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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他们都在等呢？”
秦文西办完交办的诸项事宜后，也想顺便了解一些治病救人的知识，所以赶路赶得比较急。
及至医馆内，见秦文柏还在与李大夫磨嘴皮子，一众人等悄无声息地在一边听他们你来我往的交谈。
秦文西心里原本因为当初秦文柏昏睡不醒之时，李大夫竟一筹莫展，便对老大夫的医术有几份不屑，如今又见老大夫面上虽笑呵呵的，但一手捋着胡须，看起来似有几份傲然之态，心里更有几份不喜，于是，大刺刺地催促起来。
秦文柏噤了声，面上有些歉然地看向另外的八位少男少女。
这些人中，秦文柏或许与某人有过一面之缘，但也没有记忆。
可既然是一个村里的人，按理大多数应该是熟悉的，秦文柏的歉疚之情也包含了这一方面。
“对不起，现在还没有桌椅，就把你们召集至此，是我考虑不周。”
秦文柏表现得如此谦逊有礼，虽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小少年，但那相对于他们而言更得体更有质感的衣着，还有那份隐含的书卷之气，亦让三位农村少女面上拂起一抹羞窘。
其余几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神情上亦有几份拘谨。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在不经意中，有两位稍稍错了错身子，让自己寒酸的身影隐藏在另外几位的后面。
看到此情此景，秦文柏心中有一丝了然，想着今早特意挑选一身棉质长袍的初心还是错了——在乡村之地，应该合乎村里人的常規打扮才是！
“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无须拘谨，我很期待各位畅所欲言，不如各自先谈谈加入村里卫生队的初衷与想法。我们随意一些，没有椅子，我们就坐在谷草上先聊聊。”
秦文柏说着，朝老大夫看了一眼，继而眼神又扫过另外几位。老大夫双眼眨巴眨巴几下，看情形，也只能坐在谷草上了！若是一直站着，只要时间不是太长，自己这副身子骨长年累月免不了在村子里穿梭，来去全靠两条腿，倒也受得住！
稍稍迟疑了一会儿，老大夫也不再端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铺就的谷草上。
秦文柏欣然地笑了笑，在李大夫的一侧坐了下来。
“是啊，有啥不好意思的，就像我一样，想说啥就说啥，我们黄土地上的儿女，最是豪爽，何须学人扭扭捏捏？”
秦文西似乎害怕冷场，也在一边鼓动着，顺势拉着与自己年龄相当的三位少女在一边坐了下来。
其余几位少年见状，相互看了一眼，挨个在一边坐了下来。
欧阳涵亦是份外聪慧之人，稍稍的羞窘过后，便恢复自然之态。
“我爷爷卧炕半载，因而深有所感，若是自己懂得一些医理，或许情况会好一些！”
欧阳涵时至今日亦不明白为什么爷爷突然之间就完好了？她曾经也私下里问过她大哥，可大哥表述得也是模模糊糊……
说起欧阳庞，李大夫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他也想不通，感觉那老头子似乎有意损毀他的医术般——自己诊出他没什么毛病，他偏生半年不起，如今遇到一个毛头小子，也不知使了何法，那老头子偏生斗志昂扬的起来了，还在村子里四处乐呵呵地转悠！
老大夫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还不待他发出声音来，好似营养不良的杜琛接下了话头。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体会，村里的护卫队没能选上，觉得能来卫生队也不错。”
杜琛说着，腼腆地笑了笑，一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只是我不认字，当初也想去青蛙学校的，可当时家里活计多，又觉得年龄偏大了，所以没去。现在好了，村里进行了统一步署，用专人配上好牛好农具翻地，减少了许多劳动量……”
杜琛似乎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多了，虽还有想说的，亦突然噤了声。
“我们进了卫生队后，还能去水泥厂上工吗？”
有人替他说出了他没能说出来的疑问。
提问的人被村里人叫做二狗子，时常这么叫着，竟让人忘了他的真实名字。
其实他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洛昶，姓李。
