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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围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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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大雪纷飞。

    零星的炮竹响声透过冷风传来,让人觉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催人老。峨眉山像披件大氅的少女,纯洁而端庄。庭院里的树木都染上粉脂,鸡和狗的脚印都清晰地留在地上。

    曹轩辕、方伯、胡老汉父子还有王员外在屋子里推牌九,燕小七秦玉和芳草在一边温酒烤火。

    秦玉把周身围得严丝合缝,就差带个黄金头盔了。

    燕小七戴个貂裘帽子,身上也是厚厚的披挂,芳草嫌穿重衣服影响身材,只披个披风。

    那边厢,几位故人重逢推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

    秦玉见状,不禁叹道:“真怀念地窖的日子啊!”

    芳草说:“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出来吗?”

    燕小七笑道:“秦兄总是在十八岁缅怀十七岁,在十七岁缅怀十六岁,所以一直不快乐。”

    秦玉说:“燕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一直很快乐,只是别人觉得我不快乐,所以呢,子非鱼,不知鱼之乐矣。”

    芳草说:“人家可是唐门门主了,你还燕兄燕兄地叫。”

    秦玉忙说:“对对对,应当称唐门主才对。”

    燕小七哈哈一笑:“在这个故事里,我还是燕小七燕捕头,门主一职不过虚名罢了,我还是喜欢听秦兄叫我燕兄。”

    秦玉说:“怎么?燕兄也开始缅怀当捕头的日子啦?”

    燕小七叹说:“门主的位子的确让我着迷过,直到戳穿了四叔,我才发现当门主不如当捕头有趣。”

    秦玉说:“可门主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呀。”

    燕小七苦笑道:“再热,冬天还不是要穿棉袄?”

    酒已热。芳草与众人各添一杯,续上酒,又坐到炉前。

    芳草说:“燕捕头,你是如何想到这个计策的?”

    燕小七满饮一杯,放下,道:“你们或许不知,唐门年轻一辈中,只有我和唐奇,唐风唐铁兄弟。那兄弟俩贪杯好色,抢劫绑票儿,败坏尽了唐门的名声,现在还不知下落……”

    秦玉说:“我把他们杀啦!”

    燕小七惊道:“你?”

    秦玉遂将那夜路救曹轩辕之事说了。

    燕小七说:“我的劲敌虽都是秦兄除去的,但我心里却不知是喜是愁。”

    秦玉道:“我替你除去劲敌,你该高兴才对啊。”

    燕小七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个家族的啊。”

    芳草见二人话题沉重,遂说:“事情已过去了,燕捕头你也不必自责——接着说呗。”

    燕小七说:“唐奇比我年长,心计颇深,他沉默少语,别人根本忖度不到他的心思,而且他能吃苦耐劳和狼一样的敏锐,我爹当然想让我当门主,但四叔也想当门主,便拉拢唐奇百般讨好,鬼都看得出来四叔的心思,他是想等唐奇登上门主之位后将其杀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这个前提是我必须死,我爹功夫早已废了,怕我遭遇不测,在我五岁时候将我送人,王员外帮了我不少忙。”

    芳草说:“四通镇上的破案闹剧,你们演得可真像。”

    燕小七道:“那时多亏有了你们两个外人才没让唐奇起疑,若只是王员外我们两个,无论如何也是瞒他不过的。你还记不记得唐奇与你对打时,右腿卒然跪倒不?那是我用唐门暗器手法打的石子,他中招之后心神大乱,你才有可乘之机。”

    秦玉说:“原来如此,当时我还挺纳闷儿,怎么打着打着就停了,然后东张西望地大喊大叫。”

    燕小七说:“他到四通镇以后,我就用匕首割下衫子上的一角鹿皮,放到他经过的路上,天天等他捡走,这样一来,就能把他给留住……你们来了之后我就突然想到这个主意,先让他怀疑你,再借你手除掉他,我本想这次计划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出了点意外。王员外加入唐门这件事,唐奇根本不知道,四叔为监视王员外便派红袖来,可鬼使神差地唐奇杀了她。就是这个意外,加速了我计划的进行,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找上他。”

    王员外闻言而叹:“唐奇的死,大部分还在他自己,因为……他对我夫人动了情。”

    曹轩辕也直抒胸意地说:“爱情呀,让人犯浑!”

