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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日娘子(未成年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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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檐春燕须同宿,兰浦双鸳肯独飞?长恨桃源诸女伴,等闲花里送郎归。”

    此刻,薛丹娘吟诵着唐朝才女步非烟的短诗,心头耿耿。若是个郎能像步非烟的情郎赵象一般有情,也能为自己废寝忘食、发狂心荡,那自己当有非烟之志:“生得相亲,死亦何恨!”只可怜自己与她情相同,命却不及她,福薄之至,如今自己与他“联云不及于秦台,荐梦尚遥于楚岫”,不知有无缱绻之日,想来真是令人惆怅。

    这世上,有孤独惆怅之人,便也有欢愉的夫妻。当晚,柳锦莲与张小宫偎怀闲聊,说道:“相公,我们要不帮表叔公和丹娘妹妹牵根线吧!”张小宫奇怪道:“你怎忽的有这雅兴?”柳锦莲道:“早上我与妹妹聊天,碰上表叔公过来,我看她看表叔公的眼神,脉脉含情的,可有意思了!”张小宫道:“表叔相貌好,姑娘儿多看他一眼,正常的!”柳锦莲道:“不一样的,她是钟意的那种,我看得出来!”张小宫问道:“她有对你说喜欢我表叔吗?”柳锦莲摇头道:“那倒没有!”

    张小宫道:“那就做不得准!他们两人的婚事,都不好管,我劝你省省吧!”柳锦莲好奇道:“这怎么说?”张小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丹娘妹妹有人盯着的,谁敢娶,不自己找死吗?”柳锦莲恼恨道:“你这表舅真是作孽,也不怕死了下地狱!”张小宫道:“他有钱有势,作威作福还来不及,那有空想身后事”柳锦莲告诫道:“你以后可不许学他那样!”张小宫道:“你放心,我怎么能像他那样。这有你管着,还有爹爹管着,我不会胡来的!”

    柳锦莲放下了心,又计议前事,说道:“你不是说表叔公武艺高强,不怕你表舅吗?那我们帮他俩凑一对,不正好?”张小宫道:“他是不怕,可未必情愿的!”柳锦莲道:“为何不情愿?丹娘妹妹貌美如花,举世无双,心地又好,还恬静贤淑。这么好的人才,打着灯笼都难找,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求不到。她看上表叔公,是他的福气,有什么好嫌弃的!”张小宫摇道:“你不知道的,表叔是个奇人,本事高心志也高,必能飞黄腾达的!丹娘虽然长得漂亮,可毕竟不是女儿身,他多半瞧不上的!”

    柳锦莲道:“这我也想过,妹妹自己肯定也有这顾虑。可说不定表叔公不在意这点子事呢?”张小宫又晃脑道:“不可能的!你不了解男人,男人没有不在意这个的。有些人表面不说,却总放在心里的,恩爱时还好说,感情淡了则难免拿此说事。除非像我表舅这样的老色鬼,女人多了,可能看淡些!”柳锦莲啐道:“你休提他,他把一屋子女人都关起来坐牢,你还说他看淡!”张小宫道:“所以说嘛!”柳锦莲恼恨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自己在外面未必干净,人家稍有瑕疵,就嫌这嫌那的!”

    张小宫抗议道:“你别一棍子把人都打死,我可没花心!”柳锦莲笑道:“我又没说你!”说此征询道:“照你说,这事就算了?”张小宫道:“最好不要自找烦恼。”柳锦莲怏怏躺下,叹息道:“可我看妹妹的样子,真是可怜,实在不忍心!”张小宫也叹道:“真是红颜薄命!不用说她,就说我师父,我看他孤零零一个在那边受苦,也不忍心的!”柳锦莲来了精神,嬉笑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吃饱了,想不到人家饥,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能替人着想!”张小宫道:“我的荣华富贵都是师父给的,其他人我想不着,总不能把他忘了,若把他忘了,那还是人吗!”

    柳锦莲道:“那你还不帮他找人?”张小宫道:“我是想啊,可他拒绝有什么办法,强按牛头不喝水。”柳锦莲凤目一转,忽的有了一个主意,沉吟道:“这明的不行,我们何不来暗的!”张小宫问道:“什么明的暗的?”柳锦莲道:“直接做媒不行,我们何不帮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碰撞碰撞。这万一擦出火花,成就一段姻缘,皆大欢喜;若是擦不出来,那是他们实在没缘,怪不得我们。反正我们尽力就好,少一些愧疚!”张小宫点头道:“这主意不错的,我家娘子真聪明!”柳锦莲妩媚一笑,且自得意。于是夫妻俩商量大计,欲要玉成好事。

    且说韩山童回到桃花坑,又开始全身心地练武。虽然睹物思人,还会让他时不时地思念许冰瑶,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份思念日渐淡薄,让他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不再像她刚离去时那般伤痛。

    生活又回复到了年前的状态,没了菜蔬了就进城一趟,顺便找张浩繁等喝酒聊天,完了再回来练武。日子平淡如水,然因为练功顺利,一直担心的外魔侵扰现象也未出现,心情还算愉快。

    这日已是春末夏初,受张小宫之邀,韩山童答应了去华顶赏花。他本无心去,但张小宫说山上危险,没保镖,自己不敢带柳锦莲去。韩山童想想这一家人如今是自己的至亲,他们有事,必得帮的,于是便答应了。

