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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个碗都赔不起,还在这里唧唧歪歪。”
一个老妪说着话,慢悠悠往店里走来,老妪穿着一身耀眼的大红色袍子,头上带着一只朱漆叉花,一脸的褶子,正是之前吴二牛提到过的绛香楼的当家——绛婆婆。
绛婆婆佝偻着背,身材十分矮小,和十四岁的叶嗣差不多高,偏偏走起路来妖娆婀娜,让人无法直视。
“叶嗣小家伙,还不给本姑娘拿碗茶来,跑了一上午,渴死本姑娘了。”
绛婆婆说着话,路过叶嗣身边的时候,伸手想要捏叶嗣的脸蛋一下,叶嗣忙往后跳了一大截躲了过去。
“躲我干嘛,本姑娘又不会吃了你。”绛婆婆跺了一下脚,如同小女儿姿态般说道,“过来让本姑娘看看,一晚上没见,想死你了。”
叶嗣头皮一阵发麻,干笑了两下。
绛婆婆见他不动,向着白篱两人望去,顿时两眼精光四射,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藏一般。
白篱见她一把年纪还自称姑娘,心中不屑至极,虽然她出言不逊,也不想搭理她。
叶嗣看了白篱一眼,即怕他赖账,又不想与绛婆婆这老姑娘相处,站在门口犹豫不已。
“我在这他走不掉。”
绛婆婆看着白篱两眼放光,催着叶嗣到后面拿些茶水,另一只手猛的一把抓住白篱的手腕。
“你!你干嘛!”
白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和绛婆婆这样的老妖精扯上关系,偏偏这老婆子的手劲极大,白篱居然一时无法挣脱。
“小伙子力气挺大的啊。”反倒是绛婆婆一脸兴奋的笑容,将那些纵横在脸上的褶子全都挤到了一起,看的白篱寒毛直竖。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篱感觉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一阵酥麻,周围看热闹的也不嫌事大,叫起哄来。
瞬间白篱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出身非凡,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也不管抓住自己的是不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挥手就是一掌推向绛婆婆。
绛婆婆个子矮小年岁又大,这一掌准好对着她的脑门而来,如果拍实了,只怕后果难料。
谁知这老婆子不惊反笑,脸上的沟壑更深了几分,鸡爪般的手轻轻一抓便将白篱的手掌握在手中。
“哎呀!这位小哥就这么急着想和本姑娘亲近,这是准备和我携手白头呀!”绛婆婆脸色眉飞色舞,看上去更加滑稽了,“可惜姑娘我岁数大了,只怕白头偕老没法指望了,携手**倒是可以试试。”
说着牢牢抓住对方手掌,又伸出手指蹭了蹭白篱的手背,引得周围看热闹的几人哄堂大笑。
“小哥这小手真是滑啊,我看要是赔不起碗钱,随我去绛香楼,指不定我家那些姑娘上杆子的给小哥送钱呢。”
叶嗣此时拿着茶壶从后厨出来,见到白篱窘迫的样子,心里又好笑又无奈,不由为他哀叹几声。
“绛婆婆,你的茶。”叶嗣忙上去解围。
绛婆婆也不纠缠,趁白篱再次发招前将手收了回来,唉声叹气道。
“就算我云鬓花颜,也经不住芳华渐老,要是小哥想再见本姑娘,不妨来绛香楼来找我。”
说完接过叶嗣递过来的茶碗,回首丢了一个媚眼给白篱,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叶嗣怕白篱再发火又砸了什么东西,忙又倒了杯茶送到白篱面前。
“你……你别生气,喝口茶。”
白篱本就一肚子火,偏偏叶嗣还拿个和绛婆婆手里一样的茶碗送上了,气的一巴掌将叶嗣手打到一边。
这次茶碗没有飞出去,滚烫的茶水全都溅到两人之间。
叶嗣倒吸了口凉气,他端茶的手上立刻被烫红了一大片,与此同时白篱身上白衣的下摆也染上了些许茶渍。
“我的衣服!”
白篱气的牙痒痒,今天全都是这小鬼捣乱,自己的衣服只有这件还算干净,她愤愤地瞪了叶嗣与绛婆婆一眼,摔下六枚铜布钱摔门而去。
叶嗣手上火辣辣的疼,急忙跑到后厨那清水冲洗了一会,等疼痛稍缓又将后厨做好的点心给绛婆婆送去。
绛婆婆坐在白篱两人之前的位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见叶嗣端着东西过来,脸笑得成了一朵菊花。
“小叶子的手怎么样了,疼不疼,本姑娘给你看看。”
绛婆婆手速飞快,乘着叶嗣上点心的时机将他的手抓住,少年虽然衣着破旧,一双手倒是骨肉分明,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
叶嗣脸都红了,偏偏绛婆婆不能得罪,只能由着她抓着不放。
“哎呀呀!都烫起泡了,那白衣服的小帅哥也真是。”
绛婆婆唉声叹气,“罢了罢了,这人情债本姑娘给他还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小锦盒,从里面挖出些许药膏给叶嗣涂上,接着又掏出一红色手绢将叶嗣的伤处包扎了一下。
叶嗣心知绛香楼的绛婆婆好处怎么能轻易接受,还没等他把手抽回来,已经包扎完毕,冰冷的药膏果然有效,叶嗣的手背立刻就不疼了。
“谢谢了……”叶嗣无奈,只好道了声谢。
“没事,谁让本姑娘和他是一家人呢!”
绛婆婆一笑就和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叶嗣忙把头转过去,心里又提白篱默哀了几遍。
“我说,小叶子,前几天我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嗣心说重头戏果然在后面。
据说绛香楼里面除了那些名伶优人之外,就算端茶送水的小厮都是些面容俊秀的少年少女,这绛婆婆是想把自己挖到他那绛香楼去,先不说去了那个地方,自己完全不清楚能干啥,光是整天面对绛婆婆就让叶嗣毛骨悚然。
“我先把这破碗收拾了。”叶嗣急忙蹲下来收拾起白篱打碎的汤碗,一边心疼这碗还没吃的肉燥面,一边将碎片捡到托盘里面,正巧发现桌脚有个白色木制的小挂件,小挂件雕的十分精巧,形状好似一只狐狸,偏偏背上长了两个小驼峰。
“咦?这是只乘黄。”绛婆婆疑惑的嘀咕了一句,“一般是富贵人家用来祈求延年益寿的。”
叶嗣摆弄了两下,木质柔韧,似乎天然便是白色,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绛婆婆显然对这小玩意没啥兴趣,见叶嗣发呆以为他不满意收拾地上的垃圾,便又说道,“你在这只能做这些下人干的活,要是和我回绛香楼,我保你三餐无忧,平时也有人伺候,再也不用做这脏兮兮的事情。”
叶嗣心说自己不就是个下人吗?伺候人可以,被伺候还是算了吧,要是去了你那,别的不说,吴二牛非的扒了他的皮。
“这东西一定是刚刚那个客人丢的,我去给他送过去。”
叶嗣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将东西收拾干净,飞一样的跑出酒馆。
酒馆外只有一条大道,叶嗣估摸着白篱应该是往城北走了,抬脚便往北面跑去,生怕只要迟了片刻,绛婆婆又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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