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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子旬在冰封之外焦急地等待着。天庭现在对鹊山一带戒备森严, 若是等到冰阵下一次变幻时再点燃幻光阵, 那势必会引来天兵天将。
“殿下!”
子旬一顿,身后传来一个让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自从娘子被月国公关入了锁妖塔以后,水神便和天庭联手在周边围起一圈牢不可破的阵法,身后这位水神之女——谢媛清, 自然也有了权力来此处巡查。
见他懒得回过头, 背后的女子咬了咬牙,腾云飞到了子旬面前,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音娇声软:“拜见殿下。”
子旬心中升起一阵烦闷, 父王贪恋权力, 将天庭众神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不给他任何接触权力核心的机会。谢媛清倚仗其父之势,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的忍耐限度发出挑衅。
他暗中握紧了拳头,哪怕自己早已运筹帷幄, 如今也要韬光养晦,毕竟扮猪才能吃到老虎。
“殿下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谢媛清见子旬默默望着锁妖塔的方向,不由得继续问道。
子旬冷冷瞥了谢媛清一眼,“水神派你来监视我了?”
谢媛清脸上的微笑一滞, 讪讪道:“听说锁妖塔里新押进来了一个犯人, 我……我只是来看看这里的情况罢了。难道殿下认识那位犯人?”
被关押的人是鲸姬, 这一点谢媛清是知道的。子旬前来此处, 必定是在想办法把鲸姬给解救出来。幸亏她来得及时, 不然……
犯人?听到谢媛清这样描述自己的娘子,子旬心里冒起一阵怒火,回过头来冷笑道:“究竟是犯人还是无辜,你自己心里没有数么?”
“殿下……”谢媛清有些委屈,眼睛里泛出点点泪花来。自己的父亲帮忙解决了天庭的隐患,仙公子非但不对他们感恩,竟还这般恶语相向。
那头鲸鱼,真的有这么好么?
不过想来两人也快要订婚了,自己的父亲亲口答应过她的。水神家族一旦帮助了仙界的皇族,她就能嫁给心心念念的仙公子——子旬了。
见子旬对自己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谢媛清心里隐隐约约失望起来。不过没关系,听父亲说,那只鲸鱼只要自己默默守护着他,子旬早晚会想起她的好来的。
“殿下,那个女人是个妖孽,留着对仙界来说早晚是个祸害,您……”谢媛清没留意到子旬渐渐阴冷下来的表情,依旧滔滔不绝道。
子旬暗中捏紧了拳头,他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只是咬了咬牙,对谢媛清沉声道:“犯人?谢小姐最好弄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一旦触及了我的逆鳞,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只可惜这样的深情从来不属于自己。谢媛清听得有些害怕,连连退后两步道:“殿下,我说这些也都是为了您好……殿下可切莫为了一个女人而误入歧途啊!”
和娘子约定好的时辰很快就到了,锁妖塔却依旧没有动静。子旬紧紧盯着塔边平静的水面,身边有个谢媛清在,碍手碍脚,他总归不方便行动。
“怎么,你是要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回天庭去告状吗?”
谢媛清抿了抿唇,面露愧色,红着眼睛扭捏道:“殿下这是什么话,父亲说了,仙君很快就要把我许配给主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您啊!”
“回去。”子旬并不理会她的求情,斩钉截铁道。
“什么?”谢媛清瞪大了眼睛。
“我叫你回去!”子旬似乎有些发怒了,“水神和月国公关押无辜,我来这里只是秉公行事,何错之有?”
“殿下你……”谢媛清把嘴唇咬得发红,面色楚楚,心有不甘,似乎终于是妥协了,”我这就走,也不会告密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果你自己承担吧!”
她似乎真的飞走得远远的了,锁妖塔在一刹那之间开始振动了起来,连带着让地动山摇。
他唤起幻光阵,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天空仿佛燃烧了起来似的。娘子还是没有来,也许是因为个别小妖的缘故耽误了罢。但既然锁妖塔已经解封,娘子应当是安全了的。这边的幻光阵,虽然靠他自己点燃略微有些困难,但短时间内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巨响,千年寒冰所铸成的阵法逐渐被炙热滔天的幻火给逐渐融化了。不远处的锁妖塔也开始土崩瓦解,成百上千只妖精源源不断地从塔尖的裂缝中飞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朝魔界的方向飞了过去。
此刻的冰封之阵已经彻底被爆破,子旬落在水边静候片刻,终于见到有一只身躯布满新伤痕的鲸鱼浮出了水面。
“娘子!” 子旬心里一阵雀跃与欢腾,这一系列的事情真的太过顺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与娘子就这样团圆了。
“是我。”鲸鱼浮出水面,幻化回了人形,面色似乎有些着急,“主上还没有出来吗?”
