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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落入了西山,淡淡的黑暗涌过了徐州城。
曹昂对着邢烈一点,然后两人全都冲了上去,曹昂不像邢烈那样能打,但以前也不是没打过群架,一脚就踹倒了一人,旋即后退两步摆开架势,吓唬着转过身的另一个家伙,经他们一闹,附近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竟敢管闲事,兄弟们,宰了这两个蠢货。”
几个人挥刀逼上,邢烈见状扔出一家伙,赶紧回到曹昂的身边,道:“公子,能杀人吗?”
曹昂脸色冰冷,看看逼上来的几人,又看看还倒在地上的父女,一咬牙刚要说杀,突然人群外传来嘈杂声,一匹火红战马闯了进来,一道火红身影凶悍的甩出了马鞭。
啪啪啪
刚刚还要逼近的大汉顿时脸上多出了血痕,曹昂呆呆的望着女子,女子在马上转过头,道:“还愣着,动手啊。”
曹昂清醒过来,招呼一声邢烈,三人全部上前,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红衣女子居中挥鞭,对面的大汉被三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便放下狠话匆匆逃离。
红衣女子冲着远去的几人冷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不用你们寻我,本姑娘会去寻你们的。”
曹昂没有听清她嘀咕什么,摇摇头转身扶起了那对可怜的父女,柔声问道:“没事吧?”
“多谢公子相救。”父女二人对着曹昂躬身施礼。
曹昂急忙扶住,为老人整理下衣服,道:“老人家,您要谢的该是这位姑娘,刚刚若不是她仗义出手,我们只能落荒而逃了。”
红衣女子听到曹昂的话,不知怎么想的多看了他两眼,要不是去扶起父女俩,估计还会盯着他。
“你们不用担心,那些人绝对不敢再找你们的麻烦。”女子拉着盲女的手轻声安慰。
少女仿佛是怕自己的手脏,胆怯的抽回,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又要跪下感谢,曹昂一把拉住,道:“别跪,我们当不起。”
少女的脸红了,如蚊子一般的应了声,而其余几人则全都怪异的盯着自己才,曹昂不解道:“为什么都看着我?”
红衣少女观他的眼神,竟真的不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他的双手道:“还不松开?”
曹昂低头一看,自己双手正抓着人家少女的玉腕,忽得想起这是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急忙松开,尴尬道:“对不起啊,刚刚没有注意。”
“对不起?”
“咳咳,表示歉意的词。”曹昂给他们解释。
红衣少女有趣的盯着曹昂,问道:“你貌似与常人不同啊。”
“咳咳,这就叫与众不同。”
曹昂相当尴尬,急忙岔开话题道:“不知两位有什么打算?”
老汉摸摸少女的头,又捡起不知何时被掷出的琵琶,伤心道:“我们只求一口平安饭吃,这里是待不下了,明早就去别处。”
“老丈你不用担心,他们真的不会再欺负你们了。”红衣少女拍着胸脯保证道。
曹昂狐疑的看了一眼她,不明白她为何有说这话的自信,而且这时代谁家女子能像她一样独自驾马出游,又还是这般不谙世事黑暗,越想越充满了迷惑。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不相信本姑娘?”少女不满曹昂的眼神。
曹昂果断摇头,解释道:“不管你什么出身,显然不是会平头百姓,我敢保证,老丈不走的话,即便有你护着,不死也活不好。”
“这位公子说的都是好的了,不走的话小老儿父女绝对活不了。”老丈一脸戚戚焉,他虽然不是睿智的老者,但为了生活也走南闯北许多年,岂不知世事艰难。
“他们敢!”少女脸色一冷,手中马鞭抖的笔直。
曹昂苦笑连连,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丫头,哪里知晓百姓活着的艰难,有钱的能欺负,当官的更能欺负,一条活路往往比权贵吃饭喝水还要难。
前世开明的时代尚且如此,何况这种乱世,不再多言,道:“老丈,今夜不如住在我那里,明天城门开你们再走。”
“岂敢再叨扰公子。”
老汉连连推辞,不过曹昂岂会真让他离开,送佛送到西,吩咐邢烈带上他们的行李便朝自己的店铺行去。
红衣少女牵着马匹跟在后面,与少女聊着话,方知晓原来活着真的是那么难,卖唱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还要受到地头蛇的盘剥,一日下来能吃顿饱饭便是好的了。
“怎么是这样?”红衣少女喃喃自语。
曹昂轻笑道:“乱世皆如此,不死就已经很好了,对了老丈,你们考虑过做点别的吗?”
