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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画面接着又是一转，变成了幽深的海底，一座残败的古老宫殿静坐在那里，几根刻着线条的白玉长柱从中折断，交织在一起，还有一个个房间、窗户，形成了海底的游乐场。一道巨大的蓝色身影从中迅速穿梭而过，惊险的绕过一根根柱子、穿过一个个窗户，再直直地向上游起，翻一个身子又落下……
如此循环了几次游过了所有房间，巨大身影冲上水面，然后吹出一道粗壮的水柱，水柱上有一条黄色的小鱼尖叫。
最后黄色小鱼落下，游在巨大身影身边。正是小鱼与大鲸。
天边紫红的云霞慢慢散开，渐渐变得金红，水面上也就形成了一波波的荡漾的金色纹流，这个时候大海的安静完全消失，只剩下它平稳的呼吸般的节奏，令人看来心生希望，满满的幸福。
一直不喜欢海面的大鲸现在整日整夜的陪着小鱼看风景、看太阳、看月亮、看星星、看银河……
“大鲸，大海之外是什么？”终于有一天小鱼对大海的风景不再那么着迷，又幻想着大海之外的风景。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那里并不怎么好，那里的人没有固定的食性，想吃什么了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小鱼被大鲸的话吓得不轻，对大海之外的世界也丢掉了兴趣。可是没过几天：“大鲸大鲸，你见过美人鱼吗？我刚才看见了，好美啊。”
“我见过，她们是海神的亲卫，神的孩子。”
“海神，神？那是什么？”
“神是拥有无比强大力量的人，而海神是最厉害的神。”
“比大鲸还厉害吗？”
“当然了，海神是无所不能的。”
“哇——，好厉害啊，神都长的这么美吗？”
“那只是他们成神了之后变成的那个样子。”
“成神之后变成的这个样子？”小鱼瞪大了眼睛，“那他们成神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什么都有可能，也有可能跟你一样是一只小小的沙丁鱼。”
小鱼激动不已：“真的吗，我也可以变成那个样子吗？”
“那得需要好几百年的修炼才行。”“而且修炼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很枯燥，为什么啊？”
“修炼了你就会有漫长的寿命，可是你的朋友们却没有，它们会一天天老去，死去，到时候就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了。”说道这里它突然不说了，因为小鱼刚经历过这么一次。“其实修炼也是挺不错的，至少就可以保护自己的朋友不受伤害。”
“大鲸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小鱼突然道。
“什么过来？”
“大鲸也是一个人修炼，看着朋友们一个个死去的吧。”
大鲸沉默了。
“我可以和大鲸一块修炼啊，这样我们就都不用害怕被吃，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游玩了。”
“修炼可是很苦的。”
“我不怕，有大鲸啊。”
“哈哈……”
……
时间转眼就过去几十年，当年的大鲸还是那个大鲸，但小鱼却大变模样，不仅个头长大了几倍，全身的黄色鳞片也更加玄奥了，透出点点光辉，显示着它的坚韧和优美，还有它的鱼鳍……
但它的性格却还是那个样，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每天早上都要出来看日出，中午去海底疯狂，晚上又出来看星星，看月亮。
“大鲸，你说我们要修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形啊，我也好想感受一下海上的微风和烫烫的太阳。”
“现在就可以啊。”大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话多了些没用的语气词。
“现在？我怎么感觉不行。”
“你不是捡到一颗海神球吗，它可以帮你实现任何愿望。”
“海神球。”小鱼两眼放光，“可是它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啊，我们有两个人……”
“小鱼想要变成人形，我可不想。”大鲸用身体碰她一下，“你变成人形，然后把人形的感觉告诉我，我还是鲸鱼的模样，带着你去海底游玩，这样我们不就在哪里也能玩了。”
小鱼兴奋的蹦蹦跳跳：“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等我变成人形，到了地上就得是我保护大鲸了。”
大鲸一个劲地直笑：“那小鱼可得记着啊，万一哪天我要是忘了你可不能忘。”
小鱼拍着胸脯：“就算大鲸忘了我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哈哈……”
……
画面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眼底含泪，任世事流转，往事成灰，誓言还在；纵风云已换，沧海桑田，命何需由？只一心仍存，两人还在，百世不欺。
镜子没有停下，继续播放隐在两人心底的事物：
巨大的蓝鲸上面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身影，对着天，一会儿朝太阳挥手，一会儿朝海鸥问候。虽然她的衣衫破破烂烂，但脸上依旧露着笑容，甚至嘴里还唱着歌，摇头晃脑，温柔可爱至极，将那如荒丘般的脊背当成了整个宇宙。
“看着夜空多美。”小鱼眼里闪着光。
大鲸轻应一声，便闭上眼睛睡觉，背上有一个小鱼仿佛就有整个世界，安稳至极。
“大鲸你又睡着了。”小鱼拖着两个小玉腮，嘟嘟囔囔，但脸上分明带着笑容，不像一个孩子，而像一个女孩。
她坐在大鲸的身上，就是睡不着，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趴在大鲸背上睡着了，但今天她却一直坐着。
“大鲸，你说地上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也像大海一样静？”
没有人回答她。
不一会儿她笑了：“我为什么就是不能做一只安安稳稳的小沙丁鱼呢？有大鲸陪着就应该满足了。”
“因为你是小鱼啊。”大鲸默默地道，但眼睛依旧紧闭着，甚至还打起了呼。
第二天一早，大鲸起来时小鱼还在睡，甚至错过了日出。它驮着她慢慢漂流，在这无尽而单调的大海里。
昨夜它做了一个梦：梦到一百多年前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说话，第一次两人的夜晚……往事像流水一般流过它的梦，却只留下一张笑脸。那张笑脸它再熟悉不过，是一百年都没离开几个时辰的小鱼的笑脸。然而在这一次的梦里，它还看见了一个小鱼，它看见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的小鱼，越来越苍老安静的小鱼……她把它吓坏了。“如果小鱼不会欢笑了，不会惊讶了，不会好奇了，它还是小鱼吗？”
——
画面很快又是一转。这次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宫殿，和几个拿着叉子挺直的人鱼大汉。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求海神大人帮我一件事。”
“除非有信物，否则海神大人谁也不见。”
“我愿用我所有的一切来换——”
人鱼大汉刚要张嘴制止，身后宫殿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缩小的大鲸缓缓游了进去。
“你想要我帮你完成什么愿望？”一个身上盘着大蛇的巨龟看向它。
“我想让一位朋友到人间游玩。”
巨龟笑了：“到人间游玩？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不让它落入恶人手里。”
“哈哈——哈哈——”“我要你忘掉自己的身份在我身边做一千年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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