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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袁绍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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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儿郎杀气腾腾唯恐落于人后,后方的主公仗着马速也是很难才冲了出来。

    “公子……”

    曹昂看了他一眼,赶紧出言堵住张辽的嘴,道:“虎豹骑依旧是你统领,单挑我肯定是不行的,但这一仗一定要赢得漂亮。”

    张辽对曹昂这个主公很无奈,曾经追随的吕布何曾阵前怕过单挑,要知斗将对士气的作用极大,可又想到曹昂的武力,也只能拍马追上儿郎们,冲在最前带领他们迎向袁尚。

    曹昂等到高顺的陷阵营过来,才又在猛士的层层保护下加速追了过去,当他到达的时候,只见张辽与袁尚正在单挑,不三合便抵挡不住,落荒而逃,张辽武艺日渐精进,对付袁尚还不是轻轻松松,见他逃跑,带着虎豹骑乘势掩杀,早就迫不及待的虎豹骑个个奋勇当先,杀得袁尚溃不成军,数万大军随他回去的还不足百人,其余不是被杀就是投降或者溃逃了。

    可怜的袁尚连曹昂的面都没见到就狼狈逃回冀州,之前信誓旦旦喊出的豪言被重重扇在自己脸上,反成就了曹昂及虎豹骑的威名。

    黎阳城下安营,曹昂没有选择攻城,他不愿自己辛苦训练出的精锐死在毫无技术含量的攻城战上,在古代说是攻城,其实就是用人命堆填。

    曹操大军不久也到了,大营扎下,绵延十数里,森严的兵甲直面黎阳城,携大胜之士气威慑敌军。

    曹昂参拜过曹操,得到了一番嘉奖,同样也看到了程昱一众难看的脸色,倒是坐于曹操左下手的曹丕含笑拱手,在为自己这个大哥点赞,程昱等人见状无不抚须轻笑,为人君者就该有这般的胸襟气度。

    还是不习惯虚伪的场面,曹昂早早便告辞离去,他很想贾诩跟随在自己身边,但贾诩总是诸多理由推辞,这一次更是搬出天阁、地阁,说是第一批亲手培训出的密探刺客要用心安排,不可分心。

    回到营帐,双手置于脑后静静躺下,此次出征吕瑶没有跟来,庄子里正在挖密道,作为女主人她不得不亲自监督,毕竟这是关系一家子性命的大事。

    当初曹昂提出,怕的是万一斗争失败还能有条退路,谁想贾诩等人却一致同意,他们说这是一个家族必备的,早该挖掘了,原来这时代的士族都讲究家族的延续,最重的便是人才、财货、密道。这也是为何往往一个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灾,却总有一两个优秀的嫡系逃出,暗暗潜伏等候东山再起。

    想着想着他沉沉睡去,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枯燥又残酷的攻城,曹昂不敢去看,怕看到那些士卒的惨死,也觉得真的很蠢,明知死伤惨重为何不想想其他的办法,所以他窝在自己的营帐中,严令虎豹骑不得出营,然后一门心思扑了进去,着手设计新式云梯,现在用的云梯说白了就是长长的梯子,士兵扛着跑到城下,攀爬作战,可这样一来死伤极为严重,单是冲到城墙底下这一段路就损伤一二成兵力。

    他结合当年东西方电影电视剧的云梯,底部设计为四面有屏蔽的车型,置六轮方便活动,又用生牛皮加固外面,人员在棚内推车接近敌城墙时,可有效地抵御敌矢石的伤害。又增设一具可活动的副梯,顶端装有一对辘轳,登城时,云梯可以沿城墙壁自由地上下移动,不再需人抬肩扛。

    设计完立即派人送回许都,要求屯田军押送粮草而来的时候必须携带这种云梯,做完这些他蒙上被就呼呼大睡。

    耳中充斥着远处的喊杀声与哀嚎声,曹昂猛得掀开被子,刚要唤人忽然发现郭嘉自外走入,伴随着一阵更剧烈的擂鼓声,一屁股坐在曹昂的对面,上下细细打量,口中还啧啧有声。

    “郭浪子别来烦我啊。”曹昂没好气的冲他嚷嚷,随后就要走出去。

    郭嘉喝了一碗凉白开,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又出名了吧?”

    曹昂止住脚步,疑惑问道:“出什么名?”

    “袁绍死了。”郭嘉看着曹昂惊讶的表情,慢悠悠的放下碗,伸手一指他道:“你气死的。”

    曹昂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他不知道历史上袁绍是怎么死的,但也曾想过这样一代豪杰会郁郁而终,却不想现下竟然是被自己气死的。

    “现在你曹昂,曹家大公子成了袁氏克星!”郭嘉拍拍她的肩膀,含笑离去。

    曹昂呆愣地站在账中,不知外面的天下因袁绍之死搅得人心难安。

    袁家三子各怀心思,为了那个位子各施狠毒手段,虽然迫于老曹大军压境的威慑,并没有立刻刀枪相见,自相残杀,但仇恨的种子已然种下,曾经的河北四州已然分崩离析,其实何止是袁家兄弟,就是曹家内部也生出了巨大的嫌隙。

    曹丕营帐中,他没有了之前的微笑,忧虑道:“兄长的威名越来越盛,父亲在议事时提起他的名字也越来越多,不知如何是好?”