    净因说:“先有种子,后有结果,如若唐奇没有种子,也不会有这般结果。”

    燕小七说:“非也,情由心生,有心必有情,无情之人必然无心,无心之人,自然不会长久。”

    秦玉说:“两位大师莫要再打禅机,如果高僧都是这般说话,世人当真要愚蒙一生了——按燕兄所说,唐奇是个有情人,也是个有心人,但他还是没有长久,如何解释?”

    燕小七深深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芳草噗哧一乐,说:“秦大侠,人家可是能自圆其说。”

    秦玉说:“我怎了?我也滴水不漏哇。”

    芳草不接他话,问燕小七道:“燕捕头,杀过唐奇后,你怎么没直接回唐门?”

    燕小七道:“那时时机尚未成熟,四叔的把柄还没抓到,况且他若暗算于我,我奈他何?”

    秦玉说:“你说你是唐二先生的儿子不得了。”

    燕小七说:“那样一来,我爹便不安全了,说不定他真会把我爹杀死。”

    芳草说:“孙客寒岂不帮了你大忙?”

    秦玉奇道:“此话怎讲?”

    芳草说:“孙客寒要杀我爹,出钱请唐四帮忙,唐四把唐二先生软禁,设下毒计害我爹,燕捕头将唐二先生救出,一切真相大白,而唐四的险恶用心也昭然若揭,是不是啊燕捕头?”

    燕小七说:“是,也不是。即使四叔不囚禁我爹,他一直寻我不到,心系门主之位,急了也会对我爹下手。我爹一死,一切都完了,就算我回来也无人肯信我。”

    秦玉说:“你如何将唐二先生救出的?”

    燕小七道:“王员外画了图给我。”

    王员外从几人喷出的烟雾中仰出脸,说:“多亏昨日我引唐四老夫人出门,才让你有机可乘。”

    燕小七笑道:“那可真谢你了。”

    王员外说:“别整口头的,来点儿实惠的,给个一官半职咋样?”

    燕小七说:“王员外不但有色心钱心,权力欲也很强,我哪里还敢用你,你还是告老还乡吧。”

    王员外说:“我本就是个员外,归乡享福是应该的。”

    芳草问:“王夫人病情如何?”

    王员外说:“她的病无法根除。”

    芳草说:“那你多陪陪她她知道你加入唐门不?”

    王员外说:“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怕她泄露马脚,也怕她的病雪上加霜。”

    芳草说:“你和小婵在一起就不怕她雪上加霜了?”

    王员外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是被逼的。”

    秦玉说:“真新鲜!你和一个大美女在一块儿还说是被逼的。”

    芳草白秦玉一眼,说:“我看小婵也不算啥大美女。”

    秦玉说:“是是是,不算大美女,充其量只算个国色天香而已。”

    燕小七道:“红袖死后,唐门便派小婵来监视王员外,我们怎么可以放心一个外人呢,而且还是孙开山老爷子的亲女婿。”

    秦玉说:“你们川蜀美女可真多,不是红袖就是小婵。”

    芳草说:“你是不是也想入唐门,也想让几个美人监视你啊?”

    燕小七说:“秦兄若入唐门,我们就派芳草姑娘监视。”

    秦玉说:“我还是不入了。”

    芳草气咻咻地瞪他,几人见状,又是哈哈大笑。

    曹轩辕回头道:“唐门主,这一切都是你和你爹谋划好的吧。”

    几人闻言都看着燕小七。

    燕小七说:“曹大镖头此话怎讲?”