    两人约定在公界岭山神庙会面,韩山童马快路熟,一早就到了,等了半个时辰,尚不见张小宫的身影。正焦躁时,忽见一辆马车慢悠悠行来,赶车的正是张小宫,于是他迎了上去。

    张小宫看见韩山童,招呼道:“表叔,劳你久等!”韩山童道:“没事,我也刚到不久。”张小宫驾车到了庙前,勒住马,下车掀帘,恭请道:“娘子,薛掌柜,前面路小,车子走不了,烦你们下车骑马。”柳锦莲答应一声,移身下车,见了韩山童,问候道:“表叔公好,劳你大驾,给我们当保镖!”韩山童回礼道:“一家人,该当的!”这时,又听得薛丹娘招呼道:“韩相公好!”韩山童便又回礼道:“薛掌柜好,没想到你也来了!”薛丹娘道:“姐姐说她一个人孤单,非要拉着我来看花,我就来了!”柳锦莲道:“表叔公,人多热闹一点是吧!”韩山童答道:“是!”

    三人说话间,张小宫卸下了车辕,对韩山童道:“表叔,这前面走道不便,恐怕得麻烦你带薛掌柜一程。”韩山童为难道:“这男女有别,怎可同坐!”说此对薛丹娘道:“薛掌柜你请上马,我帮你牵缰。”薛丹娘玉首轻摇道:“我没骑过马,不会骑,马镫我也上不去!”韩山童犯了愁,不知道怎么办,耳中听得张小宫道:“表叔,我要照顾表妹,没办法管薛掌柜的,她就交给你了!”说此扶柳锦莲上了马,而后夫妻同骑。柳锦莲上了马,见韩山童愣着没动静,故意催促道:“表叔公,你怎么不扶妹妹上马。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不会让我们傻呆在这儿吧!一起出来玩的,你俩就不要太拘谨了!”

    韩山童没奈何,上前对薛丹娘道:“薛掌柜,我扶你上马!”薛丹娘含羞轻嗯了一声,走到马前,意欲去踩马镫,却踩不着。韩山童看她娇滴滴,文弱弱的样子,知道她上不去,于是道了一声:“失礼!”而后托着她的纤腰,轻轻将她送到了马上。薛丹娘如腾云驾雾般上了马,跨鞍而坐,一颗心乱跳,脸红耳赤,魂不守舍。

    张小宫夫妻见状,会心一笑,催马前行。韩山童牵马跟着,慢悠悠地走,见薛丹娘坐马上摇摇晃晃的,真怕她摔下来,暗自留神。柳锦莲偏催,回头道:“表叔公,你那马比我们的还要矫健,你何不与丹娘妹妹一起坐,让它放步走,我们也好快点到地,像现在这样慢悠悠的,天黑了也到不了!”韩山童这时已经明白过来,知道他们可能想成全自己与薛丹娘,可自己刚得许冰瑶成全,心头的伤还没好,怎可能再另觅新戏,重新套上感情枷锁,于是摇头道:“这不行的!你们跑吧,我跟得上。”张小宫道:“那我可跑了!”说着放马前行。

    韩山童牵着马,展开轻功跟上。张小宫的马跑得并不快,韩山童跟着丝毫没有问题,但骑在马上的薛丹娘却有大问题,黄毛儿一跑,她就抓不住鞍,身体摇摇欲坠,呼喊道:“韩相公,慢点!”韩山童闻言放慢脚步,黄毛儿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一疾一缓,马上的薛丹娘便形成了一个惯性往前冲,却哪里抓得住鞍,惊呼一声,掉下马来。韩山童眼疾手快,一个闪步,将她接住抱在怀中。

    张小宫听得声音,停住了马,回身问道:“怎么了?”韩山童道:“薛掌柜掉下来了!”柳锦莲赶紧问道:“妹妹,你没事吧!”薛丹娘被韩山童抱在怀里,似乎是吓着了,半天没动静,见问方回话道:“没事,还好韩相公救了我!”说话之时,一颗心扑通通乱跳,几可闻声。韩山童抱着薛丹娘,软玉满怀,放下不是,抱着又不是,正犯难之际,听张小宫道:“表叔,你看薛掌柜一个人骑根本不行,你就与她一道骑吧,这一路又没人!”柳锦莲也道:“就是!这如今你们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就不要太拘谨了。不就一起坐个马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夫妻一唱一和,天衣无逢,韩山童不好辩驳,放下薛丹娘道:“我怕连累了薛掌柜的名声!”薛丹娘整了一下衣衫仪容,美目含怨,幽幽叹道:“我一个苦命人,有什么名声,只怕连累了韩相公!”韩山童摇头道:“我一个外乡人有什么名声!”张小宫又催道:“表叔,你就别多想了!这山上没一个人,就我们几个,你何必太拘谨。这磨磨蹭蹭的,等下天真黑了!”韩山童想想今日之事已被张小宫夫妻算计,如今诚如他们说的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自己若还坚持着不上马,未免不通人情,却也伤薛丹娘的心,于是对薛丹娘道:“薛掌柜,那我带你一程,唐突失礼之处,多请谅解!”

