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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香魂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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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桃花坑,韩山童照常苦练武艺,兢兢业业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乃三月十五,韩山童练了半天的武艺,拿了布袋子,准备进城买菜蔬,顺便见见薛丹娘,慰籍芳心。正要动身时,忽听山谷里有人马急急而来,韩山童好奇谁来了,便在院门口等候。未几,便听见张浩繁喊道:“韩三,你在吗?”韩山童朗声答道:“在,浩繁,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说话间,张浩繁已到跟前,喘着气道:“韩三,大事不好了!”韩山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浩繁道:“我早前听李飞说,祝舵主知道了你和丹娘的事,要找你们算账。这会儿,他们找丹娘去了!”

    韩山童闻言,怒道:“这条老蛇,我放了他一马,他倒好,不依不饶,难道我好欺负不成?”张浩繁道:“事不凑巧,早上他那鬼王师叔姜无畏来了,他自恃有人撑腰,胆子大了,就要找你们算账!你若行,赶紧去救丹娘;若是不行,逃命去吧!”韩山童知道姜无畏厉害,然此时他却也不俱他,说道:“正好会会!”张浩繁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迟了丹娘怕是要吃苦!”韩山童答道:“好,浩繁你先行一步,我去拿剑!”说此进屋拿了剑,而后拍马上路。

    追上了张浩繁后,他招呼道:“浩繁,事急,我先行一步,你慢慢来!”张浩繁道:“好,你小心着点!”韩山童道:“多谢提醒!”说此拍马疾奔。

    天台城里,女儿红酒楼和小宫酒楼所在的街口此时围满了人,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街口中央,祝业庆与他的师叔“铁手阎王”姜无畏大模大样地坐着喝茶,他在等韩山童和鬼面人到来,憋屈了两年多,他想着要秋后算总账。薛丹娘被人控制着,怒立在自家店门口,丽靥罩着寒霜。

    此刻,祝业庆已经喝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的茶,已经有些不耐烦,喊话道:“张小宫,你派人去叫韩三了吗?”张小宫点头哈腰道:“去叫了!表舅,你大人有大量,请消消气,先回去。等我表叔来了,我立即让他来给你赔罪!”祝业庆斥道:“赔个屁罪!那小子来了,我就扒他的皮,送他上西天!”说此骂张小宫道:“你这黑心的王八羔子,这些年,老子待你父子不错吧!你倒好,吃里扒外,帮外人算计老子看中的女人,真是胆大妄为。你等着,等老子找韩三算过账,回头再扒你的皮!”张小宫辩解道:“表舅,你别听小人谗言!我表叔终日在山里打猎,怎么可能与薛掌柜有勾搭。”

    祝业庆质问道:“难道你们前几天喝酒的事,是假的不成?”张小宫道:“前几天喝酒不假,可那是迎接浩繁回来的接风酒。不信,你问赵明、丁宇他们。”祝业庆道:“这还要你指示老子,老子问清楚了来的。你们名义上喝得接风酒,实际喝的是喜酒,有没有这回事?”张小宫不敢全否认,说道:“席间,他们可能开完笑说了几句,当时我还在做菜,真心不知。”这话与赵明等人回答的大致相似,祝业庆火气稍消,哼哧哧道:“甭管怎么说,那家伙都是你们家留下来的祸神,这我查清没事便罢了,若你们关系其中,别怪我无情!”张小宫继续否认道:“表舅,我们真没做什么!”心头却自担心,不知这事会如何收场。

    先前张父已经来劝过祝业庆,让他看在亲戚的份上,得放手时且放手。奈何这祝业庆精虫上恼,只欲乘姜无畏在的时候除掉韩山童和那鬼面人,而后好霸占薛丹娘,却是不肯罢手。此刻,斥退张小宫,他又上前去威逼薛丹娘,嘲笑道:“表妹,你那鬼脸奸夫是个缩头乌龟,我等了他半个时辰,他都不敢现身。”薛丹娘翠眉轻挑,啐道:“你祝家才养奸夫,你祝家满门都是奸夫!”祝业庆不怒反笑,说道:“没奸夫就好,没奸夫你就从了我,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一笔勾销!”薛丹娘冷笑道:“要我从你祝业庆,除非太阳西边出,长江断流头!”祝业庆冷哼道:“我劝你识相点!今日我师叔在,即便你那鬼脸奸夫来,也救不了你。”薛丹娘讥讽道:“就那个残废,你以为他天下无敌!”

