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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顾霏的脸因为这常妃的话微微抽动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常妃到底干什么来的？
顾霏低下头暗暗思忖着。
正是盛夏，天气炎热，常妃摇着骨扇，意味深长地看着顾霏。
“嘉更衣……倒是好本事……”
顾霏不理解常妃的意思，但肯定这不是什么好话。
她的脸色笑意更甚。照着常妃讲的话接下去。
“常妃娘娘繆赞。臣妾愧不敢当。”
常妃用骨扇忽地挑起顾霏的下颌骨，顾霏顺从地仰头，只感到下颌骨处一片冰凉。
“……金玉嘉妹妹，还有不敢当的事？我看金玉嘉妹妹胆子倒是不小。”
常妃意有所指，顾霏却不知常妃所指为何，自己从何辩白。只好轻笑着开口。
“玉嘉既入了皇上的后宫，就应当为皇上分忧解难，先皇上之忧，后皇上之乐。以皇上之忧为忧，以皇上之乐为乐。常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嫔妾左右不过一个卑微的更衣，又能怎样呢？”
是不是有病啊，看见人就乱开炮。自己都没有见过这个劳什子常妃。后宫的老女人都这么狂的吗？
孟千佑本来就讨厌自己，更何况她自己还不过是一个最低等，最没谱的更衣，常妃都这么为难，难怪孟千佑膝下单薄哟。
这当然只是顾霏此时藏于心里的满腹牢骚。
“呵，罢了。也对，皇上都这般厌恶于你，本宫又何须与你这种角色计较？只会掉了本宫常妃的身份。”
常妃压下无名之火，开始得意洋洋。
顾霏脸色并不好看，却知道常妃说的却是实话。
难怪老的这么快，嘴上不积德神仙水都救不了你！
顾霏翻了个白眼。
常妃将骨扇抛给一旁的侍女，轻声说着。
“皇上登基二十五载，其中多少美人，多少玲珑心？你一个小小的更衣，连环使着苦肉计，想挽回皇上的心。这法子是你的宁嫔姐姐想的吧？结果却弄巧成拙，哟哟哟。嘉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霏没有回答。她知道，以常妃喜欢自作聪明的性子，她就算不回答，常妃也会说出答案。
“……以色侍人者，自作聪明人，必不得长久。”
常妃的口中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顾霏额头冒出几丝黑线。这常妃，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被害妄想症？
还说“以色侍人”，呵呵。
要是我现在用的是顾飞袂得的身体，你说我以色侍人，我还会乐呵乐呵；可现在我用的是金玉嘉的身子呀。
金玉嘉连我原本的姿色都不如，还有以色侍人的“色”？
孟千佑说句挖苦的话都不想来这淑兰宫，都要一个太监来传话，还有以色侍人的“侍”？
常妃姐姐，你怕不是在给我讲笑话吧？！
顾霏笑着拜倒，躬身作礼。
“是，是，是。嫔妾，谨记常妃娘娘的教诲。”
顾霏抬眼看着嚣张跋扈的常妃。唉，果然，智商和年龄，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常妃神色不善。
“嘉更衣，本宫希望你将本宫今天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是，臣妾定当谨记在心，丝毫不敢有所忘！”
顾霏怎么会忘记呢？常妃，我将来还指着用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来“啪”“啪”打你脸呢！
大动肝火，一番批评教育之后，常妃挑眉，看着在她面前十分恭顺，始终低着头的嘉更衣。
这个丫头是宁嫔身边的人，可自己平白无故，语气恶劣说了这么多。但对方看起来也始终没有之前皇后所言的那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若说飞扬跋扈，皇宫中常妃心里只认之前的顾飞袂，可顾飞袂已经死了许久。
皇后多半是看走了眼罢。
常妃看着顾霏诚恳恭顺的态度，心中戚戚，竟开始怀疑起皇后的眼光。
常妃久不言语，顾霏自己心里也在泛着嘀咕。
怎么回事，常妃又开始不说话了？
最怕突如其来的安静……
顾霏急忙脸上堆了笑，一把扶着常妃，声音甜巧。
“常妃娘娘，您对嫔妾，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不过有误会也是正常的。嫔妾先时做了一些错事，皇上还能落得嫔妾的贱命到这皇宫里，已是万幸。”
常妃的眼神有些狐疑。
“你真的这么想？”
废话，我这说的自己都怪要感动得相信了。
顾霏矜持地点头。
“嫔妾怎敢对常妃娘娘有所隐瞒？”
“你这……”
常妃欲言又止，半晌再次抬眼又将淑兰宫的大殿彻彻底底打量了一番。
看着常妃此时思量和不屑的神态，顾霏紧咬着自己嘴唇。
这常妃到底要干啥呢？
就算你是六妃之一，也不带这么不给人面子的呀。
顾霏在心里埋怨着。
但她实际上正对常妃殷勤地说着。
“常妃娘娘，淑兰宫条件简陋，比不得您的寝宫。还望常妃不要嫌弃。”
“若淑兰宫有哪里让您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常妃娘娘您请一定要说出来吧，让嫔妾有改进的地方。”
顾霏此时无话可说，只能先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至少是气氛不会太尴尬，太冷淡。
她这不过是客气的作为主人的客套话。
常妃却立刻强硬而毫不客气地回应。
“嘉更衣，你这淑兰宫里是有很多让本宫感到十分不舒服的。”
顾霏倒是没料到常妃这么不客气，但她就算再不客气也不能如何，她不舒服关自己什么事？
顾霏脸上带着笑意，还有未到自己心中，虚浮于面的歉意。
“那嫔妾只能说抱歉了。嫔妾如今的现状……这淑兰宫虽是简陋，也已经是对嫔妾最大的恩遇了。”
顾霏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这就是我的淑兰宫了，你嫌弃就别来，老娘不care！
常妃想必也是理解了顾霏的言下之意。顾霏话虽得极客气，极恭敬，但也极其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常妃的脸色变得铁青，还从未有人这样笑着打她的面子。
“你对本宫说这话，这是什么态度！”
常妃越想越气。
顾霏瘪瘪嘴，但是脸上带着仿佛谎言被拆穿的刺激和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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