    张小宫夫妻一听,自以为得计,却是喜悦。张小宫存心给两人让空间,说道:“表叔,那我们先走一步了,你们跟上来!”说着拍马前行,绝尘而去。薛丹娘听韩山童答应共骑,顿时心跳如雷,不敢答声,只含羞带娇地点了点玉首。韩山童见她答应,又道:“那我扶你上马!”薛丹娘又微微颔首。韩山童便走到她身后,托着她的腰肢,将她再次送上了马鞍,然后自己也跨上马,双手执轡,催马前行。

    一马双骑,在韩山童来说并非第一次,前不久,他教许冰瑶骑马,时常一马双骑的。然这会儿换了一个女子,感觉自然是不同的。当时,他与许冰瑶同坐,两人郎情妾意,甜蜜无比,无有顾忌;此时与薛丹娘一起,却是局促难安。薛丹娘是他的司春仙子,春梦里的主角儿,这会儿香泽可闻,肢体相接,教他不动心是假的。只不过他不敢动心,这一者怕失礼,被薛丹娘看不起;二者,自己若动心,这辈子就别想报仇雪恨了,更对不起许冰瑶的牺牲。于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路。

    薛丹娘自然猜不透韩山童的所思所想,她坐在马前,也是心旌动摇,浑身酥软,几欲坐不住身子。这般旖旎的情景,是她梦寐以求却又不敢想的,以前只道今生无此缘分,没料此刻梦想成真。她多想偎贴进他的怀抱,或者被他搂紧了,然后永远地依偎在一起,过上一辈子,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这个胆量往后靠偎,他也没有搂紧自己。这好不容易老天见怜,让自己与他同坐一匹马,却没料还是不能亲密无间。

    两人僵坐在马上,各有心思,任由黄毛儿慢悠悠地跑着。过得一会儿,韩山童看张小宫夫妻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不禁有些着急,说道:“薛掌柜,我让马跑快点行吗!”听得薛丹娘“嗯”了一声,他便振缰提速。

    这一提速,薛丹娘再也僵坐不住,身子自然往后倒,偎贴进了韩山童的怀中,结结实实的。刹那间,她仿佛遭遇了电触一般,浑身上下没了半点力气,动弹不得,只一颗心儿强劲有力,怦然有声,按捺不住地跳。脸儿也一阵阵烧得慌,尽管看不见,但她猜得出,那肯定跟煮熟的蟹背一个颜色,所幸他看不见,不然羞死了。然而尽管羞涩和紧张,一颗心却似吃了人参果,处处皆舒畅通达,透着丝丝甜意。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甜蜜的,她暗自想着,于是感谢着上天的赐予。此时,韩山童定神看着路,不敢胡思乱想。他却哪里知道,怀中的女子此刻正做着一辈子最美的梦,心花瓣瓣,美丽芬芳。

    在甜蜜之中沉醉了一阵儿,薛丹娘回过了神,轻侧玉首对韩山童道:“韩相公,今日你我暂离红尘,你能否许我做一回白日梦!”韩山童轻叹道:“梦虽好,醒时破碎,或不如不做!”薛丹娘定声道:“即便如此,丹娘也愿意!”韩山童问道:“未知你想怎么做?”薛丹娘道:“请君许我做一日娘子!”韩山童闻言心头咚咚,然而不敢应允。薛丹娘没听见答复,心头一沉,颤声问道:“就此一日也不行吗?”韩山童答道:“我飘萍浪迹,非可托身之人!”薛丹娘强行转身,美目幽幽地凝视着他,祈求道:“我不敢求一生,只求这一日!”

    韩山童见她颦眉蹙宇,一双秋水带着无限的期待,楚楚可怜,盈盈不胜,实在无法拒绝,于是答道:“那行,还望过后莫思量!”薛丹娘轻斥道:“韩郎,你好狠的心也!”说此将螓首埋在他的胸口上,倾听他的心声。韩山童双手把缰,臂膀轻轻护着薛丹娘柔软的腰肢,心头突突,疑在梦中。

    薛丹娘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而后坐直身子问道:“韩郎,你能告诉我真名吗?”韩山童叹了一口气,答道:“我原名叫韩山童!”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怕不是吧!我现在是你娘子,你可不能骗我!”韩山童道:“没骗你,这是真姓名,只不过我有两个姓名!”薛丹娘问道:“还一个叫什么?”韩山童答道:“赵大有。”薛丹娘一条玉腿忽的离鞍,身子轻转,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欢呼道:“果真是你!我就猜是你在教姐夫,他才能那么厉害。”说话时美目如火,一眨不眨地审视着韩山童的俊脸。韩山童怕她掉下马,只得搂住了,目光不敢与她相接,装作看路,说道:“这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的!”

    薛丹娘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凤目流眄,定定地觑着他,充满了好奇,俏声问道:“那你为何要隐姓埋名呢?”韩山童轻叹道:“我命运多舛,劫难丛生,没奈何便隐姓埋名了!”薛丹娘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韩山童黯黯然摇了摇头,没出声。薛丹娘知道他尚未对自己敞开胸怀,却也无可奈何,轻怨道:“郎君心防何其严也!”说此又将螓首埋进了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声。前一次侧脸倾听,这次是贴面倾听,听得更清楚了。此刻韩山童不想伤她的心,安慰道:“我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羞于启齿,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薛丹娘玉首儿依然埋他怀中,只微微动了动,示意自己听懂了。

    蹄声的的,心声砰砰,薛丹娘听着韩山童强劲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感受着他身体的温暖,真个如痴如醉,只愿长醉不愿醒。韩山童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却也心跳得厉害,只不敢胡思乱想,唯恐坠入情网不能自拔,于是又专心看路。

    静默了一阵,薛丹娘轻启檀口道:“韩郎,丹娘谢谢你!”韩山童轻笑道:“谢我何来?”薛丹娘道:“谢谢你救我于虎口,也谢谢你让姐夫给我生路,更谢谢你这会儿让我做你的娘子!”韩山童摇了摇道:“我何曾救过你!”薛丹娘忽的坐起,嗔怒道:“我这会儿是你娘子,你还骗我吗?”说话时,丽靥上满是愤怒之色。韩山童不忍,解释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应该的,怎敢当你相谢!”薛丹娘见他承认,怒气顿消,赞道:“郎君行侠仗义而不留名,还真是心住芝兰,渊清玉絜!”说话时,美目中又多了几分柔情,脉脉似水。