    祝业庆怒斥道:“休得不知死活,竟敢骂我师叔,你真不想活了!”薛丹娘偏骂道:“不就是一个老残废,不人不鬼的老东西吗,难道我还怕他不成!”祝业庆怒喝道:“大胆!”薛丹娘脸露傲色,并不畏惧。祝业庆拿她没办法,转身向姜无畏致歉道:“师叔,对不起,这娘们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你老多担待,别跟她一般见识。”姜无畏摇头晃脑道:“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果然是绝代佳人,我见犹怜,难怪贤侄喜欢!”祝业庆道:“师叔如果喜欢,那今晚你老先享用,侄儿不介意。”姜无畏哈哈笑道:“你还真有孝心!”

    薛丹娘怒骂道:“两个畜生,不得好死!”祝业庆和姜无畏齐齐淫笑,得意无比。祝业庆笑罢,仍旧坐下喝茶,等着鱼儿上钩。薛丹娘听两人说的都不是人话,真是五内俱焚,心神俱碎,只欲速死,以免受辱。然心中还有最后的一点企盼,希望心上人能如神兵下凡,救她于虎狼之间。场外,围观者无数,见祝业庆无法无天,个个义愤填膺,奈何畏惧强势,敢怒不敢言。

    此时,郝范仁上前劝话道:“薛掌柜,请你听我一句劝。这我们舵主是天台的天,没人敢违逆的!你若答应嫁他,不但你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便你父母兄弟今后在天台城也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好的事。这我们舵主是真心喜欢你,才容你撒泼,换做其他人,早捆着走了!”薛丹娘斥责道:“你爱惜他们家的财势,那你将家中的老母狗、母狗都送他玩乐得了,你也好呼风,你也好唤雨,多好的事,你自己享用吧,不用来劝我了!”围观者闻言,齐齐大笑。郝范仁脸皮厚,却也挂不住,羞怒道:“你怎么好歹不分,乱咬人,我是好心劝你!”

    薛丹娘数落道:“好心?难道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你郝范仁不过是他祝业庆的一条狗,除了摇尾乞怜,乱咬乱吠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居然有脸面来劝我?你要做狗做猪,你全家要做狗做猪,我都没意见,只不要劝我,我可不想做畜生!”说此清声问围观者道:“乡亲们,你们说他郝范仁是不是猪狗!”围观者齐齐应当:“猪狗不如的东西!”郝范仁恼羞成怒,结巴道:“好你一个薛丹娘,恶口伤人!”薛丹娘嘲笑道:“对好人,我自然好言好语;对一条疯狗恶犬,我客什么气。我问你,你一生恶言恶语咬过多少人,是不是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她见祝业庆恶毒,忌惮三分,却知道郝范仁只是他的一条狗,不能拿自己怎样,故而骂得过瘾。

    郝范仁脸都气绿了,气恼不过,开始咬人,向祝业庆进谗言道:“帮主,这女人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护着她的奸夫,属下以为,你不给她吃点苦头,她怕是不会老实的!”祝业庆挥了挥手,让郝范仁站过一边。郝范仁便恭立一边,真像一条狗般听使唤。薛丹娘讥讽道:“真是一条狗,这般人模狗样的玩意儿,竟然有脸活着!”郝范仁只得装作没听见。

    祝业庆复又起身,步至薛丹娘身前,笑道:“他原是我养的一条狗,表妹你想骂就骂吧!只要你开心,我可以将他拴起来,天天让你骂他。”薛丹娘道:“一条狗,我还懒得骂!”说话时,丽靥上一脸的轻蔑之色。祝业庆看她玉颊含霜,冷艳孤傲,且自俏丽绝色,魅倾众生,不禁赞道:“表妹,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生气时还这么迷人!”

    薛丹娘娇叱道:“呸,你这个衣冠禽兽,千年毒蛇,你离我远点,你走近了,我嫌空气肮脏!”祝业庆哼笑道:“表妹你可真是伶牙俐齿,真会骂人,不过我喜欢。你若从我,我天天让你骂也愿意!”薛丹娘鄙夷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条肮脏的小蛇一般,一脸的嫌弃、厌恶,憎恨,却不接他的话。祝业庆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道:“表妹,你别鄙视我!你看中的那小白脸有什么?到这会儿也不敢露面,八成跑了。这我最差,还有钱有势有胆!”