    曹轩辕说:“唐二先生早知唐奇欲对你不利,是你的大敌,就想把他除去,但他功夫已废,而且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便差他出来,知道他一出来自然会找你,让你亲手除他,是不是?”

    燕小七道:“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我爹的真正意思,但这个计策确是我想的。”

    曹轩辕说:“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合计好了呢。”

    燕小七说:“我多年未见我爹,倒是想亲耳聆听他的教诲。”

    秦玉像想起什么似的问:“燕兄,昨晚老夫人问我为什么杀唐奇,你说唐奇要伤门主我才拔刀相助,你怎么会这么说?”

    王员外说:“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秦玉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着两人。

    王员外解释:“唐四让我带话,就是这一句。”

    秦玉说:“你没可没带到。”

    王员外笑道:“我寻思跟你不是太熟,还是跟门主说比较好。”

    燕小七也道:“我也唯恐秦兄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就没告诉你,我知道秦兄那时一定很害怕,我替你解了围,你就不会再说话了。”

    芳草说:“嘴贫的人就是不成事。”

    秦玉想起昨天燕小七出去了一趟,八成见王员外了。

    芳草问:“燕捕头,你怎么认识我爹的?”

    燕小七问:“哪个爹?”

    芳草说:“洛阳那个。”

    燕小七道:“王员外说唐四派唐彪去杀刘老伯,我便赶去洛阳——赶到洛阳时你们刚走,你们到四通镇时我刚回来。”

    胡老汉哈哈一笑:“区区几个孩子岂能让我畏惧?不过说归说,当时我真没把握把他们全放倒。”

    燕小七道:“多亏我拿着爹给的牌子让他们立即回来,才制止了这场恶斗,不过唐彪回去后马上就知道真相了,又折回来,我和刘老伯早已走远,他们一怒之下放火烧房,刘老伯担心你们回来找不到人,躲些时,便回来住上了地窖。四叔知道我还活着就加紧杀我的行程,暗中教唆唐奇。”

    秦玉说:“唐奇也是一步棋。”

    燕小七苦笑一下,没再言语。

    芳草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冷风裹夹着雪花涌进屋来,众人打个寒噤。

    秦玉说:“芳草你干吗?”

    芳草闭着眼,迎着风,说:“寒冷让我清醒。”

    曹轩辕说:“一个女儿家,要这么清醒干啥?”

    秦玉说:“是啊,女人就当洗衣做饭喂猪喂鸭相夫教子伺候好丈夫老人,从厨房到卧室才是你一生的路程。”

    芳草噘嘴道:“才不呢!我要识字考状元,给天下弱女子做表率。”

    秦玉说:“武则天都当皇帝做表率了,你们女人不还那样?芳草,你别做表率了,做牛做马还差不多。”

    芳草对秦玉怒目而视,愤然道:“秦小玉!你太欺负人了!我凭什么给你做牛做马!”

    秦玉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芳草小姐,你耳朵不是有毛病吧,我说让你给我做牛做马了么?”

    众人哈哈大笑,芳草也觉失态,忸怩道:“人家听错了嘛。”

    众人闻言一抖,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均道:“快把窗子关喽,冷死人啦!”

    曹轩辕向胡老汉道:“刘老头儿,你们怎么躲地窖里了?”

    胡老汉说:“我让你闺女和那小子一块儿给你送信就是为支走他俩,他们刚走,唐彪就来了。”

    曹轩辕说:“我到洛阳城找你时,你家里空无一人,你走了?”

    胡老汉说:“走了。”

    秦玉说:“原来曹大镖头那回去洛阳,是找胡老伯啊。”

    曹轩辕道:“正是。”

    芳草问:“唐彪是谁?”

    燕小七说:“我四叔无子,收养他当义子,如今四叔被囚,他也该识趣了。”

    秦玉说:“难道他也想当门主?”

    燕小七笑道:“不想当门主的,恐怕没几个,唐彪只算四叔的工具,其实根本就没下他的米。”

    秦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送饭的丫鬟是谁?

