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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醒心妈妈才醒过来。叶萍儿正要开口问,没料到妈妈一睁开眼,就弱声弱气地问:“醒心……去哪儿啦,回来没有?”
叶萍儿不由一愣,心想,还好自己没先问,否则就麻烦了,立刻回答道:“哦,醒心哥说他在外面有事,暂时没时间回来。”
苏芸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吃力地说:“我知道,他一定……还在生我们的气……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要生妈妈的气……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好的,我这就打。”
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叶萍儿这才想起来,庄醒心的手机在他妈妈的病房里。昨晚本想带上,却又怕庄醒心回来找,还是放在了原处。
“阿姨,醒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打通没有……我来跟他说。”
叶萍儿想把醒心没带手机的事告诉苏芸,可又怕去电话没着落她更着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醒心这时恰巧回来了更好。叶萍儿把仍在呼叫对方的手机放在苏芸的耳旁。
“阿姨你听,通了。”
“嗯……没接。那就过一会儿再打吧……不然,你先给他发个短信。”
苏芸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一下,空空的,才恍然想起这里不是自己住的病房。
“萍儿,去病房……帮我把手机拿来好吗……就在枕头底下,靠里。”
叶萍儿过去,把庄醒心的手机设置成静音震动,放进自己的挎包,然后把苏芸的手机拿来。苏芸让叶萍儿用她的手机,又连拨了几次,苏芸听到每次都通了,可就是没人接。心想他不是不在手机边,就是仍旧赌气故意不接,于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叶萍儿看到苏芸面色苍白,咬着牙,一副饮泣吞声的模样,知道她心里一定装着什么很难受的事,想吐,却极力地往下咽。
叶萍儿掏出一叠纸巾,帮苏芸擦了擦泪水,把剩下的放在她的枕头边,握着她的手,踌躇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想问昨晚事情的念头。
“阿姨,你先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想太多,醒心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到爸爸那里看一看,等下再过来看您,好吗。”
“我没事儿,你去吧……代我向你爸爸问声好,就说昨晚……我不应该对他发火,请他原谅我……等我好一些,能起来……就过去看他。”
“好的,阿姨,您先休息。”
叶萍儿出去轻轻掩好房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绪乱成了一锅粥。感觉自己就像一不留神掉进一个枯井,失去了方向,失去了阳光,抬头,只有灰沉沉的阴霾,密布在井口。她呆呆地盯着庄醒心的手机,盘算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想着想着,泪水开始一滴一滴的落下。突然,她失声抽泣起来,赶紧捂着嘴,竭力压抑着起身跑开,生怕被病房里的醒心妈妈听到。
下午,叶萍儿又来到苏芸的病床前,犹犹豫豫的还是问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芸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盯着上空的一个闪闪发亮的镀铬挂钩发呆。挂钩上面连着一根细长的软钢丝绳,钢丝绳穿过滑轮,悬挂在天花板上一个可以前后移动的沟槽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苏芸长长叹了口气,侧过脸,看着叶萍儿缓缓地说:“唉,萍儿……昨晚的事,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都是阿姨心理不好,不然也不会……”
她拿起枕边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和面颊,叹息着缓了缓气,又继续说:“现在静下心来想想,阿姨当时……真不应该发那么大的火,你爸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听醒心说高血压还蛮严重的。唉,真不应该那样对你爸。你爸现在情况还好吗?”
“我刚从我爸那里过来。没什么事儿,就是头有些晕,医生说是高血压犯了,吊水吃药好多了。”
她现在两边跑的同时还在两边瞒,爸爸问起苏芸时,她就说苏阿姨只是身上没劲,头晕,正在吊水,医生让她卧床休息,暂时不允许她出去走动。
“唉……”
“阿姨,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几次问爸爸,他都闭着眼,躺在那里唉声叹气就是不肯说。”
醒心妈妈抬起手,爱怜地抚摸着叶萍儿的头,说:“唉,他不愿意说就算了,还是阿姨告诉你吧……你不要太往心里去。因为,都是过去的事情……种下的祸根,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醒心的错,是你爸爸和我的错……事已至此,只能接受,再想办法解决吧。”
看到叶萍儿很自信地点了点头,苏芸又长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告诉叶萍儿:“萍儿,其实……其实醒心是你亲哥哥,你爸爸也是醒心的爸爸……是你爸爸和阿姨二十五年前生养了他……后来你爸爸离开了我们,我一赌气,让醒心改姓了我的姓,我又改姓了我母亲的姓。唉,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一起……老天还作弄人,让他们父子俩相见不相识……包括醒心和你的事。”苏芸不想多说,也没有力气多说。
说完,苏芸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叶萍儿,生怕她受不了。因为她知道,这个消息对萍儿一定也像对醒心那样,无异于晴天霹雳,必然也是痛苦不堪,难以接受。
然而,苏芸没想到,萍儿听了以后似乎并没什么反应,她斜眼偷偷一看,萍儿低着头,仍旧很平静地坐在那里。
听到这个说法,确实让叶萍儿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醒心不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哥哥,而自己的爸爸一下也成了醒心哥的爸爸。现在回想起来,难怪以前有时候看醒心哥的轮廓和爸爸有几分相像,难怪爸爸第一次见到醒心哥就那么喜欢,也难怪自己第一眼就相中了醒心哥,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天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不过,吃惊过后,让叶萍儿的心里感觉更多的则是惊喜。
“阿姨,其实也没什么,我和醒心哥的事很正常啊,并不是像您可能想的那样。”
苏芸转回头,满眼疑惑地看着叶萍儿。叶萍儿浅浅一笑,俯下身子,冲着苏芸的耳朵,说出自己一个二十多年前的秘密。
苏芸听后感到十分意外,立刻问:“醒心知道吗?”
“我以前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以为他知不知道也没多大意义,所以没告诉他。”
“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唉……”
苏芸这才稳下心来,立刻也来了精神和力气。不但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以前庄醒心从没对叶萍儿说过的一些伤心事,都点点滴滴告诉给了叶萍儿。
给读者的话:
心灵一旦走失,有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有的即使回来,也已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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