    韩山童摇头答:“不敢当此夸赞!只是不敢露脸,故而掩耳盗铃。”薛丹娘道:“郎君何必过谦!那日若非郎君仗义相助,丹娘死已多时矣!”韩山童道:“你吉人天相,即便没有我相助,也会逢凶化吉的!”薛丹娘轻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没你救我,我要么死要么从,能有什么选择。感谢苍天将你安排到了我身边,让我晦涩的生命也有了一丝亮色!”韩山童怜惜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惭愧得很,没能为你做什么!”薛丹娘嫣然巧笑道:“你又骗我!你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我都知道的!”说此又将一颗美丽的螓首埋进了他的胸膛。

    韩山童真没料到薛丹娘能将自己看得如此清楚,这若非她爱极,将心思都用在自己身上,如何能揣摩得到,于是心头暗自感动。这会儿见她没吱声儿,便低头察看,却见她一双剪水秋瞳正凝视着自己的脸,一瞬间眼神相接,犹如触电,将两人的脸儿都错弹了开来,改了方向。韩山童又假意看路,然心跳如鼓,自己也似乎可闻。

    正心猿意马之际,忽听薛丹娘莺声呼唤道:“韩郎,你看看我好吗?”韩山童摇头道:“以前看过了的,不用看了!”薛丹娘娇声道:“你哪有看过!我现在是你娘子,与以前不一样,你难道连娘子也不敢看吗?”韩山童架不住她莺声呖呖,答道:“好,我看!”薛丹娘吩咐道:“看仔细了!”美目不躲不避,火热地承接他的眼神。

    韩山童定了定心神,低头看薛丹娘的玉脸,但见她眉含翠黛,目漾秋水,腻鼻玲珑,绛唇娇艳,玉脸儿轮廓柔美,婉如一朵温婉的雪莲,玉肤晶莹剔透,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泽。此刻桃腮晕红如火,娇美无匹;睫毛纤长卷翘,楚楚可怜;美眸含羞凝睇,勾魂摄魄;螓首之下,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真可谓:“何妖女之淑丽,光华艳而秀容。断当时而呈美,冠朋匹而无双。”只此绝世的丽色,丰韵便胜王嫱,美艳更赛西施,活脱脱的湘皇洛浦妃,俏生生的月窟嫦娥女。更何况娇喘细细,香息微微,真个是活色生香,秀色可餐,可令神仙思凡俗,能使佛老醉红尘。

    睹此妖冶之容,观此娇羞之色,韩山童神魂恍惚,真有心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亲一口。他已然经历过巫山云雨,知道其中蚀魂入骨的滋味,且自心动。所幸心头一点灵智未失,知道自己若是亲吻上去,这辈子再难抬头做人,万劫不覆。于是,神思混沌,天人交战,正在难分胜负之际,薛丹娘轻呼道:“韩郎,亲我!”韩山童心神不能自主,便欲俯首去亲吻。恰此时,黄毛儿过沟坎,轻轻腾空又落下,韩山童身体应机而动,稍稍分神,便从绝色诱惑中醒来,这一吻终是没下去。

    薛丹娘早做好接吻的准备,半天没见动静,复又睁开美目,待见韩山童目光已平视前方,委屈的泪水汩汩而出,悄然滑落,洒向空中。韩山童正暗自庆幸自己悬崖勒马,逃出生天,忽发现有雨滴坠入怀中,便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天,却见风和日丽,天色正好,正疑惑时,发现又有雨滴落在胸口,于是低头察看,才知是薛丹娘在哭泣,待见得她珠泪盈盈,却是怜惜,问道:“你怎么哭了?”薛丹娘抽泣道:“你是不是嫌弃我!”韩山童知道了原因,摇头道:“非是嫌弃!只是我受过奇耻大辱,卧薪尝胆、清修苦练尚未必能够雪耻,若沉溺于男女之欢,此生报仇无望,羞耻无尽矣!辜负你雅爱,还望见谅!”

    薛丹娘听他说的诚恳,止住了泪水,然心恨未消,抱怨道:“郎君好冷的心!我怀一颗热心上前,你泼一盆冰水过来。”韩山童听她说得有趣,笑了。薛丹娘恼恨,娇叱道:“你还得意!”说此拿粉拳擂了他两下,随即自己也笑了,泪痕未干而丽靥已生春。韩山童心虽坚而情难冷,抬手帮她擦了擦泪痕,说道:“他们跑远了,我们追上去吧,不然事后会被笑话!”薛丹娘尽管想与他单独多呆一会儿,可此时已知他心,便也觉得不急一时,于是颔首道:“好!”韩山童道:“那我抱你坐稳了,让黄毛儿小跑一程可好!”薛丹娘嘤咛了一声。