    薛丹娘蔑笑道:“好笑也,就你敢比我韩郎?”祝业庆道:“那我倒是要听听,怎么就比不得!”薛丹娘玉首轻抬,口发清音道:“那你听着!我韩郎也,人似春台玉烛,俊美绝伦;你若死潭泥鳅,臭气熏天。我韩郎也,心似霁月光风,磊磊落落;你若萤火晦暗,苟苟营营。我韩郎也,志似神骥出枥,意气凌云;你若老鼠戴镜,坐井观天。我韩郎也,情似尾生抱柱,金石不渝;你若禽兽发情,朝三暮四。这真是烂泥欲要比白云,蚯蚓欲要比龙麟,真是不自量力,笑死个人!”说此咯咯长笑,花枝乱颤。

    这番话语,一字字、一句句,却便如锋芒、如锐刺、如利剑直刺祝业庆的心窝,气得他双肺起火、七窍冒烟,斥责道:“贱婢,我对你客气,你道我好欺负也!你爱那小子是吧,你等着,等他来,我活剥了他的皮给你看,看你还爱不爱。”薛丹娘浑然不惧,笑道:“我劝你休要疯狂休要癫,须知头顶有青天,此刻不报下刻报,鬼面关上莫泪涟!”祝业庆老羞成怒,威胁道:“你若再恶口伤人,当心我剥了你衣衫,将你游街示众,看你还猖狂不猖狂!”薛丹娘道:“我便赤身裸体,无愧天下;你便满身绫罗,难藏祸心。洁者自洁,污者自污,我惧你何来!”却是半点不惧。祝业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喝道:“贱婢,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说此乌金扇一收,伸手就要来撕薛丹娘的衣衫。

    危急之际,街南街北有两人齐齐喊话道:“住手!”跟着有两道身影飞落场中,对面而立。祝业庆收了手,扫视了两人一眼,见其中之一是韩山童,另一人不认识,于是哼哼道:“奸夫还真不少啊,一来来两个!”韩山童却没理会他,看着飞出的另一人惊呼道:“兄长,怎地是你!”原来那人是他的结义兄弟李二。李二见了韩山童也大喜,笑道:“贤弟,我总算找到你了!”说此两兄弟搂抱在了一起,庆祝重逢,完全没将祝业庆和姜无畏放眼里。祝业庆故意咳了一声,提醒两人此非叙旧之地。

    韩山童松开李二,对着祝业庆挥了挥手,示意他少安毋躁,继续与李二叙旧道:“兄长,你怎地到此?”李二道:“我是特意找你来的,刚才路过,见有人无法无天,欺人太甚,我实在忍不住,就跳出来了!”韩山童赞道:“兄长真乃侠义之士!”李二道:“彼此彼此,贤弟不是也跳出来打抱不平吗?”韩山童道:“这事我是事主。这几年,我定居在此!”李二道:“原来如此!”

    此时,祝业庆哼道:“两位侠士,你们叙好旧了吗?”韩山童转首看着他,埋怨道:“祝业庆,你太不识相了,我与我兄长久别重逢,续个旧你都啰啰嗦嗦,烦不烦哪?你要找死,不差一时三刻!”祝业庆不怒反笑,答道:“行!算你小子有胆量,我给你面子。”说此回桌坐了。他刚坐下,姜无畏却站了起来,看着韩山童道:“小子,是你!”韩山童见被他认出,笑道:“是本大爷!”祝业庆奇道:“师叔,你们认识?”姜无畏道:“几年前,我跟你说有人抢了我的东西,说的就是这小子。我到处找找不着,没想到他藏你眼皮子底下!”祝业庆审视了韩山童一眼,赞道:“小子,看不出来,你真是高人哪,深藏不露!”

