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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自己的婚姻大事方灿怎么能让别人做主？而且沙玉脂的小动作又怎么能瞒过方灿的精神力感知？又见话题怎么就给跑偏了，忙说：“此事容后再议，咱们先说说以商抑战的事吧。我是这样想的：战争向来都是为经济服务的，如果以大周为中心，建立起各国通商网络，相互补给、利益纠缠，只要能带动各国经济发展，便可抑制乃至消除战争。所以我们要赶在战争发生之前，以商业解决想通过战争解决的问题。此事刻不容缓，若不能赶在战争之前，便有无数黎民百姓遭殃。不仅仅大周，所有战争牵扯到的国家，都是如此。”
方思诚叹道：“灿儿你有所不知，战争的缘由，经济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由某些当权者的野心造成的。当权者若是好大喜功，利用手中的权力发起战争，想建立名垂青史的功名，一样会造成生灵涂炭、陷百姓于水火。”
方灿听了，便有些头痛。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封建社会，权力集中在个别人的手中，那些贪图个人享受的倒也罢了，那些好大喜功的家伙，比如隋炀帝，生生把个强盛至极的隋帝国拖垮，由他发动的数场战争，十余年间造成人口锐减四分之三，那得死多少人啊？这种例子在封建社会历史上确实不少，难道要自己干预历史、实施斩首行动？那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根源在于制度，在于生产力尚不足以达到建立资本主义制度的阶段，权力还不能分散给人数较多的资本家，更不可能将权力分给每一位有选举权的公民。目前大周的权力，仍然是集中于门阀世家手中，而柴家便是这些门阀世家的代言人。柴家犯了错，自然会被门阀世家换掉，也轮不到自己去插手。自己要做的，应该是从根本上提高社会的生产力，维护社会积极发展的力量不受打击，以及尽可能保护百姓不受战争的祸害。人的因素永远是最重要的，门阀世家之所以强大，根本在于对知识和人才的垄断。牡丹花会、比艺求贤、学府、谋士、门客、死士，等等现象和身份，其实都是门阀世家垄断知识和人才的手段而已。科举制度尚不足以撼动门阀世家掌控权力的根本，那就再加一把火，普及印刷术，降低获取知识的成本，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成为人才，这应该是推动社会发展最根本的力量，也是比阻止一场战争更重要的事。
方灿的思路经过这样一梳理，觉得与最初设想的先靠卖书赚取第一桶金、再去做关乎国计民生的大生意的商业帝国思路，虽然相吻合，但在认识上更进了一步。也许，以印刷术卖书赚钱这个生意，应该是重中之重，以后即使比不上盐铁生意那么赚钱了，也不能扔。
三人见方灿在沉思，都没打扰，看到方灿神色一整，知道他已经想好。方灿说道：“尽人事安天命。目前我们要做好两件事：第一件事，开办书局。这个书局要有很多分局，各路府州郡都要有，以后还要开遍乐土大陆；第二件事，牡丹花会不容有失，尤其是人才不得受损。各方势力角逐，争取人才可以，但是不得伤人性命，这是底线。另外，让李家出面，招募一些商业人才，不需要头几名，能过预赛的都可以。只要有人愿意应招，三五千不嫌少，一两万不嫌多。”
三人听了暗暗咋舌，沙玉脂没忍住，说：“要那么多！”
方思诚说：“没问题。想当年本将军统领凉州二十万兵马，也能管得好好的。”
方灿哂道：“得了吧老爹，你带的都是不用动脑筋只管服从命令的大兵，要说管这些头脑灵活的商业人才，还得有治世之才的额娘来。老爹你负责把握书局发展大方向，包括产品筛选、拓展市场、销售渠道、薪酬制度和安全保密等等，这个职务可以叫做董事长，把方家在各处的隐藏势力都调动起来，目前的生意就是做好书局，后面陆续还有食盐、粮油肉蛋果菜、棉布绸缎、矿产资源、车船等等，一个一个来。额娘负责总体运营，包括日常经营管理、协调督查各部工作、人才选拔、人事认命、分局管理、制度考核等等，这个职务可以叫做总经理。玉脂负责生产管理、质量管理、校对书稿、库存管理，这个职务可以叫做生产总监。至于……愁！”
沙玉脂问道：“方灿哥哥，愁什么？”
方灿说道：“高层管理还差着两个职务没有人选，我把业务分工告诉你们，你们看看谁合适。”
