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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前,官宦云集、士族云集,他们要讨伐荀彧,他们要掌控许都,此时的许都兵将不足万,而他们的私兵足有一万多,盯着走下马车的荀彧,他们没有了平日和善的目光,没有了往昔称兄道弟的亲切,唯有按住的刀兵与森然,他们已经等不及想看到荀彧被砍杀的场面,一些仇恨就是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荀彧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只是挺直腰板缓步走过,他的眼神始终平静,他做的事也坚信正确,城内的士族官宦不会听他的解释,而他此刻也真的不愿去解释,他忽然有些明白曹昂的处境了,满城尽仇敌。
荀彧越走越近,冷静好像被空气剥离了一般,处处都弥漫着暴躁的气息,一些士族家的私兵紧握兵刃蠢蠢欲动,从各出涌现出来,目中的杀机只待一个宣泄的信号。
“报!”就在要血染宫门的一霎,远处一名士卒纵马狂奔,扯开嗓子大声的呼喊:“大公子曹昂亲帅虎豹骑围城,人马皆披重甲,随时要强进城内。”
荀彧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士卒,颤抖的手掌死死按在这名士兵的肩膀,没有去看那些士族官宦的脸色,只是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抬头轻说道:“这天变不了!”
朝会草草结束,荀彧迈着稳健的步子最先走出了皇城,他的背影在正午的阳光下拉得很长,照得很亮!
此后的一段时光,荀彧不见外客,专心处理政事,贾诩则依旧招摇过市的巡城,无情镇压别有心思之人。
城外曹昂的虎豹骑每日操练,喊杀声响彻天地,盖住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校场上,五千虎豹骑精锐对阵厮杀,熟悉着全新的兵器,更长更坚固的长矛,人马皆被重甲覆盖,头盔下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目光,这是曹家庄提升工艺后出产的最新产品,防护程度极高,但非猛士不得披挂,因为一般士卒根本负担不起,穿上后别说杀人了,就是单单驭马都很难。
他本意是将虎豹骑分开装备的,虎骑打造重甲骑兵,豹骑则为轻骑兵,以弯刀轻甲为主,但兵力不足,兼马刀、轻甲的工艺还有待改进,暂时只能装备一支纯粹的重甲骑兵了。
双方猛烈冲撞,如同两股洪流轰然炸裂,无匹的声势摄人心魄,城头之上各士族派来的探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转身回家再不敢窥探。
操练结束,曹昂坐在营帐中,翻看着传来的前线消息,关羽终究还是斩了颜良,不过文丑却未如演义中一般被他斩杀,反而是被典韦带着张辽斩杀,因他的缘故,有些事情还是脱离了他的认知,不论是演义或是正史上,而且很多时候他也发觉真实的情况远比记载的那些要多变,甚至他都怀疑正史也不一定就是事事正确的,认清了这一点,他只去抓大方向,再不敢去琢磨细节。
关羽挂印封金走了,至于原因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毕竟想起上次没能杀了就觉得心头不圆满,这一次他离开,在心中还是有些窃喜,下一次,觉不会再有人会救他。
放下记载信息的纸张,曹昂解下铠甲,农历八月,燥热的天气总算缓解了一些,半年的围城操练,虎豹骑战力初成,而且军中悍卒也从一开始对曹昂的不在意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拥戴,正如屯田军一样,谁家没有父母妻儿,跟着曹昂一家老少无忧,做生意货源先赊账给他们家,种地庄上的人去指导还免费提供农具,每一家一户的生活水平都在半年里提升了一个台阶。
走出营帐,曹昂与兵卒们一起在河边痛快的洗了一通凉水澡,然后又一并蹲在河边端着碗吃晚饭,高顺由于负责虎豹骑的训练并未随张辽出征。
蹲在曹昂边上,他极为迅速的吃光碗中饭食,抹抹嘴看向了曹昂:“公子,虎豹骑第一阶段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是不是开始第二阶段?”
曹昂摇摇头:“兵器的熟悉他们的确做到了,而且军纪也不错,但距离我想要的结果还有一定差距,你看看,下了马他们就变得散乱起来,这是心性上的问题。”
顺着曹昂所指,高顺也默默点头,下了马的虎豹骑的确纪律性差了很多,但他们毕竟是骑兵啊。
曹昂看出他所想,敲着碗沿道:“他们是虎豹骑,未来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他们的起点很多都是百人将,从上而下所有人都在盯着,都在盼着,难道最后我告诉他们,虎豹骑就是一支战力很强的骑兵?”
