢房的门哐当打开,官媒婆横着一脸赘肉喊道:“吃饱了就走吧!”
从大堂入牢房没多久,卫沉鱼不禁问:“哪里去?”
官媒婆没好气道:“大人要升堂问案了,你说哪里去。”
又要升堂了,卫沉鱼疲乏的站了起来,脚步灌铅似的出了牢房,官媒婆嫌她磨蹭,用力一推,她就踉跄下跌倒在地,痛得紧蹙眉头,官媒婆又踹了一脚在她后心处,并骂道:“贱人,你也有今天!”
说着用手一提,使劲把她拉扯起来,力气恁大,卫沉鱼感觉手臂处剧痛,十年养尊处优,今个遭受的,突然感觉有点支撑不住了。
一行往外头走一行回忆往事,那时她还是知府家的小姐,父亲给奸人陷害而死,母亲不堪打击寻了短见,她就充做营妓,于风尘中走过十年,为了泄愤杀了无数昏官,她想,是时候该离开这个毫无情义的人世间了。
然,生无所恋,死有遗憾,她以美貌成名,以娇躯俘虏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却还没有把自己的身子给公输拓一次,她贪心的想,老天,再让我多活几天。
从女监到大堂没多远的路程,她却走的很累,更兼那官媒婆对她像赶牲口似的驱使谩骂,本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如几辈子仇恨般,她不明白,也懒得问,想着世上有昏官,世上就有酷吏。
实际是,这官媒婆厌恶她,只因为她的美貌和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女人的嫉妒,是毒药,毒了对方,也毒了自己,你看,官媒婆这趟差事就做的不快乐,其实与她何干呢。
到了大堂,发现门口拥堵着很多人,这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起因是公输拓的那个计策……
公输拓是了解张纯年的,一上公堂,不徇私情,且心思缜密,查案有方,今个卫沉鱼必然是九死一生,所以,公输拓想救卫沉鱼,苦于没有更好的法子,就想起宇文佑曾经对卫沉鱼垂涎三尺,所以,他才让麒麟去找顾保三,因为顾保三与张贵玉乃故交,想通过张贵玉把卫沉鱼将死的讯息透露给宇文佑,然后宇文佑金口一开,卫沉鱼得救。
可是,公输拓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顾保三不负所托的找到了张贵玉,而张贵玉也把卫沉鱼将死的讯息透露给宇文佑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宇文佑闭眼想了良久,睁开眼睛淡淡道:“刑讯,并公开审理。”
刑讯,就是要对卫沉鱼用刑具。
公开审理,大理寺贴出了布告。
卫沉鱼是何许人也,大名充斥京城,于是,听说是审问她,百姓奔走相告,不多时大理寺门口挤挤擦擦密不透风了。
公输拓和兰猗作为涉案人员也给请了来,二人到时,发现这一状况,四目相对,公输拓突觉不安。
进了大堂,张纯年喊人给他们看座,并说明圣旨下,此案要公开审理,既为杀一儆百,也为还隋富安一个公道,还有,张纯年缓了口气又道:“皇上说,隋大人身为御林军统领,此案若不及时查明,会让天下人耻笑,保护皇帝和皇城的人都能给杀了,天下还有安全之地了么,所以,为迅速破案,需对卫沉鱼用刑。”
言罢,定定的看着公输拓。
公输拓同卫沉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张纯年担心他大闹公堂。
听闻是宇文佑的意思,公输拓搭在椅子围栏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更没料到宇文佑远比他狠辣凶残和自持,宇文佑对卫沉鱼表示过倾慕,可是卫沉鱼都以各种理由将他拒之千里,而今宇文佑下令要对卫沉鱼用刑,他明白这并非是宇文佑的真正目的,卫沉鱼就像个替死鬼,宇文佑真正想对付的其实是他公输拓,严审卫沉鱼也好,乃至杀了卫沉鱼也罢,杀一儆百,杀卫沉鱼就是给他看的。
然宇文佑是皇帝,自己是无力左右的,待张纯年回到法案后坐了,公输拓压低声音对兰猗道:“卫沉鱼凶多吉少。”
兰猗脸色灰锵锵的,睡不足,身子又乏,手抚着给掏空了似的胃口问:“怎么办?”
公输拓不假思索:“我要救她。”
兰猗情知如此,再问:“怎么救?”
公输拓脱口道:“你不是有免死金牌么。”
兰猗点头:“嗯,可皇上当时说,免死金牌只能惠及我一人和福及我的亲眷,卫沉鱼她……”
突然打住,死死的盯着公输拓,已经猜到公输拓想怎样救了。
而公输拓也看着她,并不说话。
兰猗缓缓的扭过头去,慢慢的闭上眼睛,所有的情绪只换成一个字——累。
张纯年敲响了惊堂木,兰猗吓得一抖,猛地看去卫沉鱼,张纯年已经吩咐府役将五花八门的刑具拿到堂上,莫说用,单单是看一眼,卫沉鱼颓然跪在地上。
动刑之前,张纯年厉声道:“卫沉鱼,你杀害隋大人已有新凭据,来人。”
三班府役将一把短刀呈给张纯年,卫沉鱼认得,那是自己杀隋富安的凶器,可是,这种刀市集上到处都有卖,她不明白张纯年如何认定这刀是她的。
此时张纯年离了法案,拿着刀来到她面前,哐啷,将刀丢在她眼皮底下,沉声道:“乙丑年二月二,你在烟柳坊刘记杂货铺买了这柄短刀,你还记得吧。”
卫沉鱼一愣,张纯年短短时间竟查得如此明白,这刀是今年她在烟柳坊刘记杂货铺买的,当时是在附近某家酒楼见一个朋友出来,刚好路过刘记杂货铺,碧月说家里的火折子没有了,要进去买一支,这种小铺子她甚少去,好奇,就同碧月一道进去了,发现这柄短刀做工不错,主要是小巧容易携带,遂买了把。
张纯年见她不言语:“这么说你没有否认?”
卫沉鱼看着那刀:“大人,这种刀到处都有卖,您怎么认定这是我所有?”
张纯年手一挥:“晓得你会如此说,本官若无十足把握,也不会说这刀是你的,把证人带上来。”
证人?卫沉鱼一扭头,脑袋上如同棍击,不自觉的嘀咕:“怎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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