方思诚被方灿说的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搞得晕头转向、似听天书，反正时间还早，知道方灿后面还会详细解说，现在先把总体思路理顺了再说。遂应道：“你说，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方灿说道：“一个是财务总监，就是管钱管账的，下面还要有做账记账的；另一个是销售总监，你们以后还是幕后操纵，由心腹副手去传命执行，但是主持重要会议还是要化妆或是垂帘，除非全部都是心腹，这个由你们自己去把握。而销售总监，那是要天天在外联系业务、跟各方人士打交道的，不但要对市场需求和变化有敏锐的感知和观察力，而且为人要圆滑、手段要多样、利害关系要能把握分寸。这种人才真是很难找。”
柴小娥说道：“若是把销售总监的内部事务和外部事务分开，便好办了。”
方灿一听就知道，他所说的，额娘倒是领会的多些。于是说道：“那就让额娘兼着销售总监，下面各分局设销售经理的职务即可，只管对外销售事务。这些人再全部归销售总监管。”
柴小娥说道：“方家在各路府州郡都有商业世家，让这些世家家主或是得力人才担任销售经理便可。”
方灿大喜，说道：“正是此意，额娘说到点子上了。”
柴小娥说道：“灿儿，你搞这么大的阵仗，哪有那么多的书来卖呀？这么大的进货量，哪个书坊都没有那么多的货。”
方灿一指沙玉脂，说：“问玉脂要呀，她脑子里全是书。《十经》先来它个一万套。”
沙玉脂一愣，说：“那我要写几百年了。”
方灿笑道：“印刷呀，傻妹妹，你只管校对勘误即可。”
柴小娥问道：“拓印模版须专业技师制作，而且每个模版最多印几百册就不能使用了，开书局倒是快，但是开起来一时半会儿哪能印出那么多的书去卖？”
方灿知道光靠嘴说是不行的，于是说道：“老爹，取一本书来，我做给你们看，你们便知道行不行了。”
方思诚去找书，方灿取过来自己放在一边的佩剑，都是自家人，也不藏着掖着，连剑都不拔，直接连鞘竖起，双掌在两头上下，慢慢合并，连剑带鞘熔为铁块，然后分成一个个长7mm宽7mm高20mm的小铁块，在铁块高三分之二处留下方孔卡槽。把方思诚拿来的《兵经》随手打开中间一页，看了一眼，说：“再取些铁器，这把剑不够。”说完将每块小铁块的一面做出字迹，另一面做出镜像字模。
旁边三人已经看得眼睛发直、惊呆无语。方思诚听了方灿的话，猛醒过来，赶紧出门，不一会儿拿着几把榔头斧头进来。方灿又做了一百多个字模，剩下的截短一些，以备空白处使用。然后量了书的外框，做出模槽，将一个个字模排进模槽，最后用之前做出的一根根细方铁条穿过一排排字模卡槽予以固定。又说：“印刷油墨以后专产专用，现在先用研墨代替吧，这只是个简单演示实验而已。老爹，研些墨水装在盆中，不要太多；再取几张素纸来，比这书稍大一些即可。”
沙玉脂跑去帮忙研墨，不一会儿端来一盆墨水，方思诚拿来一摞素纸。方灿提起模版，翻过来在墨盆里一醮，然后取过一份素纸，在上面一印，再提起时，一页书便呈现在众人眼前。方灿手指比着四角的印迹轻划四下，书页四边便被裁得整整齐齐，文字内容在中间偏右一点。把这书页放在一边，又取过一张素纸，醮墨扣印裁切，一气哈成，又印出一页。
方灿说道：“这般印书，如同拓印，除了铁质模版可以比木刻拓版多印很多页数以外，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你们看好了，关键的地方在这里。”说完把《兵经》又翻一页，瞟了一眼，随手做出几十个字模，说：“这些字是前一页没有的。前一页有的，直接取用字模，重新排进模版即可。”说着把模版字模的卡条逐一抽出，把字模扣倒在桌上。又说：“以后书坊，这种字模每个字都要有，常用字更是越多越好，所以必须摆放有序，便于取用。”说罢把下一页的内容排进模版，故意排错第一个字，印出一页。
沙玉脂一眼看出来，说：“方灿哥哥，第一个字便是错的。”
方灿笑道：“我故意的，你们看。”抽出那一行的卡条，取出那个字模，换上正确的，再卡好卡条，又印一页。说：“这样的话，有错字漏字加字的模版，校对发现以后，就不用重新雕刻拓版，直接换字模便可。”
方思诚和柴小娥对视一眼，眼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方思诚喃喃说道：“这是武圣人的手段、文圣人的创举！”
方灿哈哈大笑，说：“有了这活字印刷术，以后卖书赚的钱，吃香的喝辣的，大大的有！”
柴小娥扑哧一笑，说：“也不说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偏要说得这么俗气。”
沙玉脂问道：“方灿哥哥，这些字方方正正，不甚美观，何不用好看些的字体？”
方灿笑道：“印书不比书法，越是方正，就越是便于阅读，不易出错。”
沙玉脂问道：“这算是什么字体？”
方灿想起这种字体是前世明朝书坊成形、后被康熙大帝钦定名为“宋体”的字体，再经改良成“新宋体”，但是这个世界宋朝被大周取代，若是称为“周体”，又怕触了皇家的避讳，于是说道：“玉脂妹妹说它方方正正，就叫它‘方体’吧。”
