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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绣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是啪一声，那女子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子来，不，这次不是银子，是金子。
绣蝶彻底傻了，在一旁织布机上坐着的小囡囡也傻了，咬着大拇指，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在自己娘亲跟这陌生女子身上来回游走。
女子笑道：“不够的话，还能再加。”
绣蝶不说话，这些钱已经将她的尊严砸到了地底里头去，一双眼，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银两，牢牢地挪不开去。
女子知道此行不虚，绣蝶不会不答应了，只是差最后一点。
女子看了绣蝶的小女儿一眼，笑道：“夫人的孩子好生水灵，粉雕玉琢的，几岁了？看着也有五岁大小了吧？是不是也应该置办嫁妆了？若说这嫁妆呀，还真的不能含糊呢，小囡囡这么可爱，将来要嫁个好人家，这嫁妆到了那边，可是姑娘家的本钱呐，夫人说是不是啊？”
对啊，嫁妆，还有小女儿的嫁妆……
绣蝶恨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不单单是小囡囡的嫁妆，还有自己男人的地，家中耕地的牛，上头公婆身后之事用的什么棺木，有了这些钱，自然便是有了选择的余地……
女子已经看得出，现在是十成十的把握能把这人招弄到陆家来了。
此刻便站起身来，道：“时候也不早，我也要回去了，家中可要开饭了，过了饭点可是不等人的。此事也不急，夫人大可考虑考虑，不过此次银两就这么多，过了这次，可就没有这么多的钱了。”
说着便要将那一块金子收回去。
说是不急，又哪里给她转圜的余地了？
“别！”绣蝶上去一把将女子的手按住了，察觉自己失态，尴尬将自己手收了回来，对女子道：“我答应你……答应你……”
女子微微一笑，道：“好！夫人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爽快人！明日便来我陆家的布庄找我，自由然不会亏待您的。”
这话现在绣蝶听来，倒是莫名的像讽刺似的。
绣蝶闻言嘴角抽搐似的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笑容，又避开了女子的目光。
将女子送出了门外，小女儿从织布机上下来，跑到娘亲身后，抱住了绣蝶的腿，十分天真，仰脸问道：“娘，咱们是不是，要变成有钱人家了？”
绣蝶怔忪了一会儿，弯腰将小囡囡抱了起来，情绪不知为何激动起来，道：“以后娘亲给你买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小囡囡不明白，只问道：“是不是有钱了，便不用织布了？”
绣蝶没有说什么，只是逗她笑，小囡囡自然也就笑了，清脆稚嫩的嗓音从院子中传出来。
次日清晨，嫦胭照样去桑林中的仓库里头拿丝布去卖，照样经过摆在外头的染缸，染缸边看见了绣蝶。
绣蝶今天和往日不同，没有换织娘的衣服，手中也没有拿丝线，只静静站着，仿佛像等人。
嫦胭上前，照样问好，笑道：“怎么站在这儿，也不换衣服？”
绣蝶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转过头看见嫦胭，笑了一笑，也问好道：“夫人早。”
嫦胭察觉了绣蝶神色有异，奇怪道：“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大好啊。”
绣蝶摸摸自己的脸，低下头，神色有点闪躲道：“没，没什么……”
嫦胭知道肯定有什么道：“有什么事情你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绣蝶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终还是逼着自己说了出来：“陆家布庄来找过我了！”
说完便紧闭住了眼睛，不敢看嫦胭的脸。
嫦胭笑容一僵，明白过来。
看绣蝶这样子，嫦胭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仍旧勉强维持着笑容，道：“是么，这很好啊。”
她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忍者自己声音不拔高，却还是发了颤，道：“她开你多少月钱？”
绣蝶不敢直视嫦胭的脸，在这个时候，她也没必要做出更伤害她一步的举动，于是便十分坦然地道：“定金二两，月钱一两。”
嫦胭深呼吸一口，多出她许多。
嫦胭笑道：“不错，看来那老板比我会做人呐，那就好好干，别让老板失望了。”
说着，跟绣蝶擦身而过了，脚下步子走得飞快，脸上也瞬间变得冷冰冰，一点笑意也没有。
她昨天刚说的！昨天刚说的！
今天就倒戈，还是她的主心骨力量之一！
嫦胭想大叫，但是却不能叫，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干活儿，她也不能生气，生气不是也算中了陆云菲的奸计了么？
嫦胭深呼吸了几口气，稳定情绪。深呼吸的时候情绪是稳定的，一不深呼吸，那压住的怒火，立刻便涌了出来，在五内翻腾，让嫦胭觉得想打人，只没有发泄的地方。
嫦胭走到了仓库门口，拿出钥匙开了仓库的门，进去拿出布匹出来，拿到市集上去卖。
临走之前还是去织娘那里去看了一眼，机杼声声不绝于耳，一切都在照常运转。
今天，街对面的大布庄子，又出了新花样——五蝠献瑞的图案，织在锦缎上。
还是她画册子上的东西。
嫦胭站在街上，心绪十分不稳定，在想会是谁卖了她，还有，如何挽救败局。
但是到最后还是会有东西来干扰她，便是绣蝶的离开。
陆云菲照样站在茶楼雅间里，从窗里俯瞰对街的嫦胭，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从她心不在焉的行动上来看，自己已经胜了一筹。
陆云菲对此十分的满意。
嫦胭今天丝绸迈出了三匹，十两银子的，一共收入了三十两银子。
嫦胭去了桑林，将卖剩下的布重新锁回仓库中。
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三个结伙儿来的小姑娘，是织娘，平时跟着绣蝶要好。
站到嫦胭面前，却也不说话，只低着头，你推我搡，只怂恿身边的人说。
嫦胭早明白了几分，淡淡笑道：“你们都要走是么？”
那几个小织娘见嫦胭已经挑明了，便点头道：“嗯！绣蝶姐不在，我们织布错了没人教我们了。”
“嗯嗯，绣蝶姐姐织布最好，我们离了她，织不成布的！”
“嗯，夫人您别怪我们！”
嫦胭笑道：“怪你们做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来罢，我将你们的工钱结了。”
三个小织娘忙跟上去，嫦胭坐在蚕房中，取出了今天的所有盈利，从中划出了银子给三个人。
三个人拜谢之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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