“烟鸿?”子旬虽然没有正式见到过烟鸿,但上回天云派捉妖回来以后他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烟鸿是魔界的督主,却不知道自己的娘子竟然是他口中的“主上”。
“方才主上把自己的血交给了我就往归墟去了,并吩咐我时辰一到,若是锁妖塔还没有解封,就要将这些血洒在塔尖。”烟鸿解释道,“归墟,就是锁妖塔的最底层,所有的妖怪里面,只有主上能毫发不伤地通过那片蚀人的深渊。”
眼下情况紧急,子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问清楚其他的细节,他此时此刻只想着娘子的安危,只想尽快将她找到。
天边传来隆隆的声响,锁妖塔已经摇摇欲坠,连塔底都开始有了深深的裂痕。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朝锁妖塔里飞奔了进去。
“主上呢?!主上在哪里?”烟鸿发疯了似地在断壁残垣中寻找着,塔尖的缝隙里有光照耀进来,已经能让人清楚看到归墟的一切。
身边的巨石哗啦哗啦地砸到了地上,不远处似乎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朝他拼命地挥手道:“督主!”
多日不见的玉奴突然出现在了此处,烟鸿觉得有些蹊跷,但并没有时间去深究。他朝对面喊道:“玉奴,你方才见到主上去哪个方向了没?”
这只玉奴似乎不似往日那般灵动欢脱,她看了督主一眼,眼睛幽幽地转着,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道:“方才看到鸾镜神女去了那个地方救其他妖怪了。”
烟鸿点了点头,朝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我去那边寻,咱俩分头行动,快!”
“好嘞!”见到烟鸿匆匆往返方向远去的背影,“玉奴“秀眉一挑,步伐悠哉游哉地朝外头走了出去。
妖猫的形难以模仿,但化作她的人形,谢媛清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她把鲸姬的灵宠伪装得天衣无缝,让烟鸿看不出丝毫破绽,这让她心里得意万分。
对了,他们都叫那个鲸姬为“主上”,是不是意味着鲸姬就是魔界的接班人?若真是如此,那战神与魔尊私通的罪行就愈发板上钉钉了。
届时鲸姬的头上罪加一等,这已经要触及天庭的底线了,足以引起整个仙界的动荡,看她还能往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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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姬方才听到归墟附近传来痛苦的呻-吟,走近一看,竟然是虹蜺兽。
锁妖塔中落下的巨石正好卡在了岩壁与阶梯的角上,一直贴在壁上作光的虹蜺兽挣扎着无法逃脱,墙角已经有丝丝的鲜血留下,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虹蜺!”鲸姬一脸担忧地冲到了他身边,“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主上莫要管我了,快些逃走吧!”虹蜺兽额角留下一滴豆大的汗珠,挣扎着道。
虹蜺兽为了照亮黑暗中的锁妖塔,一直多年坚守在第三层,这份毅力常人无法企及。任何一个被关在此处的生命都有获得重生的权利,更何况是虹蜺兽呢?所以鲸姬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给解救出来的。
巨大的石头卡在岩壁之间,鲸姬只能一点一点地用法力将岩壁凿开。眼看着石头就要松开了,锁妖塔却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主上,您还是先走吧!”虹蜺兽将身上的光燃得更亮眼了,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就差最后一下了,虹蜺一定要坚持住!”鲸姬深吸一口气,奋力一击,将最后一处岩壁给凿开了,巨石轱辘一下从石墙上滚了下来,落入归墟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来。
终于,锁妖塔轰地一声塌了,遍地的碎石、漫天的尘埃扑面而来。锁妖塔的中心构架是玄铁,极为沉重,煞气无穷,砸下来的威力堪比天雷。鲸姬虽然是神魔之躯,但若是被无数块玄铁砸中,必定要大伤元气。
“你快走!”在被玄铁给压倒前,鲸姬猛力一推,将虹蜺给推出了锁妖塔之外。
“主上!”
在一系列震耳欲聋的声响之后,这里终于被移为了平地。
周围静悄悄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静寂。烟鸿站在空地之中,双眼茫茫地望着这片骤然变得空旷的土地。
娘子呢?
大家都出来了,可是娘子去哪儿了?
“刚才是谁告诉你,鸾镜去了那个方向的?”子旬从水里浮了起来,方才他寻遍了归墟,却没有见到娘子的身影。见到烟鸿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他心里生出一团怒火来,冷冷地拉住他道,“还是说,你亲眼看到她去了那里?”
“是玉奴告诉我的!对了,方才我还和她分头寻找的!她人呢?!”烟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玉奴早就去魔界找魔军来救驾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子旬一把扯住烟鸿的衣领,震怒地吼道。
烟鸿听罢,心里顿然一道惊天巨响闪过。他抬起头焦急地在周围找寻,却全然没有方才玉奴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