    韩山童于是抱她坐正,放辔而行。黄毛儿得令,纵蹄飞奔,步险如履平地。薛丹娘只觉得两边树木飞速后掠,犹如乘风而行,却是从没有过的体验,让她既紧张又兴奋,一路惊叫欢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却与当日许冰瑶学骑时发出的相似,一般的愉快,韩山童瞬间想到了许冰瑶,心头一阵疼痛一阵迷茫,忘了看眼前的路。这时,黄毛儿因为前方有坑,一跃而起,平稳落地。这一跳跃,前冲之力颇大,薛丹娘抓不住,身子前冲。韩山童回过神,赶紧抬手相护,顿觉一团柔软入手,恰堪一握,春衫极薄的,感觉分明。薛丹娘顿时惊呼了一声,想斥责又不忍,面臊而心慌。韩山童随即意识到握住了何物,赶紧松手,致歉道:“对不起!”薛丹娘只微微晃了晃玉首,没敢吱声。

    韩山童自责失礼,再不敢分神,专心看路,小心呵护。薛丹娘既羞又喜,芳心如麻,见得路险,手脚酸软,偎靠在韩山童的怀里,一动也不敢乱动。黄毛儿矫健,跑了一阵,便追上了张小宫夫妻。原来前方路险又上坡,张小宫已下马牵行,只柳锦莲伏鞍而坐。韩山童见状,对薛丹娘道:“丹娘,我也下马了!”说此滚鞍而下。柳锦莲见了两人,转首揶揄道:“你两人怎地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薛丹娘不知该如何回答。韩山童答道:“丹娘不会骑马,我让她适应了一会儿!”薛丹娘暗赞个郎聪明,说道:“我练了会儿,所以慢了!”

    柳锦莲却坏,又打趣道:“表叔公,我问你,美人儿香吗?”张小宫闻言,哈哈笑了。韩山童面红耳赤,尴尬无语。薛丹娘娇羞不胜,娇斥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坏!”说此对韩山童道:“韩郎,你别理她!”柳锦莲听她改了称呼,又笑话道:“这不得了,叫韩郎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薛丹娘被她抓了话辫子,顿时满脸绯红,凤目狠狠剜了柳锦莲一眼。柳锦莲却自得意,笑道:“这还害羞了!”

    韩山童辩白道:“丹娘这是叫着玩的,侄媳你不要笑话!”柳锦莲道:“那也好啊!”说此促合道:“表叔公,要不你把我这个妹妹娶了吧,你看她对你多好!”韩山童心头一凛,答话道:“莫开玩笑!”话声颇是生硬的。薛丹娘本来一脸娇羞,闻言脸儿便冷了。柳锦莲见韩山童话语不甚善的,知道事尚未成,便也不敢继续玩笑,对薛丹娘道:“妹妹,这路陡,你抓紧点!”薛丹娘胡乱答应了一声。

    前方开始都是爬山的路,张小宫和韩山童只能牵行,柳锦莲和薛丹娘看到陡险处下马步行,平坦些的则又骑马。韩山童鞍前马后地扶薛丹娘上下,因为先前已经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行动自然。张小宫夫妻看两人配合自然,暗自欢喜,指望着能成就好事。如此走走停停,过了一个多时辰,四人方到华顶归云洞附近。

    这儿,韩山童上月刚来过,彼时尚只见茶叶不见花,此时却是漫天花海,或红或粉或白或紫,缤纷夺目,丛丛簇簇。柳锦莲见花在云中开,雾在花间飘,交映成趣,不禁赞道:“这儿真是太美了!”薛丹娘也道:“真是太美了!这花与云交织,真的美如云锦,怪不得叫云锦杜鹃!”柳锦莲道:“如梦似幻,像仙境一样!”

    韩山童看着花海,却自出神,原来他睹物思人,想起了许冰瑶。这当日,自己与她约好了要来看花的,如今花开正好,如果被她看见了,软语娇音,不知该有多开心。可恨造化弄人,强拆鸳鸯,如今离分两地,不知她如今可还安好?寻思至此,他不禁暗自伤怀。

    正出神时,听得薛丹娘唤他道:“韩郎,你在想什么?”韩山童回过神,说道:“没想什么,只是看入神了!”薛丹娘问道:“你也是第一次看吗?”韩山童摇摇头道:“以前看过的,打猎的时候,来过!”薛丹娘艳羡道:“这做猎人真好,不但有打猎的乐趣,还可以看花看草看风景!”柳锦莲打趣道:“那你赶紧做个猎人婆吧!到时候,你想骑马就骑马,想骑人就骑人,还怕他不带你满山的看花看草看风景!”她存心撮合,随时插科使砌,不吝搽灰抹土。薛丹娘烟视媚行地恼她,心实谢之。

    韩山童不敢接茬,指着前方道:“这前面有棵花树,极大的,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柳锦莲和薛丹娘都有兴趣的,齐声道好。于是,韩山童领着去找杜鹃树,远远便看见了它,树高过寻,虬枝如钩,红绿相间,鲜艳夺目。走近了看,但见它单树就有千花,气势非凡,花朵既大又美,灿烂瑰丽,不输牡丹。

    薛丹娘不禁赞叹道:“居然有这么大的花朵,不是亲眼所见,不敢相信!”柳锦莲吩咐张小宫道:“相公,你采一朵来我看。”张小宫答应着上前采了一朵,递给了她。柳锦莲接过,赞道:“这花还真美!”说此凑近嗅了嗅,笑道:“香味也好!”薛丹娘道:“让我也闻闻!”柳锦莲道:“别抢我的,你自己让人摘去。”说此用嘴挪了挪,示意她去找韩山童。薛丹娘自然理会,却是不敢,后见柳锦莲瞪她,方才强忍羞耻,对韩山童道:“韩郎,你帮我摘一朵!”