    问王员外,他说不知道。

    秦玉说:“她那晚将我送出唐门,我昨天还以为是你的人呢。”

    王员外说:“那晚,芳草姑娘的确是我送出去的,至于你——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的。”

    秦玉说:“好奇怪的事。”

    王员外说:“那几日,唐四正在从漠北回唐门的路上,若在唐门,你们根本走不了。”

    秦玉说:“唐四既然未在唐门,那晚干吗要我做证?不怕我一时漏嘴穿了帮?”

    王员外说:“他已飞鸽传书吩咐过,教你怎么说。”

    芳草说:“为什么一定要他做证啊?”

    众人都笑。

    秦玉说:“那招柔风穿柳,天底下还真没第二个人会。”

    胡老汉说:“秦氏剑法虽然江湖人人识得,真正练起来,恐怕只有秦氏一脉才会练全。”

    芳草说:“真是独一无二了。”

    方伯说:“秦氏剑法好久没现江湖了,所以,江湖人都不知秦少侠功底深浅,就连唐门这样的门派,请你时还以礼相待。”

    秦玉得意笑笑。

    净因说:“那是敬重秦无风大侠,敬重他的剑。”

    秦玉喜容慢慢退了,心道,还是“名侠之后”的阴影。

    芳草说:“我们出唐门又着了道,孙客寒和智竹大师又将我们救了,如此看来,是他们的障眼法吧。”

    王员外说:“不是他们,是他,智竹大师蒙在鼓里,曹大镖头请智竹大师来是为救你们,那夜孙客寒将你们迷倒同智竹大师一起打退敌人,目的是让旁人不怀疑他。”

    秦玉说:“真正可怕的是孙客寒,他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一个龙门镖局。”

    曹轩辕不悦地道:“怎么着?我们龙门镖局很不值钱么?”

    胡老汉哈哈一笑,道:“翁婿之间的空气都要被撕开啦!”

    芳草羞道:“爹!”

    胡老汉又是一笑,说:“曹大镖头,看见没,你闺女让你住嘴呢!”

    众人都笑。

    秦玉没法子再接话了,便向燕小七道:“燕兄,你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燕小七道:“秦兄请讲。”

    秦玉说:“我想让我儿子认你当干爹。”

    燕小七看芳草一眼,笑道:“那要看孩儿他娘同不同意了。”

    芳草假装没听见,众人均道:“芳草,倒酒!”

    芳草回过脸看秦玉,秦玉正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笑意,芳草胸口一热,从窗口望过去,远山竟开满了杜鹃花。

    秦玉那一刻也突然发现,他原本就离不开她。

    不到一年的时间,却觉得和她过了一辈子,人生的酸甜苦辣生老病死都经历过了,剩下的只是默契,他和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时令,每个时令里都有她清脆如风铃的笑声,这甜美的声音穿越了他的记忆,变成了心头的永恒,他知道,因为有她,四季永恒,时空永恒,而那些永恒的画面,就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曹轩辕见一双小儿女发楞,顿时心知肚明,捋髯一笑,说:“输的快付钱!我要给闺女置办嫁妆了哇!”

    几人随着笑,芳草似乎没听见,秦玉也似乎仍沉浸在自己诗情的冥想之中,燕小七从炉上掂下正吐着热气的酒壶,为众人一一续上酒,方道:“几位先玩着,我去陪陪我爹。”

    芳草重新坐回炉边,伸出手烤火,秦玉抓住了她的手,芳草脸上一红,微微一挣,没有挣脱,由他握着。

    秦玉低声说:“让儿子认燕兄做干爹怎么样?”

    芳草也悄声说:“这是我听到过最蹩脚的求爱对白。”

    秦玉一惊,说:“你还听谁给你说过?”