    韩山童抱拳道:“多谢夸奖!我与兄长久别重逢,要说会儿话,烦请二位等等!”他见姜无畏认出自己,料一场恶战难免,然此时他已非吴下阿蒙,并不惊慌。姜无畏见他不卑不亢,不好急逼,说道:“行!”仍旧坐下。韩山童于是向薛丹娘问候道:“丹娘,我护驾来迟,让你受惊了!”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没有!韩郎你明知有险,还能赶来,足见深情。今日丹娘便死,也当含笑九泉!”韩山童安慰道:“不必悲观,没事的!”说此指着李二道:“丹娘,这是我兄长李二!”又指着薛丹娘道:“兄长,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薛丹娘。”待他介绍毕,薛丹娘敛衽道:“丹娘见过兄长,多谢兄长仗义出头!”李二抱拳道:“原来是弟妹。弟妹面对强梁,义正辞严,无畏无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不起!”

    薛丹娘道:“一个弱女子,无力反抗,只能逞口舌之快,但求速死而已,叫兄长见笑了!”李二道:“愚兄敬佩得很!先前愚兄不想惹事,一直忍着,待听了你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语,实在忍不住,便跳出来了。这我没能早点出来,让你受惊了,对不住!”薛丹娘玉首轻摇道:“兄长你能挺身而出,足见侠义丹心,丹娘感佩得很!”李二道:“我们自己人,就不客气了!”说此安慰道:“你放心,今日我两兄弟在,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护得你安全。”薛丹娘谢道:“多谢兄长仗义!”

    祝业庆见几人叙得差不多了,起身道:“韩三,这下可以了吧!”韩山童嬉笑道:“你这条老蛇够烦人的,比郝烦人还烦人,阴魂不散啊!”祝业庆斥责道:“小子,大胆!往日我看你饿死,赏你一口饭吃,你不感恩,竟然还与我抢女人,恩将仇报,天理何在!”韩山童朗声斥道:“住口,就你还讲天理。当日,我见海龙帮诸位帮主行侠仗义,心生仰慕,故而加入。谁料这天台分舵在你祝业庆的统领下,乌烟瘴气,无异匪寨。是我不愿同流合污,故而早早脱离,弃恶从善,天地佑之,我无愧于心!”

    李二赞道:“贤弟说的好!”说此对祝业庆道:“我弟是神厨,他要吃饭,哪个人不抢着奉献,还用得着你赏!”祝业庆道:“他是神厨?”李二道:“对啊,我弟是神厨赵大有,如假包换!”他这一说,围观者齐齐惊讶。祝业庆又打量一眼韩山童,竖起拇指道:“小子,没想到我天台的浅山浅水里,居然养着你这么一条卧虎藏龙哪,你藏得够深!”韩山童道:“是你眼浊罢了,良莠不分!”祝业庆恼怒道:“是又怎样!今日我就让人将你剁成肉酱,看你还神不神。”说此下令道:“上,将他给我剁了!”

    底下人正面面相觑之时,听姜无畏喊道:“等等!”祝业庆便示意暂停,问道:“师叔,你老有什么吩咐?”姜无畏道:“我要问他要本书回来!”说此对韩山童道:“小子,我劝你乖乖将书还我。你若听话,我让师侄放你们一马,让你们夫妻团圆。否则,我第一个要你命!”韩山童傲笑道:“老匹夫,那书原是我的,我为何要给你。你无辜夺人性命,恶名远播,我正要为民除害呢,何用你来饶我!”他对姜无畏天生没好感,言语轻蔑地很。

    姜无畏恼怒,呵斥道:“小子,你若存心找死,别怪我心狠手辣!”韩山童道:“有本事你不妨都使出来!”祝业庆好奇,问姜无畏道:“师叔,究竟这小子抢了你什么书?”姜无畏道:“五年前,这小子暗算我,抢了我找到的《玄都秘录》,事后我到处找他没找到,没料他就躲你眼皮子底下。”祝业庆问姜无畏道:“师叔你说的《玄都秘录》,可是丘处机所著的那本?”姜无畏道:“正是,不然我要来干什么!”祝业庆恼恨,骂道:“原来这小子躲我这儿练功夫来着!”姜无畏道:“怕是的!”

