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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讨厌这里。”
“为什么？”
江临风很惊讶。一场生死，居然能让顾飞袂的心态变了这么多。
“为什么……”
顾霏低声重复着江临风随口而出的问题，重复的语调却也像是正在反问着自己。
“因为……我不喜欢，我厌恶，我憎恶，这皇宫里所有人的尔虞我诈；我厌恶这皇宫里所有人的虚情假意；我讨厌这皇宫里所有人，为了权利或者财富而活，而纷纷都去巴结孟千……都去巴结皇上。”
江临风垂眸看着一脸倔强的顾霏，声音软了下来。
“这些牢骚，你对我说便是了。万不可对他人提起……”
顾霏点头，自嘲般地轻笑了几声。
“我便说吧。我还厌恶这皇宫所有人的敢怒而不敢言；偏偏我自己也只是个敢怒而不敢言的孬种……”
江临风的眉头皱得愈深。
顾霏只顾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说完之后却登时有了一种“人生大抵就如此寥落”的感慨。
江临风久久没有出声，半晌才开口说着。
“若是你不喜欢皇宫了，我会想办法将你弄出宫。”
“可以吗？”
顾霏看着远处宫墙以外的青砖白瓦的百姓建筑，轻轻说着。
“我是皇帝的妃嫔。江大人不过一个昭阳殿上的朝臣，可以吗？江大人，我不愿你为了我冒不值当的风险。”
顾霏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远离皇宫？因为，她是到世界里改变一些事情的。
江临风眉头不知为何，舒缓了几分。
“我不会冒险做事。等此次宁嫔和亲车离事了，我会向皇上请旨，让你出宫……”
“是吗？”
虽然顾霏很想现在就像江临风好好问问：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对她这么好，只会让她产生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顾霏最终没有问。而是显得格外惆怅的叹了口气，又才悠悠笑着。
“那我就等着江大人的好消息了。”
不管可不可能，有可能她是等不到这好消息的。
因为……她所谓“顶撞”常妃的事情，不是在整个皇宫流传着就连江临风也知道了么？
孟千佑本就极度看嘉更衣不爽，再听到这档子事，便终有得了罪名将金玉嘉“咔嚓”掉了。
真是惆怅呐。
顾霏暗叹着。她是真的，真的不喜欢每天都这样提心吊胆揣测所谓“圣意”，仰人鼻息过活的日子。
真的很窝火。
一时相对无言，但顾霏和江临风却都很默契的没有感到尴尬。
还有多久呢，顾霏暗自数着日子。
天上有成对的归雁飞过。秋天到了，大雁便要飞到南方去了。
其实楚国方位也算是南方。只是对于大雁的南方来讲，京城的方位却是北方。
顾霏出神地看着天上的大雁。
一对大雁飞过好一会儿，后面慢慢飞着一直大雁。
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你看，那只大雁，它掉队了。”
顾霏轻声说着，招呼一旁的江临风。
江临风抬眼向上。那只落单的大雁飞行速度很慢，应该是受伤了。
“嗯。它受伤了。”
“受伤了？它的伙伴不等它吗？”
顾霏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些白痴，可她就是想知道江临风会怎么回答。
江临风沉吟着，很快回答。
“一对大雁有他们这个队伍的任务，那就是赶在最冷的天气来临之前，飞到南方。若是拖着那只伤雁，整个族群不能按时到达，就会有更多的大雁被严寒冻死。”
“可是……这只伤雁，伤得也并非多重。只是托力前行，对于整个族群的速度来说又有多大的影响呢？”
顾霏继续问着。
江临风的声音很沉静，几乎是不带思考的。
“没有多大的影响，不代表没有影响。每年冬天虽然可以预测，但每年冬天严寒真正到来的时间却是无法准确预测。其中有太多变数。因为是一个族群，即使只是一只伤雁；族群也不能为之与未知的变数抗衡，用整个族群的生命去冒险，只为了一只伤雁的南飞。”
顾霏心中了然，却没想到江临风能将这个道理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她心中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不过一对大雁和一只伤雁，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说这么多。”
江临风便轻轻一笑，清俊的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其实，大雁与人又有什么区别。一对大雁不会管一直落单的伤雁；一个家族也不会再管一个身陷囹圄的罪人。”
顾霏知道江临风此时这番话是意有所指，想必暗指的是他自己的家族江氏。
只是被江临风自己比作“落单的伤雁”的那个“身陷囹圄的罪人”，又是这江家里的哪个人呢？
顾霏没再问。涉及江氏的事，原中含糊其辞，但意味却是很明显：
江氏家庭有可能是整个里的最大终极boss。
虽然原只是个写崩了的言情哈哈。
“我得走了。”
江临风起身告辞。
顾霏便点头。
“嗯。今日……多谢你。我心情好了很多……”
“可我方才还冲你发脾气，将闷气撒在你身上……”
顾霏语气中有些歉疚。
错了便是错了，她顾霏从来不会遮遮掩掩，含糊其辞地掩盖下去。
“无事。”
江临风宽厚地一笑。
“嗯。总之多谢你。就算是要因为今天的事有什么惩罚，我也没再在怕的了。”
江临风便低下头笑着。
“你不必老是担心今日之事会如何，我既然……碰巧遇见你，也断不会让你又受什么惩罚的。”
顾霏点头笑，她只当江临风是在安慰自己。
不管怎么说，即便江临风只是偶遇自己。但他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顾霏因为妄自菲薄始终不敢确定江临风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顾霏心里已经很欣慰。
即便是假意，她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倒也不会算亏。不是么？
“还有，”
走出小亭的江临风又转身折步回来。
？
顾霏便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养好你的身体。不要太操劳。”
江临风从踏雪那儿知道顾霏旧伤复发，但此时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知道。所以他现在只能这样粗略大概地提醒顾霏。
顾霏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点着头。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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