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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用毒如神的人,而且是个女人。如果说女人真的是件武器的话,那么,这个女人无疑就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她曾纵横天下,无人敢惹,无人能敌。江湖上的人都称她为毒娘子,她就是曾经的薛秋,现在的美极夫人。向天笑也许听所过毒娘子薛秋的事迹,但他肯定不知道眼前的美极夫人就是毒娘子薛秋,否则的话,他也就不会贸然的出手了。
看着躺在地上一脸惊恐与怀疑的向天笑,美极夫人就笑了,真正的笑了,笑得那么鲜艳,鲜艳得就像春天的花儿;笑得那么灿烂,灿烂得犹如夏天的太阳;笑得那么朴实,朴实得好比秋天的果实;笑得那么冷酷,冷酷得如同冬天的冰雪。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在哭,美极夫人也绝对有理由笑的,连向天笑都没有察觉到她什么时候下了毒的,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能笑呢?
现在的美极夫人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人一见到就会感觉恶心的人,而是一个令人十分憎恨的人,就像是一个大奸大恶的人一样。美极夫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威风八面的道:“向天笑,你本来不该这么轻易就出手的,何况你的身手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不可能一出手就胜券在握,难道你没有发现当今天下能够取你性命的人多的是吗?”
向天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他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却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就好像他的嘴巴已经成了多余的装饰,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功能。美极夫人仿佛很能体会向天笑现在想动不能动,想说不能说的难处,做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轻言细语的道:“对了,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不过没有关系,我猜想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我告诉你吧:我姓薛,名秋,善于用毒,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人称毒娘子,七年前归隐在此,自称美极夫人。”
向天笑实在想不到眼前的美极夫人就是江湖上老一辈人时常提及的毒娘子薛秋,在她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时候,向天笑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当她退隐江湖,销声匿迹的时候,向天笑也不过才刚出道而已。向天笑并没有见过毒娘子薛秋本人,但是,却听说了不少有关她的传闻:江湖上盛传薛秋神出鬼没,用毒如神,而且,那些曾经亲眼见过她的人还说薛秋美艳天下,不可方物,实在不该叫做毒娘子,应该叫做毒美人才对……可是,眼前的美极夫人别说是美艳天下,不可方物,简直连一点儿美的影子都没有,若是有人会违背良心说她不丑都是怪事,她当真就是毒娘子薛秋吗?
“你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传闻,也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你根本无须怀疑我的身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告诉你。”美极夫人道:“因为山羊老人。十几年前,江湖上的人都说山羊老人的武功天下第一,我很想知道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到底有多么厉害,于是,就去了天荒地老山。”美极夫人述说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怨恨,反倒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遭遇一样,无论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原本美丽的女人变得丑陋不堪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是,美极夫人却连一点儿不幸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向天笑还是很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在听到美极夫人说她是因为山羊老人才变成了这样,而她又伤了山羊老人的双腿时,向天笑就开始有些相信了。他曾在含笑山庄的时候,柳含笑自称是山羊老人,那时候,向天笑根本不相信,现在美极夫人说她伤了山羊老人的双腿,而柳含笑又恰巧双腿残废,难道这只是巧合吗?再说,自己被凶神打败的时候,含笑山庄跑腿的王十二不是及时的挺身而出了吗?种种迹象结合起来,柳含笑确实就是山羊老人,只是,向天笑现在才相信这一点,是不是已经太晚?
美极夫人轻叹道:“想不到十年都过去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她在感叹岁月的仓促,感叹青春的短暂。所以,人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的对待生活,流逝的岁月不会回来,而剩下的时光只会越来越少。美极夫人已经不年轻了,她当然比大多数年轻人都更加明白珍惜时间这个道理。于是,她也不再啰嗦,厉声道:“向天笑,你知道吗?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让你去死。”
向天笑当然知道,因为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就算想不承认都不行。向天笑不知道美极夫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举动,都可以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向天笑现在想动都动不了,除了等死以外,他还能做什么呢?这情形几乎同几天前被杜凌儿下药迷倒后捆绑在地上时一样,那时候幸好出现了一个杜十七,现在又有谁会出现呢?
可是,美极夫人好像又并不急着就让向天笑死去,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她刚才说那话的意思仿佛只是想提醒一下向天笑而已。向天笑的心里更加的没底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美极夫人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人意料,她居然又回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整理她那因愤怒而零乱的头发,修补她那因大笑而残缺的妆容,仿佛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起来,哪怕她现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漂亮,但她依然做得那么专心,专心得仿佛一下子就遗忘掉了向天笑的存在。
爱美的女人自然也爱打扮自己,你也许见过很爱打扮自己的女人,但是,我保证你绝对没有见过一个像美极夫人这样有耐心打扮自己的女人,就算让美极夫人不吃不喝,一整天都坐在梳妆台前,兴许她也是愿意的,仿佛她整天最主要的事情就算打扮自己,她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就好像多照一下,她就会更漂亮些一样。
美极夫人总算觉得自己打扮得差不多了,才回过头来,他一回头,马上就看到了一双愤怒得接近恶毒的眼神,她几乎被吓了一大跳,这眼神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向天笑。
美极夫人大吃一惊,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道:“你不必这样瞪着我,瞪着我也没用。”
向天笑马上又露出一张笑脸,笑得既呆板,又僵硬;既勉强,又毫无感彩,但这终归也是一种笑,美极夫人实在无法理解此时此刻的向天笑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于是,她也笑了,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心满意足的笑了,她是讥讽的笑,是轻蔑的笑,也是不怀好意的笑。
能够笑得出来的人显然不只向天笑和美极夫人,小木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得春天里的花儿也要惭愧的低下头;笑得夏天里的阳光也要躲进云彩;笑得秋天里的果实自己都要从枝头掉下来;笑得冬天里的冰雪也要悄然融化。他笑得那么夸张,若不是老婆刚生了孩子,就一定是出门的时候捡到了金元宝。在无情山上,就连黎通这样的人物都不敢在美极夫人面前稍有不敬,大笑之人是谁?竟敢笑得如此放肆,如此没有顾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只有一条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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