    祝业庆道:“那师叔,今日我们必得除了这小子,不能让他跑了,不然后患无穷!”姜无畏道:“杀他容易,只是书在他手里,他死了,书怕是没着落。”郝范仁道:“姜前辈,你不用担心,他的住处我们都知道,过去挖地三尺,肯定能找到的。”祝业庆夸道:“范仁说得在理!”韩山童也夸道:“郝范仁,你真是神机妙算,慧比诸葛,我以前只道你是条狗,原来还是狐狸。不过,爷爷我是猎人,就你这点聪明劲,是找不到爷爷我藏的东西的。”他脑恨郝范仁为人,出言不客气。郝范仁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骂道:“好你一个韩三,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哪!”

    韩山童道:“我只认人,不忍畜生!”薛丹娘附和道:“韩郎,骂得好!”祝业庆恼恨道:“奸夫**,今日我让你们插翅难飞!”说此下令道:“叶宽,你试试他身手!”叶宽答应一声,对韩山童道:”韩三,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劝你还是将书给人家吧!”韩山童拔剑道:“叶堂主,你不必多言,进招吧!”因叶宽为人还可以,故而他以礼相待。叶宽拔剑道:“那恕我不客气了!”说此展开师门绝技“三才剑法”,攻向韩山童。他年轻时参加过少年英雄会,剑上功夫颇为了得,也有自信。然而攻了三招,万点剑光,都如入了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欲使第四招时,韩山童的剑锋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上。他只得弃剑道:“多谢你剑下留情!”

    祝业庆没料韩山童武艺如此高强,忽的想起了一人,问韩山童道:“小子,你是那个鬼面人?”韩山童道:“你胡作非为,欺男霸女,上次我看在表兄情面上对你小施惩戒,实指望你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熟料你不知悔改,竟然还打丹娘主意。这今日,你乖乖退去便罢,若是胡搅蛮缠,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祝业庆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声夸道:“真是你小子,好,很好,你藏得够深!”

    祝业庆被韩山童惩戒后,成天猜测着这个鬼面人会是谁,自然也猜测到过韩山童头上。可是想想韩山童除了长相还可以,为人不温不火的,实在不像一个有出息的人。甚至于被郝范仁欺负,他也忍气吞声,不敢反抗,有些儿窝囊的;在赠诗薛丹娘的事情发生后,他被自己一警告,更是龟缩一隅,没有半点动静,全然没有年轻人的心气,怎会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且自己要吃个野味,只要交代一声,他便乖乖的让人送来,听话得跟儿子一般,怎可能会是那个让自己害怕的人?这一般的年轻人,若是身上有点本事的,恨不得一分吹成十分,他若有能胜过自己的身手,早该眉飞色舞、洋洋自得,怎愿意无声无息地呆在山里,不显山不露水的?

    有此几点寻思,他没将鬼面人与韩山童联系在一起,任由韩山童逍遥自在。他却不知,韩山童是翻了大跟斗过来的,人又聪明,其忍受力和沉稳劲,并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可比的。故而饶他终日度人料人,却没能将韩山童看准。此刻,见韩山童武艺高强,又得美人心,他既惊又羡,又恨又恼,只欲置韩山童于死地,于是对姜无畏道:“师叔,这小子戏耍我们于股掌,目中无人,若是不将他铲除,今后我们必定成为江湖笑柄。还望师叔助我一臂之力,将他大卸八块,以儆效尤!”姜无畏道:“这小子若是不交书,我肯定不会容他活世上!”祝业庆于是又下令道:“你们给我上,杀了他,统统有赏!”

    底下一帮人拿刀持械而上,却畏惧韩山童厉害,不敢上前。韩山童不愿妄造杀孽,对姜无畏道:“姜老头,你是不是惧怕我,不敢动手,故而让这些人上前来送死!你觉得就凭他们那两下子,能伤得了我吗?如果你没胆量,赶紧滚蛋,不要贻笑大方了!”姜无畏几时受过这等污辱,喊话道:“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说此对祝业庆道:“贤侄,我来对付这小子,你与叶宽对付他兄弟!”韩山童便也对李二道:“兄长,烦你陪我与他们玩玩!”李二道:“打架,我喜欢!”