    韩山童答道:“好!”举手之劳,自然不好拒绝。薛丹娘便又吩咐道:“要大的好的!”韩山童为难,说道:“那你看中了指我看,我帮你摘。”薛丹娘便在花树下转了一圈,而后轻抬葱指,指着树冠上的一朵花儿道:“我要那朵!”韩山童翘首查找,不知是哪一朵,只得细问。两人在树下看花,指指点点,犹如并蒂花开。柳锦莲在边上看了暗笑,自以为得计。

    辨认半天,韩山童总算搞清楚薛丹娘要哪一朵了,这花在树冠上,离地十来尺,这一般人除非上树,不然真够不着。却是薛丹娘要诱他看花,故意刁难他,待他确定了,又道:“这花高了点,你够不着就算了!”韩山童笑道:“你站开点,我试试吧!”此时他轻功还可以了,这点高度轻松的,不为难。薛丹娘将信不信,站开了些,说道:“不用勉强哦,可以换一朵的!”话音甫落,见韩山童一个旋身,已经腾空而起,离地足有四五尺,而后轻灵灵落下,待她定睛时,韩山童已经上前献花道:“给!”薛丹娘接了鲜花,赞道:“韩郎,你本事真高!”说话时丽靥盈盈,心花怒放,既喜得物,更喜情郎武艺高强,自己倚靠有望。

    柳锦莲赞道:”表叔公真有登天摘星的本事!“说此逗薛丹娘道:“妹妹,将你的花也给我嗅嗅!”薛丹娘娇声道:“不给,谁让你刚才不给我嗅!”柳锦莲笑话道:“情郎给的,舍不得吧!”薛丹娘刚拿了花儿嗅味,闻言顿时脸红如花,人比花娇,哼哧哧道:“不理你了!”说此佯意嗅花,赞道:“香味儿真淡雅,不愧为花中西施,形美、色艳、味香!”柳锦莲道:“你不也是西施嘛!不知道谁有福,能摘走你这朵杜鹃花!”薛丹娘啐道:“姐姐真坏,就知道取笑我!”说话时眼神不自禁瞟了一下韩山童,见韩山童的目光却不在自己身上,笑意顿敛。柳锦莲看在眼里,对着薛丹娘微微摇摇,示意她不要着急,口上说道:“走,我们赏花去。他们大老爷们不知道欣赏,我们不理他们!”说此拉了薛丹娘的手去边上看花。

    张小宫待两人走远,轻声问道:“师父,今天开心吧!”韩山童道:“开心什么!”张小宫笑道:“美人入怀,你还不开心啊!她可是我们天台第一美女,打灯笼找不着第二个,多少男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这你是有福气的,能赢得她的芳心!”韩山童俊脸一沉,说道:“没差点被你害死!”张小宫讪笑道:“我可是好心,怎么会害你!”韩山童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要练功的,哪有心想婚姻上的事。如果想,我不会直接跟你说吗!”张小宫狡猾地很,见他责备,辩解道:“我原先也没想帮你牵线。你也知道,表妹如今与她姐妹要好,表妹说要来山上踏青,她听了也说要来。这我们不好阻拦,就同来了!”

    韩山童虽然知道他们是存心的,然毕竟是好心,不能过多责备,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帮倒忙。”张小宫道:“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下次一定等你吩咐。”说此一顿道:“不过这次来都来了,你可别太冷淡,伤人家姑娘的心,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未免大煞风景的!”他们夫妇设计商量过的,对答无懈可击。韩山童愿就会怜香惜玉的,怎敢唐突佳人,想着应付过今日再说,于是说道:“知道,只不可有下一次!”张小宫拨浪鼓似地摇头道:“你放心!”心里暗想道:“就不信一个大美人在你怀里,你会不动心!”

    那边,柳锦莲拉着薛丹娘佯意赏了一会儿花,而后低声问道:“妹妹,你今天可开心?”薛丹娘玉首轻点,红着脸敛衽谢道:“多谢姐姐成全!”原先张小宫夫妻约她外出游玩,她并无甚兴致,后来柳锦莲说有惊喜哦,她便期待上来,故而答应着同车前来,走了半路,没见韩山童人影,芳心失落。正自怏怏时,听到了韩山童的声音,那一刻她真是心花怒放,知道是两夫妻有意撮合,感动肺腑,故而此时见问,便出言致谢。柳锦莲扶起,说道:“自家姐妹,谢什么!”说此问道:“我表叔公人可好?”薛丹娘忸怩道:“有点像书呆子!”柳锦莲追问道:“这作何解释?”薛丹娘喃喃道:“有点迂腐!”

    柳锦莲道:“我这个表叔公就是人太老实,故而吃亏。换了别人,刚才与你同骑,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神魂颠倒了。他倒好,跟没事人似的!”薛丹娘正色道:“君子原该如此的!”柳锦莲道:“那你说喜欢还是不喜欢?”薛丹娘摇了摇螓首。柳锦莲问道:“你不喜欢哪?”薛丹娘忙又摇头道:“不是,我怕配不上他!”柳锦莲道:“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你看得上他,他看得中你,那就行了!”薛丹娘想想在理,定声道:“姐姐若能助我与他结成连理,我今生没齿不忘,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德!”柳锦莲道:“自家姐妹那需如此!,然你的救命之恩,我该怎么报答!”