    芳草说:“我听的多了,你是最笨最粗鲁的。”

    秦玉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手指相互握着,足以把冬天融化,这个冬天虽然寒冷,虽然多雪,但很有趣。

    他们渐渐听不到旁边几位推牌九的喧闹声了,彼此的心跳声却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对方眼里都充满着春天的暖意。

    他和她之间是轻轻舞动的雪花和炉火的微光。

    三十九田园

    由于雪一直不停,几人便一直待着,一直待到正月十七。

    正月十七那天天气晴朗,雪已化尽,只是路多泥泞。

    忽有仆人来报:京城出大事了,英宗复位改国号为天顺了!

    众人都说:这算啥子大事!

    芳草得意地说:“早就知道英宗要复位,三年不飞还一飞冲天哩,况且他都忍了七年了。”

    秦玉说:“你真厉害,料事如神。”

    芳草撇嘴说:“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你从来没恭维过我。”

    秦玉说:“现在恭维还晚吗?”

    芳草想了想说:“不晚,你恭吧。”

    秦玉问:“那你愿意和我一块儿去苦县吃苦吗?不过老君爷倒是挺灵。”

    芳草说:“这两句话,有关系吗?”

    秦玉说:“当然有,你若同我回去,老君爷就会显灵。”

    芳草轻轻一笑:“又得折腾他老人家,不想显灵还得显。”

    几人拣个艳阳天,对燕小七说,今天得走,吃辣椒上火上得腮帮子都肿了。

    燕小七一一检查过伤势后,发现都没撒谎,便放人。

    送至门口,依依惜别。

    曹轩辕方伯回京城,胡老汉回洛阳,净因只想生活在别处,还接着漂,王员外回四通镇,准备好好待夫人。

    芳草有点犹豫,曹轩辕说:“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成亲时给我说一声就成。”

    秦玉说:“一定一定,曹大镖头您慢走。”

    方伯说:“还叫曹大镖头?”

    秦玉忙说:“曹岳父您慢走。”

    方伯说:“一听你就没成过亲,叫人叫成这样。”

    秦玉说:“方伯你和我一块儿回鹿邑吧,你儿子不孝顺。”

    王员外说:“他儿子不孝顺?你可知他儿子是谁?他儿子可是我的顶头上司。”

    芳草问:“谁?”

    王员外说:“我是捣腾布的,你说京城还有谁捣腾布?”

    秦玉芳草同时叫道:“崔青麻!”

    王员外说:“不错,正是他。”

    芳草奇道:“他说他无父无母呀。”

    方伯说:“我一直在他府中做事,我怕唐门寻他生事,就未相认。”

    芳草说:“这次回去你准备告诉他?”

    方伯摇头道:“我能天天看见他就行了,不想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依依惜别间,忽听一女子声音:“秦公子,请留步。”

    众人回头,一个丫鬟小跑而来,正是那夜送秦玉出门的丫鬟。

    她手里抱着个包袱,来到秦玉面前,说:“这是您的衣服。”

    秦玉这才想起来,来唐门后换身新衣服,把旧衣服丢房里了。

    秦玉接过,说:“谢谢你。”

    丫鬟道:“公子不必言谢,应该的。”

    秦玉说:“我谢你那晚救我性命。”

    丫鬟没说话。

    秦玉穷追不舍:“你为啥要救我?你和谁是一伙的?是卧底吗?你目的何在?”

    丫鬟低下头,轻轻一笑,又抬头看他一眼,道个万福,忽然扭头跑了。

    众人都没看懂。

    芳草说:“她似乎对你有点……那啥。”

    秦玉失神地说:“我万没料到是这个结局。”

    芳草问:“你想要啥样的结局?”

    秦玉说:“至少表个态嘛!”

    芳草说:“你敢拈花惹草,我就自杀!”

    秦玉说:“正好。”

    芳草说:“我再杀你!”

    胡老汉笑道:“秦大少的生活充满灵异事件啦。”

    秦玉微微笑起来,有种同归于尽的幸福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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