沙玉脂拍手笑道：“方灿哥哥发明的字体，当然应该叫‘方体’。”
方灿愕然，心说还真是姓得巧了。又说：“封面、标题、注解、插图等等，字体字号还须有所变化，那些便要单独刻版、再做字模。字模和插图刻版，交给我来做，但有所需，只管跟我要。咱们先印《十经》，其他书籍根据市场需求再定。书局我打算拉柴基业进来，给他三成干股、每月分给他三成红利即可，好有个大靠山，专门对付那些犯红眼病的人。现在便是要定下来，书坊建在哪里。”
方思诚沉吟道：“轩辕熙乃天下文人之首，不如把轩辕家也拉进来，灿儿，你跟二皇子直接去跟轩辕氏族长轩辕慕谈。我们方家不宜出头，就以洛阳李家的名义创办书局吧，那李家也是我方家的地下势力，你去认个宗亲，便可在明面上操作此事了。书坊就建在李家吧。”
柴小娥说道：“不妥。那李家虽有家业，却无权势，一旦有什么纰漏，或是被肖小之徒盯上，明里暗里夺了活字印刷术、毁了书坊，便是大大的麻烦。不如将书坊印刷部分建于……”看了女儿一眼，“轩辕府”三个字便说不出口，“暂时就建在这里，也便于玉脂校对模版。裁切装订部分建于李家。这里印好的原样，运去李家，加工装订成书，再从李家发往各书局销售。”
方灿感到有点憋屈，方家一日不平反，一日便跟做贼似的不能现于世间，自己打算等牡丹花会结束之后，便要遍走大陆继续寻找机缘进行修练的，不可能守在洛阳照看生意。于是说道：“额娘，这个活字印刷术，早晚要传于民间的，我没打算吃独食。只是别人肯定做不出我这么耐用的字模，我们的书印出来的质量便是最好的。我们靠它赚些本钱，以后再做更大的生意。我的本意，不是要赚多少钱，而是要建立国际贸易往来通道，虽然做不到乐土大陆全民共富，也要让各国互利。当交易契约额度超过战争带来的好处、利益权衡之下、便能以商抑战。”
方思诚对方灿说道：“灿儿，原来以为你只是武道宗师，刚才看你以手熔铁的手段，看来你已经晋级武圣人了吧？难得你有这一番悲天悯人的苦心，不惜自降身份去经商济世，我们帮你做便是了。也不知你从哪儿来的以商抑战的思路，是不是你的师父教给你的？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师父，是不是……天外异士？”
“天外异士”四个字，在大周甚至乐土大陆的高层人士中间，是一个禁忌的词汇，想说又不敢说。如果跟天外异士沾了边，那就可能得道高升、无人敢惹；如果没有关系却要去说，就很可能犯了人家的忌讳，被降下承受不起的惩罚。
方灿一愣，回想穿越而来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什么师父，随口说道：“我哪有什么师父？这个思路本来就是别人验证成功了的。我也想试试，在这乐土大陆，能不能成功。”方灿本来就是赤子之心，加上盖世之能以及无边眼界，这种在亲人面前无所顾忌不做遮掩的本位行事方式，本身就是他的品格修练有成的人格魅力。但是这段话在方思诚柴小娥沙玉脂听来，三个人突然一下便明白过来一件事：方灿根本没有站在乐土大陆人的角度在说话，他就象个外来者，带着远超世人的本事，来到这里，想做点悲天悯人的事情，然后看看结果如何。就这么简单。
方灿已经打算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见三人盯盯地望着他，便说：“要说师父，也可以说有一个，我的师父，人称量子。”
沙玉脂喃喃说道：“果然不是诸子百家里的先贤。”
方灿哭笑不得，说：“量子不是人，是宇宙的智能根本，也就是求道者所求的道。我只是从它那里多得了些智能，比世人强了些罢了，比起先贤，我还只是萤火之光比之皓月，不值一提。我的求道之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想请你们帮我做些我想做又没时间去做的事情。”
方思诚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量子传承的？”
方灿答道：“就是七年半以前上法场的时候。我得的传承来自天外，也可以说我就是天外异士吧。老爹、额娘、玉脂妹妹，你们放心，我还是方灿，只是在求道之路上，比世人走得稍微远了些而已。”
沙玉脂脸红红地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娶妻生子？”
方灿笑道：“当然可以呀。”
沙玉脂刚要高兴，又听方灿说道：“不过我有数百上千年的寿命，现在才多大？我不想那么早考虑这件事。”于是沙玉脂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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