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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母女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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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麟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叶萍儿,听她急切地打着电话,如坠五里云雾,摸不清东南西北。前面那位哥哥去交五千元押金就已经让他吃惊不小,现在这位姐姐一下又承担五万,话里的意思好像后面花多少也愿意承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好的两个大好人,他们是谁?妈妈朋友的孩子?什么朋友,肯这么出钱出力毫不犹豫地救妈妈?妈妈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呢?眼前的一切是真还是假,会不会是在梦中……华麟呆呆地站在那里,脑袋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完全进入一种似梦非梦的错愕得几近惊厥的状态。

    “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用。回头你把饭店的工作辞了,专门照顾妈妈,我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帮你看护妈妈的。”

    “姐姐,我想问件事可以吗,你们家的大人和我妈妈是什么朋友啊?”男孩怯生生地问道。

    “嗯——,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尽管叶萍儿在心里认定,周玉萍八九不离十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从慎重起见,还是不敢贸然自认。她觉得,还是等周玉萍醒过来,由她确认自己和她的关系才稳妥。

    “那我妈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

    “哦,听大人说,因为以前发生一些变故,相互之间失去联系,直到最近才重新联系上。”

    “我肚子有点饿,想出去吃点东西,叶姐姐,你想吃什么不,我顺便给你带回来。”

    “你去吧,我不饿,什么都不要。”

    周玉萍痛苦不堪地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悬挂在丁字形支架上,正在冒着气泡的玻璃药瓶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时,蓦然发现旁边坐着的叶萍儿,感到有些发蒙,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正低着头看周玉萍手机里那封未发出的短信的叶萍儿,好像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正好与周玉萍流着泪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叶萍儿看出,周玉萍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一种日思夜盼的强烈的渴望,就像自己几个月前盯着自己隆起的肚皮,那种强烈的渴望。叶萍儿站起身,迎着周玉萍的目光,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周玉萍盯着叶萍儿,沉思默想了好一会儿,才使劲地点点头,嘴唇蠕动着,吃力地吐出两个字:“萍儿。”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两边“扑簌簌”地流淌下来,叶萍儿不禁也跟着妈妈落起眼泪。周玉萍示意叶萍儿坐下,母女俩脸对脸,一动也不动地对视着,什么也不说,也不想说,默默地流着泪水。叶萍儿握起妈妈瘦骨嶙嶙的手,一刻不停的轻轻揉动,叶萍儿感到,妈妈的手也在动,虽然显得十分无力,甚至还有些凉,但在叶萍儿的心中,却是那么的温暖、柔和、美好,她想起了那个梦。原来,自己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儿,因为,她又找到了梦中拉着妈妈的手的感觉——暖暖的、柔柔的,发自心底的感觉。

    叶萍儿起身,擦了擦脸,伸手轻轻地帮母亲拂去泪水,俯身在妈妈的脸上吻了一下,用双手捧着妈妈的脸,“妈,再叫我一声萍儿,好吗。”周玉萍使劲地点了几下头,又叫了一声:“萍儿。”紧接着嘴唇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流出,顺着黑瘦的脸颊滴落到叶萍儿的手上。叶萍儿忍住眼泪,又深深地在妈妈的脸颊亲了一下,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妈妈的脸,极力作出笑容,安慰妈妈。“妈,不哭,没事,有女儿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您好起来的。”

    庄醒心叫来护士换好药瓶。叶萍儿告诉妈妈,“他是庄醒心,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今天是和我一起来看您的。”

    “你身体没事吧?”周玉萍想起那封说“萍儿病倒了”的短信,轻声问道。

    “支气管有点发炎,加上这几天带孩子有点累,挂了一瓶水就好了。妈,别担心,真的没事。”说完,叶萍儿轻轻咳嗽了一声。

    突然,叶萍儿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闺蜜刘打过来的。叶萍儿冲庄醒心使了个眼色,赶紧出去接电话。

    “萍儿,就在我们人民医院动手术好了,条件也不错,主要是你们来来去去的方便,人也熟悉好办事。我有个同学在肿瘤科当医生,他说到时候可以把省立医院肿瘤科的主任请过来做手术,他跟他联系过了,答应过来亲自做。”

    “可以,谢谢艳丽,让你费心了。”

    “萍儿,我心里一直怕怕的,是谁要动手术啊?”

    “是我妈。”

    “你妈?就那个不拿你当回事的妈,值得你这么着急这么操心吗。”

    “不是,是我亲妈。”

    “亲妈?!不是早……怎么找到的?”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亲妈突然活着现身,刘艳丽既为叶萍儿感到高兴,可又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嗨,说来话长,等有空再告诉你。”

    “好,来之前,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提前安排。”

    叶萍儿刚走到周玉萍的床前,就听她轻声说:“萍儿,这是你弟弟华麟。麟儿,这是你姐姐叶萍儿。”

    “姐姐?是啊,刚才她说过她比我大,我叫过她姐姐了。”

    “不是,麟儿,她也是妈生的,是你的亲姐姐。”

    “亲姐姐?也是妈妈生的?你和爸爸从来没有说过我还有个姐姐啊。”华麟疑惑地看看妈妈,又上下打量起叶萍儿,心想,“想不到妈妈以前还生过一个姐姐,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轻轻松松一出手就是五万,眼都不眨,太好了,多了个有钱的姐姐,这下苦日子可熬到头啦。”

    “欸,麟儿,你穿谁的衣服,这么花?”

    “刚买的,还有鞋子,都是名牌,我想了好久了。”

    “多少钱?”

    “不贵,一共才八百多块。”

    “什么?八百多还不贵,你从哪儿弄的钱?”

    “刚才叶姐姐给的。”

    “妈,算了,八百多是不贵。就算我给弟弟的见面礼好了。”

    “萍儿,你不知道……嗨,算了。”

    “妈,我给你联系了医院,如果身体能行,明天就住过去。”

    “干嘛要给我找医院,花钱没用,白浪费。”

    “给妈治病花再多钱也应该啊,怎么会是浪费,已经联系好了,住院费都交过了,不去也不退的。”

    “要五……”华麟刚张嘴,就被叶萍儿拽了一下。“没多少钱,也就五千块,先住进去看看。”

    “萍儿,我知道自己的病,乳腺癌晚期了。医院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算了,钱来的不容易,别白花了。”

    “妈,钱都交了,先住进去试试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把五千块钱用完了再出来就是了。还有,妈,明天你和弟弟就搬过来跟我们住吧,我跟醒心说好了。”

    给读者的话:

    心灵一旦走失,有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有的即使回来,也已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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