    祝业庆见他说得轻松,恶念顿起,展开“奔雷扇法”,重重扇影袭向李二。李二使的是朴刀,但见他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进退自如;这边韩山童和姜无畏也交上了手。韩山童数年来第一次与人交手,既兴奋又紧张。他知道姜无畏的武艺了得,五年前,他看姜无畏与高雄风夫妇打斗,自觉望尘莫及,现在正好用他来做试金石,看看自己的武学修为究竟到了哪个境界,如果能打败他,则打败林家豪也非难事。两人以快制快,剑光点点,却并不接触,瞬间过了两招。

    两招一过,韩山童心中有底,边与姜无畏周旋,边提醒道:“兄长,臭蛇的扇里有毒针,你小心躲避!”李二道:“理会!”话音未落,祝业庆已然释放了一波牛毛细针,闪着暗黑的光芒,直奔而来。李二轻功却好,早闪身避过,毒针袭了一个空,噗噗地钉在了女儿红酒楼的门柱和门板上。薛丹娘看见了,冒险上前,拔了几枚在手中。

    这边祝业庆见李二避过,知道不好对付,下令道:“叶宽,你与我夹攻这厮!”叶宽答应一声,上前助攻。他的本事比祝业庆好,这一帮忙,李二压力倍增,防多攻少,依仗轻功和身法保命。韩山童与姜无畏那边,双双飞檐走壁上了屋顶,尽情挥洒,剑浪滚滚,锋芒万点。看得围观者神丧胆落,目瞪口呆。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韩山童,只道他是个猎人,此时才知道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剑法通神的。

    姜无畏没料韩山童年纪轻轻,武艺却已练得超凡脱俗,竟然凌驾自己之上。原来两人过了十来招,他已经两度遇险,靠放毒针解围。当下又是忌惮又是羞怒,又是羡慕又是懊恼,想着当日若是自己得到了《玄都秘录》,那此刻自己早该威震江湖,何至于落人身后,被人差使。他却不想,韩山童的身手是抛弃七情六欲,日夜苦练出的,不单是《玄都秘录》的功劳,换作是他,未必有此神功的。然他此刻只看到人家厉害了、风光了,想着这原该是自己的,是他抢走了自己的风光。故而羡慕嫉妒恨,只欲置韩山童于死地。

    韩山童越战越勇越有信心,剑锋不离姜无畏周身三尺,只惧他假手里有毒针,不敢过分紧逼。街上,李二却只有招架之功,没还手之力,此时,一招躲避不及,被叶宽划伤左臂,鲜血直流。薛丹娘看李二情况危急,喊话道:“韩郎、兄长,丹娘今日身落虎狼之口,蒙你们拼死相救,感佩至极。丹娘命轻,请你们不要顾忌我,速走为幸!”李二道:“弟妹放心,他们要不了我们的命。你自己躲开点,这家伙毒针乱射的!”边说边奋刀反击。

    韩山童听得话语,料李二形势危急,再不敢顾忌姜无畏的毒针,口上叱咤道:“老匹夫,受死吧!”手上施一招师门绝技“仙姑撒花”,舞起万朵剑花袭向姜无畏。姜无畏见他这招厉害,没法招架,招架了要断胳膊断腿的,当下假手释放一蓬毒针做掩护,脚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之大吉。他怕韩山童追击,跑得比老鼠还快,并不顾脸面。韩山童因担忧李二,没有追击,飘然而下,准备对付祝业庆。

    祝业庆与叶宽夹击李二,占着上风,可是没能拿下李二。此时见姜无畏败走,他料自己没好果子吃,正想着要不要喊“投降”以保命,目光过处,见薛丹娘站在门口,正一脸仰慕地看着前方的韩山童。他醋性大发,忽的跳出战圈,用扇子挟持住薛丹娘,喊道:“韩三,放下武器,不然我立刻杀了这贱婢!”韩山童没料到他会如此卑鄙,愣了。李二和叶宽也停止了打斗。

    韩山童回过神,弃了剑,指责道:“祝业庆,你是不是丧心病狂了,竟然挟持一个弱女子做人质,亏你还自称是天台的土皇帝,就这点出息?”祝业庆道:“你不是牛吗?来,你上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韩山童摆手道:“我没什么本事!你放了丹娘,我们万事好商量。”祝业庆咬牙切齿道:“小子,跟我抢女人,你嫩着点!”说此桀笑道:“你不是爱她吗?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她,你把剑捡起来,将自己的手卸了,我就服你!”