“笑话,何为虎豹骑,凶猛似虎,迅捷如豹,我要每个人都是龙腾虎啸的好男儿,我要每个人上马是腾龙,下马也是饿虎!”
河边吃饭的勇士听到曹昂的话,惭愧得垂下了脑袋。
“说实话我很失望,君安你很擅长练兵,但却不能将荣耀练到他们的骨子里,我曾经见识过世上最强的军队,他们每一个人都以是军人而自豪,每个人都用生命守护着军旗的那份荣耀。”
曹昂将吃净的碗筷放到大木盆中,落寞的远去,高顺在后大喊:“公子,你说的那支军队在什么地方?”
“你见不到了,我也见不到了,因为他们不在这里,正因为此我才希望你们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曹昂走了,离开了虎豹骑大营,回到了庄子,倒不是他被深深的失望打击到了,而是他要去看看夜色黑了才从许都城墙上吊下来的福伯,毕竟练兵这事急不来,而他也知晓这一点,今天之所以说这番话,一方面是打掉虎豹骑的傲气,另一方面也是为高顺指明练兵的另一个方向。
可是他走后,高顺一众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就是单纯的认为曹昂是因失望才走的,他们虎豹骑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百人将,曾经带队也是被属下崇拜的目光笼罩,今天所有的高傲都被公子踩落,他们不恨曹昂,只恨自己。
“列队操练,公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虎豹骑只要最好的男儿,自今日起,每个人都要以虎豹骑为荣,做不到者,滚!”
高顺铁枪自腰腹间猛然刺向天空,大吼一声带着虎豹骑一众在马下操练起来,经过曹昂指点修正的简单刺杀术搅扰的整座许都城无人能安眠。
书房内,曹昂将福伯按在座椅上,自己回到桌后自己的椅子上,这才问道:“福伯,您老怎么做那么危险的事,还从城墙吊下来,文和先生也真敢同意您这么做。”
福伯苍老的脸庞挤满了笑容:“公子心意老奴自知,不过这一次容不得不冒险啊。”
“何事如此重要?”
福伯起身,在曹昂耳边低语,曹昂站起身对着漆黑的外面喊道:“加强戒备,无论谁靠近,只要无我召唤,杀!”
几道身影在黑暗中一掠而过,见死士就位,福伯这才小心的将一叠纸放在曹昂的面前,轻声道:“这是文和先生令我选人组建的,名字尚未起,但执行的任务类似探子,不过又有所不同。”
“我知道是什么组织了。”曹昂是在后世被各种电影电视剧熏陶过的,只从福伯描述的一些内容,脑海就跳出了密探、间谍、刺客等各种信息。
“以后负责情报的就叫天阁,负责刺杀的便为地阁。”
“老奴记下了,之前我还担心公子不明白我说的什么,但果如文和先生所说,公子果然一听便懂。”
“因为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文和先生提前做了。”曹昂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他只与贾诩提过相关的话题,却不想他已经推测出自己的意思并已然组建完成,这等七窍心思,这等巧妙手段,实在令人难以小视。
“公子,这一次老奴前来是要告诉您一个消息。”
能让福伯冒险出城告知的消息,绝不会是小事,曹昂正襟危坐。
“司空派人携书来问荀侍中,看样子打算退兵,文和先生说绝不能退兵,但粮草告急,希望公子能筹集一些,亲赴官渡。”
“我是真不想去战场,若不然我令高顺率领虎豹骑押送粮草过去吧。”曹昂对于战场总有极大的排斥,哪怕经过了几次磨砺也难改初衷,很多时候只能以自己是现代人来掩饰安慰,平时只要他不愿意的福伯都会顺着,但这一次却是语重心长道:“公子,这一次必须您亲自去,城内已经没粮了,要想筹集粮草只能从庄子里出,若不是您上战场,恐怕庄户们不会舍得拿出存粮。”
曹昂苦笑看着他:“若只有这是这个说辞可不会说动我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不错,先生说虎豹骑组建半年多了,损耗的粮草等物不可计数,朝中早有不满,现在正是堵住他人嘴的时候,而且官渡连番大战,双方都已疲惫,恰是进入的时机。”
“福伯,一次说完吧。”
“公子若有大图,必须参加与袁绍的大战,否则再无机会,这一战事关天下局势,关乎司空以及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无论任何理由,只要错失,终归只能被驱逐。”福伯停顿了一下,沉声道:“二公子曹丕随军出征。”
曹昂瞳孔骤缩,曹丕,一直以来他都担心有一天会被曹丕干掉,或许现在年纪还小,但随着时间推移,曹丕的雄心手段都会凸显,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剩下多少。
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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