    荀攸坐于首位,闭目养神,不发一言,之前曹操的疑心让他选择了明哲保身,起码在老曹的态度不明朗之前他要先置身事外,曹丕紧盯着他,最后失望摇头,只得看向了程昱。

    程昱看看荀攸,眉头紧皱,出言道:“公达可是要置身事外?”

    荀攸微微睁开眼睛,淡然道:“有些事做了就无法置身事外,不过你们可看透贾诩的计谋?”

    曹丕陷入了沉思,程昱却骤然一惊,之前他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一心想要扳倒曹昂,却无形中失去了谋士最不该遗失的冷静,头脑冷下来后以他的心智自然看穿了曹昂所做的一切。

    “贾文和果然好手段,难怪他不出许都呢。”

    曹丕很聪明,听他们如此说,也明白过来:“两位的意思是不争!”

    “不错,不争即是争,眼下是司空极为重要的一战,切不可有所动作,司空不是我等可以糊弄的,做好自己的事,多立战功才是根本。”荀攸说完便起身离开。

    程昱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叹,以前自己还曾不服气他,但今日看来,他果然不愧是军中第一谋主。

    “公子,贾文和不出许都,便是告诉司空不争,也是令得曹昂争不得,人心难克制,出了许都难免陷入争斗,所以不出最是明智,他设得是阳谋,我们不能出手,不然便落了下乘,为今之计唯有提高自身的名望方可抗衡。”

    曹丕目光凝视账顶,账内空无一人,他思虑许久感叹道:“好一个贾文和……”

    星辉灿烂,黎阳城下曹军士卒出没其中,掩埋同袍尸身,清风吹,吹不散凝重的心思。

    “奉孝,你信气运一说吗?”

    “主公又可信否?”

    “不信,我只信自己手中的剑。”

    “是啊,气运一说虚无缥缈,谁可琢磨,当今天下与其说大汉气数已尽,不如说是皇族内再无英才。”

    “不然,刘备此人极负勇略。”

    “可惜皇位永远不可能传与他,若当今圣上果真有如此魄力,直接下旨禅让皇位于刘备或许大汉还可救,但决然不会。”

    曹操沉吟点头,刘备威望足够,但实力……

    即便抛开实力不说,皇位也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这也是人心。

    “那个位子人人向往,但一旦坐上也成了一种束缚,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舍得放弃,既是金光闪闪的位子也是困守人心的围城。”

    郭嘉告退,曹操独守账中,目光看向天空,隐约有一巨星西坠,可当他揉眼再看,夜空平静、安然,一颗颗星星闪着光挂于天际。

    少时的好友,曾经的大敌,雄踞河北四州,拥兵百万的最大诸侯就这样落幕了,无声无息,远没有当年虎牢关下的轰轰烈烈,人皆言是被曹昂气死的,一战破乌巢,二战破袁尚,真的是袁氏克星,但曹操却深知,并不是这样,袁绍、袁本初,是死于那颗骄傲的心。

    “本初,你我相识少时,志趣相投,放马江湖,快意恩仇,今想来甚怀念之。后你年少入朝,扬名海内。单骑出走,使董卓惊恐。渡河北上,则渤海从命;拥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众。会盟讨董,做盟主之位,威声越过河朔,名望重于天下!平公孙瓒;震慑戎狄,降服匈奴。拥河北四州之地,收揽英杰之才,拥百万大军,当为英雄,但我们却越行越远,你不再是袁本初,我也不再是曹阿瞒,今日陨落,也省去他日我等唏嘘相见,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幸事,当年的俩跨刀少年如今就剩我了,本初,好走!”

    曹操负手转身,令典韦将少年时的佩刀射入黎阳城中,上书:人不相见,刀需同葬。

    随后曹操下令停止了攻城,冀州那边的葬礼得以平静的举行,袁氏四世三公,门人学生遍布天下,他死后,赶去的人很多,一场浩大的葬礼算是稍稍弥补了袁绍生前的遗憾。

    他始终算得上死后轰轰烈烈,若说还有遗憾的话,便是送终的儿子不全,只有袁尚一人。

    下葬的当天,百匹快马冲来,为首将军松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原来曹操让典韦射入佩刀后,黎阳守卫不敢怠慢,连夜送往冀州。

    看过了那句人不相见,刀需同葬的布条,他们沉默,不过最终还是默许下来,一个人、两把刀,共葬于墓中,有人说仿佛看见了大将军纵马跨双刀,意气风发的奔向天地,他的心在庙堂,也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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