    薛丹娘道:“韩郎,你别理他,这人丧心病狂了!”祝业庆恼怒道:“贱婢,你想找死不cd这会儿了,你还敢帮他。”薛丹娘丝毫不惧,毅然回击道:“祝业庆,你道世人就你狠是吧!那我让你知道,我薛丹娘也不是好惹的!”说此玉手紧攥捡拾来的毒针,忽的抬起在祝业庆的胸口狠狠地连轧了数下。祝业庆不意她会动手,待回过神,早已经被薛丹娘轧伤了,问道:“贱婢,你用什么东西轧我!”薛丹娘笑道:“就你用来害人的毒针,想害我韩郎,门都没有!”

    祝业庆闻言,七魂六魄丢了一半,当下凶性大发,扣动乌金扇里的机关,将里面的牛毛细针尽数射向薛丹娘。在他施放毒针之时,他中的毒已发作,顿时四脚朝天,倒地而亡,结束了可耻的一生。

    变生叵测,韩山童阻止不及,待抢上前时,薛丹娘也已经毒发,行将倒地。他顾不得危险,伸手抱住她的娇躯,颤声问道:“丹娘,你没事吧!”薛丹娘躺他怀里,丽靥展笑道:“韩郎,来生再见!”话音甫落,螓首一歪,顿时香消玉殒。韩山童含泪呼唤道:“丹娘,你醒醒!”却哪里叫得回来她的神魂。

    此时,忽听一人喊道:“弟兄们,快上,杀了韩三,帮舵主报仇!”却是郝范仁的命令。李二闻言,提刀准备护卫,却发现并没有人上前。原来,树倒猢狲散,并没有人愿意给死人卖命。叶宽呵斥郝范仁道:“你这个狗东西,你没看见舵主是丹娘杀的吗?冤有头债有主,与韩三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上来给舵主报仇,我敬你是条汉子!”郝范仁顿时哑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叶宽斥责罢郝范仁,对韩山童道:“韩三,今儿这事对不住!我没想到舵主会这般恶毒暴戾,没有人性,这我助纣为虐了,请你谅解!”韩山童喊不回薛丹娘,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问道:“叶堂主,我问你,今儿这事是谁撺掇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叶宽摇头道:“没人撺掇,舵主一直盯着丹娘的,从未断念。”韩山童看了祝业庆的尸体一眼,怒骂道:“这厮真是贼心不死!我饶他不死,他居然来害我,害死了丹娘,我韩山童岂是好欺负的。”说此对上前而来的柳锦莲道:“侄媳,你帮我抱抱丹娘,我去办件事!”

    柳锦莲问道:“表叔公,你要去干什么?”韩山童道:“我去把他们全家都宰了,给丹娘报仇!”柳锦莲含泪摇头道:“别,冤冤相报何时了!祝业庆该死,已经死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韩山童道:“丹娘也是无辜的,却被他害死了,我不能让她白死。”叶宽也劝道:“韩兄弟,张夫人说的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舵主作恶,理该遭报应,可他毕竟死了。说起来,是丹娘先动手置他于死地,他才下了杀手!”韩山童恨声道:“若非他苦苦相逼,丹娘如何会以命相拼!”说此又对柳锦莲道:“侄媳,你抱抱她,我去去就回,很快的。”柳锦莲借口道:“妹妹身上有毒针,我不敢碰。表叔公,我们还是先帮妹妹把毒针拔了吧!”

    韩山童道:“这个容易,你们让开点,我帮她拔针!”待几人散开,他运掌在薛丹娘的肩背上拍了几掌,用的是隔山打牛的功夫,力从薛丹娘的后背入从前胸出,但听“噗噗”数声,毒针从薛丹娘的体内透出,坠落地面。于是又对柳锦莲道:“好了,你帮我抱抱她,莫让她一个害怕!”柳锦莲还是摇了摇头,恳求道:“表叔公,你就放过他的家里人吧!我们是亲戚,得饶人处且饶人!”张小宫也道:“师父,你放过他们吧!”韩山童见柳锦莲不肯接手,说道:“那我就抱着娘子去,让她亲眼看着我为给她报仇。”说此抱起薛丹娘欲走。

    正此时,张父、张母过来了,双双跪地道:“表弟,看在亲戚份上,放过他家里人吧!”韩山童道:“他害我们时,何曾讲过亲戚情面!”张母道:“他是他,你是你,他是蛇蝎心肠,故而不得好死,我们是好人,不跟一个恶鬼一般见识!”韩山童摇头道:“表嫂,恕我难以从命。娘子为我而死,我不能让她白死!”说此抬步欲走。张父拉住他的衣角道:“表弟,弟妹不白死!她今日抗拒强暴,义正辞严,慷慨激昂,坦坦荡荡、无畏无惧,愧煞男儿。此等高风峻节,天下传颂,万古流芳,不枉一世为人!”

