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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睁开眼睛,司墨的剑已指向她的眉心“好好的姑娘,长的这么美,心肠却如此狠毒,竟要吸干别人的灵力。”
女妖闭上眼睛,一脸决绝“是我自不量力,要杀要剐请动手吧。”
司墨也就只会放放狠话,杀人杀妖的勾当还真没做过,一时竟下不去手。
祈安不顾倾月阻拦,走上前去道“放了她吧,她本就虚弱,经此一战,已无害人之力。”
司墨总算找了台阶下,急忙丢下剑闪开了。
祈安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为她包扎了倾月制造的伤口,然后才轻声问“姑娘,你怎么会失去妖气呢?”
谁知这女子先前还一副凶狠样子,如今却忽然红了眼睛,缓缓道出原委。
她名为梦黎,本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千年寿命对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她依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她生于山林,长于山林,从未见过这人世百态,直到那人踏入这里,她才晓得,自己原是极漂亮的。
有捉妖师曾来到山林,在山脚下遇到贪玩的梦黎,她虽有千年道行,却从未与人交过手。
对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她被打的落花流水,捉妖师一剑钉入她的肩膀,她倒在地上,本以为必死无疑。
一个男子的轻笑声传来“这姑娘究竟何错之有,竟让阁下非杀了她不可?”
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好听。
捉妖师义正言辞“她是妖,本就该死。”
男子话音里依然带着笑意“阁下此话便是不讲道理了,她不谋财不害命,是妖又如何?”
捉妖师没有理他,直扑向重伤的梦黎,却被一阵灵力击退,梦黎看到捉妖师跌倒在不远处的树下。
男子轻轻放下手,眼中依然满含笑意,却始终透着杀气腾腾的气势,捉妖师看出男子灵力高深莫测,运起轻功离开。
男子笑了笑,转身欲走,梦黎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坐在树下,不满的说“喂!你救妖救到底好吗?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至少把我送回家吧?”
男子回头走到她身边,撕下衣服上的布条,草草的给她包扎,扶着她站起来。
他看着梦黎,怔楞在原地许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久别重逢。
梦黎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温润眉眼,浓浓书卷气,可他穿着大红色的衣衫,身上的气息依然清冷疏远,没有一丝喜气,乌黑长发,两鬓却有些苍白,奇怪的很。
男子问道“你家在哪里?”
“我没有家,千年狐妖,何来家?”梦黎笑的没心没肺。
然后她凑到男子身边嗅了嗅说“你是人类?你不害怕我?”
男子轻笑“姑娘倾国容貌,千年狐妖又如何?”
“你是说,我长得很漂亮吗?”
“是。”
“喂,你能不能带我去人世看看,我想看看人间的女子都是什么样子的。”
男子笑了笑,转身走开,梦黎看着那个红衣清冷的背影,一跺脚追了上去。
林中的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微风拂面而来,白衣女子在红衣男子身后蹦蹦跳跳,画面美得惊人。
那个时候,她还是少女心性,不懂人间情爱。
男子带她逛遍了云州的每一个角落,酒楼茶馆到幽幽小巷,他告诉梦黎,他名字里有一个川字,梦黎第一次唤他阿川的时候,他深深的看着她,仿佛倾尽此生温柔一般,轻轻拥抱她。
梦黎见过人世间的谈婚论嫁,儿女情长,有人为此痛不欲生,有人为此死而无憾,她想要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问“我可以爱你吗?”表情天真又懵懂。
男子摸了摸她的长发“不可以的。”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当她问起这句话时,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感觉已经都有了。
后来男子要回家了,梦黎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他回了家。
他所谓的家,在魔都。
梦黎跟着他走过寸草不生的石林,进入妖魔横行的魔都,她想不通,一个人类,为何要住在魔都?
直到他大步流星的走近折星宫,仿佛疲惫的旅人坐在主位上休息,大厅一众人等齐刷刷的跪地高喊“恭迎宫主”时,梦黎才意识到,她想要爱上的究竟是谁。
折星宫宫主,魔都之主。
梦黎在折星宫住下,他宠她到无法无天,这偌大魔都,没有人不知道她,宫主带回一个绝世容貌的千年狐妖,藏于折星宫。
她看到他每天都在笑,笑容温柔却不达眼底,他穿大红色的外衫,像个要成亲的新郎。他俊朗容貌,两鬓发丝却已斑白,背影苍老疲惫。年轻与苍老同时体现在他身上。
中秋那日,魔都也热闹的不得了,妖也要过日子,婢女告诉她,每年今天折星宫是没有服侍的人的,宫主允许大家这一日离开,出去享乐。
梦黎拿着婢女给她的月饼去找他,想同他一起过中秋,不知不觉,她在他身边已经一年有余。
折星宫的大殿里黑着灯,只有月光撒进来,梦黎推开门,看见那个大红色的身影坐在地上,头发没有束,脚边是几个空酒壶。
梦黎走过去跪坐在他对面,他抬眼看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温柔的像是看自己的妻子,他好听的声音带着颤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他说“阿黎,你终于来了。”
梦黎问“你知道我今日要来吗?等了很久了吗?”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道“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梦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湿湿的,她好笑的看着他“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我来和你一起过中秋,别哭了。”
她把食盒打开,说“我从来没吃过,不会做这些,都是其他姐姐们教我的,分你几个,不可以跟我抢哦。”
话音未落,这个让魔都所有人畏惧的宫主,传闻中冷血无情的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哭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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