    薛丹娘感动,抱住她谢道:“谢谢姐姐怜惜,能与你做姐妹,真是太好了!”柳锦莲轻拍她香肩道:“我也是!你放心,只要你有心,我会尽力帮你的,只是不知能否玉成!”薛丹娘道:“成与不成,乃是天意,姐姐不须多想,你愿意帮我,我就千恩万谢了!”柳锦莲道:“那我肯定帮你!”说此离开她怀抱,牵了她的手问道:“刚才路上,没发生点什么吗?”薛丹娘见问,顿时芳心如擂,脸红到了玉颈,呢喃道:“姐姐,你怎么问这个!”这路上发生的事,她想想都觉得旖旎的,怎敢启齿。

    柳锦莲道:“非是我好奇,我只是想知道表叔公的心意如何?”薛丹娘明白了她的用意,却摇了摇螓首,叹道:“除了同坐,没发生什么,他是君子!”她想了想,路上韩山童是袭了她一次胸,可那是意外。其它的,都是自己主动的,他还真没做过什么,甚至于自己呼唤他亲吻他都没亲。心念至此,她的心头不禁有几分失落,丽靥怏怏。柳锦莲察言观色,料薛丹娘路上不甚得意,说道:“看来我这表叔公还真是柳下惠再世,坐怀不乱啊!真如此,事情就麻烦些了!”薛丹娘哀叹道:“必是我姿色品行不入他眼,他才会无动于衷。”柳锦莲安慰道:“不会!表叔公必定看得中你,不然怎肯与你同鞍而骑。应该是他品行端正,遵守礼义,不比那些世俗之辈只想占便宜!”

    薛丹娘想想在理,愁容稍解,说道:“他人是好,可这般铁石心肠,亲近不进,奈之何?”说此一声轻叹。柳锦莲道:“你莫急,时间长着呢!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真心,长久用情,就算他是百炼钢,肯定也能化为绕指柔。”薛丹娘决意道:“不瞒姐姐,我自第一眼看到他,心就萦系在他身上,从未更改!以前无有指望,尚且不肯移心,何况如今心意已明,便刀架脖子上,我也断不会变心!”柳锦莲赞道:“好志气!”说此打趣道:“我表叔公好魅力,竟然不知不觉迷住了一个大美人,为他神魂颠倒的!”薛丹娘睨了她一眼,轻嗔道:“我说心里话,你笑我,坏死了,以后不告诉你了!”

    柳锦莲逗她,说道:“这你敢埋怨媒人,有事还想瞒我,我可不保媒了!”说此佯装生气。薛丹娘只得求饶,央求道:“姐姐,你别生气嘛!以后,我有事都跟你说。”柳锦莲道:“这还差不多!”说此问道:“你什么时候看中他的?”薛丹娘花容红了红,却也不隐瞒,将自己的心事一五一十地向柳锦莲倾诉。柳锦莲听罢,方知薛丹娘已爱韩山童弥深,于是坚定了玉成之意。姐妹俩边说心里话便看花,浑然忘时。张小宫和韩山童远远跟着,不敢打扰她们的雅兴。

    不觉时至中午,四人找了一块草地,席地而坐,围着野餐。张小宫精心准备的,带了不少水果和点心,有包子、饺子,麦饼等等。水果好说,点心冷了不好吃。柳锦莲在哺乳期,不敢吃冷食,张小宫便为难上了。韩山童野外求生惯了的,不愁,吩咐张小宫找柴禾,自己燧木取火,没多久就燃起了篝火,然后将各式点心包在箬竹叶里蒸烤,片刻便热,不失滋味。薛丹娘看着他忙碌,美目放光,异彩涟涟,仰慕万分。柳锦莲也直夸韩山童有本事,什么都会。张小宫从来都敬佩韩山童的,也不吃醋。韩山童倒是谦虚,说这是打猎技能之一,不算什么。

    这会儿,薛丹娘吃了几口鸡蛋灌饼,但觉松软可口,鲜香异常,赞道:“真好吃!我听人说这鸡蛋灌饼,是姐夫发明的是吧,你可真聪明!”张小宫赶紧摇头。柳锦莲笑道:“真神是你边上的这位,是他指点的!”薛丹娘便把目光投向韩山童,熠熠生辉的。韩山童也不敢居功,说道:“我当时只是胡乱出了个主意,具体怎么做,都是小宫摸索的,原是他首创!这饼我还真没做过,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柳锦莲道:“看来表哥也挺聪明的!”韩山童道:“原是聪明的!”

    张小宫道:“我原先也以为自己聪明的,只是与师父一比,就差远了。师父可谓天赋异禀,非常人能及!”韩山童摇头道:“哪这么夸张!”张小宫道:“其它我不敢肯定,厨艺方面我敢肯定的,你就是神人!这我越学就越觉得你厉害,法力无边,深不可测!”韩山童叹道:“我也就这方面比人家强些,其它也不行。”

    柳锦莲道:“表叔公你谦虚!这以前我们不知道你的武艺,刚才看你帮妹妹摘花,那轻身的功夫也高得不得了啊!”韩山童摇头道:“这点高度,练过几天武艺的,应该都可以做到的!”柳锦莲道:“你的朋友赵相公、丁相公他们行吗?他们也练过武艺!”韩山童道:“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只是算街头卖艺的,不算练过武艺!”柳锦莲道:“我就说嘛!不然我也去练了,飞来飞去多方便!”张小宫道:“这是要苦练才行的,师父一个人在山里呆着,不是白呆的!”柳锦莲哼哼道:“你以前还骗我说表叔公在山里打猎!我还想呢,怎么没见多少猎物,原来表叔公在练武,”张小宫道:“师父不让我讲,我怎敢讲!”