李洛昶生就一副小身板，在有水泥厂之前，整日游手好闲，在村里村外闲逛，闲逛的久了，便时而顺回几样老乡家里的东西，有时还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不过，水泥厂用工不久，他也寻了去，身板虽然瘦小，又曾有不好的习惯，秦老爷子也没有将之拒在门外，还摆出一个长者的姿态，谆谆教导一番，并对他能想到来水泥厂上工表示肯定，鼓励他好好干，要活出个样儿来。
李洛昶感动得不行，他的境况与孤儿差不多，上面只有一个哑巴爷爷，平常除了拾掇家里的几亩地，再没其他心思，脸上长年无甚表情，对他也是不管不顾，有时看他一眼，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恨意。
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感觉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家中其他人是怎么没的，他也不知道，反正自他懂事有记忆起，家中就只有他爷俩。
十七岁的少年郎也该定亲娶亲了，可就他这副模样，加上家中一贫如洗的景况，又有哪家的女子愿意嫁过来呢？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很自卑！
但受到秦老爷子的一番教导与鼓励后，不觉间，心中燃起了几份自信，干起活来似乎也特别有劲。
他想加入卫生队，但又不能舍了去水泥厂上工，手里刚刚尝试到有银两拽在手心的感觉，那感觉实在太好——踏实！而且，再也不愁有了上顿没有下顿，只能挨饿！
“当然可以，卫生队采取半天授课制，从明天起，都采取午后授课，先掌握一些基本的常识。如先前青蛙学员们在各自家中展开的讲卫生习惯，便是我们卫生队的人员第一要适应并进行村里村外倡导的基本卫生常识。”
“他们不认字，你准备怎么教？”
老大夫不觉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年轻人真是冒进，就这样的人，也敢让他们呆在卫生队，还想着传授什么医学常识给他们……哎！早知是此等状况，自己何苦好奇跑来这里浪费时间，此时抽身离去又显得不合乎礼节，罢了，也近午时了，午饭过后，自己也不用来了。
这小少年或许有些本事，但医术却是一门精深的学位，想必被他救治好的那几位，也就是运气好而已，若说他真懂得多少医术，实在让他有些不信。
“不认字，可以慢慢学，反正他们都还年轻，初期教的基本卫生知识可以用心记，也就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只是一些乡亲平常没注意罢了，我只是在不经意间受人点拔之后，总结了出来，教给大家后，希望能广泛地传播开来，让当下的人身体更健康，活得更长久。”
“你的目标值倒是挺高的！不过，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就不参合在你们年轻人当中了，至于我的药童，就看他自己的意思。”
李大夫听他设定的目标如此之高，感觉秦文柏到底年轻识浅，竟敢如此妄言，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说着便起了身。
药童踌躇着随之站起，抱歉地看了看屋中其他人，他是很想留下来的，但师傅都准备走了，做徒弟的哪敢不跟着？
师徒俩一走，屋内顿时少了俩人，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四哥，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呀？”
张子鑫上完课，从秦文炯口中了解到情况，便一溜烟儿地跑了过来，说话间，一屁股便挨着秦文柏坐了下来。
“四哥觉得你太小了，不着急确定自己的事业方向。”
秦文柏等他顺了气，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小家伙比初见时养得好了几份，脸上有了神彩。
“可学艺的人，不都是从小就学么？”
张子鑫听了秦文柏的说辞有些迷糊，感觉上四哥应该不至于敷衍他。
“若是你执意想学，四哥当然也高兴！”
“四哥，我确定自己就想学习医术，能治病救人，多好的事情啊！”
张子鑫小脸上满是感慨。
“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而又合格的大夫，任重而道远，不知在坐的几位是否有信心坚持下去。”
秦文柏脸上多了一份严肃与认真，眼神肃穆地扫过几位少男少女的脸颊。
“我能。”
“我也能。”
……
“既然你们觉得自己能坚持下去，那我宣布——村里的卫生队就此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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