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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严仲子官居韩国大夫,辅助国君治理国政,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备受韩候信任,也深得民众爱戴。
后来,韩候的叔父韩傀当上国相,培植亲信,排除异己。在官场上欺上瞒下,把持朝政;在百姓身上大肆搜刮,聚敛财富,致使官场昏暗,民不聊生。
严仲子在韩候面前,直言斥责韩傀,韩傀表面上恭敬严仲子,背后却设计陷害。严仲子无奈,弃官远走齐国,但他仍然一心报效韩国,四方寻找能人志士,伺机刺杀韩傀。
有人告诉严仲子说,有个叫聂政的人,武艺高强,也是韩国人,因在家乡杀了几个恶霸,而逃难至齐国,隐匿于市井之中。
严仲子多方打听,终于找到聂政。交往之后发现,聂政果然身负武功,并且有报国之心,便出重金请聂政出手相助。但是,现在聂政家中,有姐姐尚未出嫁,又有老母身患重病,不宜远行,拒绝了严仲子。
严仲子深感聂政孝心可敬,便在聂家附近住下,每日帮他屠猪卖肉,收拾家务,还赠送黄金百镒为聂母治病。自此,两人结下深厚友情,成为知己。
后来,聂政姐姐嫁给了一个韩国商贩,又回到韩国,也是由严仲子出钱操办。聂母病逝时,严仲子更是披麻戴孝,以子之礼送殡,将聂母风光大葬,令聂政深为感动。
聂政为母亲守孝三年期满后,同意严仲子的请求,愿意为他去刺杀韩傀。
于是,严仲子让他来到阳翟城外的桃林酒肆,每日清晨,会有一个叫韩山坚的人来此喝酒,是韩候的侍卫长,可为他提供必要帮助。
这一日,聂政来到桃林酒肆,看肆中空荡,只有一个隔间挂着布帘,内里有一人正在喝酒。
聂政直接挑帘进入,与那人对坐,未曾说话,先自己倒了碗酒喝了,然后问道:“韩山坚?”
韩山坚早就在等待这样一个人的到来,点点头:“阁下是?”
“在下聂政。”
“聂兄这是意欲何往啊?”
“韩兄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受严仲子所托,来阳翟行事。”
“哦,不知聂兄与严仲子是何关系?”显然韩山坚极为谨慎,不敢轻易相信他。
“韩兄不必如此。”
聂政便把自己与严仲子的交往说了一遍,又说道:“严兄对我恩深义厚,我也视他为知己,此番前来行刺韩傀,势必成功,以报严兄的知遇之恩。”
韩山坚听了,对聂政抱拳施礼:“聂兄孝义双全,甘为知己赴汤蹈火,韩某佩服。只是,韩傀向来狡诈,最近又与秦国勾结,欲出兵伐魏,平分魏国,然后自立魏君。现在他身边侍卫众多,而且常以甲胄护身,聂兄只身前去,怕是凶多吉少,韩某愿和聂兄一同前去。”
“不必了,韩兄好意,在下心领。韩傀专权弄术,祸国殃民,在下早有心除之,韩兄若真心相帮,只需将韩傀住处告知在下便可。”
韩山坚掏出一块绢布,递给聂政,上面有画好的相府地图。想了想,又问:“聂兄可还有未尽之事,韩某一定全力相助。”
“在下还有一姐姐名聂莹,嫁在韩国,若是将来韩兄遇到,望请多加照顾。不过,不要告诉她我所做之事。此番前去,我定会毁去面容,免得被人认出,连累家姐。韩兄也请早些离开,不要被人看到我俩在此饮酒,让韩兄受累。”
韩山坚感动莫名,俯身一拜:“聂兄忠孝仁义,当世之侠士,韩山坚五体投地,自叹不如。但我却不能为聂兄扬名,留驻青史,实是一大憾事,请受韩山坚一拜。”
韩山坚拜别离去。
聂政又自饮了两碗酒,等了片刻,也起身准备前往阳翟,却被春姑拦住。
原来,刚才她在收拾桌案时,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聂政面容俊朗,却为了家国忠义,又不连累他人,要毁去面容前去行刺,此等高义壮志,让春姑心中倾慕不已。
“聂侠士高义,春姑不敢阻拦,聂侠士筹谋此事已久,想必未曾婚配,春姑……心中倾慕,若不嫌弃……春姑愿以身相许,与聂侠士同去阳翟。”
聂政没想到,一个普通女流,竟然能有如此心胸,无惧生死,对春姑也甚是钦佩,心生好感,但他自知此去必死无疑,不愿让她跟随。
当下说道:“姑娘之意,在下心领,姑娘之情,在下铭记,非是聂政拒绝姑娘,只因在下先遇严仲子,知遇之恩,须当先报,只能有负姑娘。”
春姑知道他不肯留下,也不愿自己一同前去,必是为自己着想,不想牵连自己,感怀心伤,潸然泪下。
“既然聂侠士不肯让我同去,可否,让春姑送聂侠士一程?”