老丈叹道:“小老儿年纪大了,做工别人不要,丫丫又看不到,除了唱几个小曲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们随我回家吧,我养着你们。”红衣少女突然开口。
老丈与少女同时摇头:“我们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管跟了谁都是人家的负担,而且现在到处打仗,能活一天算一天吧,小姐好意我们心领了。”
“可是你们这样也太苦了。”
“习惯了。”
一行人尽皆沉默,过了一会,邢烈挠着头道:“公子,要不让他们去咱庄上?”
曹昂望向两人,询问意见,老汉依旧摇头:“多谢公子好意,我们这般活习惯了。”
望着一对父女,曹昂与红衣少女都默然无语。
“公子,您给老丈想个其他的法子吧,既然他不愿去咱们庄子,您就给支个赚钱的法子。”
邢烈以前也是贫苦出身,最是同情父女,忍不住又嚷嚷起来,听到他的话曹昂微微点头道:“让我想想。”
在几人希冀的目光中,曹昂眼睛闪亮道:“有了。”
“什么法子?”
曹昂没有回答,反而冲着正在收拾铺子的夫妻喊道:“李家姐姐,来些包子。”
妇人嬉笑着应下,而后曹昂带着几人便进了铺子,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邢烈本来要说话被曹昂用眼神止住,而迎上来的秦台扫了一眼便明了,喊道:“黑子、老常收工吃饭了。”
包子很快被李家男人送来,曹昂直接用手抓了一个扔进口中,美美的赞道:“味道正宗,来,都吃啊。”
秦台也拿起一个放入口中,又拿起一个包子直接塞进了嚷嚷着已经饱了的邢烈口中,在曹昂几人的一再招呼中,老汉与少女也不再客气,大口吃起了包子。
见他们几人吃得开心,红衣少女用筷子也夹起一个放入口中,眉头轻轻皱起,包子的味道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好,可看着他们吃得欢喜的样子又若有所思起来,最后目光很复杂的望着曹昂。
曹昂也看向了她,认真打量下,才发觉眼前的红衣少女虽然没有很惊艳的容貌,但却带着一股英气,就像是后世的女兵,英姿飒爽,极有风味。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红衣女子沉吟一下笑道:“陈瑶。”
“陈姑娘,稍后就要宵禁了,不如您先回去?”
红衣少女摇头,道:“先听听你的法子。”
曹昂见老丈父女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其实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老丈不要单纯卖唱了。”
“可是小老儿只会唱曲啊。”
“老丈别急,听他说完。”红衣少女安抚老汉,饶有兴趣的看向曹昂。
曹昂也不再卖关子,道:“以后老丈卖唱之余要说评书。”
“评书?”
“不错,就是评书,不过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为你们演示一下吧。”见他们不解,曹昂索性起身为他们演示,搬来桌子,取过一块小木板,站在桌后轻轻一拍木板。
啪
“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新形势的表演,再加上一段振聋发聩的前言,顿时引得几人全都注目过来,而后关于东汉末年那段黄巾霍乱天下的故事更是令得他们无不感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一拍,沉浸在故事中的几人当即醒来,不过很快又忙道:“公子,后面怎么样,您再接着说啊。”
曹昂但笑不语,转向了老汉道:“老丈,可学会?”
老汉这才醒悟是教自己的,顿时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小老儿愚钝。”
“也罢,再讲一次,老丈定要好好领悟,试想,唱曲之后是评书,如何打赏不多,而且评书中但到精彩处途也要停顿,虽说令人懊恼,可却不得不给啊。”
曹昂如奸商一般的笑起,然后在一众人的鄙夷中攥着几个铜板又开始了下一篇,他讲的是三国,却又不完全相同,结合穿越后得知的一切,其中故事改变了一些,更贴合了人们所知,而又不失其味,使得可听性大大增加。
这时代,消息传输困难,往往北方的事情待传到南方已是很久远的事了,尤其是百姓,他们更是难以获得较快校准的消息,不说其他,就是曹昂来徐州的路上,还在一处偏僻之所听百姓破口大骂董卓,却不知此时的天早就变了,董卓尸骨都凉透彻了,这等闭塞年代,只要你的消息够快够精彩,会有很多人买账的,道理跟后世一样。
何况还有点八卦名人嫌疑,无论曹操、刘备、孙坚,一旦有相关事迹,都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谈资。
一场评书听得几人如痴如醉,对于不少英雄心生向往。
待讲完第二篇,曹昂看看天色,对着红衣少女道:“不想天色已晚,不知姑娘如何打算?”
“哦,那我回家了。”意犹未尽的少女很想听后面的故事,可城中都已宵禁,再不回家只怕又要惹出是非,于是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到门外回头道:“公子如何称呼?”
“郭昂!”
少女点点头,走出店铺翻身上马,一袭红衣在黑暗中扬长而去。
“公子宵禁了,陈姑娘……”邢烈话未说完便被曹昂止住,望着没入黑暗的身姿,轻语道:“身份不简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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