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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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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来说,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他们平静的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吃饭、睡觉、逛街、看电影……

    林撼也是人群中的一员。对他来说,小雨一直是他一切工作的动力源泉。那句“林撼,我爱你!”像一支强力兴奋剂,它长久持续的让他保持着活力,他觉得这段不见面的日子加速了他和小雨的成熟,他们的爱情更加圆满了。他享受着小雨每天发来的温言软语,愉快的开始每天高负荷的工作。他每天几乎都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晚睡早起,他依然源源不断的从艾明那里承接着各种奇葩的业务,别说婚礼策划,葬礼策划都出了,最近还有晚会的策划文案!他已经不再害怕砸艾明的招牌,他们配合的很默契,他渐渐的喜欢上了艾明的那种生活,忙并快乐着!

    林撼去看过小军,小军的腿已经不用再像个大炮似的高高的支在那里了,他脸上的伤也在恢复,有一边拆去了纱布,但是另一边却依然在恢复中,医生说那里会留下永久的纪念,林撼破天荒的表示难过,小军却很乐观,居然同样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

    “老爷们儿的脸,有个疤算什么,这样显得更像硬汉,没准儿以后路上碰了坏人还能起到震慑作用呢!”

    在一旁默默收拾着餐具的小军媳妇撇撇嘴笑了,但林撼看到了那双朴实的眼睛了闪过的泪光,林撼一下就猜到了,这是这位同样少言寡语的嫂子的话,是她用来安慰小军的话,小军却不解风情的、拙嘴笨舌的学着,他敢保证木讷的小军肯定不知道,当时她冲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那么疼……

    林撼也千方百计的见到了大牛,那一刻他在心里赞叹着大牛独到的社会见解——规则和不遵守规则的途径是同时产生的。大牛剪去了心爱的马尾,目光呆滞的坐在他对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剩下了林撼干涩的独角戏——苍白而软弱无力的宽慰。时间就要到了,民警已经站在门口,大牛像一截已然失去了生气的枯木僵硬的向门口移动,林撼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截枯木……大牛在门口站住了,他突然回过头看着林撼,眼里闪过一丝光——

    “你想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白丽,她,她怎么样……”

    白丽!白丽!这个引领着大牛开启梦想的人,这个引领的大牛毁灭梦想的人,这个一直令大牛佩服的人,这个大牛一直深爱着的女人,即使是失去了自由即使身陷囹圄还一直记挂着的女人!

    从看守所出来,林撼一直被奇怪的心绪缠绕,这个世界似乎有太多的不如意,俗话说的真对——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就像大牛,就像小军,就像他自己。大牛的代价是巨大的,林撼不知道也不敢想那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曾经对于事业像生命一样疯狂热爱的大牛,现在剪去了他的花白的马尾,似乎也剪去了他的未来,他的呆滞的目光令林撼担心,要知道,那双眼睛一直是那么闪亮,它简直是他的生命之火,林撼一直用它来衡量着大牛对一件事情的热爱,但是现在,它是那么暗淡无光!只有白丽,也只有说到白丽的时候,它又弱弱的燃烧了一下。爱情,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但是幸好大牛有爱情!

    林撼想着,逐渐的找到了安慰,是啊,很庆幸,大牛有爱情,小军有爱情,他也有爱情!因为爱情,小军可以乐观的直面伤痛,因为爱情,大牛面对一片灰暗的未来依然燃烧着希望,而他更是幸福的,他需要的只是不停的努力,因为小雨一直在,即使是分分秒秒都在奋斗,自己也应该感到幸福,因为那是他的选择,他愿意承担他昂贵的“价格”……

    “蓝茜?!”林撼将要走进自己的小区时,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向小区里面张望,他心里暗暗的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想起上次的事情,第一次和她在一起喝酒就喝多了,说好了他请客,不但没付钱,还让人家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送回家,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酒后劣迹!他一直没有勇气打电话致歉,但是……他还是径直的向那个靓丽的背影走了过去。

    “蓝经理……”

    “啊!”蓝茜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迅速的转过身,看到是林撼后更加显得惊恐起来,“哦,没……哦,小林老师……”

    是她,是蓝茜,但是眼前的蓝茜和上次见到的、水灵的像蜜桃似的那个相比简直是核桃!干瘪、瘦弱!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修饰,眼睛更大了,睫毛似乎更长了,但都无精打采的。林撼想起了富锦和五仙集团的关系,由于富锦大火,不光富锦,连五仙集团的领导都在被问责,加上之前,大张说起的蓝茜可能的身份,立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原因了,他笑着说:“叫我林撼吧!”

    “林撼……林撼……”蓝茜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她在心中每天不知要默念多少遍的两个字,她终于得到允许把它们光明正大的说出口了,她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极力的掩饰着心里复杂的爱恨悲喜,“我以后都叫你林撼!”

    “哦,一个名字就是被人叫的啊!”林撼语气尽量的轻松,他深吸一口气,“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说好的喝酒我请客……后来,居然喝多了,还……一直想谢谢你,可又……现在,当面致歉并致谢,呵呵呵!”他终于说出来了,几秒钟之前,他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么丢人的事说出口,但是现在他觉得,原来人丢出去居然是如此的容易、轻松!他呵呵笑着,故意把视线移开,他有些不敢看这女孩即使不化妆、无神也漂亮的有些令他畏惧的眼睛。

    “哦,哦……哦……没,没什么……”蓝茜有些糊涂,似乎他并不知道自己那晚究竟做了什么,但,他更像在故意掩饰,那天他明明和那些嫖娼的人一起被抓进了公安局……她想。虽然她感到非常意外,但她宁愿他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一切,这样也许能让他们之间的美好多保存一些时间。

    看着蓝茜这幅模样,林撼并没有问起五仙集团的事,他觉得那应该是这个女孩的伤心事,他一直自认为对于女孩的心事非常敏感,他小心的避开那些能够引起她不快的话题。对他来说,和一个女孩愉快的聊天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在小区门口聊得似乎很投机,他提出请蓝茜吃快餐,蓝茜居然同意了……

    对于林撼来说,这是一餐再普通不过的致歉饭,但对于蓝茜而言,这是她吃过的最幸福、最美味的一餐饭,她卖力的咀嚼着放入口中的任何一种食物,努力的感受着它们的各种味道,甜的、酸的、咸的、苦的、辣的……她努力的记住它们的样子,记住坐在对面的林撼咀嚼它们的样子,她甚至记下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幸福的笑着,她从来没有体验过食物居然能给人带来如此美妙的感觉,吃了二十几年的米饭、油菜、香菇、番茄、鸡蛋,连蛋花汤原来都可以是如此的美味……她要统统记住它们,她为得到它们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而这种美好又能持续多久呢?她笑着,心里却悄悄的流泪。

    在林撼惊讶和疑惑的眼神中,蓝茜吃光了剩在盘子里的所有食物……

    “这家的饭太好吃了,回头我再请你!”蓝茜努力的将语气变得像以前一样大方、随意!

    “好啊!”

    “……这家的饭太好吃了,回头我再请你!好啊!哈哈哈,好啊……”蓝茜一路小跑的回到自己的小窝,她像一个疯子似的,一边跑,一边不停的自言自语、重复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一边说,一边笑,一边笑,一边说……但一进门她就冲向了马桶——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正经吃过东西了,突如其来的大量食物让她的已经打烊了很久的胃无所适从,它剧烈的反抗着,随着“哇”的一声,带着她的幸福和美好的食物全部涌向了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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