    韩山童道:“对不住,是我不让他说的!”柳锦莲道:“表叔公你别介意,我说说而已!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的,只是好奇你为何要瞒着?”韩山童道:“我有几个仇人,其中有穷凶极恶之徒,若是被他们知道我在这儿,我们都有性命之忧!这不是我要吓你们,我的事,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不然真有凶险的!”柳锦莲乍舌道:“表叔公,你不要吓我啊!”韩山童正色道:“不吓你的!祝业庆的师叔姜无畏就在到处找我,那人真的杀人不眨眼的!”张小宫道:“这我也听说过,他是京城的四大鬼王,心狠手辣!”韩山童道:“你知道就好,小心不要在那边露口风。”张小宫连声道:“你放心!”

    柳锦莲又问道:“表叔公你怎的得罪他?”韩山童道:“他要把我送到朝廷里献厨,他好邀功,我不愿意。”柳锦莲道:“你不愿意,他就害你?这真是恶透了的人!”张小宫道:“不然人家怎么骂他鬼王!”薛丹娘盈盈笑道:“那个恶人怎么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韩郎你躲得可真好,真会躲!”张小宫夫妻也齐声附和。韩山童摇头道:“原先没想在这儿落脚的。这真是我与小宫有缘,我看表兄和他父子心善,待人也好,就留下来了!”薛丹娘道:“姐夫这算是好人有好报!”张小宫道:“正是!还好我一直听父亲教导,仁义当先的。不然师父不教我,我哪得今日的荣光!”

    柳锦莲忽的想到一事,又问道:“表叔公,你厨艺这么高超,不会就是早几年到处传说的那个神厨吧!”韩山童点了点头道:“是吧!”柳锦莲笑道:“真是你啊!表哥还真是好运气,人家到处找找不着,他胡乱就碰上了!”薛丹娘道:“他们有师徒缘,千里来相会!”柳锦莲道:“还真是!”张小宫兴奋,欢呼道:“太好了,我是神厨的徒弟!”韩山童忠告道:“你别忙高兴!我跟你说,你那些师兄,一个个都是名厨,不过本事都不是我教的。就你是我手把手教的,到时候见了面,你可别给我丢脸!”

    张小宫讪笑,没底气儿。柳锦莲道:“表叔公你放心,他偷懒,我让公公打他屁股!”张小宫苦脸道:“你这太狠了吧!”柳锦莲道:“那你就跪搓衣板!”张小宫道:“这还是让老爹打屁股吧!”韩山童和薛丹娘见他夫妻说得好玩,不禁一乐,各有几分羡慕。薛丹娘莞尔笑罢,赞道:“姐姐真是贤妻良母!”柳锦莲道:“赶紧让人娶了你,你也肯定是个美丽妩媚、温柔贤淑的好妻子!”说此问韩山童道:“表叔公,你说是吧!”韩山童讪讪道:“是吧!”而后转话道:“我们先吃东西吧,不吃又冷了。”

    薛丹娘见他在关键处便躲开了,心头不乐,无精打采地低头吃饼。柳锦莲见了一笑,戏劝韩山童道:“表叔公,你是山里的猎人,在这儿算半个主人,得热情好客哦,可不能冷落了边上的姑娘!我们姑娘家要上山真不容易,千辛万苦的,平日在尘网里更就不用说了,三从四德束缚,坏人恶人欺负,多不容易,你是不是该多怜惜些儿?”她这一说,触动薛丹娘痛处,美目里便噙了泪水。韩山童本也怜惜薛丹娘的,便不敢失礼,柔声对薛丹娘道:“丹娘,你要吃什么,我再帮你热一点!”薛丹娘见他言语温柔,委屈大减,娇声道:“那我各样都要,你都帮我热一些,不要热太烫,可也不要凉的!”

    张小宫笑道:“这要求可不低,不容易做到!”薛丹娘道:“他说自己是神厨,真的假的我们不知道,可不得考考!”柳锦莲助威道:“妹妹这话说的是!”张小宫也道:“有道理!”说此对韩山童道:“师父,这次我站她们这边!”韩山童道:“当心我将你扫地出门!”说此,拿了各色点心包好,然后过火蒸烤。做厨最讲究火候,韩山童对物性了熟于心的,一样样烤好,先放小会儿,然后递给三人吃,还真都恰到好处。这不用说柳锦莲、薛丹娘赞叹,便是张小宫也是艳羡的。

    柳锦莲吃了几个饺子,忽又生计,便笑盈盈对韩山童道:“表叔公,我进门一年多了,还一直没机会品尝你做的菜。如今知道你是神厨,更想尝个鲜了,你什么时候做了让我们姐妹尝尝呗!”薛丹娘便也看着韩山童,美目流眄,直放电花。韩山童推脱道:“我会的,基本都教小宫了,你吃他做的一样的。我几年不做厨,厨艺拿不出手!”他不怕做厨,怕得是到时候还得与薛丹娘纠缠。柳锦莲道:“你就别谦虚了!表哥说,他连你十成里面的一cd没学到。”说此问张小宫道:“相公,是吧!”张小宫道:“我的厨艺,与师父你比,差十万八千里!”

    薛丹娘央求道:“韩郎,你就露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嘛!你与人斗厨的事我们都听过,如今知道了,你不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以后我们必定牵肠挂肚,吃饭也没滋味!”说话时,丽靥上满是期待之色。张小宫道:“师父,你那些成名菜,我可真一个也没学会,你就做一次让我也见识见识!”韩山童拒绝不得,说道:“那等我回去练练,好了再给你们做吧!”张小宫欢呼道:“太好了!”柳锦莲和薛丹娘两姐妹击掌儿相庆。

    这正是:“多情公予添情思,薄命佳人解寂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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