聂政没有再说话,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走出酒肆,慢慢向阳翟而行。
聂政有话想说,但知道说了不如不说,所以沉默不言。
春姑也有话想说,但知道说了也无用处,便折了一支桃花,拿在手中。
快到城门之时,聂政停住,仰天叹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今生我有两个知己,更有何憾?”
春姑已然泪如雨下,双手递过桃花:“桃花流水,知己相随。君有知己,以死相酬,我有知己,奈何零落?”
聂政转过身,看看桃花,又看看春姑,接过桃花,放入衣内。
“若有来世,聂政必还这一路情债。”说完,又转身入城而去。
殇情之泪,两边同洒。
“聂侠士入城之后,我情难自控,一路哭着往回走,正遇上你们。”春姑说着,犹自泪流不止。
玉葫也感动的流下泪来。
飞阳在旁边背手站立,闭目不语,想起慧娘和自己,不也是知己情深,却难再续。
子豫蹲在地上,双手握着桃木剑在地上乱戳。他在生气,生聂政的气。忽然站起身来,把桃木剑用力往地上一摔:“这个聂政简直就是混蛋,他自己慷慨赴死,一死百了,却让这么好的姑娘为他伤心,真是不知好歹。”
“子豫兄,聂政如此也是无奈,他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为知己而死,不愧为侠士。”飞阳说道。
子豫一指仍在哭泣的春姑:“他为知己而死?他怎么不想想,这个知己怎么办?他为什么不能答应春姑的以身相许?”
“聂政受人大恩在前,遇到春姑在后,他肯定也不想这样的,若你是聂政,你能怎么办?”
“我……我至少不会让这么好的姑娘这么伤心,这么痛苦!他哪怕在酒肆里多呆一会,跟春姑多说几句话,我们就可以及时赶到了呀。”
“都怪我,要是我不用顾忌那么多,直接带你们去阳翟城,也许还能阻止他。”玉葫哭着说道。
飞阳毕竟年长几岁,也经历过情伤,见众人情绪都很激动,赶紧安抚道:“事已至此,大家先不要只顾伤心自责,也不要乱了方寸,先想想如何把聂政的尸首抢回来吧。”
春姑道:“聂侠士这么做,就是想自己去了结此事,不想牵连任何人。如果你们因为去抢尸首而受牵连的话,岂不是有违他的初心,令他难安。”
“春姑果然是聂政知己,此时此刻,仍然替他着想。不过你也无须担心,我们只要不惊动相府的侍卫,悄悄把尸首偷回来就可以了。”
子豫说道:“要不,咱们晚上再去?他的尸首吊在旗杆上,晚上应该没人看守。”
“我也正有此意。”
玉葫擦擦眼泪:“我一个人去就行,直接作法把尸首运回来。”
“不行。”飞阳赶紧道:“那相府内有魔气,不能随便使用法术,仙师也提醒过我们,绝不能被钦丕发现行踪。”
“可是……”
玉葫噘着嘴,没有说出话来。
“这样吧,等晚上三更左右,玉葫你在这里陪着春姑,我和子豫去,能够一次成功最好,实在不行,明天再想办法。”
众人想想,也只好如此。春姑也擦干眼泪,给他们安排好房屋,又准备饭菜。
入夜三更。
飞阳和子豫来到阳翟城下,找了处没有守城军士的地方,准备越墙而入。
一般的矮墙房屋,子豫能够上去,但是这城墙有四、五丈高,他就有点犯难了。
飞阳见他跳了几次上不去,担心惊动守城军士,便用两手托住子豫双脚,用力向上一推,将子豫扔上城墙。
两人又从城墙跳下,蹑足潜踪,来到相府门前。结果到门前一看,傻眼了,旗杆上空无一物,聂政的尸首没有吊在旗杆上。
子豫着急:“要不咱们进到相府里去看看?”
飞阳摇摇头:“不行,他们肯定是怕尸首被偷走,所以故意藏起来了,贸然进去找肯定会被发现。”
“那也不能白来一趟啊,你不是胆小,害怕了吧?”
“说害怕也不为过。你想,聂政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死韩傀,武功肯定很高。而他既然被杀,就说明,即使钦丕不在这里,相府内也肯定有很多高手护卫。他们为了查出聂政的身份,必定会严加看守,万一打草惊蛇,我们被发现是小,偷不出聂政尸首,反而让他们看的更严,不是更麻烦了?”
“那怎么办?”
“看来只有等明天了,明天他们肯定还会把尸首吊在旗杆上,让人辨认。到时候,咱们一个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另一个趁机抢过来。”
子豫又气又恼,可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同意。
回到酒肆,跟玉葫、春姑说了,两人也觉得,若无更好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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