    韩山童摇头道:“死都死了,要名有什么用!”张父道:“正因为死了,才要名,不然人死如灯灭,谁知道她活过!且人死了,或上天堂,或下地狱,弟妹有情有义,含冤而死,死后必定能上天堂,脱离六道轮回之苦。你若去报仇,滥杀无辜,不但增添自己的罪孽,还会连累弟妹受过,得不偿失的,请你细思量!”李二也劝道:“贤弟,这位哥哥说得在理,滥杀无辜,实非侠义之举!”韩山童踌躇难决,见张父还匍匐在地,请起道:“表兄,表嫂,你们先起来!”张父道:“贤弟,你答应我不去了,我就起来!”韩山童心头恨意未消,摇头道:“非是我不通人情,然娘子为我而死,我若不能为其报仇,如何安慰她的一缕芳魂!”

    柳锦莲道:“表叔公,你错了!师娘为了你,不惜赴死,情深意重。她若芳魂有知,自然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荣耀人前。怎可能希望你为她报仇,滥杀无辜,堕入魔道,背负骂名!”张父附和道:“媳妇说得在理!弟妹爱你,只会指望你好,不会希望你滥杀无辜的!”张小宫也道:“师父,你大人大量,就饶了那些人吧!师娘人死不能复生,你权当为她积阴德,好让她走得安心,早登极乐!”李二也劝道:“贤弟,这事就算了吧,不要徒增罪孽!”

    韩山童架不住几人苦劝,怒火稍平,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薛丹娘,见她丽靥如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奈何已经天人永隔,日后更难亲近。想想这么一个美丽善良的人儿就这样被人害死了,自己不为她做点什么,如何能安心,于是对张父道:“表兄,不是我不听劝。只是娘子含冤而死,我若是不能为她报仇,一辈子也不能安心!”张父见他执意要去,起身拦他身前,说道:“表弟,我跟你说实话吧!今日这祸事,原是我闯的,是我失口,将我们喝喜酒的事跟他祝业庆说了,故而引起此祸。你若一定要报仇,就找我报吧!”

    韩山童道:“表兄,你不是有意要害我们的,我如何能动你!”张父道:“那他的那些家里人也没想着害你,你何故要杀他们?”韩山童无言以对,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的!”张父道:“一样的!我们家与他家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要杀就杀我,还请放过他们!”韩山童知道不能动手了,看着薛丹娘的花容哀叹道:“娘子,这叫我如何对得起你!”

    此时,柳锦莲上前劝道:“表叔公,你就别忙着自责了!妹妹生前,最向往的是你住的桃花坑,魂牵梦绕的,你乘她芳魂未远,快带她过去吧!”韩山童想想,事到如今,这是自己唯一可以为薛丹娘做的事了,于是答道:“好!”而后对李二道:“兄长,那我先带娘子过去了,你与我表兄他们一道过来吧!”李二点头道:“好!”韩山童便不敢耽搁,看着薛丹娘的玉容,呼唤道:“娘子,我带你回家,你跟好了!”说此施展轻功,抱着薛丹娘疾驰至黄毛儿身前,飞身上马,拍马而走。

    张父目送韩山童远去,指着祝业庆的尸体对叶宽道:“叶宽,这畜生的尸体,你让人帮着抬回去吧!”叶宽答道:“好!今日若不是老哥你拦着,他祝家要灭门了!”张父道:“就这厮的所作所为,畜生不如,我真不想帮他,看在亲戚情面上,不得不拦!”叶宽道:“老哥重情义!”说此吩咐属下上前,将祝业庆的尸体抬走。

    这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为非作歹难自由!”

    姚氏子弟按:书中女子们的命运,天生已定,我并不敢轻易改动。只薛丹娘,有感于她的痴情,我稍稍改了改。我是真的被她的痴心感动了,不忍让她无所得无所依。改动后,文章也精彩了十分,算是改得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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